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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和王瑜说这件事，一个是因为毕竟那人只是观察了一下自己，而且只是第一天如此，说不定真是贺昭想的那样，只是觉得一个女生深夜独自出门有些不太正常；一个是因为，她和王瑜并没有那么亲密，这种事情并不想和王瑜说。
要是乔言钰，她分分钟像个赖皮糖一样缠上去，一边绿茶自己好怕怕，一边让乔言钰安慰自己。
王瑜的状态还是没比昨天好多少，依旧对鬼非常警惕，那种警惕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尤其是——今天还多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那个客人是在1点来的，和以往的每个客人都不太相同，气质上，就完全不一样。贺昭的客人大多是懵懵懂懂的，哪怕是大个鬼，它看起来很沉稳，但对于过去的事情记得并不多，所以偶尔会透露出一些憨憨的感觉来。
这个客人却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了“我不简单”四个字，也比其它客人来得更加冷漠。不管是给人的感官上，还是物理上。和烂泥鬼这种压根分不清男女，只能从生平资料上发现的客人不同，这个鬼有非常明显的女性特征，虽然看不清脸，但是看样子就知道是女生。
它有一头很长的秀发，纤细的身材，那黑色的长发甚至遮挡住了它的脸部，让人没办法看清楚它的长相。除此之外，它穿得很单薄，就是一条破破烂烂的黑色吊带长裙。吊带并不细，是那种粗吊带，它很纤细，胸部也没什么起伏，看起来大概有一米六出头。但绝对不会有人把它误认成一个需要帮助的女生，而是从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不太妙。
它全身上下都在滴着水，它没有坐下，只是站在贺昭的摊位跟前，脚下很快就汇聚了一滩水，并且那滩水在慢慢变得越来越大，甚至于有没过餐车，朝着贺昭脚下淹过来的趋势。
这大冬天的，要是鞋袜被水浸湿，那得多难受啊。贺昭下意识抬起了双腿，开始后悔怎么不买一点下面带着横杠的凳子，还能放一下脚，这样直接抬着也不是一个办法。
除了全身上下都在滴水这种显著特征以外，还有就是皮肤。鬼的皮肤，一般白得不像人类。就是那种灰白的墙面的颜色，但这个鬼，身上是铁青的，白离透着青，显然不是什么好颜色。
路灯一打，离得老远就觉得它不像个人。
还有一点，贺昭和王瑜都发现了——它身上有缝合线。手腕、手肘、脚踝、小腿，都有非常明显的缝合线。那种线不像是手术线，贺昭即便自己没缝过线也知道，手术线一般比较细，即便伤口比较大，以现在的技术也不会特别明显。
反而是被缝合的地方，伤疤的感觉会更加明显。
可是这个鬼，那缝合线看着格外醒目，黑色的，还老粗，看上去好像就是为了彰显缝合线的存在，才用了这么明显的东西。那个质感，再加上略微腐烂的感觉，给贺昭的感觉，更像是棉花线一类的东西……
贺昭看着都有些牙酸，这缝合线再配合上它被缝合的伤疤，看上去就很疼。
贺昭暗地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一开始只觉得这个鬼的造型有那么点渗人，但是经历过戈斯年，她对这个造型已经算是接受良好了。毕竟面前的鬼看起来可怖，但最起码还是一个人形。
比起戈斯年那种皮肤溶解，东一块西一块，连里面骷髅都看得清的模样，还是要差了一点。
所以贺昭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贺昭这个时候，本能的去寻找旁边的乔言钰。虽说她是镇定了下来，但是乔言钰才是她安身立命之本，有乔言钰在，看到她警戒但是充满自信的目光，才能让贺昭真的安心。
在这一刻，贺昭都有些忘记了，自己身旁的人不是乔言钰，而是王瑜。所以当她看到王瑜的那一刻，还惊愕了一下，随即在心中安慰自己：王瑜也行吧，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师的都是好猫。
结果贺昭发现：王瑜有点太紧张了。
她紧紧盯着对面那个从水里面捞出来、还全身都是缝合线的鬼，双眼瞪大，紧咬着双唇，那表情，看样子就不对。
贺昭吞咽了一口口水，问王瑜：“你还好吧？”
王瑜看向贺昭，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还好，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贺昭感慨：不是吧阿sir。
第40章 王瑜看上去要比贺昭紧张多了，甚至全身都在小幅度的哆嗦，……
王瑜看上去要比贺昭紧张多了，甚至全身都在小幅度的哆嗦，都不用别人提醒贺昭，贺昭就知道：王瑜她不行啊，不靠谱啊，搞不定面前的鬼。
贺昭就知道，还是乔言钰更好，乔言钰哪怕真的心中有动摇，很害怕，也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与贺昭力量的。但贺昭也没办法怪王瑜，人家虽然哆哆嗦嗦的，但一刻都没涌起在此时此刻把贺昭给抛弃、自己逃命的想法。
