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行驰不知道附身会在哪一刻发生,也不知道缚拏拉会跟他玩什么样的花招,所以他选择了先听从,听从每个人讲述的每一个故事,故事真假在见到雾仙城池前并不重要。他只有搞清楚对方的目的,才能明确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在看到雾仙城的城门后,我大概就知道你在说谎。整个城门其实是仿照隋唐洛阳城宫城正门的应天门而造。现在的应天门是1960年通过挖掘找到的遗址,八零年左右才试挖掘出了西阙和西飞廊。而且我在进入门道的时候,看到了两扇门扇门轴上的螺钉,这座城池一定是个近现代产物。”
思及徐本昌和邓秋鸣最后一站都想来到这里,所以顾行驰猜测这座城池很有可能是最早由研究所发现,甚至极有可能是他们牵头又建立起了一座城门,来当做一个好看的噱头,吸引更多的信徒来到这里,在石台面前以自己的生命和缚拏拉做交易,以此来保证缚拏拉的长久存在。
这样也就能够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徐本昌在死前,嘴中一直在呢喃各蒙二字,因为他知道缚拏拉的存在,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其忠诚的信徒,所以他坚信会有各蒙来接走他,带领他去往不死的国度。
“邓秋鸣和徐本昌已死,至于研究所内还有多少人参与了他们的计划我也没兴趣关心。”顾行驰淡声道,“我不是救世主,但我不会阻止别人活命求生,西藏大家可以一起去,至于最后结果好坏,那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沈昭明白他的意思,闻言深深呼出口气:“这次研究所元气大伤,剩下一些老的老小的小,掀不起大风波。等事情彻底解决我会回去进行彻底搜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造神计划的参与者和其他组织人,交由国家相应部门处理。”
顾行驰嗯了声,几人都没有再说话,听山间风刮过林海。
半晌,白玉京忽然看向顾行驰,开口声音旁人听着没什么情绪,但顾行驰就是硬品出了一丝委屈:“所以我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顾行驰一顿,开始默不作声地往嘴里塞饼。
确实是,他确实是这样计划的。因为不知道缚拏拉对于他的欺骗会从哪里开始,但是他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可以回溯时间。他和缚拏拉的交易已经结束,回溯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能力,缚拏拉没有办法进行干扰。
他之所以坚持要前往雾仙城,就是因为知道,一旦白玉京发现所谓祭祀缚拏拉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与其做交易,那么白玉京一定会阻止他。
阻止方法无外乎就那么几种,要么苦口婆心劝阻,要么直接捏晕带走,两者对比,肯定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一旦陷入昏睡状态,那他就有极大可能开始进入回溯。这是他的机会,他必须要把握住。
只不过顾行驰也没有想到时间会回溯的这样合适,他本以为会回溯到幼时,还在计划着该怎么给未来的自己留下信息,但没想到时间就回溯到了几天前,实在是天助他也。
想到这顾行驰又往嘴里塞了两口饼,感觉到白玉京还在看他,只好把饼咽下去,凑近了一点,讨好的把脸颊往白玉京手臂上一搁,拉长音耍赖:“老婆……”
白玉京一看他这样就没有办法,更何况他也没有什么理由生气。顾行驰这样做,不过是想最大程度上保全他,保全他们。
他用两根干净的手指捏起顾行驰脸颊的一点薄肉,不知道是泄愤还是纵容的,轻轻掐了一下:“嗯。”
顾行驰一下弯眼笑起来,知道这就是轻轻揭过了,又讨好地往前蹭了蹭:“老婆,我还想吃米线。”
白玉京拍了一下他脑袋,起身去后面的厨房里给他端米线碗。
沈岁在旁边吃着粑粑啧啧:“怎么感觉把人训的跟狗似的。”
顾行驰白了他一眼,又给他塞了两块饼,噎得沈岁直抻脖子用眼神大骂吾命休矣!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沈昭问起正事。
顾行驰就掏出手机晃了晃:“先找一个专业人员问问这一片该怎么封锁、怎么镇压、怎么解决后顾之忧。然后咱们就启程出发前往西藏,虫人化解决的根源应该就在那里。”
“应该?”沈昭显然有些意外,“你不确定吗?”
