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结果后,两人很不满意:“先生,我们师出同门,你怎么把我们分到不同主峰了!这来回要一个多时辰呢!”
归雪间一惊,似乎明白过来了。
一般来说,同门学生会分到一起居住,就说明会有不一般的情况。
譬如眼前这两人有婚约,又情投意合,这样很好,但又不好。
书院不是宗门,所收的学生来自各处,有散修,也有宗门弟子。书院教授他们学业,代为监管几年。那在这几年中,学生就不能出现大问题。
衣食住行,一一妥当,出门降妖伏魔,也有前辈护法。其余的就是学生自己的问题了。若是沉迷情爱,荒废修行,日后师长怕是要上门找麻烦的。
而修行之人,寿命远比凡人要长,年少时多努力修炼,虽也有知慕少艾,毕竟不多。
所以这事以同宗门内定下婚约最为常见。而书院的学生太多,先生们不可能像宗门中的师父那样成日看着学生,所以干脆快刀斩乱麻,从源头断绝学生沉迷情爱的可能,一旦有婚约,就将两人的住所安排得远远的。
那少年据理力争:“我和师妹从小青梅竹马,每日一同吃饭修炼,从未分开过,书院凭什么这样做!我们要住在一起!”
那先生着实吓人,阴森森道:“你们可以不上学,就不用遵从书院的规定了。”
两人便蔫了。
“师妹!”
“师兄!”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只能劳燕分飞了。
周围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归雪间的睫毛颤了颤,偏头看向一旁,身侧的于怀鹤也皱起了眉,大约也猜出来这事的缘由。
虽然这一路来,他从来没和于怀鹤睡过同一张床,但是每个夜晚,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于归雪间而言,于怀鹤像是每晚在枕边亮着的烛火,是他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现在忽然说要分开,他有点慌。
作者有话说:
书院:禁止早恋
但是恋一定是要恋的,全校第一谈个恋爱怎么了呢!
第22章 师兄弟
几天前,归雪间和于怀鹤曾违反过一次书院规定,但当时没被抓到,所以未被处罚。
而眼下这件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而那位先生不像文先生那般好说话,违反规定,似乎会有很大麻烦。
接下来的数人都是独自前来上学,不必考虑太多,先生很快为他们选择出合适的居所。
马上就要到自己了。
归雪间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他不是不小心,是故意撞到了于怀鹤,于怀鹤回过头,两人对视着,归雪间很小声说:“未婚夫,怎么办?”
在嘈杂的环境中,这句话轻的像是气音,似乎很怕别人听到。否则怕是会被好事者上报到先生那里,立刻将两人发配到两座不同主峰,从此除了上课,不能再见面。
于怀鹤半垂着眼,沉默片刻后,他说:“不能留你一个人住。”
归雪间还未反应过来,前面的人已经拿着玉牌走了。
轮到他们了。
两人报上名字,先生眼皮耷拉着,形容可怕:“你们是什么关系?”
于怀鹤回道:“师兄弟。”
归雪间慢半拍地察觉到,于怀鹤说的那句话是提前对自己的解释,他准备欺骗眼前这位先生了。
隐藏一段本来已经不存在的婚约关系,让自己以为它确实存在……归雪间怔了怔,他记得于怀鹤之前也曾制止过孟留春说出真相。
先生不依不饶,目光如炬,像是非得从他们两人身上找出不同寻常的关系:“既然是师兄弟,你是金丹,他怎的毫无修为?”
归雪间有点心虚。
于怀鹤淡淡道:“他身体不好,之前一直在养病,现在好了,才能修炼。”
先生“哼”了一声:“希望如此,已经考入书院,日后便要刻苦修行。”
然后为他们选好了住所,一间院子里的房间,中间隔了个堂屋。
轮到归雪间交上玉牌,铭刻上居所所在的主峰时,那先生打量着归雪间,又说了一句:“没见过哪对师兄弟是这样的。还以为你是女扮男装,浑水摸鱼。”
归雪间:“……”
先生,你也想的太多了。
不过这样看来,两个同性少年订下婚约确实不太常见,这先生都想到了女扮男装,都没考虑到他们之间也是可以有婚约的。
……感谢先生的不多想之恩。
两人继续往前走,后面的路就没有书院设下的地方了,只有几位师兄师姐负责指引方向。
而在通往不同主峰的路口,一个人正穿梭于人群中。他虽也穿着和师兄们同样的衣裳,浑身上下却有众多首饰,在日光下金光灿灿,看起来就很有钱。
一旁的师姐懒洋洋道:“你们新来的,要是实在没钱,可以找他借点灵石花。”
书院不收束脩,衣食住行也一应俱全,但只能说是保障生活需求,想要更换灵器,亦或是有别的开支,就要动用自己的灵石了。书院里也有赚灵石的渠道,譬如给各位先生峰主干活,或是接取任务,但这些对新生来说太过遥不可及。宗门弟子大多有积蓄,各地来此的散修在路途上就要花一大笔钱,开学时囊中羞涩,难免想要借钱。
这位柳垂今师兄据说背后有人,在书院里开起了这桩生意,利息不高,能解燃眉之急。书院里考虑到学生的需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也不允许正大光明地招揽客人,只能靠口口相传。
这不,亲自来这捉人了。
于怀鹤听完了,随意地挑出其中一句,重复道:“月息五厘。”
归雪间敏锐地察觉到了于怀鹤的意图,停下脚步,微微蹙眉:“你想借灵石?”
