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芷青不悦地说:“今天结婚典礼还不是大事?来来回回这么多亲戚和贵宾,一会儿你们绝不能在人前失了礼!”
“今天不少媒体都在盯着我们家,千万不能出差错知道吗?”阮美兰狐假虎威,“对了乘月,晏家的亲戚都认全了吗?一会儿可别叫错人。”
说起这个,庄乘月几乎要笑死。
前不久阮美兰托人送了个册子过来,简直是本简历合集,每一页都印有晏家亲戚的大头照和个人简介,以及他该如何称呼对方,叫他背熟。
晏家确实人丁兴旺,已故的晏少禹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晏宇安也有两个弟弟,各自开枝散叶出不少亲戚来,借着晏少禹的光都发展得不错,算是有身份的人。
但这么玩属实有点搞笑。
庄乘月又没见过他们,不认识很正常,到时候跟着晏知归叫就行了,没必要还来这一套吧?
方才被人指责他就不爽,这会儿表情夸张地说:“原本是记熟了的,可刚才被不敲门就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可能全忘光了。”
面对柴芷青他不敢直接回嘴,但这是接阮美兰的话,他可就不客气了。
阮美兰当即不乐意:“我这是教你礼貌,你这孩子什么态度?!就几个人还记不住?我们知潼早就倒背如流了。”
“他这么厉害,不如让他来替我跟晏乌、晏知归结婚?”庄乘月继续面不改色地说,“怕就怕那身礼服他穿着不合身。”
这话实在离谱,还充满了禁忌感,估计全天下也就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晏知归听了,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这下别说阮美兰,柴芷青和晏宇安的脸都黑了。
不等母亲发话,晏宇安率先开口,神情阴沉,口吻冷厉:“乘月,胡言乱语什么?!兰姨是为你好,也是为两家的体面着想,你实在是太任性了!”
晏知归在犹豫自己要不要替庄乘月说话,一来,男人嘛,自己的仗自己打,未必喜欢让别人护着,考虑到两人关系,庄乘月估计也不喜欢自己冲在前边维护他;
二来,方才那话的确是过分了一点点,自己要是出声,未必能护得了他,搞不好还会一起挨骂。
就在他踟蹰之时,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背不出几个素未谋面的亲戚名字就不体面了?晏伯伯您的体面也太脆弱了。”
庄乘月歪头从晏宇安身侧看过去,方才还紧绷的小脸儿立刻笑成一朵花:“大姐!”再看见后边的人,立刻扑了过去,“爸爸妈妈!爷爷!二姐!姑妈姑父你们都来啦!”
家人来了!后盾来了!
庄家人来得晚,但在门口就听见吵吵,耐心听了几句这才冲进来。
“月宝!怎么回事,在房间里不把门关好。”庄苡歆故意道,然后看向阮美兰,接着自家大姐的话茬说,“兰姨是吧,都新时代了,这边建议别搞恶婆婆给新媳妇立下马威的戏码呢,况且你也不是真婆婆,我们月宝也不是小媳妇!”
阮美兰被说得面色难看,立刻回击:“你可别胡说八道,我那是好意!”
别说庄乘月和晏知归这一个多月见面次数有限,两家其他人更是一次面都没见过,全靠手下人来回传话奔波。
可婚礼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一见面果然开怼。
儿女们做了先锋,输出了一波,乔轻云这才缓缓开口:“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小月婚前很多事要准备,还得上学,实在没空背家谱,反正有知归在,到时候他会帮忙介绍,是不是啊知归?”
既然cue到了自己,晏知归便不卑不亢地回答:“这当然,大家都没见过面,亲戚们不会介意这些。”
晏知遇和晏知恩兄弟俩没跟来,少了两个战斗力,阮美兰已经被堵得死死的,柴芷青和晏宇安碍于身份不便打嘴仗,这波小冲突到此为止。
尽管没出声,庄景川和庄新远面色也都不太好看,从国外赶回来的姑姑庄新宁看向阮美兰,露出揶揄的笑容。
晏家人被怼,庄乘月心里爽极了,但也能预见,此后这样的“小冲突”绝不会少。
无所谓,红星照我去战斗,月圣无所畏惧!
