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沈昭几人,顾行驰和白玉京上楼收拾了一下行李,便也坐着当天最后一班大巴车离开了特尼格尔。
两人从特尼格尔坐车到突泉县,然后租车一路开到通辽,行程大概不到五个小时,到达通辽民航机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当天飞往日照的航班已经售罄,顾行驰也是精疲力尽,索性开了酒店先睡一觉,预订了第二天的机票。但当夜通辽就下起暴雪,飞机航班被迫延迟。
翌日一早,顾行驰站在窗前看着屋外,大雪中能见度不高,远处机场跑道上都是白压压一片,大部分航班都已经取消,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恢复。
白玉京洗过澡出来,头发也不吹干,湿漉漉的披着过来抱人:“饿了。”
顾行驰回过神,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今天外卖够呛能送,去酒店餐厅吃吧,早餐应该还没结束。”
手里的手机也是他在机场里买的新手机,只插了电话卡,原来有视频的旧手机还在白玉京那。
“头发也不吹。”顾行驰捻着他湿润的发梢,故意逗人,“大猫果然都不喜欢碰水吗?”
白玉京嗯了声,脑袋蹭在顾行驰颈窝:“不喜欢,所以以后要和我一起洗。”
顾行驰被逗笑,转过身来掐着猫脸晃晃:“长心眼了,坏猫。”
也许是刚洗完澡的原因,白玉京皮肤不再似平日莹白,蒸腾的水汽在他身上留下淡淡的红。他垂着眼,看起来驯顺乖巧,但紧掐在顾行驰腰侧的手却暴露了意图。
顾行驰自然也发现了,不自觉笑了下,就着这个姿势往前一凑,贴上对方湿热的胸口,手掌往后探,按住白玉京的脖颈,轻轻将他按向自己,直到两人间连一张纸都无法插入,才开口:“不是饿了?不吃饭了?”
白玉京垂眸凝视着他,目光从眼瞳缓缓向下,直到嘴唇,突然微微笑了笑:“是这个饿了。”
顾行驰这才反应过来,笑骂还没出口,亲吻已经落下,呼吸纠缠交错,水珠从白玉京的长发滴落到顾行驰的肩头,又被急切地抹去,最后化作更为黏稠的湿润,落在了别处。
雪一直在下。
寒风凛冽的时候,他们之间是没有距离的春天。
这场暴雪一直持续到隔日下午才渐歇,但是受到降雪影响,通辽市内几条高速公路全部实行禁止驶入的临时交通管制,通辽机场也发布暂时关闭通知。
顾行驰的酒店房间一续再续,这倒是合了白玉京的意,连着数日忙碌,连温存都是见缝插针,好不容易有了大把的时间亲昵,简直就是坏猫变饿狼,啃得顾行驰身上找不到一块好皮肉。
哪怕是顾行驰这么纵容他的人都有点撑不住了,抓着白玉京的头发把快种在自己身上的大猫薅起来,气息还不稳:“给我留口气吧宝贝儿,撑得难受。”
白玉京稍微坐起身体,看着顾行驰微微鼓起的小腹,眼底浓炽的欲望还未消散,他伸手盖住顾行驰的肚皮,喉结上下滚动,慢声说了句好,手上却故意用力,轻轻压下去。
“哼——”
顾行驰无法克制的哼出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耳廓一下烧红:“白玉京!”
白玉京垂眼看着,眼底聚起一点促狭的笑意:“不是难受?”
顾行驰这下是真想打他了,抬起酸痛的腿踢了他一脚:“我发现你自从记忆开始恢复后越来越浪了,还我单纯的小白老婆!”
白玉京抿了下唇,笑意淡了一点,他听话的没再使坏,只抓着顾行驰的脚踝摩挲着。
顾行驰见状倒是愣了下,撑起身体去抓白玉京的肩,拉着人往下躺:“我开玩笑的么,别不开心啊。”
白玉京侧身躺到顾行驰身边,浅色的眼珠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晦涩。
“哎哟,我错了宝贝儿。”顾行驰靠近一点把人搂进怀里,嘴唇蹭过他的额角,“不管恢不恢复记忆,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特别喜欢,超级喜欢,宇宙无敌喜欢!”
