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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法证明自己有能放弃尊严的勇气。
库洛西看起来并不在意他做不做得到，只是抓起帽檐，弹弹上面沾的灰，无所谓地说，“那真遗憾。”
王瑜仍想要争取一丝希望，捏紧拳头问：“你也不挣扎吗？”
一瞬间，王瑜就知道自己不该问。
某种极其冰冷不详的气息，正在库洛西的躯壳内苏醒。
极度的黑暗恐怖。
只要稍微窥伺到一点，绝对，不能，让祂醒来。
“我，我随便，问问。”他艰难说。
他不敢说快，像是怕激醒什么。
那可怕气息被有意地收敛，快得仿佛错觉。
库洛西动作顿了顿，然后重新盖回帽子，分割出看得见和看不见的部分。
他用看得见的部分，说，“嗯呢，赶时间啊，走了。”
*
艾泽尼尔回来看到王瑜在刷牙，很快注意到他身上伤口和破破烂烂的裤子。
看起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他挑了挑眉。
王瑜听到动静，吐出一口漱口水，看到艾泽尼尔用牙刷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
“你身上？”
王瑜轻描淡写地说，“和其他犯人打了一架，你给的药膏很好用，大部分地方都好多了。”
库洛西只帮他处理了最严重地方，剩下的还是得自己来。
艾泽尼尔心里敬佩，刷新了对王瑜的印象认知，没想到他是一个如此能忍。
没想到在于这种事还能笑得出来，比想象中坚强的多。
王瑜还不知道艾泽尼尔的误会。
他问，“明天的劳作，我能和你一起吗？”
艾泽尼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后舒展温和地说，“我的工作很危险……”
“没事，我不怕危险。”
他已经下定决心，牢牢抱紧艾泽尼尔的大腿，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成为自己的庇护者！
今天的事情，真心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那好吧，你确实也需要积分。”
“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务农。”王瑜想到今天就一言难尽。
“挺轻松的，不过务农工作好像是一百积分一天？对你来说远远不够。”
“为什么会不够？”王瑜满头雾水。
他回来买了日常用品，价格挺公道啊。
艾泽尼尔解释道，“积攒劳动积分可以用来交易，进入活动室，以及娱乐等等……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兑换刑期。”
“兑换刑期？”
“对，兑换死刑延缓日期。”
哦对，王瑜想起来自己替的是死刑犯来着。
第14章
“一个月后的死刑执行可以被工作积分买下延迟执行。”
这么说，王瑜就太懂了。
“是不是和房贷一样，我每个月支付劳动积分买下刑期，如果工作积分不够，我就会被收回房子，额不是，实行死刑。”
“嗯，可以这么理解。”
那不就是花钱买命……
“我每个月要上缴多少工作积分？”
艾泽尼尔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月一万，之后是一万五。”
王瑜闻言两眼一黑。
真黑啊！
他务农一天才一百，连零头都不够！
“别担心，阿米洛卡有很多高薪劳动，只是会比较辛苦和危险，比如我现在在做的矿工，一天八百积分，支付你的刑期绰绰有余。
王瑜完全高兴不起来，没想到在牢狱里还要感受有房贷的苦。
惨，真是太惨了！
王瑜斯巴达了。
艾泽尼尔好像觉得赚积分买命是很容易的事，没意识到王瑜凄苦的内心。
“那边有个指纹验证机，你可以去那里验证自己使用和赚取的劳动积分纪录。”
王瑜抬腿迈出壮士断腕的步伐，刷了一下。
缠着整洁干净纱布的脚踝露出。