顾行驰摇头:“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吧,说不定到那里就能听见呼唤了。”
倒不是他不积极面对,而是这东西确实有点玄学,他先前私下问过老胡当时的情况:唐易到了西藏地界直接撒手没,他和顾勤锋一个没看住,整条虫就从高原上消失了,他俩在扎达县的托林寺胆战心惊呆了一周,生怕唐易在哪个犄角旮旯惹出事端,最后还是被寺里的僧人劝走。
「无事发生就是好事。」僧人道,
「该见面时自然就会再相见。」
佛教高僧总喜欢说这种话,但确实也算是一份慰藉。
有时候太过准确的答案是不能安抚人心的,遮遮掩掩、半明半暗才能让人有所希冀。
“现在还是先让我来找专业人员了解一下,该怎么解决这里的问题。”
顾行驰说着点开信息,给几天前刚刚联系过的联系人再次发出消息,把这附近的详细情况告知并寻求意见。
但这次对方许久都没有回信,一直到白玉京端来米线,顾行驰吸溜完舒服的靠着老婆吹小风的时候,手机才再次震响。
AAA抽油烟机李大锤:【问你老婆,这事他比我门清。】
“对哦。”
顾行驰一拍脑袋,要不是陆不识提起来他都忘了,之前处理曼山佛塔的时候就有白玉京的参与,他老婆对于这种魑魅魍魉的解决方法肯定清楚。
果然,夜里两人关上门细细一聊,白玉京就道:“缚拏拉不会真正的消亡,祂现在只是受到了重击,看其目前的受损程度,估计近百年、在整片山林断崖再次恢复生机之前,祂都不会再有什么能力。”
“但是想要彻底摧毁祂很难,毕竟这种古老的存在一定有祂的道理和能量。”
顾行驰闻言便道:“也不一定非要置人家于死地,我只是想我们能够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白玉京牵着他的手,声音低沉,让人安心:“我可以再尝试联系当初的谢昆拉大师,看看他能不能请来镇压法相留在这里。”
顾行驰微微睁大了眼:“谢昆拉居然还没有死?”
话落他算了算,曼山一事距今也不过二三十年。如果对方身强体健,到现在应该也就是个将近古稀之年的小老头。
“反正尤山矿场只是一个噱头,我不会真的让他们留在这里开采矿石,只是想要把这里封锁起来,等到沈昭那边研究所内部的相关程序走下来,这里会被直接封锁保护。”
白玉京点点头:“这样是最好的。”
顾行驰有点好奇:“你要怎么联系谢昆拉?飞鸽传书吗?”
白玉京有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宝宝,我们那时候已经是90年代了,不是九百年前。”
顾行驰嘿嘿笑了下,逗一下老婆很开心的样子。
白玉京看到他笑盈盈的眼睛,心情自然也好,两人鼻尖挨着鼻尖,越靠越近,但却又无法做下一步的深入。
“老婆。”顾行驰声音轻轻地叫他,声音发哑、黏黏糊糊,“你的手是没事的,对吧?”
白玉京喉结微微滑动:“嗯。”
顾行驰靠得更近了一点,手指灵活的穿过他的战术腰带,轻轻解开卡扣,向下探:“那……这里呢?”
白玉京眼神幽深:“不知道。”
顾行驰微微笑了,埋头下去:“我帮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第119章
白玉京时间总是很久。
顾行驰手腕酸胀, 想干脆埋下头去,却被白玉京掐住下巴,动作轻柔、不由分说地拒绝:“不安全。”
顾行驰不上不下的也难受, 蹭在白玉京怀里,把轻薄的防水服蹭出一层层褶子。
他抬手去抓白玉京脖颈间的红绳, 缠在指间,拉扯着白玉京让人低下头来:“那怎么弄啊……”
白玉京看他的目光很深,手指顺着下颌缓慢往上抚, 最后落在顾行驰的耳垂,不轻不重地□□着。
“你别这么弄我……”
顾行驰换了个姿势, 语气有些幽怨:“管杀不管埋。”
白玉京似乎是笑了, 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下,声响在安静的夜里特别清晰,直接给顾行驰拍不好意思了。
“干什么啊!”
