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估摸着巡查队快回来了,风浅装了半袋麦籽粉在背篓里,抱着幼崽出门了。
麦籽粉是他雨季时催生的,玄剥了壳,磨成粉。
风浅抱着幼崽慢悠悠地往中心广场去,一路领着幼崽抓蝉抓蝴蝶,等他到的时候,猎物都分完了。风浅冲着玄笑了笑,这时间算的正好。
玄把分到的兽肉送回家,风浅抱着幼崽直接去芽家,等玄到芽家的时候,风浅和芽已经把浆糊熬上了。
用浆糊将树叶做的模子粘在贝壳上,玄和猛用爪子尖儿切割贝壳,切好形状的贝壳粘到木梳上,用爪子尖勾勒轮廓,画好线之后把贝壳扣下来,在梳子上撒一层贝壳粉,涂抹均匀,擦掉贝壳粉,梳子上的轮廓线果然变成一条条清晰的白线。
“真神奇。”芽感叹。有了这条白线,光线再不好,眼神再不好,也不会看错看漏了。
之后是雕刻镶嵌贝壳的凹槽,这步需要借助骨刀,风浅和芽也能做了。
芽点了油灯,油灯是用动物油做的,光亮不好,有烟,还带着些刺鼻的味道,风浅一边刻凹槽一边和芽说用糖包树做蜡烛的事。
“我没试过,只是觉得可以试试。”风浅强调。
“那我明天,嗯,明天不行,明天得先做木梳,后天吧,后天上工的时候,我让肥皂坊的人试试。”芽说,“听你说了这蜡烛的做法,也不难,无非就是加热了,融化,定型,和肥皂也差不多,我们肥皂坊就顺便做了。”
“咱们部落现在就是人太少了,忙不开。”芽感叹,“但愿这次换盐小队能多带些人回来。”
雕好凹槽,将贝壳嵌进凹槽,用小锤子钉牢,木梳表面刷一层糖包蜡。
刷木梳的蜡液温度要比刷船的低一些,蜡液更黏稠,处在将要凝固但未凝固的临界。
蜡液晾干之后,用粗糙的兽皮打磨,映着灯光,贝壳重现鲜亮艳丽的颜色,木梳表面也变得光滑剔透,摸上去丝滑细腻,一点儿不扎手。
芽抱着木梳,乐呵呵地把玄和风浅送走了。
第二日,是部落的休息日,趁着大食堂早饭的时间,雪晴和芽召集了一大批人。
有爪尖的兽人切贝壳,没爪尖的兽人亚兽人雕凹槽、打浆糊,几人一组,每组负责一个步骤,俨然形成了一条流水线。
风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怀疑兽人大陆不是碳基生物,这进步的是不是太快了!
