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坐得东倒西歪的辛逾白见状颇有些无语地打趣他,“二少这一路还真是辛苦,一口水没喝尽跑我这儿来霍霍。”
喝了酒勉强算活过来的蒋昭南自觉移到这几个哥们儿给他留的中央位置笑着说,
“这不是刚回国老头管得紧嘛,谁叫我现在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馋的时候连稍微喝点儿酒都不行。”
“再说了,”蒋昭南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挑眉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喝你两口酒怎么了,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半瓶酒?”
听到这儿,辛逾白突然觉得几年前蒋昭南半夜骑车差点连人带车一起掉进武津江,结果第二天被他大伯追着打的时候形容的那句“文人长相,痞子作派”真的特别贴切。
虽说认真算起来蒋昭南这相貌的确称不上所谓的“文人”,但架不住他妈实在生得漂亮,还是个中俄混血,花期比同龄的俄国女性长得多,快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只有三十上下,跟蒋昭南一起出席活动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是他姐。
沾他妈的光,蒋昭南的骨相极其优越,眉骨高眼窝深,一双睫毛跟刷子似的浓密又纤细,更可气的是这人还长了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尤其是骑他那辆宝贝机车的时候,头盔下唯一完整露出的那双眼睛真的可以迷死人。
不过这还是前些年的时候了,这几年蒋昭南跟他哥去国外打拼成长了不少,现在整个人隐隐透着股说不上来的属于成熟男人的气质,的确跟从前青涩时期的状态有了不少区别。
尤其这西装一穿,人模狗样的,特能唬住人。
“我说老白,”蒋昭南翘着二郎腿神色疑惑又略显惊恐地侧身看向辛逾白,“你老是盯着我干嘛,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可别啊,你有家室这事儿咱先不说,我特么可是24k纯直男,比钢筋还直的那种直,你掰不弯的。”
辛逾白却直接听笑了,刚会爬就在一起玩儿的兄弟,蒋昭南什么玩意儿他能不知道?
跟他亲哥那个很早就出国留学的高材生不同的是,蒋昭南刚巧生在了他爸跟他大伯争家产的那几年,那时候他爸忙着开公司根本没时间管他。
所以蒋昭南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抽烟喝酒打架样样精通,一有点闲钱就拿去买机车,玩儿得狠的时候可以连着好几宿不回家,他爸的竹条硬是打断好几根了都不管用。
特别是青春期,那更浑得要命,中二病犯的时候一本破书卷成筒就可以追到人校霸家里打,他们当时那几个玩得好的兄弟根本拦都拦不住。
所以就这么一个招人烦惹人嫌的混球,在人家青春懵懂开始偷偷谈恋爱的年纪,他就只知道招猫逗狗抽烟喝酒,别说辛逾白这么多年没对他产生一丁点儿别的心思,就是产生了也会在第二天被他抓着去网吧打游戏的路上消失得彻彻底底。
“放心吧,”辛逾白挥手拍开蒋昭南伸过来想测他额头温度的手带了几分认真道,“就算我特么瞎了看上陆泊年都不会看上你。”
蒋昭南低笑着收回手转头望了望坐一旁无辜躺枪的陆泊年,顺带的话,他的视线也在低头喝酒的程凌身上转了一圈。
“行行行,老陆脾气好,你喜欢也正常。”说罢蒋昭南结结实实地仰靠在沙发上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嘴,“那之前那个呢,你不要了?”
辛逾白懂他的意思,虽然觉得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但却仍忍不住背对着程凌那头轻笑着回道,“之前那个又老又没用,像我这种既年轻眼光还好的抢手货当然不想要他这个累赘啊。”
“噢——”蒋昭南故意把语调拖得很长,戏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程凌那边瞟,程凌这人当过兵,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峻。
哪怕遇上这种只有他们几个好哥们儿在的场合也不会轻易放松下来,尤其是现在,服务生新送过来的红酒一杯杯下肚,玻璃制成的酒杯隔开了蒋昭南打量的目光。
懒得看一个失恋的家伙喝闷酒,蒋昭南没意思地转过头给自己重新倒酒。
“话说二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梁柏实突然举酒跟蒋昭南碰了一杯,“你这回国都快一个月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把哥几个聚起来喝一杯,是不是现在发达了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弟们了。”
“老梁你这说的什么话?”蒋昭南碰过杯后熟练地将杯里的酒一口气喝干,“我回国这事儿也挺突然,公司很多事情我都还没处理好,老头那脾气你也知道,不插手也不帮忙,光签新人这点儿破事都能让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梁柏实闻言不禁放下酒杯稍显惊讶道,“签新人都得你亲自去,底下那群家伙都是吃白饭的么?”
