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满意苏诺,在苏白面前他伪装成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其实他是一头狼,他的忠心跟野心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尤其是当时身体很不好的苏白来说,苏诺是最好的选择。
苏诺会永远顺从苏白的一切决定,他的野心也会让他对苏家的事无法袖手旁观,一切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只是苏沈秋还是不放心,他原本准备了一些万全之策,却没想到意外来得更快。
他死了,他带着满腔的不甘来到了这个游戏。
这个游戏一开始给了他希望,他以为他能够真的活着回去,可是随着他对这个游戏的了解,他才渐渐明白,这个游戏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根本没有任何玩家能够顺利的活着回去,但他却还是留了一丝希望。
尤其是当他看到苏诺也来到这个游戏后,这更是让他下定了决心,即便是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所以他去了七星游戏。
在他进入游戏的时候,苏白也进入这个游戏了。
真讽刺,甚至是可笑。
他等了这么多年,一分一秒都没有放弃过,却偏偏在他最后一场游戏的时候等到了自己的亲人。
苏深秋是不甘心的,尤其是但他在七星游戏里面失败后。
他虽然失败了,但却在七星游戏里面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成为了审判者,虽然并非是他本意。
审判者就意味着他永远都要服从审判长的一切命令,哪怕他拥有独立的意识。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审判长一直对苏白很是上心,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很是亲密。
苏沈秋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人,哪怕是当初的苏诺他都没有如此的厌憎过。
这该死的审判长,并且试图将苏白也变成审判者。
他自愿放弃七星游戏的资格,甘愿被砍去一对翅膀来到五星游戏里,他必须要保护好苏白,审判长时时刻刻都盯着苏白,想方设法的让他成为审判者。
一旦成为审判者,那么就再也无法回到真实世界去。
他不希望苏白永远留在这个游戏里面,对大多数的玩家来说,这个游戏从来不是什么天堂,而是堕落的深渊。
审判长也正式给他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要他杀死所有进入他的游戏里面的玩家,包括苏白在内。
一旦失败,直接抹杀。
他立刻就明白了审判长也对他充满了恶意,审判长不希望他活着,却非要用这种方法。
所以他不得不背水一战,虽然不知道是谁杀害了苏白,但好在他使用跳跃的空间力量时还是找到了苏白。
并且成功的把苏白带到了埋骨之地。
埋骨之地是七星游戏里面的地方,所有审判者都无法靠近,就连审判长也无法接近。
他让苏白爬上埋骨之地,是为了保护对方。
他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苏沈秋最后抬眼望去,他已然看不太清了,只是模糊的能够看到前面的小黑点。
他不知道是不是苏白,但他认为应该是,只要不回头,只要不回头就能看不见这一切,算是给了他最后的尊重。
他知道,苏白一直以来都是个乖孩子,只要是他说的,对方都会去完成。
无论什么,是的,苏白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在苏沈秋的记忆里,能跟感情有过牵挂的事物是很少的,苹果算是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那个夏天,小苏白小小的,扯着他的衣袖指着苹果,眼里满满的都是渴求。
小苏白的眼睛非常漂亮,让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挽着袖子,露出小麦色的肌肤,然后攀上梯/子,去为苏白摘苹果。
他指着一颗苹果回过头看去,发现小苏白摇了摇头,他又指着另一颗更大更红的苹果,小苏白立刻点了点头。
“只要你想要的,二叔都愿意为你奉上。”
苏深秋缓缓闭上了双眼。
“哐——”
一把烈火长刀掉落在白骨上,发出沉闷而又灼热的声音出来。
苏白此刻已经看不到,甚至也听不到,他也失去了大部分的触感,甚至无法再握紧长刀。
最后的意识里面,他距离最后的大树只有一步之遥,可是最后这一步,他却无法再前进,他尽力了,已经到了最后的极限。
他倒在白骨之上,甚至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他整个人身上沾满了鲜血,是他的,还有无数的汗水。
极限到尽头,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在这一刻,苏白突然很想要见到二叔,可能是童年的依赖还有所残留,在面对二叔的时候,苏白也总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
孩子总是喜欢依赖着大人,这点很奇怪的是数十年了,都还没有改变。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白却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伤。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并且永远也无法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这种悲凉的感觉让苏白惊醒过来,他意识依旧模糊,可他恍惚着抬起头,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对四周的一切感知能力都消散了许多。
“还有最后一步,不能停下。”有人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苏白吐出一口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睁开了眼睛,他看不清楚,隐约看到自己的眼前是一具白骨,这具白骨却让苏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谁?
