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雪间靠自己升一半舱(还有一半靠未婚夫
第12章 新房间
归雪间等了一会儿,听于怀鹤说:“嗯。和你一样。”
看来他们的看法相同。
于怀鹤靠近了些,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很难用身体完全挡住,但两人能够面对面了。
帽檐过于宽大,归雪间仰着头,也只能看到于怀鹤下颌的轮廓。
于怀鹤道:“你看不到灵力波动,却能这么快判断出来阵法的问题所在,很难有人能做到。”
归雪间努力按着被风吹得在半空飞舞的帽裙,睫毛也乱颤:“我是看书自学的。”
于怀鹤低头看着他,好像是在追根究底,虽然他性格冷淡,很少对别人的事感兴趣。
归雪间想了想,总不好说自己小时候无聊到跳湖,白家没有办法,才给他书看。
他说:“我一直住在楼中,没办法出去,白家就给了些书让我打发时间。他们不让我修仙,送来的都是闲书。但可能是没挑太仔细,有几本阵法符箓相关。闲书看多了都差不多,没什么意思,就琢磨起阵法来了。”
归雪间学得很用心,对阵法也没有过于晦涩难懂之感。他不能以灵力辅助探查阵法,只好钻研阵法的构成,对基本阵法都了若指掌。
于怀鹤说:“那你很有天分。”
夸他的人是天道之子,而且于怀鹤本身也很擅长阵法一道,归雪间得到了肯定,心里想原来他阵法自学的确实还不错。
手中不小心一松,方寸之间,白纱纠缠,一片混乱。
似乎是察觉到了归雪间与幕离的激烈斗争,于怀鹤低下身,很容易就抓住借风势变得力大无穷的帽裙。
归雪间松了口气,视野重新清晰起来,看到于怀鹤唇角似乎有一点笑意。
对于怀鹤的评价,死后的归雪间听了很多,其中也有许多矛盾,但只要提到于怀鹤的性情,差不多都用生性冷淡来形容。
这人怎么又笑了?
归雪间怀疑这个人刚刚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还没来得及细想,于怀鹤又道:“这艘船原来不走这条线路,是前几年才调过来的。云洲和峪洲边界有一道峡谷,与魔界相邻。峡谷的河道烈火不熄,岩浆沸腾,连那一片天空都温度极高。”
所以其中一个阵法才会忽然毁坏。
龙傲天,你知道的好多。归雪间回忆了一下,于怀鹤好像也没出去多久,就打听到了这么多消息。
“原来如此!看来两位对天渡损坏之处的前因后果已十分了解。”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洪亮的声音。
两人讨论时没避着人,而周围又有负责守卫的侍从,大概是听到他们的谈话,禀告给了船长。
帽裙垂落,遮住了归雪间的脸。
船长走到两人身前,饶有兴致道:“可否告知一二?”
作为天渡号的船长,要保障行船数千人的安全,修为高深,经历丰富,二者缺一不可。此刻亲自前来,也是为了试探两人是否胡言乱语,事关安全,不是小事。
于怀鹤淡淡道:“我师弟精通阵法,他方才已经找出了阵法的缺漏。”
归雪间:“?”
他以为自己就是出来放个风透个气,没料到也有任务,还要负责和船长交谈。
归雪间从白家出来约莫十天,期间一直养病,没和外人接触过。但事已至此,于怀鹤都把他推出去了,总不能一言不发装傻。
白纱之下,归雪间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他不能像方才那么说,应当考虑到船长可能不了解阵法具体的运作方式。
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后,归雪间慢条斯理道:“每块风帆上都绘有四个阵法,负责感知风向,风力,加固布料使之不会被外力破坏,以及在狂风中稳定船体。其中感知风力大小的阵法有少许损毁,”
船长道:“现在行船很是平稳,察觉不出什么问题。”
归雪间继续道:“现在天气和煦,仙船是以灵力驱使,并不依靠风力,风帆的作用不大。若是起了狂风暴雨,不能准确感知风力大小,阵法之间的配合失调,或许会有麻烦。”
