说着他把嘴张得巨大,大到几乎要和他的脑袋一样大小,发出了更加尖锐的爆鸣声。
姜落手上举着符,却不论如何也动不了了,这鬼域的空气越来越粘稠,呼吸里都是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哟,这么讨厌活人,那你为什么还喜滋滋的来投胎?不要对活人抱有偏见,恶人和恶鬼一样讨厌。”
第10章 万鬼之主,镜麟
姜落闻言转头,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男人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的脸上戴着一个面罩,那面罩丑的让人发指。
姜落的唇角抽了抽,下意识的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是……袁家请来的方士吗?”
那人对他笑了笑,点头道:“算是吧!小帅哥是遇上麻烦了?没事,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来替你解决。”
姜落皱眉,这人说话怎么如此欠扁,让他莫名想到了那木屋里躺着的新婚老公。
但眼前这人明显比他那新婚老公壮了一圈,看上去似乎也高了几公分,说话声音也不一样,而且他那半死不活的老公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一旦睡着了就不会醒过来。
别说一个人来这里了,有人扶着都不一定能走这么远。
姜落问道:“你能解决它?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连白扶都觉得这东西有些棘手,更何况是袁家请来的这些没用的方士。
那人推了推面罩,瓮声瓮气的说道:“确实不太好解决,这看上去是一个鬼婴,实际上是……好几个鬼婴。”
姜落皱眉:“什么意思?”
伴着那高频震动的鬼哭,男人道:“姓袁的老小子不干人事,为了长命百岁荣华富贵集采借运。本来他早该死了,袁家的气数也早该尽了。他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就是因为眼前这些鬼婴。”
姜落仍然不是很懂,他一个被迫入门的小白,在真正的行家面前暴露无疑。
男人解释道:“借运集采是很邪恶的禁术,指的是把别人的运道机缘强行霸占为己用。这些鬼婴是姓袁的那个老小子从各地搜罗来的寒门贵子,或拐卖或收买或硬抢来的。把他们的尸骨埋在这里,用邪术制成集采吸运阵法。有了这些阵法,这些有机缘的寒门贵子就被困在了这里,他们的机缘却仍然会发生作用,只不过是作用到了施阵人的身上。”
姜落目瞪口呆,心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他声音有些微颤抖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埋了不止一具的婴儿骸骨?而且这些婴儿都是被……杀死的?”
面具下的男人挑了挑眉,问道:“怕了?别怕,来哥哥怀里,哥哥保护你。”
姜落自动忽略了男人的调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男人拿过他手上的桃木剑,一边将那上面的符纸打了出去一边道:“因为……我是这里的片儿警,也叫鬼差,可能你们更熟知我的另一个名字……”
轰然一声巨响,破杀符骤然炸裂,男人说出了一个名字:“黑白无常。”
他转过头来对姜落笑了笑,说道:“看到没有,破杀符是这么用的。小朋友,刚入门就躲远点儿,我只演示一遍,学着点儿啊!”
说完他飞身上前,隔空抓过姜落方才画好的两枚破杀符,一左一右扔到了鬼婴的身上。
霎时,尖厉的鬼哭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十几个虚影在雾气朦胧里晃荡。
男人嘶了一声:“比我想象的还棘手,竟然有十四个之多!姓袁的这老小子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真是作孽了!”
混杂着鬼哭,婴鬼的声音又传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
男人道:“小鬼,听好了,我叫范无咎!我还真不是多管闲事,你这事儿它还就真归我管。”
“范无咎?”小鬼重复着这个名字,桀桀的尖笑声传来:“你当我傻吗?范无咎是黑无常,你穿成这样,是哪门子的黑无常?”
男人轻笑一声,说道:“小鬼,这你就不懂了吧?鬼差制服也是与时俱进的,哪能还穿老黄历那一套。我们也不光这一套制服,还有一套新中式,一套牛仔,一套运动装。没办法,地府公务员待遇就是好。”
姜落傻眼了,心想这个时候你有必要和婴鬼闲话家常吗?
自称范无咎的男人却在话罢时骤然飞身上前,伸手掐住了婴鬼的脖子,说道:“姓袁的老小子这阵法做的确实精妙,可惜他千算万算,算错了有人会为了钱篡改孩子的八字。一个婴尸二十万,在那个年代,死的比活的更值钱啊!”