苏白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他定了定睛朝着这具白骨看去,跟其他的白骨不一样的是,这具白骨是离大树最近的一具,他只要再踩上这一具白骨就可以走到最高处了。
但内心里面那种彷徨而又无助的感觉却如同烈风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二叔?
最后这具白骨,是二叔?!!
难道说,他的二叔,在成为审判者之前的最后一个游戏,便是终止在了这里么!
苏白伸出手,手指颤抖的放在白骨之上,他想要回头,想要去问问二叔。
但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如果他的二叔没有死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有这个埋骨之地,又怎么会带他来到这里。
“二、二叔……”
苏白发出轻微而又意义不明的声音出来,他的喉咙完全沙哑着。
那具白骨却整整齐齐的躺在那里,似乎等着被苏白踩上去,没有任何的抵抗,甚至没有任何的敌意,完全的奉献着自己。
即便是死后成为白骨,我也要帮你到最后一步。
“咔嚓——”
那具白骨的头颅直接落下,仿佛是最后的决绝。
即便是死亡,也无法磨灭一生执念。
即便是化为白骨,一生的骄傲也绝不消散。
苏白闭上眼睛,他伸出手缓缓的摸着这具白骨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而手下的这具白骨,却仿佛还在努力的帮助他站起来。
苏白抬起头,脸颊滑过一滴水珠,打在白骨之上,“哒”的一声如此的清楚。
苏白踩着白骨,晃晃悠悠,如同蹒跚学步一般,最终迈了这最后的一步。
“轰——!!”
——苏白,踩上我的尸骨站到最高去吧。
——我对你的满腔热爱足以滚烫星河。
第99章
6月15日。
每年这个时间,几乎都是苏沈秋带着他最爱的侄子来到山庄避暑的日子。
这个时间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又似乎很是特别。
苏沈秋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外界的评价就两字:阎王。
行事作风毫不拖泥带水,心狠手辣,不像是个什么善人。
但只有在面对他的侄子的时候,苏沈秋难得体现了自己柔情的一面。
他很喜爱自己的侄子,原本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不过由于侄子身体的缘故,所以不得不放弃很多事情,为此也甚是忧心。
山庄依旧是这个山庄,每年五月份就得开始打理,里面有几棵苹果树外人都不怎么敢动的,是当年苏沈秋亲手种下的,据说他的那个侄子很爱吃。
但这些都是传闻,后来苏沈秋死了,那个侄子倒不怎么来这个山庄了。
久而久之这个山庄稍微荒废了一些,也不是没人,还是有个守庄的管家的,老管家以前是苏沈秋身边的,也是明白人,也是明眼人。
自从苏沈秋走了之后,他自个也识趣挪了挪地方搬到了山庄里面,没事就守着山庄,他也没什么亲人,也没跟什么人结下什么仇恨,自个这一辈子也积攒了不少钱,在山庄里面的日子也还算过得清闲。
偶尔老管家闲下来也会坐在摇椅上回忆以前的事,以前的事不多也不少。
但自从得知苏白也死后,老管家每天坐在摇椅上回忆的时间变长了。
没有人知道他一天到晚到底在想着什么,这里也很少有人来,不过这里本身就是个避暑胜地,因此交通出行也还算便利,生活配套也过得去。
老管家很少打开山庄的门,更多的时候是他独自一个人待在山庄里面。
或许有一天他死了都没有人知道,不过老管家似乎也准备好了后事,也没什么可担忧操心的。
自从来到山庄后,陪伴他更久的便是那一个摇椅,每当他躺上去的时候,摇椅吱呀吱呀的响,晃晃悠悠,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天老管家又躺上了摇椅,他看着蓝天白云,想着自己可能也没多久可活了。
苏家的人都死绝了,说来真的讽刺,竟然会死绝了。
早些年老管家跟在苏沈秋身边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也什么稀罕玩意没看过,大风大浪都经过,却唯独对这件事老管家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虽然他也觉得苏家差不多是得绝后,不过这事他也不敢说些什么。
“嘎吱——”是谁轻轻踩到一片枯叶的声音。
老管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什么上心,但那声音又响起了,老管家缓缓睁开眼睛。
还有不怕死的敢来山庄里面偷东西?