具体是什么麻烦,归雪间没说,毕竟不怎么吉利。
船长闻言沉思片刻:“叫陈舵手来。”
片刻后,大约是人来了,在船长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又离开了。归雪间一言不发,装得高深莫测,实则是看不清楚,眼前一片模糊,不如等着。
船长道:“是阵法的问题。难怪舵手说隐约觉得风向不对,却察觉不出问题所在,空有修为,却对阵法一窍不通。”
归雪间想,看来阵法的入门果然很难。他见于怀鹤第一面,对方直接找到九曲聚灵阵的命门,他还以为自己的学习成果不怎么样,是修仙界人人皆有的水平。
或许以后可以靠阵法的手艺混饭吃。归雪间考虑到未来,仙是要修的,灵石也是要赚的。
知道他们俩不是危言耸听后,船长的态度又亲切了些:“自古英雄出少年,仙友看起来年纪不大,对阵法却着实精通,此番好心指出问题,免得日后出现大麻烦,我们全船上下都感激不尽。”
这是愿意报答的意思。能指出旁人看不出的问题,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劳烦一次懂得阵法的修士很贵,船没有明显问题,也不会请人来看,万一真就倒霉遇上极端天气,真翻了船损失就大了。
船长的话一顿,又仔细打量着弱不禁风的归雪间,还是说:“不知小仙友师出何门,若是现下就能修缮阵法,保障全船人的安全,我也能放下心了。”
得了仙友这个称呼,归雪间有点心虚,他没有灵力,绘制阵法比登天还难。
他默默地往旁边靠了靠,有点求助的意思。
终于,一直旁听的于怀鹤开口:“我可以重新绘制。但我师弟身体不好,不能劳累,须得换个房间,让他好好休息。”
船长道:“自然,自然。”
他亲自选了个房间,在天渡的三楼,说是地方大,看风景也正好。
归雪间闷闷地咳了声,他努力忍了,没忍住。
他希望于怀鹤没有听见。
下一刻,他的希望落空,于怀鹤道:“我先送你回去。”
归雪间看船长很急,说:“我自己回去。”
于怀鹤觉得不行,归雪间觉得可以。
船长也插了句话:“我叫人送小仙友回去,保证稳妥。”
归雪间拽了下于怀鹤的袖子:“你快点弄完,我们一起吃晚饭。”
修仙之人,已经不需要吃饭,偶尔食用几颗辟谷丹足矣。但归雪间不仅需要吃,老大夫对他吃的东西也做了很多要求,于怀鹤监督他吃,所以变成了一起吃。
白纱覆在归雪间的指间,微微凸起的手指形状好看。
于怀鹤看了一眼,他说:“好。”
*
在侍从的指引下,归雪间来到了新房间。
果然是船长特意留下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新房间里雕栏画柱,家具一应俱全,连帐子都是软红纱的,其中编着金丝,垂坠在床沿边,微微闪光。
简单查看了一番后,归雪间客客气气的让侍从离开了,他不太习惯支使别人。
房间里只留有他一个人。
归雪间弯下腰,将长至脚踝的白纱拢起,才摘下幕离,放在桌案,一旁摆着灯笼。
他在外面吹了会儿风,现在感觉有点冷了,正好烤火。
非常突兀的,归雪间感觉到身后有一丝魔气。
很微弱,别人都难以觉察,归雪间却不同。
于怀鹤已经是观察细微至极的人,但和白存海交手之时,归雪间先他一步察觉到白存海的不对。
他当时还不知道那就是魔气。
事后归雪间曾思考过缘由,最终得出一个不太恰当的结论,他对魔气的过于敏锐可能源于同类间的感应。
但他暂时还不是魔,也不打算成为魔。
此时此刻,他又有了感应。
于怀鹤在外面转了一圈,都放弃寻找魔修或魔族的法子,说太看运气。
自己的运气也是太差,这都能撞见。
一时间,归雪间想了很多,然而手上依旧继续着原来的动作,再合乎常理不过,他拿起雕花银簪,作势拨弄灯芯。
另一只手放下灯罩,收回身旁,可以捏住玉佩,等待时机。
下一瞬,身后传来声音,那人似乎没有隐藏下去的意思,森冷道:“十七公子,百闻不如一见,你果然全无修为。”
作者有话说:
雪间:请问全世界最倒霉的人是?
