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眠默默摸了摸腰间的枪,眼珠子转了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理啧了一声,又靠近一些,点了点尤眠欲盖弥章的掩饰:“这是我的枪,你的易容术还挺厉害的,能不能教教我?”
尤眠突然笑了,是那种足以魅惑众生的笑容,但如果搭配上他接下来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渗人。
他问蒋理:“你就不怕我吃了你吗?”
蒋理下意识就看向身后的白苓,见白苓没注意到他,才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少见多怪的咋舌道:“你别对我笑,女神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两个有一腿呢!”
尤眠:……
“还有,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玩意是会通过性传播的吧?可我看虞岱不也好好的吗?虽然你和你弟弟古怪了一些,虞岱看着吓人了点,但我觉得,你们都还在正常人类的范畴内。”
蒋理看待问题的方式常常令尤眠陷入一种无话可说的地步。
自从尤乐展现出驱赶丧尸的能力,尤眠就发觉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变得多了起来,且都不是从前那种或惊艳或赞叹的目光,安夏更是不敢再来招惹他,冷嘲热讽都少了许多,只是怀疑的眼神却是一模一样。
“他们毁掉了你的家,你就不恨?”
蒋理挠挠头:“我原来也没有什么家的吧,你不是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和天白认识了。”
尤眠和蒋天白是在角斗场认识的,蒋家在下城区也算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家族,蒋天白的父亲甚至还带着他来看过几场比赛,刚巧那几场比赛都有尤眠参加,或许是出于对同龄人的好奇,蒋天白偷溜到后台找过他几次。
尤眠对这个腼腆的小看客不感兴趣,却也会收下他送过来的食物。
后来,蒋天白父亲染上了赌博。
还不起债,便只能拿自己儿子出来抵,蒋天白就这样被送了进去。
他这样的普通人,上了角斗场是必死无疑的,尤眠看着被追债人压着的蒋天白,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几道擦伤,他早已麻木的心灵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角斗场每天都可以看见。
赌徒们总觉得自己是那个幸运的,可以在赌场上一战成名。
可规则从来是由权势掌握的,是供富人们玩乐的把戏,不可能由着一个下城区的居民破坏,蒋天白父亲倾家荡产,甚至在将儿子送进来之后,还不曾悔改,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妻死子散的下场。
尤眠只有一点点觉得可惜,没人再给他送食物了。
角斗场的管理者只当他是个不会死的挣钱怪物,只给一点吃的和喝的,尤眠的胃反反复复的遭受磨难,饿坏了,强大的身体又会重新治愈,直到最终连恢复能力也承受不住,彻底坏死。
不过蒋天白确实是幸运的,他有一个很好的小姨和小姨夫,帮着还上了一大笔赌债,蒋天白就不用上生死场,只做了个服务生。
角斗场老板当然没有这么心善,只是实力悬殊过大的比赛也不会有人看,蒋天白的可利用价值非常的小,一直留着却还可以让蒋理父母源源不断的往里送钱。
尤眠常常会对蒋天白的性格感到意外。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蒋天白都没有长歪,还坚信自己有一天肯定会还清楚父亲剩下的赌债,拿着蒋理的课本,经常问他要不要一起学习,尽管嘴角还带着被其他服务生推倒后磕出来的伤口,一笑就痛,龇牙咧嘴。
尤眠盯着看了一会儿,脑海中无端生出渴望鲜血的欲望。
蒋天白浑然不觉这目光的含义,被他这样看着,脸红得像一个苹果,尤眠收回视线,拿过课本,只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就把书很随意的又丢了回去。
两人现在已经有一些相熟了,蒋天白知道尤眠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也不在意他不礼貌的行为,把扔的很远的课本捡起来仔细拍掉上面的灰尘,自顾自的坐在破旧不堪的沙发边缘上学习,尤眠则占了整个沙发的五分之四,他躺在那闭目休息,准备晚上的比赛。
同往常一样,比赛开始准备下场的时候,尤眠边走边缠着手上的绷带,却一不小心把一个服务生撞了下去。
从原始森林捕捉的野虎嗅到血肉的气味,冲破笼子饱餐一顿,又被尤眠一拳打死在角斗场。
尤眠知晓自己如果每场都胜利的话,看客们会渐渐失去下注的兴趣,他的利用价值和在赌场的地位也会随之下降。
因此他经常会让自己某个地方骨折或在快要被打死的时候又绝地反击,看起来非常吓人的那一种,其中不怎么用得上的左手受伤最多,蒋天白每次都会红着眼睛给他上药。
作用聊胜于无。
再后来,蒋天白父亲留下的赌债利滚利,变成了在赌场做服务生的他这辈子都还不起的数目。