对于借钱一事,归雪间很不赞同。
他前世死后,残魂飘飘荡荡,曾听过赌徒寻死前的哭嚎,欠钱太多,连累父母,生无可恋,只好一死了之。
虽然于怀鹤并不赌钱,全心修炼,日后还会成为天下第一,但他本来就很节俭,一路上多了个自己,才花了很多灵石,导致现在不够用,想到借钱的事。
归雪间有点愧疚,他认真地说:“我这里还有七八块灵石,你要可以拿去。”
于怀鹤道:“我不用。”
归雪间立刻说:“你都不用,那不许借。”
他早有准备。无论于怀鹤要不要,都是同样的结果。要了就有了灵石,不用去借。不要就更有理由,连现有的都不要,为什么要去借?
于怀鹤定定地看了他一小会儿,低声说:“不借。”
被那样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盯着,归雪间感到有点冷。他以为是于怀鹤察觉陷入自己的语言陷阱,而龙傲天是一个从来不会输的人,所以有点不高兴。
他偏过头,小声说:“我也可以赚灵石的。”
于怀鹤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归雪间。
归雪间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能力,准备将自己提前查阅好的内容说给于怀鹤听,却被前方传来的声音打断。
“于怀鹤!师弟!”
柳垂今在来往人群中左挑右选,向合适的师弟师妹推荐自己的生意,转过头,一看到于怀鹤,立刻凑了过来。
于怀鹤果然已经出了名。
柳垂今笑道:“于师弟,听说你是从东洲过来的,路途遥远,长途跋涉,想来现在已经囊中羞涩。你又是书院里这一辈的翘首,若是缺钱,岂不是面上无光?我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
这人看起来想借于怀鹤一大笔钱,也赚一大笔钱。钱若是还不上,估计得帮他做事。
归雪间礼貌地说:“谢谢师兄,我们不用借钱。”
柳垂今并不死心,继续诉说种种好处:“到时候奇珍异宝,灵丹妙药,信手拈来。师弟,你不心动吗?”
归雪间摇头,拽着于怀鹤的袖子,想绕过这人。
归雪间若是和普通学生一样入学测试,因为没有仙骨的事怕是也要出名,但现在只有几位先生知情,所以柳垂今并不认识他,他立在两人面前:“这位师弟,我问你师兄呢。”
于怀鹤没有说话,就像这项权利已经被归雪间接管了一样。
柳垂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挑拨离间道:“哦,师弟你修为这么高,怎么还被人管着?”
第23章 故人
于怀鹤随意扫了柳垂今一眼:“嗯。”
归雪间瞪大了眼。
这怎么能叫管,这叫防止龙傲天误入歧途。
而且一路上明明是于怀鹤一直在管着自己,他很讨厌喝药,但于怀鹤监督得很严,在他的眼神之下,归雪间只好乖乖喝药。
期间一次差错都没有。于怀鹤记性很好,对时辰的把握也无比精准,有时候练剑或修炼途中忽然停下来,归雪间就知道该喝药了。
柳垂今似乎还是不愿意放弃,眼珠子一转:“既然你愿意被管着,证明你们感情深厚,这位师弟看起来这般柔弱,更需要灵药调理身体。”
归雪间沉默了。
难怪能在书院里左右逢源做起生意,这人也真是能屈能伸。
于怀鹤的右手捧着几套衣服,左手反握住归雪间的手腕,上前一步:“能从你这借到的灵石,我做任务来的更快。”
柳垂今愣了,气笑了:“好好好。”
似乎是在说你们才入学,能接到什么任务?
