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凌脉连忙道。
“嗯,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在水池边,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到。”裴丘沉瞥见他蜷缩起来的手指,“脉脉,别紧张,我什么都不会做。”
凌脉一下松开手,辩解道:“我没有紧张。”
“那就好。”裴丘沉再次重申,“我什么都不会做。”
凌脉一怔,“我真的没有……”
裴丘沉移开视线,“不用解释了,时间不早了,洗完快点睡觉,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说完便进了卧室。
凌脉不记得自己怎么进入的洗手间,门关上发出“咔哒”声,他回过神。
口袋里手机震动,是他们宿舍长问他回去了吗。
凌脉看了看周遭环境,回了,直接回了他们队长家。
这他当然不能说,没等回复对方又来一条。
【我和老二都挺想你的,但今天圣诞节,你也知道,他得陪女朋友没办法来。知道你辛苦,在朋友面前不用装。你在宿舍里是最小的,本来就应该我们照顾你,今天完全是个意外。等下一次你有空,咱们哥儿几个单独聚。】
凌脉盯着那几行文字,反复看了看,随后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笑意在脸上兜转一圈,又在镜子里重现。
笑着笑着想起回来路上,裴丘沉把车子从胡同里倒出来,对他说:“不需要响应我,我不想听答案。”
凌脉当时一脸的错愕。
“今天太晚了,宿舍那边说不定有人蹲守,先去我租的房子睡一晚吧,你觉得呢?”裴丘沉紧接着又问,不给凌脉反应的时间。
“啊?啊…好、好的。”凌脉磕巴道,还以为刚刚是幻听了。
“你不用有负担,还和以前一样就好。”裴丘沉视线始终看着前面,“反正你也已经接纳了全部的我,不是吗?”
洗完澡,发现自己没拿裴丘沉给准备的睡衣。凌脉先把门开一条缝,观察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裹着浴巾探手探脚地出来。
“在你身后。”身后冷不丁响起声音,他头皮一下炸开,猛地转头看到裴丘沉正靠在厨房门外,换了一身家具服,丝绸布料,上衣敞开露着锁骨,斜斜靠着门框,两条腿显得格外长。
凌脉吓得半死,上身还裸着,离开浴室的热气,在冷空气里瑟瑟发抖。
裴丘沉的目光划过他的胸膛,为了上镜好看,少年的腹肌薄而匀称。“衣服在沙发上,需要我帮你拿过来吗?”
凌脉犹豫一下,退回到洗手间,“那就麻烦哥了。”
裴丘沉帮他拿了,他伸手接过说了句谢谢。
浴室的热气都被他敞开的这条口子散的差不多,凌脉也快要习惯室内的温度。
不能习惯的是投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存在感太强,没办法忽视。
或许是因为摊牌了,他再没有顾忌。
“厨房切了水果,在盘子里,一会儿记得吃两块。”裴丘沉叮嘱道。
凌脉套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果然看到厨房里切好的苹果。
“哥,你不是一直住在宿舍吗,怎么家里还有新鲜水果?”
“是啊,为什么会有呢。”裴丘沉重复这句,“前两天我回来过。”他随口道。
但要细究起来,他们这几天都在一块,晚上也是一道回宿舍。
凌脉没有多想。
也没想过裴丘沉为什么能这么快赶来接他。
如果真的在公司,那可是郊区,往市里赶半小时内根本到不了。
他没有纠结,裴丘沉也没解释,乐得凌脉稀里胡涂下去。
他很久没有回住所,房子早就积了一层灰,白天让阿姨来清扫,连水果都是下午才放进冰箱。
裴丘沉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橘子来,“你找好房子了吗?”
凌脉还在往嘴里塞苹果,一边脸颊鼓鼓的,牙齿咬出清脆的汁水声,“还没有,凌姐说会帮我看合适的房子。”
昨天跟经纪人报备完,他回宿舍就跟裴丘沉说了。
“你觉得我这里怎么样?”裴丘沉忽然问。
凌脉呆了呆,空气里只剩下裴丘沉剥橘子的细微声音,把丝也剥去,连着脉络一并剥开。
“隔音和安保都还不错,去哪里都很方便。”裴丘沉说。
“可它只有一个卧室。”凌脉生生咽下嚼碎的苹果。
裴丘沉说:“嗯。”
“你想要两人间?”
