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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北袭开口的第一句是：“吃了么？”
青年浅浅叹了口气，似而无奈道：“中将。”
临时助理上下打量着这人，正巧，申梓云也在打量他，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临时助理被那仿佛能看透人心般尖锐的目光震了一下。
这个人，怕不是如他表面那么柔软。
“他就是这边给我安排的临时助理。”陆北袭对申梓云介绍道，“你们谈谈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陆中将，会还没开完呢！”
陆北袭挥着手头也不回：“等他们讨论出个结果再叫我过来吧。”
临时助理还想上前，就被申梓云拦下了，青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一改方才的沉静，透着鲜活的色彩，挑衅道：“不是要和我比比么？那只能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
陆北袭匆匆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只是打着借口回来，主要还是为了拿某些秘密资料，打开灯才发现，向来生活规律的祁慈竟然还没睡，他心疼地把人抱回到床上，半跪下来，握着那微凉的手指贴在脸颊。
“明天中午可以给我送饭么？”
祁慈看着眼前的人，曾经的画面又浮现上来，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
“那现在好好睡觉，听那群老家伙叨叨我特别容易饿。”
祁慈用指腹轻轻推了推陆北袭的额头：“谨言。”
陆北袭抓着那指尖亲了亲，关上灯匆匆离开了。
那晚祁慈做了一个梦，一个让他很怀念、很怀念的梦。
“你们看那边那个长得超帅的，就是陆北袭，十几岁就准尉官了。”
“真的假的，我读书少你别唬我，准尉还来咱们学校读书啊？”
“可不是，人家从小就跟舅舅上战场了，诶你们知道他舅舅是谁不？”
“谁啊谁啊。”
“余正特将。”
“我靠……”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话最多这个接着科普：“都别说出去啊，这位可是帝国都禁止谈论的人，皇室那边都，嗯……”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四周响起来吸冷气的声音。
“你们知道这位多厉害不？据说在战场上啊，连人。肉都吃！”
祁慈：“……”
一开始他还真把这人说的话当真了，结果仔细一听，越听越离谱，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坊间传说。
祁慈没有在意，只是远远看了那位据说舅舅吃过人。肉的陆北袭一眼，便转身去找自己的阵营了。
虽然是普通中学校，他们中学也是军校的附属中学校，优秀的学生还能考进军校文。职，因此开学军训相当严格，要训练整整一个月。
当然，那些被下放下来体验普通生活的预备生是专门一个方阵的，训练也比他们普通学生艰苦得多。
就是这普通训练，也能要了祁慈大半条命了。
没过几天，祁慈跟着一群人偷偷在树荫下乘凉的时候，刚开始军训时候听到的传言又变了。
“陆北袭的舅舅在前线的时候，专门杀俘虏的肉来吃呢！”
祁慈：“……”
更离谱了。
又过了一星期。
“陆北袭跟着他舅舅在前线天天吃人。肉！”
祁慈：“……”
但凡是个碳基生物，都不会相信这种事行吗？
一个星期后。
“我跟你们说，千万不要招惹陆北袭，知道他经常请假去干什么了么？”
祁慈：“……”
他们不会说是请假去吃人。肉大餐吧。
“他跟他舅舅每周都会开一个战俘！他现在已经戒不掉人。肉了！”
祁慈实在是忍不住，因为实在太过离谱，离谱得他都不想吐槽，只想低着头憋笑。
太草了。
“战俘的肉不好吃，我更喜欢吃像你们这种小崽子的，细皮嫩肉的，烫个三分熟，还带着乳臭呢。”
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祁慈还没收住眼中的笑意，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澄澈透亮的玻璃珠子。
祁慈眨巴眨巴眼睛，收起了笑，连忙又埋头看回了地上。
糟糕，好像对上视线了，这群人这么编排他，不会被记仇吧？
祁慈算不上人缘多好，也不算特别差，平日里就跟着围成一圈的小团队的最外面，属于可有可无又没有掉队的那种。
陆北袭轻笑了一声：“接着说啊，我看看我除了会吃人，还会点别的什么不？”
众人疯狂摇头，赶忙散掉了。
“诶你等等。”祁慈的手腕被抓住了，他感觉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投了过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如此多的人注视着，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吗？”他疑惑地看向陆北袭，少年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他好几下，摆了摆手。
