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是养尊处优的高等雄虫。
怎么会毫不犹豫的踏入危险呢?
可是Cerie依旧那么做了,当下立即决定,没有一丝退缩。
阿塔兰记得,当Cerie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雄虫的脸上还挂着那抹熟悉的笑容,轻松而随意,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黑发黑眸的雄虫笑着说:“放心吧,一定给你送回去,谁都不能动你一根毫毛好吧。”
那句话说得那么轻松、那么自然,就好像突围出去,回到起义军,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
可阿塔兰知道,这背后隐藏着多少危险。
真神奇啊,
明明那么艰难,可是阿塔兰一看到那只雄虫,阿塔兰就觉得,真的没有那么难了。
Cerie身上有一种力量,一种让阿塔兰无比向往的力量。
那种力量不是来自于强大的武力,也不是来自于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一种从容不迫的坚定,一种无畏无惧的坦然。
不因为高贵的身份,不因为特殊的优待滤镜,只因为那个至纯至赤的灵魂。
何其罕见,何其稀有。
正因如此,阿塔兰不忍心、也不愿意让Cerie受伤。
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与危险,也不愿看到那道光芒被黑暗吞噬。
所以,当那颗子弹呼啸而来的时候,阿塔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Cerie的面前。
那个时候,一瞬间,甚至不用任何思考,阿塔兰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因为,那是他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抉择。
——Cerie呢?
——乌木沉香的雄虫信息素呢……?
——好痛……好痛啊……
——Cerie……我好痛啊……
阿塔兰的意识在疼痛中逐渐清晰,却又被剧烈的痛楚拉扯得支离破碎。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腹腔被手术刀划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抖。
炸开的子弹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烈火灼烧,疼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唔……”
半昏迷的阿塔兰的喉咙中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声音沙哑而微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术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无法缓解半分疼痛。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Cerie的名字,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乌木沉香的气息在阿塔兰的记忆中萦绕,像是某种温暖的慰藉,却又遥不可及。
他想要抓住那抹气息,想要感受到Cerie的存在,但现实却只有无尽的疼痛与冰冷。
“坚持住,首领。”
一名雌虫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担忧。
他的手中握着手术器械,动作迅速而精准,但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阿塔兰没有回应,他的意识在疼痛与混沌中不断沉浮。
“Cerie……”
微不可闻的一声痛呼,淹没在仪器的嗡鸣声里。
没有谁听见,
没有谁在意。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阿塔兰的腹部被缠上了雪白的绷带,绷带下隐约透出淡淡的血迹。
负责医疗的雌虫小心翼翼地扶起阿塔兰,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阿塔兰的金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散开,像是金色的丝绸般垂落在肩头,映衬着苍白的脸色。
就在医疗雌虫扶起阿塔兰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阿塔兰的后颈,随即愕然地停住了动作。
“啊!”
——那一处原本狰狞的金色黄金鸢尾虫纹,此刻竟然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攻击性与压迫感,反而透出一丝平静与安宁。
“这是?”
医疗雌虫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
——首领……被雄虫的信息素疏导过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随即被他强行压下。
但,他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只有雄虫的信息素疏导,才能让雌虫的虫纹发生如此明显的变化。
可是,这怎么可能?
首领从来都不允许任何雄虫接近,更别说接受信息素疏导了!
首领对于雄虫的冷漠与戒备在起义军中众所周知,没错,甚至有声音私下议论,认为首领对雄虫有着某种根深蒂固的厌恶。
那只负责医疗的雌虫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但他只能默默地将阿塔兰扶到一旁的休息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医疗间内的灯光依旧冷白而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那只雌虫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阿塔兰,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雌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转身离开了医疗间。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
——自己必须将这件事报告给德勒希队长。
雌虫心中默念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然而,他的思绪却无法完全集中在虫纹的变化上。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首领腹部的子弹,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特殊药剂子弹。
这种子弹会在击中目标后自动炸开,释放出腐蚀性极强的药剂,迅速侵蚀血肉。
而在刚才的手术中,他发现阿塔兰的整个生殖宫都已经被腐蚀掉了,彻底失去了功能。
这意味着,首领以后完全不可能生育了。
这个事实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虫族的社会中,生育被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与责任。
每一个雌虫从出生起就被灌输着这样的观念:
生育能力是他们的天赋,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更是他们对种族延续的贡献。
生育能力都是衡量一个雌虫价值的重要标准。
能够孕育后代的雌虫是“有用”的,而那些无法生育的雌虫,则被视为残缺的、无用的存在,甚至会被边缘化。
在虫族的文化中,不能生育的雌虫,几乎与残废无异。
他们的地位会一落千丈,甚至会被剥夺原本的权力与尊重。
无论是战场上的英勇,还是智慧与领导力,都无法弥补这一缺陷。
生育能力的丧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根本的价值,成为族群中的“异类”。
——
走廊,
德勒希正站在门口等到现在,眉头紧锁,显然也在为阿塔兰的伤势担忧。
雌虫快步走上前,声音急促:
“队长,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德勒希转过头,皱眉:“说。”
雌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低声说道:
“首领的伤势……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那颗子弹是特殊药剂子弹,腐蚀性极强。他的生殖宫……已经完全被腐蚀掉了,以后不可能再生育了。”
德勒希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片刻的沉默后,他冷声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目前只有我和参与手术的医疗团队知道。”
雌虫低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德勒希点了点头:
“封锁消息。”
“是,队长。”
雌虫郑重地点头,心中却依旧充满了不安,目光闪躲。
德勒希的目光再次扫过雌虫,声音低沉而冷静:“还有别的事吗?”