白玉京手掌往上滑,搁在他的腰后揉了揉。顾行驰穿的运动裤, 系带早就松了,三两下就被白玉京拉低了裤腰。
裸露在外的皮肤凉飕飕的, 衬得白玉京掌心的温度都烫起来,烫到顾行驰下意识绷起腰, 雪白的弧度,很漂亮。
“管埋。”白玉京按住顾行驰的胯骨, 顺着他的姿势把碍事的裤子褪到膝弯,低头在他刚刚跪坐的膝头轻轻吻了吻,手臂箍紧他的双膝, 倾身。
顾行驰并不是干瘦的身形,相反,他常常跟着白玉京跑步健身, 腿部肌肉线条流畅又恰到好处。
白玉京动作急,顾行驰忍不住出声,下一秒就被轻轻捂住唇,男人浅色的眼瞳里隐隐泛起戏谑笑意:“不是怕被听到。”
“欺负人啊……”
顾行驰牙尖磨他的指腹,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下,白玉京压着笑,说他是小狗咬人。
小狗咬了,小狗不咬了,小狗叼不住手指了。
…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还早,顾行驰本不想起床,但这招待所床铺布料太糙,他大腿根和屁股都磨得难受,在白玉京身上架着才勉强算个舒坦姿势,此刻小白一动他自然也跟着醒过来。
这边似乎已经过了雨季,阳光充足,日光落在山头,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碎金。
白玉京起床洗漱,轻轻拍着顾行驰哄了会,让他继续睡。但白玉京一走,顾行驰也睡不踏实了,只又躺了会,干脆还是哆哆嗦嗦的起了床。
这个点起来的伙计不多,宋问渠人老觉少,在下面端着早饭看远处的山。顾行驰过去打了个招呼,问他有没有看到白玉京。后者扬了下下巴示意,看起来是去了一楼的角房。
这栋招待所一楼拐角有个特别暗的小房间,是原招待所主人用来放置杂物的。唐易特别喜欢往那处钻,一是因为没有光照,二是因为阴凉,简直是天选虫人好去处。
顾行驰想着白玉京可能是想问问唐易西藏的情况,说不准他们虫人间能有什么独特的交流方法。
他这正琢磨呢,尤满金从外面进来了,一见他立刻就凑过来,神情还有点严肃:“小老板,我正想找你去,外面过来两个人,说是什么国家相关部门的,别是咱们这动静太大,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来……”
他正说着,就见对面路口上两道人影已经迎坡走上来,一男一女,身形都高挑,这个距离看不清脸,但看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明显接受过专业训练,走路带劲,不散漫。
顾行驰倒是不紧张,他之前虽说让顾勤琢快马加鞭给他下了采矿证,但这边动静终究太大,开山采矿国家考古,这种说辞搪塞一下当地村民村委会还行,但真要碰上武装部队,分分钟就被揭穿。而且这边距离边境太近了,他搞出这么大动静,很有可能被当做50万抓起来,处理起来其实挺麻烦。
陆不识听说后倒是挺厚道,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找林如西。林如西认识一些这方面的特殊人员,能直接走国家内部通道解决问题。
顾行驰当时还稀奇,陆不识这老狐狸居然认识林少爷。下一秒更让他咋舌的事发生了,就听那边悉悉索索一阵,竟是林如西直接把手机接了过去,语气自然的给他念了个号码让他联系。
顾行驰呆了呆,下意识看时间,这可是凌晨两点啊!这俩为什么会待在一起??
“你是什么时候跟姓陆的扯上关系的??”
他这边的震惊都快冲破话筒,那头林如西倒是很淡定:“最近刚收的保镖。”
保个锤子,顾行驰心想,分明是有姓陆的在的地方最不安全。
但林如西到底是成年人了,纵使心底惊愕再多,顾行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旁敲侧击地提醒对方一下,陆不识此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问题大大的有。
陆不识在那头听到了直嚷嚷他不道德,再这样以后咨询要按秒钟收费。
林如西听后只笑了笑,说他知道,但是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这就是要保陆不识的意思,顾行驰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只寒暄两句保重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看着两人已经走近,顾行驰稍微捋顺头发显得正式一点,迈步往前迎了迎。
来人一男一女,女人在前面,看起来倒是温婉。男人跟在后头,面无表情、轮廓硬朗冰冷,个头和白玉京差不多高,但眼神比白玉京阴沉太多,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
顾行驰一打照面心底先啧一声,知道这是个刺头,他也没再往前进,离得近了对方这个身高势必需要仰视,他不想先落下风。
对方也没走太近,在大概距离两米的位置就停下了脚步,双方保持在一个相平视的位置上对视了几秒。
“你就是顾行驰?”对面女人先开口了。
顾行驰点了下头,也勾了个客套的笑:“昨天才让林少爷帮我联系,没想到你们速度这么快,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
“不麻烦,做这一行的,都是工作罢了。”女人自我介绍叫应玄,旁边男人叫萧放。两人隶属于国家特殊应急管理部门。当然,这个特殊管理在顾行驰看来恐怕另有含义。
“事情就发生在后山,但现在那片断崖已经完全被我炸塌了。”顾行驰指了一下大概的位置,“如果你们想要上山的话要小心,路恐怕不太好走。”
女人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还没张嘴就听一楼旁边廊侧嘎吱一声,白玉京从角房里推门出来了。
他的目光自然和两人对上,微一凝滞,紧接着快步走到了顾行驰身边。
从他出现开始,萧放的目光就一直盯在他身上。倒不是说敌意提防,看起来更像是……疑惑。
顾行驰下意识往白玉京身前拦了一步,挡住他大半个身子:“两位是认识他?”
对面人微顿,片刻后摇了摇头,应玄道:“只是看着有点眼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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