姜落听明白了,难怪袁家的人会遭到反噬,原来这里面有个生辰八字是被篡改过的。
被掐住脖子的婴鬼怪叫一声,范无咎又道:“偏偏还遇上了一个煞气极重的,这大概就是报应。不过,姓袁的不是人,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我刚刚说过了,恶人和恶鬼一样让人讨厌!这里面全是寒门贵子,唯独你刑六亲克妻儿,冲天煞气藏都藏不住。这些婴魂,全都被你吞噬了吧?”
姜落仿佛在听科普,听完这个故事后他瞬间气结,桃木剑直指那鬼婴:“原来如此,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鬼婴一声尖笑,露出血红色的大口,阴气森然的说道:“自古成王败寇,他们活着的时候是窝囊废,死了也成不了气候!与其便宜了那姓袁的,不如为我所用!”
姜落皱眉,却猛然意识到了不对,提醒道:“范无咎,这鬼婴不对劲!你小心些!”
谁家小孩子语言逻辑这么好?
再反观那周围的一众鬼婴,眼神被懵懂与茫然占据,是一副未开智小孩子的模样。
再看这只鬼婴,他说话一套一套的,哪里像个鬼婴,比成年人的逻辑还清晰。
姜落的话音刚落,一只偌大的鬼手就朝范无咎扑了过去,那手之大,仿佛一块铺天盖地的破烂渔网,将他上方的天空遮蔽的严严实实。
好在范无咎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个转身躲过了大手,十分赞许的对姜落说道:“小朋友,挺厉害,有没有兴趣干片儿警?包吃包住有编制,服装补贴样样全。”
姜落不想和他废话,眼神警惕的看着那只鬼手,手上已经按住了刚才那方士给他的背包。
包里有不少驱邪破煞用的小玩意儿,虽然这些小玩意儿对于黄色等级的鬼怪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也聊胜于无了。
范无咎和那鬼手缠斗到了一起,手上的那把破桃木剑被他舞的虎虎生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上古宝剑。
鬼婴见范无咎难对付,就转身使计绕到了姜落的身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袭击姜落。
白扶猛然从他背后冒头,一个森白的鬼脸嘶哈一声袭向鬼婴,鬼婴吓的猛然后退,饶是如此,鬼脸上还是留下了一排牙印。
白扶呸的一声朝鬼婴吐了声口水:“无名小鬼,还敢袭击我家鬼主,看我不咬烂你的脸!”
鬼婴呜嗷一声捂住了脸,颤抖着指着姜落道:“你……你竟然养小鬼,你也不是个东西!”
说完也呸的一声,朝白扶吐了一口口水。
姜落无语了,你们小孩子打架吗这么吐来吐去的。
再一想还真是,他们一个是鬼婴,一个也不过是幻化成了十来岁的小孩子。
再反观范无咎,那鬼手已经被他用桃木剑砍成了好几份,正七零八落的散落在他周身。
脱身后他有些担忧的冲到了姜落的身边,问道:“怎么样?那小鬼没伤到你吧?”
姜落摇了摇头,问道:“范先生也还好吧?”
落无咎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又将桃木剑一指,冲着那小鬼说道:“阎王好打,小鬼难缠。不过没关系,你在一边站着,哥哥给你露一手。”
结果他一转身,被桃木剑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姜落:……
姜落没眼看,心想这个黑无常是个逗比吗?
好在他爬起来后重新捡起了桃木剑,口中念道:“五方雷神,吾知其名,救民疾苦,听吾号令!”
随着桃木剑一指,轰轰隆隆的雷声压至耳边,噼里啪啦如放鞭炮一般在小鬼的周身炸起。
姜落惊艳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如火树银花,如铁花炸裂,如万千流星划落苍穹。
他脑中马上显现出一个名字,是五雷咒。
俗语说一个人不得好死,通常都是用天打五雷轰,也只有穷凶极恶之人在死后才会受这五雷轰顶的天罚。
范无咎引来了五雷咒,那小鬼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在五雷咒下存活了。
随着姜落耳边传来阵阵焦糊味,待到烟尘散去,只见眼前被五雷轰出了一个深坑,那深坑里躺着十四具婴尸。
诡异的是,那些婴尸保存的十分完好,竟然栩栩如新死一般。
范无咎叹了口气,啧了一声道:“作孽啊!如果不是给姓袁的那老小子布阵的那老滑头故意放水扔了具煞婴进去,姓袁的这老小子恐怕这辈子就踩在这些无辜贵子的尸身登上极乐了。如今,呵呵,下地狱去吧他!”
