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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言钰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又道：“这件事情我和上面报备一下，让他们注意着点大高个的妻女那边。如果她们被找麻烦，让相关部门的人及时介入。”
如果是一般情况，相关部门可能不会理会这种捕风捉影的话，但如果是对策局发下来的命令，那就不一样了。她们母女俩的安危和大高个息息相关，如果真遇到了这种事情，大高个一个想不开、变成恶鬼了，那事情反而会变得非常麻烦。
现在对策局已经摸清楚了大高个的身份，也知道了大高个如今在哪里。没来贺昭摊子的时候，估计就在猪肉铺摊子附近照不到太阳的地方。可如果真成了恶鬼，它凭借着本能、仇恨与阴气，说不定真能在夜晚挣脱地缚灵的限制，到处跑着杀人、把欺负自己妻女的人杀死。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对策局想要看到的。所以这件事得从源头上解决，绝对不能发生大高个妻女真的被欺负的事情。
如果大高个真是恶鬼，说不定此时已经被对策局的调查员消灭了。但是通过以往两个案例，从戈斯年到缝合线水鬼、以及之前花花事件中它们帮助对策局的消息，让更多友好派的调查员关注到了这边。
他们认为贺昭的摊子有益于建立起鬼和人的良好形态，且大高个这种都是心怀良善、没做过坏事、就连生前都是值得敬佩的鬼，对于这样的鬼，大家还是更想看到它能完成心愿之后被成功超度、转世投胎的。
所以对策局目前对大高个的态度就是：观察、等待贺昭她们的行动、必要时进行干涉。
乔言钰打完了电话，回过头一看，就看到贺昭撑着自己的脸颊，在那边长吁短叹：“唉，人真的和阿婆说的一样的坏吗？”
“也不一定。”乔言钰回答她：“阿婆现在变得清明了很多，可能想起了很多生前的事情。它可能是结合自己经历这么想的。”乔言钰和贺昭分析了一下，继续说：“可世界上，不是只有坏人的。”
贺昭一想，也对：“那也是，毕竟还有坏鬼。”
贺昭这个说法，让乔言钰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还有坏鬼。”
有些话是真的不能乱说的，她俩在这边说了一两句坏鬼之后，就真的有坏鬼来了。流里流气的，身上穿的衣服还吊儿郎当、露出的手臂还能看到大片的纹身，看样子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
做了鬼，也不是什么好鬼，身上散发的阴气带着一种凝重的感觉，让贺昭都感觉到了这鬼和平时自己那帮客人可不太一样，反而和初次见到缝合线水鬼的时候，也些许相似。
但来者是客，而且也不能以貌取人，所以贺昭镇定了下，就招呼那面生的鬼坐下。纹身鬼坐下后，也不老实，提溜着眼睛到处转着，过了片刻又看向贺昭，面上笑嘻嘻的，却是流里流气那种笑容。
“听说你这里卖得东西鬼也能吃出味道，真的假的？”
那种嘲弄的意思，很明显。贺昭下了判断，它肯定不是什么好鬼。但生意还是要做的，毕竟她还欠着系统钱呢。再说有乔言钰在身边，哪怕是个战损版的，她也有自信面前这坏鬼根本伤不了她。
贺昭点了点头：“对，十元冥币一份，白米饭，你要不要？”
贺昭其实不知道冥币在鬼那边到底价值几何，但很显然那，肯定也不会多便宜。果然，贺昭说完这句话后，那纹身鬼就瞪大了眼睛，说：“多少？！”
“十元冥币。”贺昭掏了掏耳朵，纹身鬼看上去挺想把摊子给掀了的，但是它突然想到了什么，径直坐了下去，还翘起了二郎腿，那姿态比贺昭还像这个摊子的主人。
“十元就十元，来，给我来一份，让我尝尝看是不是真能体验到什么味道来！”
贺昭没犹豫，给它上了一份特辣版的。就说随身携带特辣版这事靠谱，遇到这种倒霉催的，就狠狠喂它吃特辣版。那纹身鬼吃着特辣版，当即面色就变了，变得特别绿、半晌又变成了红色，要不是鬼不能哭，它又没有烂泥鬼、缝合线水鬼那样的机制可以冒充眼泪，它早就涕泗横流。
它是不喜欢这种特辣版的味道的，可是又舍不得放下做了鬼以后首次能够吃到的东西、还是它生前在比较辣的食物礼物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的味道，它一边面容扭曲，一边把一碗特辣版给吃完了。
贺昭倒是觉得，这鬼有些刮目相看。就连烂泥鬼吃的时候，都忍不住吃到一半中途离席去旁边转着圈走路缓解辣味、大高个都会用普通版米饭来中和一下，这纹身鬼，竟然真的干吃吃完了一整碗。
不过吃完以后，它凶相毕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根牙签，吊儿郎当挑着牙，说了一句：“没想到道上说的是真的，你这米饭，还真能让鬼也吃出味道来。”
它挑完了牙齿，牙签随便一扔，看那样子就准备跑路了。贺昭看着，都气笑了，但还没等到贺昭说话了，旁边的乔言钰就开口了：“慢着，你还没给钱。”
第110章 乔言钰说的这句“慢着，你还没给钱”，仿佛戳到了纹身鬼的……
乔言钰说的这句“慢着，你还没给钱”，仿佛戳到了纹身鬼的笑点一样，它倏地就笑了起来，然后迅速发展为狂笑，都不带一点停的。它好像被乔言钰说的话给逗笑了，还是那种特别好笑的玩笑话。
但乔言钰却面色不变，就静静坐在椅子上。从贺昭的角度看过去，乔言钰的手指缝隙间，不知道合适出现了硬币，还不是一两枚，有好多枚硬币。之前在地下室，贺昭看的不是很准确，这回在餐车和路灯下面，贺昭看清楚了。