贺昭吞咽了一口口水，王瑜不争气，那能怎么办呢？只能自己上了。
这鬼虽然给人一种很阴森、很可怕的感觉，但贺昭还是想，这家伙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就证明对自己没有十万分的恶意，会跑到自己的摊位前，即便没有入座，那基本上也是冲着吃饭来的。
来者即是客，现在乔言钰也不在，贺昭打定主意，哪怕这客人要吃白食，自己也忍一手，凡事等到乔言钰回来再告状。
顺便抱着乔言钰的大腿哭诉：你看看你，非要把我扔下，替你而来的调查员还不靠谱，还不如自己镇定呢，除了你，真没办法相信别人啊！
以乔言钰那过分高的正义感和责任心，听到这件事情的经过和贺昭的茶言茶语，一定会变得非常愧疚，说不准能和自己保证，再也不外出任务，就老老实实守着自己。
不过贺昭也就是这么想想，她知道的，如果真有那种只有乔言钰能完成的任务被拿到她面前，乔言钰也一定会接下。
没办法，谁让自家的乔姐姐，就是这么好一个人呢。
就是这些事情，得等乔言钰回来再说，现在的问题是，要应对面前的客人。贺昭站了起来，双脚直接踩在了地上的水滩里。隔着棉鞋，她都能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寒意，这么牛的鬼，确实不多见。
贺昭很镇定，她并没有表现出害怕来，就和没遇见乔言钰的之前三个晚上一样，她独自一人面对着自己完全不知道深浅、会不会一口吞了自己的鬼。
“这位客人，你要吃点什么？我这里专卖白米饭，十冥币一碗，童叟无欺。”
缝合线水鬼好像抬了抬头，它前面的头发太长，根本看不见脸，但贺昭觉得，它应该在看自己、在打量自己，它回答：“我听说你这里有特别辣的米饭。”
糟了呢，今天可没有做。
贺昭在心里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怯，只是说：“是有，但是需要提前预定，毕竟喜欢吃特辣版的客人比较少，一天都卖不出去一份，我要是提前准备，那就是浪费粮食，你要是想吃，登记下。后面几天我要休息，你过几天来，我肯定给你备着。”
贺昭现在的想法就是赶紧送客人走，她小心谨慎措辞，还特意说了后面要休息几天，但具体休几天也没说清楚，就是怕乔言钰还没回来呢，这鬼又找上门了。
靠王瑜这小卡拉米，是真不行啊。
鬼却是很淡定“哦”了声，然后继续说：“我还听说你这里的米饭能唤醒生前最美好的美食记忆，真的吗？”
“嗨，客人觉得好吃瞎说呢，就一份普通的白米饭，哪有这样的效果啊。”
贺昭百般推辞，却敌不过客人死活要坐下来吃饭的心，最后鬼还是坐了下来，顺口还说了一句：“给我来一碗，我已经很久不记得米饭是什么样的味道了。”
死了这么久的嘛。
贺昭无奈，只能蹚着水滩，给客人盛饭，插着筷子送到了客人面前。做完这件事，她赶紧把小太阳给收了起来。事实证明，系统还是靠谱的，在那客人的水滩蔓延过来的时候，它就把小太阳给断电了。只是小太阳在地上，这会儿难免进了水，贺昭都有些心疼，这小太阳不知道能不能用了，价格还挺贵的。
她收起了小太阳，脱掉了鞋袜，然后用餐巾纸擦干净，再用小毯子紧紧包裹自己的双脚。冷啊，是真的冷啊。
王瑜也没闲着，她盯着客人的同时，还给贺昭递了两张暖宝宝。贺昭对她可不像乔言钰，会给她小毯子还会把小太阳分给她用。昨天晚上被冻了半晌，今天学聪明了点，知道带暖宝宝了，没想到这会儿，还能反过来接济贺昭。
贺昭拿了王瑜的暖宝宝，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客人不管她们俩的小动作，只一门心思开始吃饭。贺昭都没想到自己的小摊子传播得这么广了，都有客人慕名而来了。但贺昭还是希望，还是别有客人听风就是雨的跑过来吃饭。
毕竟谁知道，来的客人自己能不能搞定啊。
白米饭确实很吸引鬼，也和之前缝合线水鬼听到过的一样，能够唤醒鬼生前最美好的美食记忆，它一开始甚至没想起来，自己在吃的是什么，结果随着越吃越香，它才记起自己最爱的食物，到底叫什么名字。
一开始贺昭也没明白它记忆里最美好的食物到底是啥，但是随着它那吃饭的动作，贺昭多少有点明白了：要么是面条，要么是米线。
总之，不会是饭。
缝合线水鬼吃饭的时候，头发上的水都滴滴答答落到了碗里面，好好一碗白米饭，硬生生给它弄成了水泡饭。但缝合线水鬼一点都不在意，它手上的筷子一横，夹着米饭的样子有些别扭，而后低着头，筷子拿起来，就着筷子就搁那一吸一吸的。
那样子能是吃饭，贺昭把自己的脑袋给拧下来。
如果换成别的客人，贺昭多少会问几句“吃啥呢这么香”，但面前的缝合线水鬼她摸不准，再加上旁边的王瑜也不是那么靠谱，贺昭就没提，只是坐在凳子上等它吃完。
缝合线水鬼吃得实在是慢，速度根本提不起来，实在是因为它吃饭的姿势太怪异了。如果是面条或者米线什么的，估摸着一会儿就吃完了，但它非要用那种平拿筷子从碗里面捞面条的姿势吃饭，那速度着实快不起来。
贺昭看了下时间，这个缝合线水鬼是吃饭最磨叽的一个，吃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它吃完了以后，才掏出十元冥币放到了桌子上。看到那冥币的一刻，贺昭都不想要了，无他，被缝合线水鬼身上的水给浸泡了，湿哒哒的，颜色都和别的冥币不一样。