姜落看着地上那些亡魂悲从中来,问道:“范先生,这些孩子怎么办?它们……应该还能转世投胎吗?”
范无咎道:“很可惜,不能,虽然被炼化不是他们的错,可被炼化了就是被炼化了。他们全身带着极重的怨气和煞气,哪怕是重新投胎做人,也会是五毒俱全的恶人。这样的婴灵,地府是不收的,只能让它们变成孤魂野鬼。”
姜落很是心疼,又问道:“那就没有办法去除它们身上的怨气和煞气吗?”
范无咎打量着他,勾唇一笑道:“能,这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人能做到。”
姜落问:“是谁?”
范无咎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星空,答道:“万鬼之主,镜麟。”
第11章 老婆醒了,老婆饿不饿
姜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想必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可能是那鬼婴被控制住了,人工湖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干燥舒适了起来,呼吸间也没了那么粘稠的窒息感。
男人上前伸手拿起了那具鬼婴的婴尸,虽然它没有任何动作,空气里却传来吱呀一声怪叫。
男人没心软,用力掐着那鬼婴的脖子,随手将它丢进了一个破麻布袋里,转头对姜落勾了勾唇:“我得去找阎王复命了,小帅哥,我们有缘再见。”
姜落看着他的袋子问:“你要带他去哪儿?”
男人答:“犯了重罪的鬼魂当然要带去地府关押起来,十八层地狱走一遍,不死也得脱层皮。”
姜落心想原来真的有十八层地狱,他又看着男人那丑到极致的面具道:“那……你真的叫范无咎吗?”
男人十分愉快的嗤笑一声道:“忽悠那小鬼的,你还真信啊?不过,我现在的职位,正是范无咎当年的,所以他们也称呼我为范无咎。”
姜落缓缓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他眼中的迷茫十分明显,毕竟是第一次被带到这种场合里来,还有些难以适从。
男人意外的做了一个拨打电话的手势,愉悦道:“小朋友不小心在游玩的时候发现了尸体该怎么办?回答哥哥。”
姜落猛然明白了:“啊……报警?”
男人打了个响指:“真是聪明!快去吧!别让警察叔叔久等了。”
姜落掏出手机,按下了110三个数字,抬头再看范无咎时,却发现他早已不知踪影。
电话那端传来接线员女警的声音:“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姜落回过神来,答道:“您好同志,我在袁家的人工湖心岛上发现了十三具婴儿的尸体……”
警车的声音划破长空,三名刑警破开袁家的大门,当即控制住了袁家所有人。
十三具婴尸在白布上一字排开,当姜落再去看时,发现小小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的只剩下了骨架。
姜落的心中有些悲蹙,他问白扶:“小白,你认识鬼主镜麟吗?”
白扶的语气更加悲蹙:“主人,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姜落问:“我应该记得什么?”
白扶叹了口气,说道:“你就是鬼主镜麟啊!”
姜落惊讶的同时,却又意外的高兴了起来:“如果我真的是鬼主镜麟,那我能不能净化这些鬼婴?”
白扶整理了半天情绪才缓缓点了点头:“鬼主啊鬼主,您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姜落问:“从前我怎么样?”
白扶叹气,却并未回答姜落的问题,只道:“鬼主现在的能力没有恢复,只能先将它们收录,待到您灵力恢复后再行净化。”
姜落应了一声:“怎么收录呢?”
白扶道:“鬼主同我念……”
于是接下来,白扶念一句,姜落念一句:
“以吾之名……”
“以吾之名。”
“引尔之魂……”
“引尔之魂。”
“以吾之手……”
“以吾之手。”
“葬尔之身……”
“葬尔之身。”
古老而神秘的梵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让人身临其境般的听到了仿佛来自幽远地狱的唱腔。
“以吾之名,引尔之魂。以吾之手,葬尔之身。徘徊茕茕,彷徨鞅鞅。以吾之诺,引尔之魄……”
亘古的石门缓缓开启,一本尘封千年的空白泛黄的册子缓缓在姜落的面前展开,黄色光芒闪现,在那小小的婴尸上,十三枚淡黄色的光斑凝聚到了一起,萤火虫一般齐齐飞入了那本泛黄的册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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