雌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还有一件事……首领的虫纹,发生了变化。看起来虽然没有被深度标记,但是,很明显像是被雄虫的信息素疏导过。”
雄虫?疏导?
——难道是那只S级黑发雄虫?
德勒希的眉头再次皱起,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冷声说道:
“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继续照顾首领,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如果首领醒了,马上来通知我。”
雌虫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至少,德勒希队长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队长来处理吧。
第133章
起义军驻扎在这个堪称荒芜的星球上, 四周是一片无尽的褐色土地,天空被厚重的云层遮蔽,阳光几乎无法穿透。
资源极度匮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而沉闷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对于西瑞的到来, 起义军内部意见不一,分歧重重。
德勒希虽然瞒住了西瑞S级的身份, 但雄虫的特征却无法掩盖。只要一眼,任何人都能看出西瑞是一只雄虫——那独特的气质、深邃的眼神,以及身上若有若无的信息素,都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由于阿塔兰还在昏迷中, 西瑞被暂时“看管”了起来。
西瑞被安置在军舰内的一个房间里, 虽然不算豪华, 但至少干净整洁。
房间的一侧有一扇窗户, 采用的是极其坚硬的四层钢化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外面荒凉的景象。
现在。
西瑞翘着二郎腿, 仰头靠在椅子上, 手里拿着一台光脑——因为这个星球上面完全没有信号,所以他的光脑没有被没收——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敲打,显得百无聊赖。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窗外, 眉头微微皱起,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门被推开了。
一身笔挺却略显破旧的军装的埃尔默走了进来。
雌虫体格健壮, 浅黄色的短发利落地贴在头皮上, 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显得既热情又随意。
他走到西瑞面前,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甚至还鞠了个躬:
“雄虫阁下,我谨代表起义军,向您表示真诚的谢意。”
西瑞放下手里的光脑,挑眉看向埃尔默,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诮:
“你们表示感谢的方式就是把我关起来吗?”
埃尔默一听,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雄虫阁下,希望您不要生气,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首领还没有醒过来,更何况您确实是来历不明,我们也不好办啊。”
西瑞听到兰塔还没有醒过来的消息,微微皱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房间另一边的窗户。
透过那扇四层钢化玻璃,可以看到外面荒凉的景象——灰褐色的土地,低矮的植被,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起义军营地。
这个星球资源极度匮乏,起义军选择降落在这里,显然是有别的原因的。
西瑞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晦暗。
——这两天,他一直在观察外面的情况。
起义军选择降落在这样一个贫瘠的星球,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要么他们是迫不得已,被追杀围堵才不得不降落在这里。
如果是前者,情况或许还不算太糟;但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起义军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西瑞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充满了担忧——说实话,他现在非常担心兰塔。
这一路上,西瑞带着重伤的兰塔,穿越了星系,历经艰险,终于来到了起义军暂时的驻扎地。
一路上,他听到的关于起义军的传闻,无一不是残暴、凶猛、叛逆。
外界将他们描绘成一群毫无纪律的暴徒,仿佛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破坏与毁灭。
然而,这两天亲眼所见,却让西瑞意识到,事实远非如此。
起义军内部千疮百孔,像是由各种各样的小群体拼凑而成。
他们或许有着共同的方向和理想,但内部的利益纷争却让他们时常争执、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这种混乱的局面,远非外界传闻的那般强大与统一。
西瑞冷眼旁观,心中了然——这是任何一个没有经过统一招揽和正规训练的大部队所拥有的通病。缺乏核心领导与纪律约束,起义军的问题显而易见。
通俗易懂的来讲,就是太草台班子了。
各种各样的势力,绝对注定有各种各样的纷争和矛盾。
西瑞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光脑的屏幕,思绪万千。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埃尔默见西瑞沉默不语,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开口:
“只不过,不知道阁下和我们首领是什么关系?”
“我们首领即使在昏迷之中,似乎也依旧在喊阁下呢——是吧,Cerie阁下?”
西瑞闻言,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埃尔默,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什么关系?不知道我说什么关系,你们才愿意放了我呢。”
埃尔默一听,抱胸站在那,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Cerie阁下,希望阁下可以相信我们,对于阁下并无恶意。”
“只是德勒希那个家伙……哦,就是那个很凶的灰头发的,一定要我们看住阁下。”
他说得轻松,语气中带着几分甩锅的意味,仿佛这一切都是德勒希的主意,与他无关。
西瑞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你就这样告诉我了?”
埃尔默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阁下如果出去转一圈,几乎什么都能知道。”
“更何况,首领应该很快就要醒了,阁下也不会在这里困太久。既然阁下救了我们的首领,我们就一定会安全地把阁下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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