王瑜站在验证机前，米娅清脆声音响起：“感谢使用劳动验证机，请根据需求选择按钮。”
下面有余额查询，支出查询，收入查询，转账等……
王瑜点了下余额。
看了一下上面显示余额，心在漏风。
“艾泽尼尔，这数字对吗，175.6它前面怎么还有个负号？”
“那是负值，数额可以透支，每月结算。”
“为什么我会是负值！我赚了一百！”
王瑜很委屈，差点用身体换来的！
艾泽尼尔掐住下巴思索，“你早上被黑犬追上了？”
“是。”
“被黑犬追上要扣200工作积分。”
王瑜双眼无神。
很好，操蛋的一天过去，净收入是负数。
毁灭吧！
艾泽尼尔现在关心另外一件事。
“你去医务室了？”
“没有啊，看病也要积分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欠钱没命，死啦死啦滴。
“会……除非重大伤病，”王瑜还以为可以免单，没想到他接着说，“康复才可以延期支付。”
“这里不是监狱，是地狱。”王瑜做出了最真实的评价。
艾泽尼尔看他满脸绝望，虽然很不厚道，但还是……很好笑。
他压住嘴角，这时候表现太开心可不好。
说话间，雪璃也被机械狱警送回来。
王瑜立刻担心围上去，“那个，你在外面没遇到什么事吧？”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都会发生这样的事，雪璃平时都遭遇一些什么！
“多谢王瑜哥哥关心，我刚刚散完步回来，现在很好。”雪璃气色很好。
“真的？”
“嗯。”雪璃点点头，扬起甜甜笑容，“多谢王瑜哥哥关心。”
“没事就好……”王瑜心情又是复杂又是庆幸。
等雪璃进入卫生间，王瑜很疑惑，为什么她可以安然无恙？
从外貌上看，雪璃应该是联盟人，自从帝国和联盟关系敌对后，就很少见到了，雪璃被关在这里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
艾泽尼尔一眼看懂他脸上问题，“犯人不是傻子，事出反常即为妖，雪璃比你想得不好惹。”
雪璃存在是特殊的。
是人都能看出来。
“这样也好。”他已经打消保护雪璃的念头，骑士不是谁都能当的，还是先把自己保护好吧。
艾泽尼尔并没有停止这个话题，反而继续，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神色，“可就算这样，色胆包天的人也是存在的，但最后无一例外全部死亡了。”
王瑜以前要是听到杀人可能还有所触动，现在他要是有异能，他也得杀人！
“挺好的，这里的人死不足惜。”
他深表认同。
“你不害怕吗？”
“你是说雪璃也会杀掉我？”
王瑜还没意识到这点。
他脸上挂着粘合的眼镜，很狼狈，却有种清静的疏离感，还没自我认同是监狱的一份子。
因而显得……干净。
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艾泽尼尔眼眸渐深，走上去拍拍他的胳膊，以无话不谈的密友态度说。
“如果有一天，就算他主动要求，你也不要试图脱掉他身上的裙子。”
王瑜顿时脸通红，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他连连摆手，非常坚决，“我没想过！”
“啊，看来你还真想过。”艾泽尼尔语气促狭。
王瑜：“……”
很明显吗？
—
—
他拿出商店购买的小锤子，真的比拇指都大不了多少，商店里基本没有任何工具出售，连指甲钳都没有！
他抽出铁条，一点点努力锤开，按到自己床上，然后数了数，还剩七根。
七天后就能自己睡了。
忙碌完他把沉重身体砸进床铺。
冷静下来，他是有点后悔的。
回来看到自己那戏剧的脸，他立即明白库洛西所说的试试只是为了试探他的决心。
那时候如果更进一步，他也根本不会做什么。
他缺少赌徒心理……赌一下就好了。
错失了一个能搭上狱警的机会，王瑜烦闷地转了个身。
“那个，艾泽尼尔，我能把以前赚的钱充进来可以吗？”他不抱希望地问。
“可以。”
王瑜：！
“真可以啊？”
“当然，不过是一万比一的兑换率。”