这时候婚礼策划师敲了敲敞开的门:“大家好,品牌方送来了礼服,现在两位新郎要换衣服了,麻烦诸位移步旁边的小会客厅。”
“好,这就走。”庄苡歆拍拍庄乘月的肩膀,“帅宝,等会儿换好了衣服过来跟我们拍照。”
庄乘月捏着手指比心:“必须的!”
套间里的双方家人陆续离开,去了旁边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两间会客厅。
礼服订的是全套燕尾服,之前已经试穿过,又送回品牌方那边做过了微调,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两个人迅速把衣服换好。
上半身从内到外是白色的翼领衬衫、白色V领马甲、白色领结,最后是六粒装饰扣的前短后长燕尾外套,下配黑色高腰双侧章裤,脚蹬黑色漆皮鞋。
穿好之后,两人站在穿衣镜前一同照了照,一个身如修竹,一个挺拔如剑,帅气又般配。
旁边的工作人员获得了许可,争前恐后地拍照留念,摄影师更是各种角度来一张,忙着出片。
庄乘月欣赏着镜子里他们的身影,中肯地评价:“龟龟,你看起来不错,配得上我。”
“哪里,老婆才是家里最美的。”晏知归莞尔。
庄乘月当即瞪圆了眼睛,扑过去就要掐他脖子:“说了事不过三,我一定要毒哑你!”
晏知归一手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把他右臂别到身后,搂住腰将人扣住,微微垂眸看他,眉眼间皆是笑意:“别闹,把礼服弄皱了。”
这是一个可以算得上是拥抱的姿态,两人离得如此近,呼吸相闻,庄乘月甚至可以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第23章
“放开我!”
庄乘月突然觉得脸发烫,用力挣扎开。
搂腰什么的太过分了,哪有两个男人搂腰的,还是在调侃我!
晏知归也准备点到为止的,不料却在他脸上发现一抹淡淡酡红,很是新鲜。
兰花螳螂也会脸红?
倒也是好看的。
“我警告你,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在这个家里是老公,听见了吗?”庄乘月瞪起眼来,不知自己现在这张过分漂亮的脸毫无威慑力。
晏知归从善如流:“好的,老公。”
庄乘月:“……”
什么鬼,好怪。
这低沉磁性的声音叫出这两个字,违和感实在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闭嘴!”他觉得耳朵更烫,“叫名字!”
晏知归点点头:“月宝。”
庄乘月有点子抓狂:“说了这个只有家里人才能叫!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晏知归那双深窝眼里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逗小螳螂实在太让人开心。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害羞崩溃,更有意思。
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庄乘月看他装都不装了,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心力气调理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恶心人不是我的拿手好戏吗?怎么被他复制过去了?
达咩!
生气,那才真的输了。
迅速调整过策略,庄乘月上前一步,很有诚意地看着他:“再叫一声。”
这明显是在钓鱼,晏知归收敛笑容,冷静地唤道:“庄乘月。”
“在呢。”庄乘月脆生生地应道,抱着他的胳膊贴过去,仰头露出自己最甜美的笑容,用最做作最夹的声音喊,“老公,叫我干什么鸭~~”
浑身都是波浪线。
晏知归:“!!!!”
旁边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和摄影师全都捂嘴姨母笑。
晏知归:“……”
看到他那一副被掐住脖子的模样,庄乘月爽了,松开手,假装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冲他眨了眨右眼:“我去跟家人拍照,一会儿见,老公~~”
说罢华丽退场。
俩人都是男的,都是老公,自己这么叫不吃亏。
晏知归觉得自己是被兰花迷了眼,忘记这花型只是拟态,而小东西漂亮的皮肤下边隐藏的是锋利的大刀。
但这嗲得甜度超标的大刀,略微有些奇怪。
他其实并不觉得恶心,又很难分析当下的心情。
大概是三分惊讶两分作呕,还有五分“好怪,再叫一声听听”。
时间有限,他没有多琢磨,庄乘月走后,他也去了晏家的会客厅,跟一众远道而来的亲戚们合影。
由于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庄晏两家商量好,抱错的事实一律向旁系亲属保密,因此,双方一些才赶过来的亲戚们在热情合影的同时,免不了质疑为什么要和死对头联姻。
无他,唯真爱尔。
只能这么解释。
庄乘月和晏知归在不同的会客厅里,痛陈对彼此的爱意如山高如海深,此生非他不可,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还说什么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总之是把记着的爱情诗句背了个一溜够。
双方家长配合地摆出一副无奈脸:“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他了。”
很快婚礼策划师就来提醒,时间已经快要到了,请新人准备,双方亲人入场就座。
庄乘月再见到晏知归,立刻笑眼弯弯:“又见面了,老公~~~~”
“闭嘴。”晏知归低声道。
太闹得慌了。
由于这并非异性婚礼,也就免了父亲将女儿交出去的仪式,而是由两人携手一起登场。
人手一束捧花在大门外等待的时候,庄乘月稍微有了那么一些不自在。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马上就要在数百人面前扮演幸福爱侣,可真不能露出马脚。
但同时也有一些懊丧。
晏知归偏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紧张?”