白玉京的脸埋在顾行驰颈窝,闻言嗯了声,鼻音里泄露出一点无法抑制的笑意。
距离太近,顾行驰想听不出来都难,他捋着白玉京凌乱的头发,慢慢顺好,语气也松快了,调侃他:“卖可怜的坏猫。”
白玉京抬起头,轻轻吻他的嘴唇,很温柔、很依恋,没有任何欲望,只是单纯的爱:“坏猫也喜欢你。”
顾行驰根本受不了这个,主动翻身坐好,吃了顿慢摇自助。
第四天,大雪终停,航班恢复。
顾行驰拖着酸痛的腰腿踏上了飞往烟台的航班,落地后转动车到达连云港。下了车,顾行驰已经安排了人来接,上车靠着白玉京就是睡,再睁眼已经到达连云区,再往上一条街就能看到顾宅的老式檐顶。
顾家祖上是做玉石生意发家,不过两个儿子都没有继承家业的意思,反倒是顾行驰的母亲一直操持大小事务。
顾宅是间四进的老院子,面积挺大,但是老旧,是六七十年代顾行驰他爷爷结婚那会建造的,特意请了当时建设部的同志来帮忙设计,整间院落古朴典雅、传统气派。
不过他们回来的不巧,他爹顾勤琢去了东海县开研讨会,最早也得后天才能结束。顾行驰闻言倒是也不在意,先拉着白玉京去厨房大吃一顿,吃完就带人回屋睡觉。
白玉京还是第一次来到顾行驰长大的地方,不免有些好奇,坐在床上打量四处,神色没有拘谨,反而瞧着有点像……欣慰。
顾行驰洗了澡出来看他这表情不由嚯一声,毛巾直接盖在小白脸上搓搓:“你这表情,和我爷似的,还我老婆!”
白玉京任由他搓了好一会才抓着顾行驰的手腕按停,眯着眼从毛巾的缝隙里看着他:“我在高兴。”
顾行驰拿下毛巾擦头,坐在他身边摇摇晃晃的,看得出很放松:“高兴什么?高兴我住了个大房子?哎,其实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住这,尤其是我爸事儿多,早上晚上都要去饭厅吃饭,冬天路上可冷了。”
白玉京站起身接过毛巾帮他擦头,手指轻轻顺着顾行驰柔软的头发,声音也轻柔:“在高兴,你过得很好。”
冬夜寒冷寂静,屋内蒸腾的湿气却柔软温暖,顾行驰微微仰头,后脑勺贴着白玉京的小腹,微笑地看着他:“我现在过得也很好,一直都很好。”
白玉京明白他的意思,也跟着笑起来,低头轻轻和他接吻。
第二天起来已经不早,两人简单吃了饭,溜达到了最后面的第四进院,图书小楼就在这里。
之前的泥潭已经被围起来改成了花圃,不过冬天了,里面也没几棵活物,枯的枯黄的黄,看得出他爸在养东西这方面确实是没什么天赋。
“那边那栋小楼就是图书楼。”
顾行驰给白玉京指了下。
这小楼看起来比整间宅院还要老旧,顾行驰以前听他爸提过一嘴,好像这楼是原本地皮上就有的,当时整个建筑推倒重建时有高人给算过,说这楼立这安宅驱祟,他爷爷也就没动这老建筑,反正也不影响整体美观,就和留了个吉祥物似的把小楼隐在了第四进院的角落里。
顾行驰上次进这楼得是十年前了,还读书那会,偶尔会进来找找古文资料。这楼里的书架摆设都是老古董,年纪比他爷都大,书架布局也比较有趣,都是Z字型走向。
小楼钥匙一共三把,一把在顾勤琢书房,一把在顾勤锋那,还有一把是备用,在安保室。
顾行驰手里拿的是书房里那把,但不知道是锁芯有问题还是他拿错了钥匙,捣鼓了半天都没打开,于是只好让白玉京在这等会,他绕到前面安保室去拿另一把备用的。
安保室不远,顾行驰小跑着三五分钟就回来了。
进院时就看见白玉京正站在楼前仰头打量着小楼墙壁,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顾行驰还惦记着那个梦,走过去和白玉京一起看。
白玉京看着他走到身边,再扭头却微微一顿,伸手拦了一下没让顾行驰靠近。
顾行驰一愣,心说不是吧,他在这住了二十来年,居然真的有猫腻?
“怎么了?”顾行驰顺着白玉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看墙壁上的两扇窗户,“这俩窗户有问题?”
白玉京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在你进来之前,这面墙上,是三扇窗户。”
第58章
白玉京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故意逗他, 他说墙上原本有三扇窗,一定就是三扇。
顾行驰看着小楼,表情有点呆滞, 他在顾家呆了二十多年,居然完全没发现过有什么不对。
图书小楼位于整间院落的最北边, 整栋楼朝向不是很好,只有下午三四点钟那会能进点阳光,所以无论是楼下花坛还是屋内绿植都是一副蔫蔫的模样, 随长随死、随死随种。顾行驰小学时参加植树节活动带回来一棵榆树苗,本以为这种适应性强的树种应该很好养活, 结果种在楼前不到两个月就开始落叶, 还没到夏天就彻底枯死。顾行驰那会怀疑过土怀疑过肥,甚至怀疑过阳光和水质,就是没怀疑过这楼。
白玉京拉着顾行驰往后退了几步,盯着楼打量一会, 又绕着四处看了看,忽然问:“这楼是不是装修过?”