“哎呀,蜡液又凝固了,快拿火上烤一烤。”有人催道。
“就来,就来,先用这盆,这盆刚热好。就是有些太稀了,得凉会儿。”有人说。
风浅过去看了看,“拿个大盆,装半盆冷水,小盆坐大盆里,凉的快。”就是冷水浴。
风浅又指着要凝固的那盆说,“快要凝固的时候,再拿个大盆,装半盆热水,同样把小盆坐大盆里。”这是热水浴。
“哎呀,风浅,你来啦。”芽看到风浅,笑的见牙不见眼,指着面前一小堆刚做好的螺钿木梳,“快看,一早就做这么多了。”
带爪尖的兽人们都是天生的雕刻师,缠枝的花草叶片雕的惟妙惟肖。
“今天一天估计就能出一两百把呢。”芽说。
人多力量大。
他们部落也只打算带一两百把去换盐集市,今天一天就能做完。
“我跟祭司说了蜡烛,祭司说要是能做出来,也要带去呢。”芽小声跟风浅说。
风浅点点头,“不要带太多,糖包树蜡不多,先紧着咱们部落自己用。”
这一界有夜明珠,而且数量不少,夜明珠虽然价格贵,但实力强的兽人咬咬牙攒几年也能买起。
夜明珠光亮足,接近自然光,买一次终身受益,不像蜡烛是消耗品。能买起夜明珠的人不会买蜡烛,蜡烛再是个稀罕物件,也卖不上价格。他自己都喜欢用夜明珠而不是蜡烛。
他对蜡烛不是很有信心。去年还在原黎山部落的时候,羽族的交换集市上,他的蜡烛就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最后还是交换给了部落族人。蜡烛比较适合在部落内流通。
从工坊出来,风浅和玄去了船坊。
临近换盐集市,船坊赶工,大家轮着休息,今天也有一半人在加班。
风浅检查了船体,蜡已经彻底干了,在船体表明形成一层透明的保护膜。
风浅从玄怀里抱过幼崽,玄和另外几个兽人一起将船挪进码头,他们要试船。
兽人体型大,又要载货,所以船身做的很宽敞,还有一个兽皮搭的棚子遮风挡雨,用来休息。
风浅让兔宝贝把幼崽缠在他怀里,他和玄一人拿了一个船桨,划船。
风清日丽,水波粼粼,荡起双桨。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船已经在港湾里打转转了几个来回,就是不走,风浅抬头看玄,他家这虎不是十项全能的吗。
玄耳朵尖有些热,虎耳都要出来了,端着手,尴尬地咳了两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不会划啊,明明船桨在水里划两下船就该往前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走,偏在原地打转,要不是岸边有人,他都想跳水里推着船走了。
“那再试试,毕竟第一次划船,掌握技巧就好了哈。”风浅打破尴尬,冲着岸上围观的人笑笑,辩解道,“划船既是体力活儿,也需要巧劲儿啊。换盐小队的成员定下来之后,大家也要赶紧下水练练哈,同一条船上的队员配合也很重要。”
岸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家虎也是要脸的。
风浅抿抿嘴,视线从岸上收回来,凤眼弯弯,坚定地看着玄,船原地打转一定以及肯定,坚决不会是他的错。
玄看着他,挑挑眉。
风浅心虚地低头,好吧,诚实一点儿,他俩都不会划。
兽神和兽神伴侣丢大人了。
风浅彻底放弃,悄悄驱动水底的水草,这下不管他俩怎么划,船都顺顺利利地出港了。
小船顺流而下,右手河岸是麦籽田,左手河岸是窝窝绒地,部落逐渐消失在后面,风浅装都懒的装了,直接收了桨,抱着幼崽凑到玄旁边。
玄扬了扬眉,在风浅坐下前,长臂一伸,直接老婆孩子全抱怀里了。
人肉靠垫谁不爱,风浅被日头晒的懒洋洋的,往玄怀里蹭蹭。
玄揽着风浅腰,见幼崽的注意力都在水里的鱼上,于是伸手捏了风浅的下巴,低声问,“我不会,你会?”
