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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停住了。
施子睿松开手，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无声哀嚎。
为什么他最先担心的是会不会被萧熙嫌弃啊！
对了，那天晚上猜到萧熙要拒绝他时，他也是特地换下旧睡衣才去见萧熙的。
讨厌萧熙，非常讨厌萧熙！
对，就该这样！不要再喜欢萧熙了！这才是出路！他要变得很讨论萧……呜……
微弱的哀鸣声从喉咙里发出。
怎么今天萧熙穿得那么帅啊？西装革履，好成熟好帅气。是外出拜访客户了吗？而且萧熙最后跟他说话时的声音好温柔啊，轻飘飘地落入耳中，沉入心中。
他那时候都不敢看向萧熙，特别是自己还说了那么丢脸的话之后。
不明白萧熙为什么要突然抱住他，还一副很想抱他的样子，明明都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
说出“你喜欢我吗”这句话时，他又急又臊，本是质问的，可说出口后，他竟然不切实际地幻想能得到肯定的回复，看到萧熙沉默了，再次被深深地伤害到。
鼻子发酸。
很委屈、很无助。
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抱我？我又为什么还要期待？
突然想起这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大大咧咧。那次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去车子里小睡。他帮林媛跑腿时不也被这个人拉进屋内一起吃饭吗？
热情、大方，与此同时也就是霸道与我行我素。
别再美化萧熙了。
要往不好的方向想，要变得讨厌萧熙。多想想这个人多么没有边界感，多么不顾他的感受。
在心里默念了几十遍，简直像在洗脑一样地给自己下达“讨厌萧熙”的指令，却在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就举白旗了。
萧熙突然给他们整个部门送了奶茶。将奶茶放在入门处第一张桌子上之后，萧熙就走了。这倒是让施子睿松了口气。
紧接着，一个女同事拿着其中一杯奶茶，放到他的桌上：“子睿，萧熙说你点了这个。”
他自然没有说。
连萧熙的微信他都拉黑了。萧熙更不可能在企业微信上跟他闲聊这种事情。
感到疑惑，同时也感到忐忑。将手探进外卖袋里，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张小纸条。
淡蓝色的纸条上是笔力遒劲的字，看着就让人心动，更何况上面的内容是——
“我太过自我了，会改的。”
双手紧紧捏住小纸条两端，额头靠到桌上。
真的好想哀嚎。
似乎每次想从泥潭里抽出来，却反而陷得更深。
快到下班时，他将需要寄送的文件放到前台的快递收件架上，往回走的路上撞见萧熙了。还好萧熙正站着和别人聊天，没看到他。他便迅速躲在一株落地大盆栽后面。
本来他只想观察萧熙什么时候离开，可看着看着，脸就发烫了。
萧熙之前是穿着一整套的衬衫和西装外套，此时却将西装外套脱了，衬衫的半截袖子卷上去，露出健壮的手臂。
也不知道在跟同事讨论什么严肃的事，萧熙神情严肃，单手搭在腰上，手臂的肌肉线条明显地露出来。再加上萧熙的五官本就偏凌厉，像现在这样不笑的时候会透出冷漠而矜贵的气息。
不想去看，不能去看。他都干脆出动物理防御了，将自己眼睛捂住，指缝却渐渐变大。
这样是不是像极了变态啊？最终只好将手放下了。
此时距离下班只剩下几分钟。萧熙还在跟同事聊。就怕到时哪个相熟的同事下班时经过这里，叫了他一声，那萧熙不就知道他一直在这里偷看了吗？
最后施子睿咬咬牙，给自己的微信小号打语音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大步往前走。他都已经假装在打电话了，不料经过萧熙身边时却还是被萧熙唤了一声。
“子睿！”
似乎是看到他就下意识叫他了。
相比于过去总是被萧熙无视，如今被“重视”却明确得不到这个人的爱，到底哪个更可悲呢？
想起萧熙在他问“你喜欢我吗”之后的沉默，他就感到无力的钝痛。
施子睿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转头看了眼萧熙，同时指了指手机，表明自己在打电话。萧熙迈出的脚收回去了，点点头表示明白。
回到办公室的座位后，施子睿挂断了电话，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与小号的聊天记录，自己都无语了。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办公室，最后留下他在那里继续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好喜欢那样默默地看着萧熙啊。无法做到讨厌萧熙，又很怕和萧熙面对面。现在只要萧熙叫他的名字，走到他身边，他就紧张到全身绷紧。