“没事了。”
祁慈：？
这人怕不是脑回路不太正常。
祁慈因为被陆北袭叫住这事儿，还在新生里小火了一把，不过众人八卦了一圈屁都没吃到，渐渐就忘了这事儿了。
汇报演出之后，便是入学考试，巧的是，祁慈其他成绩都不太好，唯独英语很不错，而入学考试只考了英语一门，便成功分到了一班。
开学第一天，学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他们军训也是按照升学成绩来的，所以班上他们方阵的人只有祁慈一个。
还真是撞大运了。
祁慈没什么认识的人，就习惯性地站在一角，他靠在门边上看着班上嘈杂的小团体，在思考融入哪个团队合适的时候，眼前的光线暗了暗，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被笼罩进了阴影里。
祁慈转过头，鼻子正好擦过来人的下巴尖。
陆北袭被吓了一跳：“这儿还有人啊！”
然后他看清了面前这个人是谁，笑容比门外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是你呀。”
第15章 阻拦
祁慈被他这个新同桌盯得有点毛毛的，陆北袭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托着下巴往他这边看，看得明目张胆且毫不害臊。
他一直以为是之前军训时候惹着这位大神了，直到某一天他听清了陆北袭嘀咕了句。
“怎么没一开始好看了。”
祁慈不忍转过头看了陆北袭一眼，真不知道这家伙脑内结构和普通人是不是有点差异。
但是吐槽归吐槽，这家伙的成绩是真的好，理想化的教学举一反三的程度。
陆北袭没发现自己嘀咕漏了嘴，还问：“怎么了吗？”
祁慈沉默了下，把物理练习册扭向陆北袭那方：“这道题你会做吗。”
“哦。”
陆北袭抓着草稿本给祁慈讲解了题顺带理了遍相关的整体思维体系甚至还画了思维导图。
祁慈目瞪口呆地看着草稿纸上的树形图，久久不能回神。
他听见陆北袭噗嗤笑了声。
“你这个表情，特别像我养的那只猫。”
祁慈：“……”
疑惑，但不说。
接下来几天的物理课，祁慈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如果某人没有随时在旁边提问的话。
莫名其妙的，就融入进了这个外人看起来会吃人的圈子。
然后发现这群人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一样地二，一样地，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而闪闪发光着。
虽然其他同学还是蛮怕这群人的，要不是祁慈看着着实温顺，说不定连话都不敢跟他说。
这样的情况只持续到了第一次秋季运动会。
那几位大爷要去军校那边开第一次动。员会议，就把报名的事情拜托给祁慈了，结果看见祁慈给他们报的那些根本没人敢挑战的项目，眼皮都没眨一下就转头讨论晚上翻墙出去吃什么了。
毫无疑问，秋季运动会上，一班包揽了所有极限项目的第一名，总分远超第二名将近一半。
集体荣誉感这事儿，彻底将这群人和班上的其他同学拉近了。
学习成绩好，脾气其实也没有想象那么糟糕，还是体育全能，直接就跨过嫉妒的阶段在同龄人中封神了。
而这样让无数人羡慕的，精英中的精英，直到和陆北袭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暑假，祁慈才知道，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没事，别哭，现代医疗技术很发达的。”陆北袭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轻轻抚去了祁慈脸上的泪水，他指尖都在颤抖着，可即便牵扯了伤口也没有蹙半点眉头，依旧笑得温柔，“我不是回来了，别担心。”
那是陆北袭唯一一次，在祁慈面前露出受伤的模样，自那之后，无论战役多么凶险，伤得多么严重，都只会在康复之后才出现在祁慈面前。
破碎的回忆揉进梦里，分不清真假，却惊得祁慈一身的冷汗。
厚重的窗帘遮不住外面灿烂的亮光，祁慈坐在床头，每呼出一口气都像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一般，挤得心脏都在抽痛。
他起来冲了个澡，发现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还好冰箱里保存着陆北袭今天想吃的菜品不用规划买菜，不然时间还真不够。
陆北袭饭量不小，而家里食盒有保温和保鲜的功能，还自带一个小的冷藏库，食物放进去之后会分解成分子保存压缩空间，一桌饭菜收纳完后只有半个保温杯大小，这是前线的炊事用具，普通人是买不到的。
祁慈带上保温盒就上路了，乘摆渡车去星际机场，陆北袭工作的星球离这边还蛮远的，过去要半个小时。