他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性格沉稳内敛了许多,和尤眠的关系变得也更好了,开始知道怎样在众多抱团的服务生中保护自己,在客人手中游刃有余,讨要小费,剩下的钱不再还赌债,全部都寄给了蒋理一家。
“阿眠,你说我们两个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吗?”蒋天白盯着蒋理送过来的旧课本,上面已经沾染了灰尘,许久都不曾再被人翻起,泛黄的书页就如他的人生一样在暗无天日的仓库里扔着。
“不会。”
尤眠从未想过自己出不去这个问题,因为他原本就是自愿留下的。
“如果有你陪着的话,大概也不错。上次表哥来找我,我给他说了我们的事情,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蒋天白脸上重新挂着温柔和善的笑容。
尤眠虽然不明白他说的事情是什么,但还是缓缓的点点头:“随便你吧。”
蒋天白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尤眠已经不记得了。
直到后来很久,尤眠在虞岱身边第三年的时候,他午夜梦回,才突然发觉,这笑容是不一样的,在他面前的蒋天白是非常真诚的,眼睛里对他的回答是有忧伤存在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天白,我可是经常听他提起你,上次丧尸潮爆发的时候,他说看见了你,就跟被鬼迷了眼睛似的,要不是我拉着,他差点就钻进丧尸堆里出不来了”,蒋理的声音拉回了尤眠的思绪。
尤眠淡淡瞥了他一眼。
这目光十分眼熟,蒋理噔时捂住嘴巴,突然想起来尤眠当时的确在现场。
那个易容的流浪汉!
丧尸潮撤退的时候,他们二人正站在必经之路上,他怕被踩成肉泥,就想去拽尤眠,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可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蒋理不可思议,他好像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浑身打了个冷颤:“那时候,你跟着它们一起走了?丧尸潮的撤退和你有关系?”
尤眠没有回答。
第40章
“再之前呢?”虞岱的手指捻了捻,从他的表情里虽然看不出什么,但那是一个习惯性用烟来解决烦躁的动作。
说是去商讨作战计划的两个人,此时此刻却待在临时整理出来的房间里聊着毫不相关的话题。
蒋天白摇了摇头。
“他不怎么和我说我们相遇以前的事情,在我看来,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亲生父母是什么人,我认识他的时候,只知道他是为了养活弟弟妹妹才到斗兽场的”,注意到虞岱的情绪,蒋天白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盒有些皱巴的烟,他自己拿了一根后,又问虞岱,“要吗?”
虞岱摆手拒绝了。
蒋天白笑了一声:“到底出身高贵,看不上这些也很正常。”
虞岱皱了皱眉,他能听出蒋天白话里带了一丝讥讽,不过他没有向外人解释的必要,耐着性子问,“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记忆可能有残缺?”
蒋天白吐出一口烟雾,眸色冷淡,瞥了虞岱一眼:“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
“不关你的事情。”
“我想和你公平竞争,如果不是和他走散,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也不知是不是被烟呛得咳了那么几下,蒋天白漂亮的桃花眼都被醺红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你护不住他。”
蒋天白话里的挑衅十分足,但虞岱也十分的平静,他只是客观的陈述了一个事实,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可以带他回基地。”
这下虞岱笑了,他冷嗤一声,不屑一顾:“就凭第三基地奉行的那一套?你这么优柔寡断,相信世界和平,是养不起他的。”
蒋天白掐着烟的手顿了一下,透过窗户的光线或明或暗的打在他身上,切割出几个不同的色块。
虞岱开门之前余光瞥去:“出来之前烟味记得清理干净,他不喜欢。”
“怎么这么长时间?”
见人出来,尤眠便拍掉了手中的饼干屑,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虞岱身边,柔软的白色发丝掠过虞岱的下巴,惹得人心里痒痒的,尤眠拉住他的手晃了晃。
“怎么了?”
虞岱挑了挑眉梢,抬手摸了摸尤眠的眼角,里面隐约闪着晶莹的泪花,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视线在神情各异的众人身上环视一圈,虞岱扫过频频投来目光的尤乐,最后落在了蒋理身上,“不过一会儿没见就这么黏人?还是受欺负了,嗯?”
尤眠微微张开了嘴巴给他看:“蒋理的压缩饼干好难吃,我还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好痛呢!”