？？？
王瑜无语，就他那点积蓄只够兑换几个积分。
洗洗睡吧。
入狱第二天。
伤得快，好的也快。
晨练他拼了老命才没被黑犬追上。
扶着膝盖喘的时候他觉得黑犬好像很遗憾，跟没完成任务似的垂着尾巴。
来到食堂。
这一次他集中精神，没走散，要说紧跟程度，差不多是恨不得和艾泽尼尔是一根脐带上的婴儿。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看雪璃挥挥手消失在人群中。
“别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
艾泽尼尔说完低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被牢牢抓着的衣角。
怎么说呢，有点怪怪的，好像……盲人的导盲犬？
“嗯。”
这时候还是选择相信吧。
不信也没办法。
王瑜收回目光，来到昨天伊桑狱警带他来的任务大厅。
“你在任务机上选择外出矿产劳动，期限最好一天或者七天，这七天你必须来到矿区工作，无故旷工会扣除200劳动积分，其他没什么，跟着我就好了。”
“你选几天？”不用教，王瑜手指很快在机器上点击。
这比他工作用的智脑简单多了。
好歹也是大企业优秀打工人，这点操作还是有的。
要是能干文职，他绝对不愁，肯定甩这里犯人八条街，他腹议。
“七天。”
于是王瑜也选择了七天。
王瑜决定誓死追随艾泽尼尔阁下了。
两人跟着一股人流走，人变少，声音变轻。
这里的犯人大多沉默，彼此两三简单交谈，身上透露一种老手的味道。
就……从气质就能感到和务农那群犯人不是一个层次。
他们看到艾泽尼尔打招呼，对他身边跟了个小尾巴没有表示任何疑问。
“我们要到矿区，得穿防护服，去过无重力空间吗？”
“没，我只在宜居星球和星航船上待过，无重力空间……有短暂体验过。”听到要去外面，王瑜颇为紧张。
其他人都在穿戴了。
“不用担心，和体验差不多，我们下飞船会走一段路，等到防护罩里就没问题了。”
在艾泽尼尔的帮助，王瑜穿上厚重防护服以后，面罩扣下，彼此都看不清真实面容。
“你跟着我就好。”
艾泽尼尔指了指自己背后，那里有一个黄色月亮卡贴，微微发光，很显眼包。
“这是我的印记。”
“好。”王瑜在防护面具下闷闷地答应。
心里划过感动的暖流。
他看透了王瑜内心存在的不安，并且很好的抚慰了。
检查完毕以后所有人登上船舱，扣上安全扣，轻微抖动后升空。
在船舱上沉默无言的前行中，只听到发动机喷火声。
型号应该挺老的，舱内节省灯光，只有红色应急灯，恐怖电影似的灯效。
过了不知道多久，船舱着陆。
像螃蟹一样展开了腹腔。
靠外的人开始有序往下走。
王瑜有样学样，踩在柔软的沙漠，有些紧张地搜寻一个个陌生防护服。
终于看到了黄色月亮！
他连忙朝着他身后走去。
他走得有些急，脚下用力一下，靴子喷气，顿时脚不着地的打转，他跟溺水一样划拉，却越飞越高。
“啊！！救救我！”
“艾泽尼尔！”
无声环境什么都传递不出去。
还好艾泽尼尔察觉，回过头及时把往天上飘的他拉住。
等确定他站稳以后，艾泽尼尔才放开手。
面罩里显示氧气消耗数值：92％
一行人走在一望无际的银灰色沙漠里，这是真实的阿米洛卡，回头就能看到一片沉灰色的建筑群。
理论上他们已经离开了监狱，可这一整座星球都是监狱。
王瑜跟着月亮印记来到矿区，一路都很紧张地顶着氧气消耗值。
在还剩下55％时抵达矿区。
三十来号人鱼贯而入，进入深邃矿洞干活。
隔离保护罩激活落下来，空气检验合格的绿灯亮起，他们摘下头盔。
队伍比农田区要严谨得多，而且配置了相当多的机械狱警。
有很多矿机停在外面打洞，烟尘漫天。
整个矿区都开始工作了。
“矿洞内部错综复杂，很容易发生危险，注意脚下，别踩到暗坑，如果不小心落入无人矿坑，按下紧急按钮，机械狱警会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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