这硬币，看起来不是五毛钱一块钱那种现代通用货币，而是古币，看上去还有一点铜绿，估计有些年代了。贺昭也知道，这硬币落到了地上，就能化成兵人，供乔言钰差遣。
上次看到只有一个兵人，贺昭还以为乔言钰只能召唤出一个来，没想到——她能召唤好多个。显然之前花花事件中，乔言钰已经和花花以及那帮坏人缠斗良久，所以最后只剩下一枚硬币。
贺昭心中定了，有乔言钰开口，就证明面前的纹身鬼那远不是她的对手。贺昭老神在在的双臂环胸，毫不客气打断了纹身鬼的大笑：“笑个屁啊笑，也不怕把自己再笑死一遍，那么喜欢笑，你生前一定是当小丑的吧？”
在贺昭说完这句话后，纹身鬼的笑就停了下来，因为贺昭骂人是真狠，鬼听了也生气，它也没想到贺昭一个活人，竟然敢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纹身鬼其实也知道，能开个摊子让鬼来吃饭的、还有特殊能力做出让鬼也能尝到味道的米饭的，这样的老板，估摸着有点自己的能力。可是不管怎么看，面前两个人都不像是有还手之力的人。
贺昭自然不用多说，谁看了都知道，就是个普通人。
至于旁边的那个，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凡，应该有两把刷子……可她坐轮椅啊，就算再有几把刷子，都坐轮椅了，能拿它怎么样呢？思及此处，纹身鬼又嗤笑一声：“我生性爱笑怎么了？你管天管地管空气，还管一个鬼笑不笑。”
“行，”贺昭眯了眯眼睛：“你笑不笑的我不管，但你得把钱给我付了。你没听到吗，刚刚我家乔姐姐就说你，还没给钱呢。怎么的，你还想吃霸王餐不成？”
贺昭说的话在纹身鬼耳朵里和乔言钰说的一样可笑，它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伸着手指头指着贺昭：“老子就是要吃霸王餐又怎么样，你还能拿我怎么办？！你就一个普通人，旁边还是一个坐轮椅的摊子，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贺昭站了起来，但是没有对纹身鬼做什么，而是扬着头，走到了乔言钰后面。她担心自己站在乔言钰旁边，待会儿乔言钰释放大招会顾及到自己、也担心她施展不开，干脆让出位置，给乔言钰一个展开双手的机会。
她走到乔言钰背后，那表情却让鬼看了都跳脚。她脑袋微微往旁边撇了点，但双眼却斜眤着那鬼，嘴唇勾着，似乎在憋着笑，还有点看不起纹身鬼的意思。
还没等纹身鬼开口问“你这表情几个意思啊”就听到贺昭说：“你还是我遇到过第二个敢在我的摊子跟前说要吃霸王餐的鬼，你知道第一个是什么后果吗？”
纹身鬼当然是不知道的，它在这一刻甚至还想顺着贺昭的话询问“后果是什么”，贺昭就继续说：“乔姐姐，上！给它点颜色看看！”
乔言钰早就蓄势待发，贺昭都这么说了，她当然是顺着贺昭的心思，她抬起双手，弹出了四枚硬币。乔言钰手速很快，那硬币犹如暗器一样被她弹射出去，直奔纹身鬼的面门而去。
纹身鬼确实有点实力，它脑袋左右晃荡几下，将四枚硬币全部躲过。
看到乔言钰这一攻击对自己没有一点伤害，它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当你有什么本事！只会用暗器！”它在那边夜郎自大，贺昭却看得清清楚楚。那硬币被它躲开，落到了它身后的地上，片刻后，发出一点金光，再然后，那硬币就蓦地消失不见，反而有几个身穿兵甲看上去不像是人，也非鬼、反而更像是玩具傀儡一样的兵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出现了，这就是乔言钰的独门绝技！撒币！
听着挺像骂人的，但实际上很厉害。因为它们非人非鬼，所以纹身鬼根本没察觉到那四个兵人的逼近，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它脑袋已经被兵人按在餐车面板上在摩擦。
之前看乔言钰的身手，那贴符纸的飒爽模样，一点都看不出乔言钰还是个召唤师。可现在看来，乔言钰这召唤师的水平，好像要更高一些。
哇，更爱了，这是什么六边形战士女朋友啊！
贺昭待在乔言钰伸手，原本那嘲讽纹身鬼的表情，也变成了星星眼。
过了一会儿，乔言钰召唤出的四个兵人把纹身鬼给五花大绑摁在了地上，贺昭看它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顺口问了一句乔言钰：“乔姐姐，我能自己上手教训下它吗？”
乔言钰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甚至还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条小绳子递给了贺昭。这绳子看起来和在对策局里面绑着花花的那些绳子差不多，不过更短一些。
之前贺昭只是看过这些身子，这回拿到手上，才发现这绳子竟然还挺硬的，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捋直了之后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条不粗的棍子、而不是绵软的绳子。