虞岱视线收了回来,手指从尤眠眼角一路抚摸到下颌线,稍稍用力,抬起尤眠的下巴观察了一会儿,手指伸进去捉住那截湿软的红舌,语气纵容:“别闹,想要也不行。”
尤眠眉毛弯了弯,朝虞岱靠近一点,似乎是在控诉他又诬陷自己,但很快,他鼻尖耸了耸,伸手在虞岱胸前扇了扇风,轻微蹙起了眉:“你吸烟啦?”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轻响。
虞岱背了黑锅,却轻轻勾起嘴角,很无奈的握住尤眠的手,扭头对才出来的蒋天白道:“你看,我都和你说了眠眠不喜欢烟味了,连累我平白被他质问。”
蒋天白嘴角抽了两下。
尤眠两只手绞在一起,替人开解:“天白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抽烟的。”
虞岱:……
“你跟我过来!”
虞岱拽着尤眠的手,将他拉进了方才那间临时休息室,里面烟味还没散干净,尤眠不喜,眉头皱的更深。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找了一户宽敞的民宿,将丧尸清理干净之后,在这里休整,此处距离下城区中心地带也不算太远,有什么动向,也能及时探查。
虞岱将人拉进去之后,没有停留,又径直穿过了一扇落地窗,将门给合上了,烟味被隔绝开来,他们现在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虞岱掐着尤眠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尝尝到底有没有烟味!”
尤眠娇气得很,从一开始就是,如果虞岱抽烟,那是怎么也不肯让他亲的,甚至有时候虞岱想事情想的入神,当着尤眠的面点了一根烟,尤眠也是要直接拿掉掐灭的。
虞岱让他注意分寸,尤眠就会直接爬上他的大腿,哼哼唧唧吐着一截软舌要亲亲,跟刚化作人形的小妖精似的,因为无知,所以大胆,把人磨得没了脾气。
唇齿分开些许,虞岱一把掐住尤眠的腰,将他放在阳台的防护墙上,然后欺身而上,尤眠被迫后仰,虽然只是二楼,但身后空荡荡的,随时都会有掉下去的可能,尤眠有些怕,只能抓紧了虞岱的衣服。
虞岱扣紧尤眠的腰身,掀开下衣摆让他自己叼着,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刺激起颗粒,胸前骤然被含进去,引来浑身战栗,虞岱不满的拍了拍他的后腰,示意尤眠听话点自己挺着胸膛送上来。
身后的手臂跟盘石似的,尤眠就是想躲也躲不掉,水声啧啧,直到完全红肿了才被放开,尤眠喘息着:“让…让我下去。”
虞岱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戏谑道:“这不是你自己要的吗?”
“唔……”
事实证明,千万不要没事去刺激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
事态的发展已经和尤眠预想的尺度完全不一样了,他只是想讨一个安心的吻。
虞岱一只手拉过尤眠让他自己扶稳墙身,另一只手则将自己的和尤眠的握在一处,粗重和细腻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尤眠闭着眼,眼睫轻轻颤动,被控制住的时候看着很乖,也很漂亮。
尤眠忍耐不住一口咬在虞岱肩膀处,虞岱的手掌宽大,掌心薄茧粗粝,动作十分有规律,不过一会儿,尤眠就坚持不住了,腿心缩了缩,被虞岱一手按住。
“我不行了,松开……”
夹杂着痛苦的欢愉,虞岱拇指堵住,非要尤眠等他一起。
尤眠被迫承受禁锢,迷离的目光中荡漾着一片水色,身体被热意逼出了汗,沿着鬓角往下,整个人好似是水做的,呼吸也被灼热的温度蒸的不畅。
他搂住虞岱的脖子,想要一个吻来补充氧气,却被拒绝。
直到脑海中陡然灵光乍现,虞岱才像是施舍一样在他嘴角吻了下。
“乖,走吧,外面还有好多人在等着我们”,虞岱将尤眠从墙上放下,等他眼尾的红痕散掉,才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尤眠腿软的仍旧站不住,幽怨的瞪他一眼,虞岱恰好回头,黑沉沉的眼睛带着野兽的凶残,尤眠立马甜蜜的笑了一下,不敢再造次。
浅尝辄止的程度,对虞岱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
现在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第41章
两人在里面待的时间不算短,外面的众人已经在着手准备弄饭吃了。
门一打开,尤乐就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罐牛肉罐头,带着讨好的笑容,献宝似的说:“哥哥,这个给你吃。”
尤乐贪吃又护食,他肯把食物让出来,可见是真的知道自己惹了尤眠生气。
尤眠没接,连话也不和尤乐说,跟着虞岱的脚步到了正在忙碌的肖梁身边。
尤乐嘴角下撇,眼神怨毒,死盯着虞岱的背影看,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一定是这个人迷惑了哥哥,才会让他连话也不和自己说的。
尤眠似有所觉,回头看去,尤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心虚的浑身打了个激灵,他舔了舔自己干燥起皮的嘴唇,声音虚弱的又叫了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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