他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站了个人,身形瞧着很是瘦弱,弱不禁风,好像下一秒就得被吹散架了。
“你是?”老管家迟疑了,他瞧着眼熟,可又觉得不该是对方。
那人没回头,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树,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老管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全当是他的幻觉了,是他看错了。
他自言自语说道,“看来我是快到头了,可没什么脸去见苏老爷子,当年要不是因为血脉相连,指不定二爷得干出什么事来,可能有什么事呢,苏家是没了,彻底断了,没脸去见苏老爷子啊。”
老管家说着说着,又不出声了,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睡着了。
睡着后再醒来时候,山庄里面什么人都没有,看来刚才也是他的错觉。
他也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人老了有幻觉很正常,算不得什么。
而只有被踩碎的几片树叶,被风卷起然后吹落了旁边的池塘里面。
是苏白。
苏白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可他也没能从游戏里面脱离出来。
他曾设想过很多可能,他也隐约仿佛知道了一些事,不过他却一直不怎么想要去相信。
其实当他走到埋骨之地最高处的时候,他就像那个希腊故事里面的男人一样,他回头了,然后看到了这一生都无法相信的画面。
就如同那个被惩罚的男人一样,他也受到惩罚。
他不该回头的,不该回头看那一眼的。
这个游戏让苏白觉得疲惫,没有好坏,只是疲惫。
原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亲人竟还能见面。
原以为不会分开的人却再次分离。
巨大的疲惫感让苏白很是乏累,他很想好好的睡一觉,可是身体却无法让他陷入沉睡之中。
是的,他还在游戏里面,游戏里面所有的玩家都不需要睡觉。
这里只是虚幻跟现实交替的一个小空间罢了。
等到苏白回过神后,便不得不继续前进,他不能停下,他也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最后在埋骨之地上的时候,他回头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跟审判长撞上了。
审判长的目光阴冷而又锋利,再也不像当初那般充满了慈爱,也失去了所有的圣洁光辉。
那样的审判长如此真实,又如此的可怕。
苏白有些疲倦的朝着前面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没有起点,也似乎就没有终点。
他路过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似乎他还在游戏里面,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虚实交替的空间,但却都无法阻挡他。
埋骨之地那里,他获得了可以随意穿梭的能力,如同审判长一般,他可以随意出入任何的游戏,这样审判长就找不到他了。
而他二叔留给他的,却是时间的能力。
但这种能力是不稳定的,所以才会出现这些虚实交替的地方,可能是过去,也可能是未来。
只是苏白却都没有停下。
他不确定现在是以怎样的身份存在这个游戏里面,玩家?可是他好像被审判者杀死了,而他也没有成为审判者。
二叔不希望他成为审判者,因为成为审判者就意味着放弃自己的一切,并且永远也无法从这个游戏逃离出去了。
他的二叔,是希望他能够成功的活着逃出这个游戏的。
他一直都知道,无论外界怎么谈论,但他的二叔在他的面前是温柔的。
苏白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都看不清四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这里是过去还是未来。
终于,苏白停下了。
因为他的前面出现了一具破败的木偶,木偶差不多有正常成人高,甚至还要高一些,只是有部□□体埋进泥土里面,似乎关节有些还分开了。
苏白看着眼前的木偶,似乎回过神来看向四周。
那些时光纷纷聚集,仿佛终于定格了下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之中。
这里是一片荒地,似乎刚刚经历过什么打斗之类,看起来一片的狼藉。
苏白伸出手将这个木偶拿出来,然后擦拭干净对方的脸,露出那张木头脸出来。
苏白有过一瞬的迷茫,他看着木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他虽然不怎么接受但似乎就是事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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