缝合线水鬼放下冥币之后，竟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对着贺昭说了句：“你做的饭很好吃，和我阿婆做的一模一样，很好吃，谢谢你。”它说完，才缓缓离开。
这样子看来，缝合线水鬼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沟通的鬼，只是它给人的压力有点太大了。它周身的空气几乎不留空，给人一种很窒息的感觉。离得稍微近一点，它身上那股彻骨的寒意仿佛就要跨越空间的限制，到贺昭跟前来。
所幸它离开了，身上那股阴森的感觉也离开了。
它离开之后没多久，摊子下面、脚底下那水滩也消失不见了，但贺昭还是不想放下脚来，这大冬天的，脚露在外面多冷啊。可饭碗还没收，钱还没拿呢，贺昭必须得起来干活。
贺昭不想干活，于是她开始想歪点子。恰巧这个时候，王瑜直接送上了门来：“老板，你真的好厉害啊，刚才那个鬼好可怕。它周身都是怨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恶鬼。而且看它那样就知道挺强的，要是真打起来，我可能都顾不到你。但是你竟然凭借着一碗白米饭，真的把它给劝退了！”
贺昭听她说了那么一会儿，好不容易忍住的想要吐槽的心，在这一刻瞬间汹涌而出：“你还有脸说啊？你刚才搁那哆哆嗦嗦老半天没见你说一句话，你现在知道夸我厉害了。”
“我真不知道局长让你来代替乔姐姐是来保护我的，还是让我保护你的。”
她碎碎念叨半天，王瑜不好意思了，她脑袋越垂越低，因为贺昭说的都是实话。比起王瑜来，贺昭反而那个比较像是保护别人的角色，是在她的英明神武之下，才没让缝合线水鬼对两人发起进攻。
因为不好意思，所以王瑜低着脑袋任由贺昭在那边骂。
贺昭骂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这样吧，你去把它刚刚吃的碗筷和放下来的冥币给我拿过来。”
“好的好的！”听到有自己出手的机会，王瑜的脑袋又扬了起来，她的脚刚刚也浸了水，但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踩着湿哒哒的鞋子就落了地，站起身来把碗筷和冥币收了回来。
然后按照贺昭的指示，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面、冥币放到了储钱箱里面。这个储钱箱是有黑科技的，今天放下去的冥币，收摊之后都会消失不见，贺昭合理怀疑是已经被系统给转移了。之前系统给贺昭冥币，也是直接放在储钱箱里的。
放完了东西之后，王瑜才坐在了凳子上。
她还是有在打哆嗦，但并不明显，贺昭也知道鞋袜湿了在这种天里有多么难受。她只是有点小性子，但较真也算不上什么坏人。所以贺昭说了一声：“你要不先回去吧，把鞋袜给换一下，别一会儿着凉了。”
王瑜更敢动了，贺昭甚至隐约看到她眼睛里面有泪花闪烁，王瑜感慨了一句：“老板，你可真是个好人啊！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感冒的！”
“……”
这种感不感冒的，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嘛？！
莫名其妙又被发了一张好人卡，贺昭真感觉再王瑜的世界里，是不是没有坏人啊。
第41章 难捱的时间终于结束了，贺昭要走了，她还是把自己湿哒哒的……
难捱的时间终于结束了，贺昭要走了，她还是把自己湿哒哒的鞋袜给穿上了。没法子，她还得收摊。拿碗筷拿冥币的小事王瑜可以做，但是收摊还是算了，王瑜看上去有些不靠谱，贺昭甚至有些担心王瑜别回头把自己的小摊子给弄倒了。
再说等会儿还要开车，光着脚更不行。
踩着这种鞋袜，贺昭真的浑身难受。来这边的第二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王瑜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和贺昭挥手告别，得知三天后才要过来继续陪着贺昭之后，王瑜也有点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对动作携懈怠，是这工作真的不是人能干的。她一个晚上要面对那么多的鬼，还要保护一个普通人，再加上那些鬼看起来都并不好惹。尤其是那个缝合线水鬼，看起来与怨气比天还大，真不知道生前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委屈。
王瑜回头也查了一下，但她只有二级，权限没有乔言钰高，而且那个缝合线水鬼连脸都看不见，只能根据一些比较表面的特征去搜查。
但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而且还是年轻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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