顾行驰挠挠头:“没有吧, 我印象里是没有,我找人问问去。”
找人还是去的安保室, 这些年他爸身边一直跟着两个助理,一个负责跟着他爸搞学术, 叫边晟;一个主要处理顾家产业事务,叫孙一行。问小楼的事,自然是找孙一行。
安保室只是这么称呼, 但其实也是一栋三层的独栋小楼,孙一行和边晟都住这,但这会边晟跟着顾勤琢去了东海县, 屋子里只有孙一行在。
“孙叔!”
顾行驰敲敲门进了一楼,在楼梯下面喊人:“我又回来了!”
孙一行今年刚过五十,是典型的北方人,个子高嗓门大,往人面前一杵和座黑塔似的,特别能压得住场子,这也是顾勤琢让他负责顾家大小事务的原因。顾行驰小时候挺害怕他的,不过后来熟悉了也知道他孙叔是好人不是□□,开始喜欢坐人脖子上骑大马,闹起来能从西院一路笑到东院。
“又怎么了?”孙一行拎着个工具箱从楼上下来,先是看见顾行驰,接着又瞧见了跟在他后面的白玉京,心理感觉还是有点复杂。
顾行驰昨天就给两人互相做过介绍,他也不是不支持孩子自由恋爱,但咋找了个染白毛的啊,这大晚上睡迷糊了睁眼瞅见多渗人。
“还是四院我爸那图书楼的事。”顾行驰就问,“那楼以前是不是装修过啊?看着有点奇怪呢。”
孙一行搁下工具箱摘了手套:“这楼又怎么招惹你了,今天算是盯上不放了。”
他想了想:“图书楼好像是装修过,我记得有以前的照片,我找找。”
说着孙一行走进一楼书房,开始翻箱倒柜,边翻边状似无意地提问:“你不带你那、那朋友,出去转转?”
屋里暖气足,顾行驰脱了外套又去扒白玉京的高领毛衣,想也不想:“不出去,外面冷死了。”
孙一行嘿了声:“人家头一次来你不带着出去逛逛,小白是哪里人啊?冬天比我们这冷吗?”
顾行驰听出来他的意图,一下笑了:“孙叔,这就打听上了?他老家在北边,靠着蒙古呢,你说人家那有咱这冷吗。”
孙一行哦哟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看身架确实是北方人,不过长这么白,我还以为是个毛子呢,倒真没往蒙古那边想。”
他说着已经打开最下层的抽屉,抽出一本手掌厚的档案盒:“过来自个找,老照片都在这里头呢。”
顾行驰应了声,过去拿盒子,孙一行趁机压低声问他:“你爸知道你找了个男对象吧?别给他吓自闭了。”
顾行驰一脸淡定:“知道。”他给他爸发过信息了,只不过已读未回罢了。
孙一行闻言还挺惊讶:“想不到啊,老顾这把这么冷静。”
顾行驰已经翻开档案盒。里面文字资料不多,大部分都是照片。
顾家宅院原本的地皮上是清末太子少傅朱璐的别院,后久经炮火洗礼早已残破不堪,顾家买下时只能用断壁残垣来形容。
顾行驰翻着照片,前面几间主屋都是一片碎瓦残垣,倒是后面两院保存还算完整,其中就包括图书小楼。
“这楼确实和现在不太一样啊。”他指了下。
白玉京看到,表情微变:“这是抬肩煞。”
“这屋子不适合给活人住。”
抬肩煞,又称抬轿房,是指房屋中间部分较高,两侧较低的建筑格局。这种布局在风水学中被认为是不利的形煞,长久居住可能会导致家破人亡。
当时顾家的设计师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里的问题,所以把小楼两侧的侧间都拆掉了,主楼也改做四角攒尖顶,翼角起翘幅度不大,整体形态比例大方稳重,和整间宅院风格相得益彰。
“照片上倒也是只有两扇窗。”顾行驰问孙一行,“这屋的设计师现在还能联系到吗?”
孙一行摊摊手:“这都过去几十年了,人老爷子早归西了,不过图纸应该还有。”
他说着纳闷:“这楼怎么了?”
顾行驰也说不好,只是先问:“孙叔,你在家里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孙一行也被问住了,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来,也懒得再费脑子,把图纸找出来往顾行驰手里一塞,“奇不奇怪的你俩找去吧,记得中午过来吃饭。”
顾行驰拿着照片和图纸又一头雾水地回到了第四院。
白玉京给他指了下第三扇窗户的位置,在一楼窗户的正下方,面积只有两扇大窗的六分之一大小,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二十公分,与其说是窗户,更像是地库的通风口。
白玉京拿着钥匙去开了锁,门锁不是那种挂门的大黄锁,而是嵌在门内的C级老式门锁。白玉京插入钥匙转了两下,听见咔哒一声,打开了。
“奇怪了。”顾行驰走上来对比了一下两把钥匙,锯齿凹槽都是一样的,没道理书房这把打不开。
白玉京推开门,两扇做旧的雕花门保养的挺好,门轴没有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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