时间正直中午，办公大楼却人人神色匆匆，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
祁慈的到来无疑是给前台“添乱”了。
“抱歉，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给您连接内线的。”毕竟是军。事重地，管理也比较严格，要是谁来都给上面打个电话去询问，那上面的人也别办事了。
祁慈倒是理解，但陆北袭此时正在开会，根本联系不上。
“那请问能帮我联系一下申梓云么？他是陆中将的副官。”
前台蹙了蹙眉：“您可能记错了，我这边并没有这个人。”
前台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反倒是因为祁慈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过想来也是，那次战役申梓云并没有去一线，而陆北袭升了官。位，新的办公区很有可能会给他换一个文书。
见联系不上人，祁慈也有些苦恼。这附近也距离商区生活区很远，根本没有歇脚的地方。他正打算离开，迎面一个抱着几个活页夹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他一脸惊讶：“你、你是祁先生么？”
“是我，祁慈。”祁慈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或许见过，但是他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记性，时间久了，顶多可能会觉得眼熟，更别提对方叫什么名字了。
“您是来找陆中将的么？中将正在开会。”女人看了一眼祁慈手中的食盒，了然，“要不然我给您联系一下申副官？”
女人有出入的通行证，因此并没有遭到前台的阻拦，只是她在陆北袭手下的职位太低了，并没有带人上去的权限，也正因为她的职位很低，才跟着调用过来。
“本来这边是打算把申副官换掉的，结果申副官凭实力杀回来了，现在信息还没录入。”女人悄悄地跟祁慈说完，然后又恢复了正常的声音，“那我上去跟申副官说一声，请他下来接您。”
“麻烦你了。”
女人对他摆了摆手，对前台道：“美女，这位是陆中将的朋友，你带他去休息室等一下吧。”
前台神色缓和下来，领着祁慈进了后面的休息室。
不过十分钟，申梓云就下来了。他还是穿着之前的那套制服，和这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陆中将跟我说了你要过来，可能今天太忙了，没空出人手。”申梓云简单解释了一番，没说太透，但祁慈略微猜到了什么，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因为身份信息还未录入，两人依旧遭到了前台的阻拦。
祁慈印象里那个向来脾气温和笑容和煦的男人依旧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只是那笑看得他莫名觉得有些冷。
申梓云简单几句话，把前台怼的哑口无言，在得到通行许可之后转过身来，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温润如玉的模样。
“祁先生，我们上去吧。”
第16章 社死现场
这栋大楼比陆北袭之前工作的地方更加宏伟壮观，层数比隔壁研究大楼多了不少，处处都散发着庄严的气息。
陆北袭的办公室是在十五楼，需要通过助理办公室才能进去，即便是大中午的点，也依旧是人员匆匆。
“祁先生就先在我这里歇歇脚吧，虽然这边还比较乱。”
祁慈点了点头，将食盒放到茶几上，在一旁的会客沙发坐下了。往常他找陆北袭的时候，申梓云都会让他直接去陆北袭的办公室，今天却意料之外地让他在外面等，祁慈一时也没想明白，是因为他和陆北袭分手了要避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申梓云刚进办公室，就有人闻声而来，带着文件就排上队了。
这个男人平日里总给人一种温顺礼貌的感觉，只有在处理工作的时候，才会显露出那种干练的凌厉感，而这种感觉……和陆北袭也有些像。
祁慈窝在沙发里，也没人管他，这里屏蔽了光脑信号，他闲着无聊，脑袋里就会想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
如果说是般配的话，陆北袭身边的那些人才配得上站在他身边吧。也难怪他与陆北袭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没有共同的话题，甚至因为工作性质要保密避嫌，越来越少的交流劈出道道裂缝，那原本就在时光长河里渐渐寡淡的感情就这么轻轻碎了。
很正常。
祁慈盯着保温杯发呆，忽然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刚刚实在太忙，先喝点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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