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声爆呵打破这片死寂。
“珀兰斯!”
在珀兰斯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或许是他死前的幻觉,他看到了自己喜欢的那只心心念念的雄虫,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居然会出现在这个昏暗的楼梯口。
就好像死神在死亡的前一刻,满足了他的所有幻想。
就好像是独属于死神的可悲的怜悯。
路易一进楼梯口就感受到楼梯间里面铺天盖地的珀兰斯的信息素。
惊恐到极点,害怕到极点。
信息素疯狂的颤抖,缠绕上来,好像在不顾一切的求救。
而下一秒,路易就看见,珀兰斯被一个身影压在地上,狼狈地死死挣扎着。
路易一下子就认出了温蒂家主。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在做什么!”
路易的愤怒如同被点燃的烈火,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三两步就跨过了长长的楼梯,动作迅猛而果断,仿佛一头伴侣被伤害了的暴怒猛兽。
“谁!”
在温蒂家主还沉浸在惊讶与被发现的错愕之中时,路易的已经跳了下来。
紧接着,路易猛然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脚精准无误地踹在了温蒂家主的背上,一点力道都没有收。
“呃啊啊!”
温蒂家主即刻便被踹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重重地撞在了楼梯间的墙壁上。
那一刻,墙壁仿佛都承受不住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印,是温蒂家主脑袋与墙壁剧烈磕碰后留下的痕迹,
鲜血沿着墙壁缓缓滑落,滴落在地板上,为墙上古老的手绘壁画都染上了一抹血色。
那一支兴奋剂掉在地上,滚下了楼梯。
剩下两支,直接被温蒂家主肥硕的身躯压碎在口袋里了。
“砰”的一声。
温蒂家主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晕厥之中。
不过这短暂的昏厥非常短暂。
下一秒温蒂家主迎来的就是剧痛。
“呃啊啊啊啊!”
温蒂家主的惨叫声伴随着雨点般密集而沉重的打击声,那是拳头与□□碰撞时发出的沉闷回响,
路易死死地踩踏在温蒂家主那因肥胖而显得臃肿的身体上,双眼赤红,坚硬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挥向温蒂家主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
那张老脸非常不经揍,没挨两下就迅速肿胀,溢出了鲜血,与求饶的泪水、恐惧的汗水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等、一下!呃啊啊!别打了!别打了!呃啊啊!”
“住!住手啊!快住手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殴打、啊啊!雄虫是犯法的!你疯了吗!救命啊!呃啊!救命啊!救、咳咳咳!!”
在这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里,是一声接一声的、微弱下去的惨叫。
“咳咳…路易…路易!”
珀兰斯挣扎地喊了一声。
如果不是珀兰斯的咳嗽声唤醒了路易的理智,路易或许真的会把温蒂家主硬生生的打死在这个昏暗的楼梯间里。
“珀兰斯!”
路易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过来,想要抱起躺在地上的珀兰斯,又看到了自己拳头上的血渍,连忙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他半蹲下来,小心翼翼把珀兰斯的上半身抱到自己的怀里,给珀兰斯解开绑住手臂的衣服。
“珀兰斯!你怎么样?”路易心急如焚地问。
珀兰斯现在的情况显然非常糟糕。
他满脸都是冷汗,哪怕是解开了双手的束缚,手也死死的按在腹部那个鞋印上面。
脖子上虽然有掐痕,但是刚才温蒂家主并不是想要掐死珀兰斯,而是想要用兴奋剂让珀兰斯窒息而死的,所以脖子上的掐痕反倒是轻的。
最疼的是那一脚重重的踹在了腹部。
“路易……”
珀兰斯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白。
“我在,我在。”
路易小心翼翼地将珀兰斯上半身拥入怀中。
可是怀中的雌虫因剧烈的疼痛而不自觉地颤抖,本能地想要蜷缩成一团。银色的长发此刻却无力地垂落在地上,沾染上了层层灰尘,显得黯淡无光。
“去医院……”
珀兰斯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极力忍受着痛苦,不想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然而,即便他如此努力,冷汗还是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他咬紧的牙关滴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路易看见珀兰斯这样,心都快疼碎了:“好,好,我们马上走,我们马上去医院。”
说着,路易伸手挎住珀兰斯的膝弯,把珀兰斯整个都横抱起来。
可是抱起来之后,路易才发现珀兰斯实在是太轻了,就像怀里抱着一捧颤抖的雪。
“路易…好痛……”
珀兰斯闷呼出声。
“很快,我们很快就去医院,再坚持一下!”