“这不没办法嘛。”蒋昭南将酒杯随便搁在桌上继续翘回他的二郎腿,“刚建立没多久的分公司连个部门主管都没有,大事安排不了小事又执行不下来,下面的人随便干点儿什么都得手把手教。”
“就冲我手底下那几个拿出去都觉得丢人现眼的活宝,要是真把签新人这事儿交给他们,分分钟就能给我搞砸。到时候背景没调查到位就给公司签几个没实力也没情商的资源咖,老头这十几年积攒起来的口碑不出几天绝对完蛋。”
梁柏实没想到这背后所谓的“隐情”竟然这么离谱,于是只好憋着笑问蒋昭南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经历,梁柏实愿意问,蒋昭南也乐意讲,总归兄弟们这些年也不常聚,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凑在一起,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于是蒋昭南就从他刚出国操着一口别扭的英语跟人谈生意开始,一直讲到后来慢慢谈下大单子认识了不少社会名流,也出席了好几次品牌活动,积累了国外娱乐圈和时尚圈一定量的人脉。
当然,这期间他被人针对搞恶意竞争搅黄了好几次合作,以及在国外遇到抢劫差点跟人干起来的事,蒋昭南要么简短一句话概括,要么就干脆不讲,前者是因为他后来反击了回去所以没必要再提,后者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傻逼,他要脸,所以根本不可能提一句。
包括梁柏实在内的几个兄弟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但越到后面比起这些不怎么听得懂的商业故事,他们还是更想知道蒋昭南的私人生活。
平时就喜欢八卦的陆泊年率先开问了,“二少你这讲半天都是生意上的事,难不成你在国外就没一点儿艳遇?”
“艳遇?”蒋昭南忽然愣了愣,而后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过了老半天才回道,“好像还真没有,不过也仅限于国外。”
“国内的话,”
“刚刚就有一个。”
第3章
“刚刚?”辛逾白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看蒋昭南表情不像开玩笑后才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二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难怪这一路来得这么迟,原来是被美人缠住脱不开身。”
说完这句话辛逾白又跟从小到大没听过八卦似的把手搭在蒋昭南肩上问,“快告诉哥们儿,那美人长啥样能把你这个眼睛长头顶上的挑剔鬼迷成这样?”
这话辛逾白可没说错,蒋昭南自己这脸本就长得好,他又是开经纪公司的,管她明星还是素人,什么漂亮的没见过,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被蒋昭南记住还能把它称之为“艳遇”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美人?”
蒋昭南细细回想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侧颜和背影,但那份独有的只一瞬间就能让他心跳漏掉一拍的震撼实在骗不了人,于是蒋昭南思索半天也只得出了简洁到有些过分的几个字,
“的确很美。”
这下就连梁柏实都觉得无语了,“我说二少,你别不是想搞个什么“金屋藏娇”才这么说的吧,就单单一个“美”字,比我上大学那会儿学的公共关系还空洞,简直魂穿坐最后一排听那老师瞎扯淡现场。”
“去你的吧,”蒋昭南直接笑骂道,“以前不懂事犯浑那段日子早过去了,现在别说金屋,就是一个镀银的狗窝我都得考虑半天。”
陆泊年闻言边喝酒边调侃道,“二少怎么现在越活越窝囊了?读书那会儿不还说如果以后真遇到了喜欢的,甭管她要什么,但凡是你能做的,就算口袋里只剩一个钢镚儿都得给它买下来。”
“对啊,这话现在也作数。”蒋昭南边说边笑着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印满了英语的香烟分着递给了身旁几个兄弟。
“哟,洋烟。”
辛逾白接过烟身仔细瞄了一眼后没什么负担地咬在嘴边等陆泊年给他打火,缓缓深吸一口气不过肺,留着草木香的细烟被卷进舌腹然后缱绻地吐出一道道完整的烟圈。程凌看得有点懵,但也只接过烟夹在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昭南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夹着烟,没抽,只一个劲儿地揉搓着烟嘴,眼神看起来有点迷蒙。
陆泊年抽着烟缓过劲儿才半躺着跟蒋昭南说话,“二少,你这招够狠的啊,光分个烟的功夫,直接就岔开了大伙儿想知道的话题。”
“我没这意思,”蒋昭南忽地笑了起来,“这不只是碰巧看对眼了嘛,没吃过饭也没聊过天,有没有以后都还难说。”
梁柏实听着听着突然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气说,“二少,敢情你这艳遇就只是单方面觉得人好看呗,话都没搭一句手都没牵一下,你都二十六了还搞初中生谈恋爱那套啊。”
“老梁这你就说错了,”辛逾白拍拍梁柏实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下,下一秒又朝着蒋昭南的方向语重心长地叹着气,“人初中生都知道把人约出来看个电影什么的,但他却不知道,很明显,他现在追人的境界还只停留在小学生水平。”
“行了啊,再说可就没意思了。”蒋昭南一人敬了杯酒,喝得尽兴又浮了点儿醉意才像只猫似的窝在沙发上缓慢开口,
“其实,我只看见了她的侧脸,楼梯上看见的,就在靠近吧台那边儿,算起来的话,可能真还只有一眼,但就这么一眼……”
蒋昭南声音带上了点儿哑,“甭提有多漂亮了。”
自诩情场高手的陆泊年实在听不下去了,眼见蒋昭南越陷越深,他不得不开口“提醒”道,“兄弟,不是我打击你啊,老白这酒吧你也知道,一眼望去花里胡哨的装修咱先不说。”
“就那舞池灯光打下来,再漂亮的五官都白搭,关键你还站得远,别人是男是女你可能都分不清。”
蒋昭南闻言慢慢皱紧了眉头,语气带了几分认真道,“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我绝对看清了她的五官。”
末了,他还特别不服输地补了一句,
“而且,男人哪有这么漂亮的?”