于是,两人并没有借钱,从柳垂今身旁离开。
从紫微书院正门到见白峰,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
安排居所的先生估计是看归雪间体弱多病,给他们分了个离栈道很近的位置,出入方便,也不用再往上爬。
于怀鹤看了眼院外挂着的牌子,确定是这里,推开木质大门,让归雪间先进去了。
院子坐北朝南,其余三个方向各有一间屋舍,形状长而窄,左右各开一扇窗,窗前草木葱郁。院中留有一片空地,地方不大,生长着一棵参天巨树,树荫浓密,将四周的日光遮得严严实实,下面摆着一张石桌,几张凳子,宛如一方小亭,只是不挡风雨。
白墙灰瓦,简单朴实,细看也有几分雅致。
他们来的最早,院内空无一人,于怀鹤挑了挑,选了西面的屋子。
推开门,进去是一间堂屋,左右卧室各一。走出堂屋后门,外面是一块空地,地方比院中还要大,整齐地铺着青石砖,只有墙边攀缘着藤蔓。
“很大。”归雪间抬起眼,“于怀鹤,你可以在这里练剑。”
于怀鹤点了下头。
两人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书院里的东西都是干净的,但于怀鹤似乎有洁癖,又用清洁术打理一番。他对这些法术信手拈来,娴熟无比,想必是从前常用。
归雪间也分到了任务,负责寻找不方便的地方,于怀鹤再想办法。
约等于无事可做,归雪间在一旁看着,于怀鹤动作干净利落地解决一切问题。
归雪间觉得一切都很好。房间是不大,但他所需要的地方不多,
最重要的是,于怀鹤就住在他旁边,让他觉得安全。
安顿过后,于怀鹤要出一趟门,询问三日后上课的相关事宜。归雪间就不必去了,一来于怀鹤可以代为询问,二来要跑好几座主峰,归雪间有心无力,已经累了。
于怀鹤走后,归雪间坐在窗边休息。
以前被困在白家时,归雪间也常常临窗而坐,他讨厌那些雾蒙蒙的灵山,喜欢肆意生长的花与树,却不能接近。窗外的景色千篇一律,他已经看腻了,但只有透过窗户,他才能期待外面的世界。
而现在再坐在窗边,一切都不一样了。
归雪间伏在窗台边,听见微风吹拂过春日初生的叶片,轻而活泼。
在一片宁静中,归雪间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梦中似乎有于怀鹤的影子,和现在不太一样,于怀鹤的身形更为高大,气质也更加冰冷,像山巅终年不化的冷雪。他背着身,归雪间看不清他的面容。
然而归雪间并未见过少年之外,别的时期的于怀鹤。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幻想,是在做梦。
醒来时,日近黄昏,归雪间揉了揉眼睛,对面的房门开了,有舍友来了。
归雪间不知道要不要去拜会舍友,大家要在一起住好几年,应当要好好相处,但或许舍友在忙,没空接待自己,而于怀鹤也没有回来。
犹豫不决间,有人从他窗户边经过,拍了下大腿:“怎么这间房也有人选了!”
声音有点耳熟。
归雪间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对方先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归雪间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人是谁。
……是孟留春,整个人瘦成一条,肤色黑得发亮,和当初完全不同了。
归雪间很诧异,疑心这人这一个月讨饭去了。
孟留春一见归雪间就要发作,但一想到归雪间在,于怀鹤没有不在的道理,又蔫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只有被羞辱。
归雪间问:“你也来上学?”
孟留春嘟囔着:“又不是我想来的,这不是没办法吗?”
他将两人出逃后的事告知了归雪间。
归雪间和于怀鹤离开片刻后,就有一大群人赶过来了。人多眼杂,一拨人震惊白存海之死,另一波人又要继续追,没人顾得上在一旁被敲晕的孟留春。片刻后,孟留春的师叔赶了过来,才叫孟留春捡回一条小命。
孟留春道:“我扑到师叔怀里大哭,说甫一见面,就被于怀鹤那个恶人镇住,幸好在被打晕前撕了传音符,叫来白长老,不然就死了,才算忽悠过去。”
归雪间有点想笑。
孟留春梗着脖子:“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哼,白存海那个魔头,死了是替天行道,我又不是为他哭的。”
回到自家宗门后,孟留春才敢将整件事和盘托出,最重要的就是白存海已经堕魔。
白家在东洲树大根深,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能上门对峙。孟留春到底是白存海之死的当事人,若是白家还是不能放心,想要斩草除根,孟留春就很危险了。一番商讨后,定天宗的长辈决定送孟留春去紫微书院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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