贺昭拿着这一小接绳子，正感慨呢，乔言钰在旁边解释了一句：“这个是对鬼专用的，被调查员用特殊手法制作，不仅可以抑制鬼的阴气，而且抽在身上很疼。如果捆住的话，更是无法轻易挣开。”
贺昭明白了。
噫，这年头的调查员到底在捣鼓什么奇奇怪怪的装备。但……她喜欢。
贺昭原本都打算自己撸起袖子抽它的，现在有了绳子，连手都不用脏了。贺昭一手拿着绳子，另一手在手心里面轻轻打了下，但落到她手心里的绳子绵软无力，真的只是麻绳。
挺好一绳子，自带敌我识别的。
她俩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避着纹身鬼，对方也将她俩的话全都听了进去。现在看到贺昭提着绳子朝着自己走来，立马惊恐万分，忍不住想要后退。可是那压着它的兵人哪能让它如愿，它们手上力气也大，再加上身上捆着的同款绳子，让纹身鬼举步维艰。
贺昭站在纹身鬼面前，“哼哼”了两声：“再叫？不是要吃霸王餐吗？不是想知道前一个吃霸王餐的人怎么样了吗？现在自己以身试法，是不是爽了？”
贺昭说话间，拿起绳子，对着纹身鬼的肩膀就来了一下。那纹身鬼立马“嗷”的痛呼出声，显然这一下真的挺疼的。贺昭站在它面前，摇了摇头：“刚刚在那边跟谁‘老子’呢，当时那么硬气，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绳子的威力着实有点猛，打到它肩膀上立马留下一道伤痕，它鬼身都好像被绳子撕裂了一点，乌黑的阴气都在往外面泄露。*乔言钰在后面看着，扬声嘱咐贺昭：“贺昭，稍微远离一点，别被那阴气碰到。”
系统却忿忿不平：【不用的，已经屏蔽了，这点阴气不可能影响到宿主的。】
在乔言钰和系统之间，贺昭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的女朋友，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阴气的泄露，纹身鬼不停在那边痛快哀嚎，贺昭听着觉得耳朵都有点疼，她看着纹身鬼，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有没有伤害过普通人啊？”
纹身鬼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里面隐藏的杀气，它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哀嚎了，只抬起头来看了看贺昭，又略过贺昭去看她身后不远处的乔言钰。乔言钰只是坐在轮椅里，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伤号。可那双平静的眼眸中翻腾的杀气，让纹身鬼猛地一颤。
不用说纹身鬼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回答“有”，自己小命休矣。
它连忙回答：“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才当鬼没多久呢，我从来没有害过普通人啊！”
贺昭打量了它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骗人。”
纹身鬼根本不明白贺昭是怎么发现自己骗人的，但下一刻，就有一个冰凉的手铐从旁边的兵人手里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面前的贺昭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啊，你被捕了。有什么话你留着去局子里面说吧。”
下一刻，纹身鬼就被吸到了手铐里面。在进去前一刻，纹身鬼只有一个想法：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摊子？是黑店！根本就是一个黑店！早知道自己就不来了！
兵人收了手铐，回到了乔言钰身边，把手铐交给乔言钰，而后蹦跶了一下。随着它们的这个动作，兵人在跳起的瞬间逐渐变小，落到乔言钰手心中的时候，又恢复成了原本的硬币模样。
一旁观看了全程的贺昭都不由感慨：“这也太酷了。”
乔言钰收起了硬币，贺昭推着她回到了餐车后面。原本气氛还有些低迷，因为大高个的事情和阿婆说的话，贺昭实在提不起兴致来，但经过纹身鬼一打岔，贺昭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还能掏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了。
乔言钰安静了一会儿，在她刷短视频的间隙忍不住问：“贺昭，你怎么知道它在说谎的？”
第111章 听到乔言钰的问话，贺昭收起了手机，而后才回答：“因为它……
听到乔言钰的问话，贺昭收起了手机，而后才回答：“因为它这表情我见过的。”
纹身鬼在说出“没有”的时候，它面上带着一点讨好、一点心虚、一点窘迫，就只差额头上流下点汗水了。这样的表情，贺昭见过很多次。在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那些各怀鬼胎想要从自己身上挖点好处的家伙、被她拆穿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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