不要忘记雪间其实是一朵食人花(。
第13章 发带
——白家的人。
更倒霉了。
归雪间的动作一顿,看到眼前多了个人影,正在接近自己。
那人看起来二十来岁,体态有种不正常的干瘦,眼睛在面庞上凸起,黯淡无神,像两只没点亮的灯。
他的目光阴沉沉的,如附骨之疽,死死盯着归雪间的脸。
归雪间没动,两人离得太近,对方是个魔修,他不会赌自己和对方的速度谁更快。
被拦下来的概率很大,到时候更麻烦。
半刻钟,对面那人扯着嘴角,大笑起来:“竟然真的是你,叫我走了大运。抓住你的功劳,能让我在刑戒堂的位置往上升一升了。”
又是刑戒堂的人。白存海也是。但之前是长老,眼前这个,估计只是刑戒堂中的普通一员。
看来白家于魔修一事上钻研多年,的确有些成果,且付诸行动。刑戒堂一贯做的都是不能见光的事,并不在外行走,白家应当是将刑戒堂里的人当做消耗品,尝试让他们修魔。
归雪间抬起眼,轻飘飘地瞥了眼前的人一眼,随意道:“哦?看来你也是要抓我回去。我不想回去,天行山实在是……太无聊了。”
在不知情的白家人眼中,白十七是白家族长的后嗣,从小体弱多病,备受宠爱,所以从不见人。白存海都不知道的事,眼前这人更不可能了解。
他这样轻慢的态度果然惹恼了眼前的人,他瞪大了眼睛,神情显得更加狰狞:“就凭你的血脉,你就能高高在上,我却只能被派去偏远的地方找你。”
归雪间坐在椅子上,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人。
其实他是在看灯架边的银簪。
那人嗤笑一声:“十七公子,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犯下这等大错,还以为能像从前那样,端坐于高台之上,安心享受供奉吗?你一个修不了仙的人,和凡间那些杂碎有什么区别。”
归雪间想,凡人自食其力,辛勤劳作,养活自己,没什么不好。可你如今成了魔修,恶贯满盈,也是成不了仙的。
“可是抓了你后就不同了。”大概是出来前长老许下种种好处,他已沉浸其中,“我一上船,长老给我的血瓶就有了反应。但我没有立刻通报。我要亲手抓住你,再告知长老,这样功劳才是我的。即使你和于怀鹤得到船长的称赞又如何,现在还在东洲的地界,白家还拦不住一艘船吗?”
听到这里,已经碰到银簪的归雪间动作忽的一顿。
也就是说,一旦他抓住自己,或者出现不能解决的意外,这人会立刻通知白家。
灯火下,归雪间的身形有些模糊,眉眼被昏黄的光线映衬得很美。
巨大的情绪起伏中,那人看到这样的归雪间。
他喘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很恶心,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归雪间的身上:“你生的倒是很漂亮,难怪那个什么于怀鹤,前程不要了,连东洲都不能再回,也要和你私奔。”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归雪间。
长老们只说把白十七活着抓回来,为了不让他逃跑,打断腿,灌下毒药,这些都是被允许的。
——那么脆弱的人,那么高不可攀的一张脸。他从前甚至没资格见一面。
呼吸声似乎离得很近了。
归雪间微微偏过头,避开这人伸过来的手。
他垂着头,脖颈弯着一个弧度,什么都不懂,将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在别人眼前:“你非要这样,抓我回去吗?”
嗓音很轻,好像对此非常、非常困扰。
玉佩滴血,于怀鹤会立刻发现不对,但这人也会通知白家。
然后,于怀鹤又要带着自己逃命了。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再待在船上,必须摆脱追兵,或许不能按时抵达紫微书院,到时候又要等待一年。
而这个新房间,是归雪间运用学过的东西从船长那里挣来的,说来也有他的一半功劳。现在才待了不到一刻钟。
很可惜。
归雪间不想自己去往新的地方,过新的生活的过程被打断。
似乎是察觉到他被人威胁,身处险境,归雪间的身体本能地被激发出了一种可怕的感觉,有什么在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想解决掉这个麻烦。
那根被吞食掉的鞭子——归雪间不止一次地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大多数时间,他都和于怀鹤在一起,担心拿出鞭子后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所以一直没动过。
那人扑了个空,却并不在意归雪间这点微不足道的抵抗,在他眼中,毫无修为的归雪间只能任人宰割,他嘲弄道:“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是……”
声音戛然而止。
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一根长鞭瞬间束缚住了他的身体,就像一条蛇那样紧紧缠绕着猎物。
鞭子极长极柔软,从他的双手开始,沿着躯体往上,勒住脖子,最后堵住了嘴,喉咙中只能发出沙哑的嘶鸣声。
极度恐惧下,他唯一能动弹的只有眼珠子了,他拼命想寻找罪魁祸首,却看到鞭柄握在归雪间的手中。
这一定是个用鞭子的高手。
但归雪间从未锻炼体魄,他是个半跑半走三里路事后都要昏睡三个时辰的人。
这根鞭子就像本来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不是他的躯体使用鞭子,而是他的意志支配手臂配合鞭子的使用,身体从而变得无比自如。
昏暗的灯光下,那人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他自恃有接近金丹的修为,还有魔修的阴狠招数作为辅助,归雪间一介凡人之躯不可能逃脱得了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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