凌脉手指又缩到一处去,彼此交扣着。
“为什么,不是你一个人住吗?”橘子剥完了,他掰开一瓣一瓣。
凌脉脑子一下卡壳,“是我一个人住……”
裴丘沉把橘子递到凌脉唇边,“我家楼下还在出租,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
凌脉:“………………”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是他想入非非了。
如梦似幻地被喂了好几口橘子,凌脉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我自己吃就行了。”
“房子我会帮你留意。”裴丘沉把剩下一半橘子递给他,“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如果你想喝牛奶,冰箱里也有,杯子就在餐桌上。”
“我不喝。我已经过了还能长高的年纪。”凌脉嘟囔一声,眼睛不由挑向裴丘沉。
为什么是自己呢?
就算是同性,应该还有比自己更加优秀的人,娱乐圈里男男女女,大家都精致得不得了。
裴丘沉在娱乐圈这两年不可能遇不到好看的人。
实在忍不住好奇,他问,“哥,你是,只喜欢男人吗?”
裴丘沉看他,“不是。”
“我讨厌所有人。”裴丘沉说,“除了你。”
被推进房间里,凌脉还没反应过来。
一转头,门已经在他眼前关上。他握住门把,好几次重新调整呼吸。
打开门。
“这不对吧,不是说好了我睡沙发?”
“没有说好,只是说要分开睡。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睡?”裴丘沉已经把沙发上的毯子铺开。
“那倒、那倒……”凌脉看径直躺到沙发上的裴丘沉,“可是睡沙发不会不舒服吗,咱们还是换一下吧。”
“特训的时候地板都睡过,我哪里都睡得着。”
“那也不行啊……”
“我数到三,你不进去我就默认是在邀请我一起睡,我会站起来进去。”
凌脉一下关上门。
裴丘沉刚把眼睛闭上,那扇门又开了,里面冒出来声音:“哥,还是一起睡吧。”
夜晚的空气很静,关了灯后更显静谧。
他就知道会这样。
如他预想的一样。
然而真的到这步,裴丘沉反而冷静下来,“脉脉。”
“嗯?”
“我不是教过你了吗,要学会推开我。”
“可我并不想推开。”凌脉答道。
“我没有推开你的理由,你既没有伤害我也没有强迫我。”
“你只是喜欢我。”
凌脉握着门把的手发紧,壮胆子道,“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我还、还邀请过你……”
说着没了声音,因为裴丘沉已经到自己跟前。
那扇门被轻盈地拨开,他的脸也被抬起来。
一开始吻很轻,细细啄在他脸上,呼吸也小心翼翼碰着他。凌脉的眼睛在黑暗里眨啊眨,心跳就快要跳出喉咙。
唇被手指抚摸,掰开来,连同牙齿一起,一条缝隙,像开门,也是先开一条缝隙,然后湿润和缠绵一块挤进来。
所有一切都有预谋,从得知凌脉圣诞节要去赴大学室友的约,再到驱车接他回自己住处,连喂他吃水果都是。
唯独凌脉的反应是意料之外。
他只想要和他多一点时间相处。
偏偏凌脉给他的更多。
“脉脉。”
“嗯?”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软绵绵地哑。
“接吻要闭上眼睛。”裴丘沉说。
第四十一章
裴丘沉想象过无数次他们接吻的画面,然后,在每一个梦境惊醒后,就要面对身边没有凌脉的事实。
出道后的日子里再没有人走近他的内心,他也把自己变作一座孤岛,同周遭的人竖起一道高高的墙壁。
倘若有人去敲他的门,他给别人的永远是冷硬的回响。
咚咚、咚咚。
反复敲两次就会有人放弃。
不知道“放弃”二字如何写的人不在门外。
微信上传九宫格、微博点赞某某的图文、ins和朋友互动评论。
凌脉丰富多彩的人生里,不需要他的存在。
唯一能看到一点光亮的是,对方还在关注他的消息,每天在超话里签到打卡,没有一天断掉。
于是更卖力投入到工作中,拍摄杂志、排练舞曲,接线下的活动,赴商业宴请,学会在镜头面前更加标准得体的微笑。
从今以后作为“裴丘沉”活下去。
把自己整个的清空掉,仿佛没有被谁填满过。