风浅愣了下,小气虎还想着划船的事呢,他笑着攀上玄的脖颈,怕幼崽发现,飞快地在玄唇上偷咬了一口,软声讨好道,“什么会不会的,咱们夫夫一体,有一个不会的,船都得在河中心打转。”
行吧,死鸭子嘴硬,这就是不会了,两个旱鸭子。
玄轻笑,他本来就是想逗风浅(打情骂俏),现在看他这幅样子乖乖软软窝在自己怀里,比打了猎物还满足,握着风浅腰的手紧了紧,正要吻风浅,就听幼崽——
“爹爹,爹爹,鱼鱼,烤鱼。”
这嘴是亲不成了,两人迅速分开,一个头往右转,一个头往左转,心底不约而同——这坑爹的崽。
第73章 收(地豆)花生
九月初七日, 秋风起,收地豆。——红羊祭司《太初历太初元年农要手摘》
风浅看着红羊祭司将记录好的竹简和骨笔收进腰上的小口袋里,不禁提醒, “每年的气候可能都会有些差异,作物什么时候种什么时候收, 也不一定就非得是某一天。”
“就比如这花生,不、是地豆, 比如这地豆,不管它春天是哪一天种下的, 只要长到秧子枯黄回缩就可以拔了。咱们今年种子少, 等明年种子多了, 还可以夏天种一茬,到了秋末冬初, 快上冻的时候收。那个时候温度低容易晒干, 不容易坏。”
“但夏天种的话,若是时候没掌握好, 种晚了, 到了冬天也没成熟, 就没法留种了。保险起见,今年就只种了春天这茬,至少把种子留住。”风浅说。
“另外,温度湿度生长环境不同, 作物的生长周期也可能不同。就像春天种的地豆和夏天种的地豆, 都是地豆, 但生长时的温度、光照不一样,成熟所需要的天数可能就不同。”风浅补充道。
红羊祭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明年留点儿种子, 到了夏天的时候,每过半个月种上半亩,到了秋冬就知道什么时候种合适了。”
这样很容易就试出来花生的最晚种植时间了。
把花生种到这个地步,红羊祭司这是要干个大的了,太有钻研精神了,风浅很是欣慰,兽人大陆这位聪明智慧的老祖宗是个靠得住的。
为了收花生,算上平时负责打理田地的亚兽人们,今天一共召集了一百多号人,三人一垄,前一个人负责拔,后一个人打捆,第三个人拿着兽皮袋或者箩筐捡落在泥土里的花生,这一般是幼崽们的活儿。
再有一队人负责把成捆的花生扛到地头儿,用推车运回中心广场。中心广场上的老人们一人一个小板凳,一边唠嗑一边揪花生。
揪好的花生用箩筐装着,推到河边洗去泥土,再推回中心广场晾晒。
揪完花生的花生秧就送去养殖场,日后剥出的花生壳还可以烧火做饭,整棵花生,从头到脚,从叶子到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儿不浪费。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虽然没有彩旗,但整个部落给人的感觉都彩旗飘飘的。
忙到傍晚,一边是还没有揪的成捆成堆的带秧花生,一边是洗干净晾晒的花生,中心广场已经铺不开了,巡查队回来,都没有分肉的地方,只能去河边把肉分了。
红羊祭司笑哈哈的,这种烦恼要是天天都有就好了。
和族长九一商量,祭司让人拿了天平,既然没地方晾了,那就先给每家每户分一点儿,自己的粮食自己晾自己储存。
“别贪嘴都吃了啊,这里可包括了明年春天的种子。谁吃了,明年自己家那块菜地就别种了,到时再来跟我要种子可不给了。”红羊祭司今天高兴的训人都板不住脸了。
风浅和玄也分了一小袋,估计十来斤。
风浅当晚就倒了一半进锅里,撒上盐,煮上。
水煮花生一吃,便算真的入秋了。
初秋,中午炙热烤人,傍晚却是凉风拂面,卷着一天的燥热,听着草里秋虫,数着院里流萤,平和的不能再平和了。
第二日是休息日,玄依旧带着兔宝贝进山,风浅在家带崽儿,吭哧吭哧地剥着花生。
有个崽儿拴着,刀山不能上,火海不能下,他现在真是全职奶爸哈!白天全职奶爸,晚上兼职给崽儿另一个爹暖被窝!明明是正头夫夫,愣是被崽儿逼的,像偷情似的,做点儿啥都要偷偷摸摸的。
风浅剥完花生领着幼崽去后院,准备多催生几茬,一袋变两袋,两袋变一车。
幼崽已经开始练习走步了,穿着风浅用树皮和窝窝绒布缝的猫头小鞋,小企鹅一样笨拙地满院子撒欢,东边揪一把菜叶子,西边撸一把草种子。
转眼又吧嗒吧嗒跑到风浅正催生着的花生田里,小猫扑蝶似的去抓萦绕在花生秧周围的能量团,笑咯咯的,可爱极了,但看他脚下,所过之处,没有一颗花生秧能幸免,全都稀!巴!烂!