他正想得出神，没留意到门口的动静，等到两道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他才回过神来，蓦地抬头看向门边。
心跳又加速了。
只见那个占据叫他心神的男人正倚靠在玻璃门上，长腿交叉。那模样简直像在拍时尚杂志。
“子睿，要不要今晚一起吃饭？”萧熙没有走进来，隔空直接问道，可能是怕再次吓到他吧。
可是这样也很吓到他啊。
“你晚上不是都和林媛一起吃饭的吗？”
这话刚说出口，施子睿就后悔了。
会不会让萧熙觉得他在酸呢？但他真的只是提出疑问啊，而且之后尝到的是苦涩。
他看到萧熙张开嘴，想要说话，但他不想听。
无论会让他难受，还是会让他不切实际地期待，都不是他想听到的。
他抢先开口了，生怕声音太大被人听到，他还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萧熙，你不是说你会改吗？我希望你……”他又紧张到全身绷紧了，双手不由得抓紧衣服，“我希望你不要管我，不要跟我说话，离我远远的。”
萧熙渐渐睁大眼睛，半晌后才缓缓地吐出个“好”字，可紧接着又吐出两个字：“暂时。”
第十八章
当天晚上，施子睿做了一个很恬不知耻的梦。
在梦中，萧熙坐在一张棕色皮质椅子上，穿着今天那套剪裁得当的高档西装，看起来矜贵英俊。他侧着身子坐在萧熙的腿上，萧熙的双手揽住他的腰，他则是双手搂住萧熙的脖子。
两人靠得很近很近，对于这个姿势似乎有个共识——萧熙想要抱他，于是他让萧熙抱了，可是……
他想要更多。
施子睿稍稍低下头，脸红得要命，凑得更近了。两人的额头几乎碰在一起。
“萧熙……”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虽小，却充满了渴望，“我……我想和你接吻……”
看到眼前男人蹙起剑眉，他不禁心头发酸。
好委屈啊。
萧熙不喜欢他，不能将他一个男的当成恋爱对象，却又来招惹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着萧熙。就连蹙眉的模样在他看来也那么冷酷帅气，像致命却诱人的捕猎花，吸引着他这只小昆虫自投罗网。
于是，感受到萧熙的嫌弃，他却依然慢慢将嘴唇贴上去。只要萧熙没有推开他就好。
湿润柔软的触感仿佛丝丝电流，传遍四肢百骸，直抵内心，让他有种幸福到想哭的感觉。
好喜欢这个人啊……
梦到此匆匆结束。
施子睿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向透过窗帘投进来的苍白晨光，面无表情。
没有什么回味，也没有什么激动。在梦中就隐隐感觉到自己在做梦，甚至在梦中的萧熙对他也不抱有一丝爱意。
回公司后，看到林媛捧着一束清新梦幻的花束上来，再听到林媛对前来问话的同事说“是萧熙送的”，他就更觉得自己的心在连气泡都没有的死寂沼泽里又下沉了几分。
萧熙在追林媛。
萧熙喜欢林媛。
这个事实他怎么有时还会忘了呢？听到林媛问“你喜欢我吗”的时候，萧熙会毫不迟疑地给出肯定的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爱跟他开玩笑，下午坐电梯时他又撞见萧熙了。还好萧熙是和一个同事边聊边走进电梯的，他不用单独跟萧熙待在密闭的小小空间里。
似乎为了信守昨天的承诺，本来萧熙看到他后，眼睛一亮，笑着喊了声“子睿”，便想向他走来，却蓦地止住脚步了。
他松了口气，点点头，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喊了声“萧熙”，退到电梯的角落里。
萧熙和身旁同事走进电梯后，站在门前。萧熙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和同事聊天。
施子睿就那样窝在角落里，安全地凝视着萧熙挺拔的背影，听着那清澈好听的声音。
像过去那样，他默默地喜欢着萧熙，享受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爱好。
可惜现在就是变了。
在听到萧熙身旁同事提起“林媛”二字的，他再次被拉回灰暗的现实。
这个爱好就是面闪烁着光亮却又脆弱的镜子，很容易被打破，在萧熙有了喜欢对象那天起就注定会被打破的。
同事问萧熙：“林媛是大美女啊。你果然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你现在还没追到手吗？”
萧熙的语气陡然变得冷淡：“别问了。我不想谈。”
说完萧熙瞥了他一眼。感觉到这是在观察自己的反应，叫他慌张地低下头去。
很尴尬，还很可笑。
为什么在乎我的感受呢？你何必在乎呢？
同事却没有住嘴：“怎么？追得不顺利？对了，我听说还有好几个人追林媛呢。条件都很不错吗？像你这样的高富帅？”