开酒吧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辛逾白看这场景莫名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总觉得flag这东西多少沾了点儿玄学,要不是立不得,要不就是一立就倒,反正他这些年的确就没见谁真能把自己说的话做到从一而终。
于是带着点儿看笑话一类的意味,辛逾白笑着问蒋昭南,“别的咱先不说,万一他真是男的你怎么办?”
“真是男的?”
也不知道是酒喝得急导致那点儿几不可闻的醉意上了头,还是窝沙发里就跟回了家似的容易犯困,蒋昭南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扶手那儿,拽得二五八万地回了一句,“那就让他滚蛋,反正老子不是gay,别说上床了,就是亲一下都膈应得很。”
“行啊,”辛逾白从桌上随手捞回自己的酒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就预祝二少得偿所愿,进度快的话,说不定今年就能把人娶回去,到时候别忘了请兄弟几个喝喜酒。”
喜酒?
蒋昭南脑袋沉得慌,升腾的醉意熏得他头疼,没功夫跟辛逾白逗趣,于是摆摆手随意应付了两句 ,“如果真能成的话,伴郎这差事,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这话说完,蒋昭南直接就着沙发扶手缓缓地,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这时,坐得离他最近的梁柏实才发现这家伙脸上疲惫的倦意。
人还是帅的,眉宇标致得跟个美术馆里的雕塑似的,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插科打诨精力无限,可一旦静了下来,那些隐没在他外表背后的丝丝缕缕的乏累与愁绪统统涌了上来。
“老白,”陆泊年起身抱着手安静地看了看蒋昭南沉睡的模样,“你说蒋昭南这家伙到底几天没睡过觉了?”
辛逾白站他跟前低头看了会儿,随后压着声音无奈地回了句,“这谁知道呢?”
蒋昭南这次回得急,估计跟他哥有关,他爸也是个偏心的,一点儿东西没准备,刚回国就得接手一个谁都指望不上的新公司,不忙死才怪。
关键蒋昭南这小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点儿苦不诉撸起袖子就开干,凭着一腔热血费劲巴拉地给这公司盘活,背后付出的,汗水也好精力也罢,外人谁也看不着。
梁柏实从沙发一头捡起蒋昭南的西装外套拍了两下就顺手盖在了他身上,今晚的主角本该是蒋昭南,现在人睡着了他们几个也取消了待会儿转场去吃饭的计划,再加上程凌找了个借口约辛逾白出去说话,他跟陆泊年对着喝了几杯觉得没意思就拿好外套各回各家了。
至于蒋昭南,辛逾白跟好几个服务生都打过招呼了,这间包厢随他用,醒来想要什么直接说,账记在他们老板名下。
包厢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几道厚实的吸音板将包厢里的静谧与包厢外的喧噪完全地阻绝开来,蒋昭南实在太累,累得连梦都来不及做,这几天为宣传跑合作一连熬了好几个大夜。
有时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睡会儿还得时刻注意手机会不会弹出合作商的消息,像这么高强度的连轴转别说他了,就是换个不用休息的铁人都得累够呛。
蒋昭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包厢一点儿光都没有,周遭静得够他手下艺人连拍十部恐怖片。
蒋昭南从身上披着的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那几个兄弟都给他发了消息,意思都差不多,要不叫他注意身体不然娶不着老婆,要不就直接给他甩了张购物截图,蒋昭南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琳琅满目的保健品,护眼的护肝的,甚至还有……护肾的?!
为了不辜负兄弟们的好意,蒋昭南一个个回了消息,用词稀松平常,简单表示自己会注意身体也谢他们几个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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