自己生的!
自己生的!
自己生的!
风浅默念三遍,这真就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蛋啊!
但凡不是他生的,不是他孵的,早把这小混蛋的屁股揍烂!
兽人大陆的幼崽长的太快了,可爱了没两天就到了狗都嫌的年纪!
风浅深吸一口气,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打坐催花生,突然怀里撞进一个软绵绵温暖暖的棉花团。
“爹爹,爹爹,花花漂亮,给爹爹。”奶声奶气的小棉花团软乎乎地攀着风浅的胳膊,举着一把小黄花,一屁股坐到风浅腿上。
老父亲风浅瞬间好像被人灌了桃花蜜,从里甜到外,这可是他亲自生的蛋,亲自孵的崽儿!多乖多可爱,谁敢动一根汗毛试试!
“爹爹看,比阿父的好看捏。”幼崽献宝似的把小黄花举到风浅脸前。他记的阿父前些日子送了爹爹一个红色的花环,阿父把花环戴到爹爹头上的时候,爹爹可高兴了,抱着阿父亲了好久捏。
风浅一睁眼就是紧贴鼻子的一大把嫩黄的花生花,差点儿没缓过气来。落花生,落花生,花都没了,还怎么生花生。桃花蜜齁甜,有些呛人哈。
但风浅只怀疑人生半秒,笑着接过幼崽送的花生花,朝着幼崽的额头亲了一口,夸赞,“谢谢兰崽儿的花花,爹爹很喜欢。”
幼崽忽闪着一双和玄一模一样的琥珀大猫眼,歪了歪头,皱着眉毛问风浅,“兰崽儿的花花没有阿父的好看捏?”
“当然是宝宝的好看了啊。”风浅毫不犹豫,毫无原则。老攻什么的,在崽儿跟前,不值一提。
幼崽纤密的眼睫好像银蝶的翅膀,眨了眨,一脸无辜,“那爹爹怎么亲兰崽儿的额头,却亲阿父的嘴呢?”
风浅一愣,大脑CPU直接烧到冒烟,亲嘴?什么时候被崽儿看到了?!崽儿都看到了什么?!他和玄偷偷摸摸的,够小心的了啊。
幼崽嘟了嘟嘴,“那是亲额头比亲嘴更喜欢吗?”
风浅:?
幼崽高兴了,好像想通了,笑嘻嘻地抱着爹爹的胳膊晃,撒娇,“亲额头比亲嘴更喜欢,爹爹喜欢阿父,但更喜欢兰崽儿,所以亲兰崽儿的额头,亲阿父的嘴啊。”
还可以这样?风浅悟了,小孩子真好骗,甚至都不用骗。
“是啊,爹爹更喜欢兰崽儿,所以亲兰崽儿的额头。”风浅又在幼崽的额头亲了一口。
幼崽好像充足了电的电动小企鹅,笑的咯咯响,花枝招展,吧嗒吧嗒又去玩了——跑花生地里揪花生花了!嘴里还嘀咕着,“给爹爹”“给爹爹”。
风浅揪着心口,一阵疼一阵暖,冰火两重天。
忽然识海一阵动荡,他还以为是自己被折腾的神经衰弱,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兔宝贝吃撑了,给他渡能量呢。
还是自己的本命灵植可靠啊。
风浅留了一丝精神力在外看着幼崽,坐直身子开始打坐,吸收兔宝贝渡过来的能量。
能量醇厚,源源不断,这次应该是只罕见的二级妖兽,和蚕桑部落的呱呱兽差不多。
中途,玄从外边回来,把幼崽抱走了,风浅收回分在外边的精神力,专心开始打坐,冲击六级晋到七级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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