“不是,只是觉得唏嘘。”庄乘月小声嘀咕,“虽然我没想过要跟谁结婚,但没想过会是你,也没想过会是骗人的。”
“人生只会有这么一回第一次结婚的经历,应该和真正喜欢的人,满心都是憧憬,而不是时刻都想着该怎么演戏,从这个角度上想,挺遗憾的。”
越说越觉得委屈了呢。
抱错也不是自己选的,但还是要自己付出代价。
晏知归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一直很听父亲和奶奶的话,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唯有结婚这件事,只想自己做主,想把不婚主义坚持到底,谁知道转头就跟你联姻,还是闪婚,同样违背了我对人生的安排。”
“说这些干什么?比惨吗?”庄乘月垂眸,不爽道。
晏知归看着他:“不是,只是想告诉你,在这件事上,我和你是战友。”
“无论多么沮丧、难熬和痛苦,都有我陪着你。”
庄乘月略有些愕然地抬头看他,撞进了一双含着淡淡微笑的眼睛里。
场内音乐骤然响起,属于他们的时刻即将来到,晏知归牵起他的手,笑容更明显了些:“走了,上战场。”
面前大门打开,眼前是长长的红毯、红毯尽头的舞台,还有两侧无数向他们投来的目光。
这个厅非常大,堪比录制节目的演播大厅,好在两侧灯光昏暗,只有台上光芒璀璨,能减少一些“万众瞩目”带来的威压。
不过更有帮助的,确实是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时刻让庄乘月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
那只手还会时不时轻轻向前一带,给他指引,他只要挂起微笑,跟着走便是了。
登场曲是瓦格纳版本的《婚礼进行曲》,庄乘月下意识地往舞台一侧望去,因为奏响这支曲子的是他学校里的乐团,每一张面孔都让他非常熟悉,程昊自然也在其中。
这还是他跟妈妈争取来的,不是爱乐乐团请不起,是自己的乐团更有性价比。
中提琴座位靠前,就算是灯光昏暗,庄乘月也能看见程昊那小子边拉琴边向自己抛媚眼,由于过度分心拉错了音,用行内话说是冒了个大泡,估计立刻遭遇了指挥的凌空瞪,马上老实了,低下头认真拉琴。
亲朋好友都在,每个人都喜气洋洋,想想这假婚礼也不算差。
就当彩衣娱亲了,至少家人们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想到这里,庄乘月轻松了不少,大拇指按了按晏知归的手背。
晏知归微微偏头看他,见小螳螂唇角露出了深深的梨涡,眼角弯出开心的弧度,便知他应是调整好了心态。
伴随着两人的前行,两侧宾客纷纷发出赞叹声:
“第一次看男孩子跟男孩子结婚,没想到也是这么般配,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俩人把礼服焊身上吧,实在太帅了!”
“啧啧,这谁不得说一声天作之合?”
“想不到庄家和晏家会联姻,想不到两家的孩子会走到一起去,太让人意外了。”
……
走到台上,两人并排面对台下,到底都经历过大场面,并不算紧张,跟着婚礼主持人安排来就是。
豪门婚礼也翻不出花来,固定环节都大差不差,双方长辈发言、证婚人发言,很快又请双亲上台,走一个改口发红包的流程。
在策划的时候两家曾在谁先来的问题上争论不休,是以类似的问题全都由抽签决定,改口这块儿是晏家先来。
由于洛远玉早逝,阮美兰只是继母,家里老大老二都只管她叫兰姨,所以这个环节晏宇安没让她来,而是请柴芷青跟自己坐在一起。
庄乘月对她改口的时候没什么心理负担,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妇女都可以称之为“奶奶”。
这种场合下,柴芷青也摆出了商业笑容,难得和蔼地将手里的红包递给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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