同事接着一拍萧熙的肩膀：“哎，有什么关系？凭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对象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啊？看来你是喜欢高挑的大美女？性格外向活泼的？”
施子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无论哪个条件，他都不符合。他却还幻想能和萧熙接吻。
越发感受到自己的寒碜。
心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捏住。
不想听萧熙喜欢什么类型。刚好这时电梯门开了，是其他楼层的人进来了。施子睿趁机匆匆逃出去了，在经过萧熙身边时听到轻轻的咦的一声。接着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跑步声。
手腕被抓住了。
施子睿被这样一拉，转过身去面对追上来的萧熙。
“子睿！”萧熙脸上写着焦急，“你怎么在这层下呢？你……你是因为听到刚刚的对话觉得不舒服了吗？”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爱将事情都放到明面上？
他受伤了，所以逃了，逃到暗处里自己舔伤口。这个人却非要将他拉到阳光底下，将他难看的一面暴露出来。
“是啊！”因为生气，他倒也直言不讳了，“我就是不喜欢听到那些！你今早还给林媛送花了，你不知道我在同一个部门里会看到吗？”
“她说我好久没给她送了，我就……”
“什么理由都无所谓啊，最终不就是因为你喜欢她吗？”他越发气恼地打断萧熙的话，同时小心观察着走廊上的情况，生怕有人经过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在意识到这点后，更觉得无力了。
他对萧熙的喜欢还是见不得人的。
“我真搞不懂你们……”
肩膀颤抖，呼吸急促，一切的愤怒与不甘压得他心头发疼。
“我觉得你们好奇怪啊。林媛接受好几个人追求。你一边追林媛，又一边这样纠缠我，还觉得很正常？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是喜欢你的？说什么想和我做朋友，怎么可能呢？我、我、我……”
施子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抱头。
“我就是觉得好暧昧啊。你对我说的话、做的事情都很暧昧。好丢脸啊……很自作多情对吧，但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好像在……”
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真的觉得自作多情的。
“你好像在玩弄我啊。你别再这样了，可以吗？求求你了。我真的会想很多的。我和你跟林媛都不一样。明知道我和你之间没有希望，看到你在追林媛，我还是会嫉妒到发狂。我就是又丑陋又别扭。你……你就不要再这样吊着我了。”
第十九章
施子睿说不明白他们的恋爱观，萧熙本来自以为是很清楚的，却在施子睿这样一质问后搞不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喜欢林媛，因为林媛长得漂亮，性格也有趣。和林媛相处起来很舒服。再加上他身为正常男性，尽管目前都还没和林媛接吻，但自然会对这样一个大美女会有那方面的兴趣。
就是这么简单。
和一个异性相处融洽，又对那个异性有那种感觉。那不就喜欢了吗？
至于施子睿呢？
老实说，现在和施子睿相处，他不太好受。见到施子睿就想接近，但在将施子睿惹哭几次后，他都有点畏手畏脚了，时刻绷着一根弦。
要说相处舒服自然是谈不上的，但他就是想和施子睿见面，更想拥抱施子睿。
可也仅仅是拥抱。
施子睿毕竟是男的。有喉结，下面更是有和他一样的生理器官。他没有和施子睿上床的欲望。
按照一直以来的判断标准，他肯定是不喜欢施子睿的，但他又那么在乎施子睿。在施子睿用想哭的表情求他别再纠缠自己时，他想着的竟然是“我也希望能喜欢你啊”。
这种想法着实令他惊讶。
从未想过自己会希望喜欢上一个男人。那他对林媛的感情又是怎样的呢？他依然觉得林媛很漂亮、很有意思，好感丝毫没有退减，只不过他现在脑海里都是小绿植一样的施子睿。
想不明白。
按照林媛的恋爱观，在双方确定关系之前，他这种摇摆不定的状态自然不算背叛，但施子睿接受不了，所以之后他提出和林媛暂时不再约会。
他还去看了同性恋方面的影片，文艺片和黄片都看了，果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时，他就喜欢到离得最近的地方遥望天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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