路易眉目之间满是着急,就这样抱着珀兰斯,也顾不得在角落里面躺在地上的已经半死不活的温蒂家主了,直接就从这个小楼梯狂奔了下去。
说来也很戏剧性,珀兰斯见证了路易最狼狈的时候,而路易也在这天,见证了珀兰斯最狼狈的时刻。
珀兰斯蜷缩在路易的怀里,在被抱着走出楼梯口的那一瞬间,从楼梯间的黑暗到了外面天光之中。
——
与此同时,在昏暗的楼梯间里。
温蒂家主这下才敢颤颤巍巍的睁开浑浊的眼睛,那张脸都肿的和泡了水的猪头一样,脸上全是灰尘和血渍,费尽全力才能把眼珠子睁开一条缝。
突然在楼梯间里响起脚步声。
“踏,踏,踏。”
一双黑色的军靴,不紧不慢地停在了温蒂家主面前。
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捡起了滚在楼梯下面的那一支兴奋剂,拿到面前打量一番。
来者身着深蓝色的军装,一头浅蓝色的中长发,哪怕在如此昏暗的楼梯间里面也显得明亮。
是第三军团长——温莱亚克。
在地上狼狈的、爬不起来的温蒂家主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温莱亚克,好像这一瞬间才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艰难的蠕动了嘴唇,从嗓子里冒出几声气音。
“是你……故意诱导的…”
“贱、虫!”
“你和你那下贱的雌父一样……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温瓦卡…是不是你……故意害的……”
温蒂家主颤颤巍巍的骂了一长串,可温莱亚克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他敛下蓝色的眸子,细细端详着握在手里的那一管针剂,突然蹲下来,看着温蒂家主笑了笑。
温莱亚克轻声说:
“雄父,我和雌父不一样,他被你打死了,不能还手,但是我却可以让你付出代价。”
“幼时,你夺走我的雌父,去父留子,现在,又破坏我的婚姻,就为了你那所谓的家族利益。”
躺在地上的温蒂家主骤然间感受到危险和威胁,像是蠕动的虫子一样,在地上艰难地爬动着,嘴里一边喃喃自语。
“你、你个混账……你个畜生,你个白眼狼……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温莱亚克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说完这句话,他好像觉得很可笑一般,低下头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雄父你坐这个家主的位置坐的太久了,应该轮到我来坐了。”
在阳光照射进来的那一小束微光之下,温莱亚克手里的那一管针剂的针头,在光线下反射着闪闪寒光。
温莱亚克看着那一管针剂,平静地说:
“H2-9型兴奋剂,三级禁品,贝克伯爵看来确实上心了,这种东西都拿搞来,一支就可以让你上瘾,变成一个只知道嗑药的畜生,两支就可以当场要了你的命。”
听到温莱亚克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温蒂家主彻底冷静不下来了,他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摇着头,却只能看着温莱亚克一点一点的逼近他。
那闪着寒光的针头,离他的脖子只有分毫。
温蒂家主垂死挣扎道:
“温莱亚克……我的孩子啊……我们家族在你身上放了多少的希望啊!……你怎么能如此的不知感恩?”
却见温来亚克摇了摇头低声道:“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在那一瞬间,冰冷的针尖如寒芒,毫不犹豫地刺破了温蒂家主的脖子,针管一下子就空了。
“呃!啊啊啊!”