回到无人关心的日子里,关门关窗,无论场外欢呼声如何放大,都像投入到深潭里,投掷后“嘭咚”一声,然后无限下沉,静静等待,生命里某一刻又有人来敲门。
那扇门到底是凌脉打开的,还是他推开的,只有一条缝隙,给他灰暗的人生撕开一条巨大的裂口,从此之后变成会受伤的人、敏感的人,变成爱与被爱的关系。
凌脉就是有这种能力,再一次地,让他深刻体会到。
他满心的算计都可以被安置在温暖的巢xue,甚至比那更好。
凌脉接纳他,任由那个吻和他的重量压在那瓣柔软的唇上。
吐纳间,呼吸都轻盈不少。
裴丘沉一直睁眼到了天明,堪堪闭眼休憩半刻,又很快被手机震动吵醒。
一睁眼凌脉还在自己身边,睡得格外香甜。他把卧室门关上,到客厅接听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你和凌脉昨晚没有回公司被拍到了。”凌青姿在手机那端道,“看样子本来是要挖你爆料的,你有好几个月没回住所了,昨天突然回去,这帮记者还以为能蹲到点什么。”
“昨天下雨又太晚了,我让凌脉留宿了。”
“我猜也是。”凌青姿说,“那等一会儿我让公司派车去接你们,你就不要自己开车来了。”
昨晚运营和宣传组都盯着,网上并没出现不好的言论,前几日公开在网上的私生信件本就引起公愤,昨晚有人拍到裴丘沉接凌脉从ktv离开的照片,反而打破了两人不和的传言。
凌脉在包厢里不止被偷拍,更有好事者上传了视频在网上,视频长达好几分钟,私下里被传阅转发到各大粉丝群。
[没搞懂,拍视频的什么想法,又为啥要上传……]
[变相证明了vocal实力]
[不是圣诞夜同学聚会吗,私下视频也要流出,有些人不要酸得太明显。。]
[现场好吵啊都是起哄叫他再唱一首,还真把我宝当酒吧驻唱啦?]
[还有人在学校匿名墙吐槽凌脉耍大牌中途离场,啊啊啊气死我了]
[小孩自闭躲到电话亭里整整半小时才出来,还是队长来接的,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呜呜呜幸好关键时刻还有靠谱的队友]
[这么看裴这个队长当的真心不错]
[是不错,就近把凌脉直接带自己家去了……]
[很好,我们TAOG内部十分团结友爱,不和谣言不攻自破]
[裴住的地方之前不是曝光过?不是很著名的单身公寓吗,他俩人怎么在一起睡?]
[他俩直接睡一起就好啦]
[他俩直接睡一起就好啦]
[不要在群里过度涛cp啊姐妹们!!]
[楼上的姐妹,这里就是cp群啊,你要不要再抬头看一眼群名呢]
[谁家好人群名叫最难嗑的一对……嗑沉情脉脉的你们有难了,除了正主猛猛发糖,你们孤立无援啊!!]
[今天我们大家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见证——颜团最难嗑的一对即将成为真情侣!!]
[快住口……好心酸啊]
##
被闹铃叫醒,凌脉震惊于自己居然睡得这么熟,醒来发现身边没人,他更是掀起被子惊坐起。
夜里那个吻还历历在目。
因为轻盈,凌脉直接呆住连眼睛都忘记眨,结果就是被扣住后脑,直接推进卧室。
亲吻再度袭来,这次他学会闭眼,看不到反而放大了他其他的感官,尝到舌尖侵入的牙膏味,薄荷茉莉的香,沾染苹果和橘子混在一起的甜。
口腔的每个缝隙、角落都被舔一遍,上颚发痒,而整个舌头马上要融化,呼吸变得困难。
到最后他只能无力地锤裴丘沉的后背,分开时有“啵”地一声,缠绵的丝线勾出微凉的月色。
凌脉眼底的惊和呼吸的急促交相辉映。
“是你邀请我的,脉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给过你机会。”
“但是、但是……”凌脉大口喘息着说,“我们不该循序渐进吗?”
意料之外的回复。裴丘沉沉默一下,“这对你来说太成人了?”
凌脉的胸膛还在起伏,点点头,裴丘沉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可是你已经成年了。”
“是成年了,那也、那也有点太刺激了,你把舌头伸进来……”凌脉一张脸持续升温,因为突如其来理解的吻,因为要用语言描述自己的感受,心脏还是怦怦乱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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