温蒂家主的脸庞瞬间扭曲,双眼圆睁,仿佛要挣脱眼眶的束缚,他的嘴角因极度的痛苦而微微抽搐。
药剂在他体内肆虐,衰老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蠕动,眼中——悔恨、不甘、恐惧交织在一起。
曾经想要实施在珀兰斯身上的计划,最终却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也算得上是善恶到头、自作自受。
或许用不了多久,各大新闻板块就会刊登“堂堂温蒂家主因为嗑药而发疯自残、神志不清,被送入医院”的这种头条新闻。
第53章
就像所有的故事终究有结局一样, 所有的电影终究会落幕一样。这束光或许曾经照在珀兰斯身上,但是此刻似乎也要离去了。
三个月的合同也已经结束了。
医院中,不论如何都有着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当中, 也弥漫在一片死寂之中。
刚才路易和医生出去交谈的时候,珀兰斯给助理米亚打了电话, 米亚听到珀兰斯沙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珀兰斯只能安抚了几句,又让米亚帮他和第一军团长霍斯道歉,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他的本意,希望霍斯他们可以派人去处理好温蒂老头的后续。
在第一军团长的婚礼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之后的头版头条又会看到什么爆炸性的标题。
也不知道温蒂老头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惨样被发现, 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这件事情到这绝对不算完。
温瓦卡的事情确实不是珀兰斯做的, 如果真的是珀兰斯做,那他会做得更干净更利落, 而不会留下显而易见的把柄。
可是温蒂老头想要针对珀兰斯, 无论珀兰斯做不做这件事情,结果都是一样的,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毕竟莱茵集团和温蒂家族从来都不对付。
这次温蒂老头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对莱茵集团和温蒂家族之间会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而珀兰斯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揭过这件事, 之后要忙的事情, 多得数不胜数。
珀兰斯觉得疲惫。
不仅仅是劫后余生的疲惫。
在这一刻他想或许自己确实应该认命,命运兜兜转转,终究会以另外的方式来索取或补全。
真是戏剧性啊,
又被路易撞见了珀兰斯狼狈至此的模样。
或许他不应该挣扎,或许他不应该想要留下路易这只特殊的雄虫。
也许珀兰斯的一身病症本就是灰暗无光的,哪怕是偶尔照进外面的光束,那扇窗户也终究会被关上。
是他太过执着了。
也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他想要赢得路易的好感,所以送钱又送飞行器,结果反倒被路易拒绝了;
他想要用性关系和苍白的身体留住雄虫的心,可是事实证明这条路完全行不通;
他想要在路易面前保持体面,结果反倒被路易看到这副最狼狈的样子。
一切都有原因,一切都有结果。
在这一瞬间,珀兰斯心想,或许他真的应该认命,应该放这一只雄虫离开。
所以,路易进来之后,珀兰斯垂眸,没有看站在床边满脸担忧的路易,只是问道:
“阁下,您的辞职申请,我还没有签字……您现在依旧是想辞职吗?”
珀兰斯那双晶蓝色的眼睛,哪怕是经历了生死之线,也依旧是竭力的平静。
他已经可以预设到雄虫的回答了。
这并不难猜,路易已经拒绝过他了,这次大概也同样会拒绝。
可是,明知道会被拒绝,为什么珀兰斯偏偏还要再问呢?
或许是心有不甘,或许心里还抱着那一丝希望,毕竟谁都不愿意承认,居然拼尽全力也不能让喜欢的对象满意。
哪怕是珀兰斯也不想承认,自己或许真的不是路易喜欢的类型。
就算路易会在他困难的时候站出来,在他需要的时候陪在身边,细致入微的照顾,关心,陪伴。
可是这一切或许仅仅是出于这只雄虫的礼貌而已。
换一只雌虫来,大概也能得到同样的待遇。
可是思及此处,珀兰斯却觉得更加的不甘心了,他不想承认自己内心的嫉妒,或许他真的在嫉妒一个莫须有的对象,那个未来那一只可能会站在路易身边的雌虫。
路易性格那么温柔体贴,一定会对那一只雌虫处处嘘寒问暖,时时关心。
珀兰斯心里迷茫地想:
一切到这就结束了吗?
“珀兰斯…”
路易朝着病床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珀兰斯脖子上缠着的绷带,满眼都是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他说:“我很抱歉。”
听到这话,珀兰斯却有几分不解地看向路易。
抱歉?
雄虫会感到抱歉,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当然,路易与一般的雄虫并不一样。
可是,从头到尾,路易除了拒绝了自己之外,又有什么可以道歉的呢?
或许应该道歉的反而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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