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秀色可餐,风浅舌尖抵了抵上牙。
翌日,十三月十八日,部落联姻的大日子。
石拱桥的栏杆上从东岸到西岸,绑着艳红的窝窝绒布,码头到中心广场的街道两侧挂着红布糊的灯笼,每隔几米,街道附近的院墙上就会贴一两张红纸剪的双喜或者其它寓意美好的剪纸。中心广场的高台上布置着祭奠兽神的祭台,让兽神见证并保佑这场圣洁的结契仪式和结契的伴侣们。
半上午,在南边领地巡查的巡查队成员发现了红山部落送亲船队的踪迹,雪晴带着一队人沿河走陆路去迎接。
晌午,一声洪亮的大鼓声打头,码头响起欢快喜庆的鼓乐,红山部落的送亲船队靠岸了。
第100章 部落联姻7(捉虫)
兽人大陆的结契仪式很像蓝星以前流行过的相亲节目。
红山部落嫁过来的三个亚兽人和部落里的亚兽人们一起, 盛装打扮的亚兽人和兽人分作两列。亚兽人站在祭祀兽神的高台上,兽人们手里捧着事先准备好的花环站在台下,按着站列的顺序, 逐个上台,将手里的花环献给自己心仪的亚兽人。
亚兽人若是同意兽人的求婚, 则会接受兽人的花环,让兽人将花环戴到自己头上, 新结契的伴侣牵手走下高台,轮到下一个兽人上台。
若是亚兽人不同意兽人的求婚, 求婚失败的兽人下台后站在队尾, 等待下一轮。
在祭祀兽神的高台前结契, 是为了告知兽神两人自此结为伴侣,期望得到兽神的认可和庇佑。
今年的结契仪式比较晚, 从换盐集市上相亲回来的亚兽人们已经完全融入了部落的生活, 好多人已经找到了准备结契的兽人。为了使结契仪式顺利的进行,这些兽人会站在队伍靠前的位置。
当所有兽人和亚兽人都有了结契伴侣后, 这些新结成的伴侣们会跟着祭司再次走到高台上, 站在供台前, 双手合十,拜祭兽神。
玄捏了捏风浅的手。
“干嘛?”风浅将注意力从高台上收回来,转头看玄。
“结契仪式,要不要补一个?”玄问。去年在原黎山部落, 受他连累, 风浅和他并没有参加结契仪式。没有告知“兽神”得到“兽神”认可的结契在兽人大陆又被称为“私合”, 这样的结契仪式通常不被认可。
看着高台上身着蚕丝布衣袍,头顶插满颜色艳丽的羽毛,准备开始跳祭祀舞蹈的红羊祭司, 风浅扯了扯嘴角,有些嫌弃,“不要。”
“崽儿都这么大了,弄的好像二婚似的。”风浅说。
玄轻呵了一声,风浅这张嘴真欠收拾,二婚这种词是能随便说的吗。他这么大一个老攻在旁边站着呢,还敢想二婚。
高台上,随着一串震天的大鼓声,红羊祭司已经开始跳舞了。
结契仪式、冬祭日等各种不同的祭祀仪式,祭司们所跳的舞蹈也不同,据说这些舞蹈可以沟通兽神,让兽神明白他们的祈愿,并赐下祝福。
风浅往玄身边靠了靠,踮脚,扒着玄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们在告知兽神,那么请问,我们敬爱的‘兽神大人’,咱们俩的结契又该告知谁,向谁祈祷呢?”
风浅顿了下,突然想起两人结契那晚玄的誓言,“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风浅,你愿意做我的亚兽人吗。上奏九霄,下表幽冥,天地为鉴,兽神为证,日月同心。”玄一本正经地贴着风浅的耳朵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温热的气息、柔软的唇瓣,若有若无地贴着风浅的耳朵,撩的风浅一个激灵,险些忘了正事。
风浅下巴朝高台上扬了扬,“怎么和祭司刚刚念的不一样?”
人家结契是告知兽神,玄怎么又是九霄又是幽冥,还以天地为鉴,最后才加了句兽神,显得兽神一点儿不值钱了。而且,那个时候玄还没有觉醒传承,文盲虎一只,这都能文绉绉的,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吗?他穿过来这么久,兽人大陆也没有“九霄”“幽冥”这些说法啊,也不祭天地,只祭兽神。
风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上次玄带他写毛笔字儿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写毛笔字,但一写就会,这真的是觉醒一份传承就能做到的吗。
“你……”风浅看着抱着幼崽的玄,欲言又止。他倒希望玄就只是觉醒传承,万一真是“兽神”或者其他的哪位大能失忆或者转世,等玄彻底觉醒了,那他和兰崽儿岂不成了“孤儿寡爹”?!
风浅打了个冷颤,一定是上辈子小说看多了,哪儿那么多狗血,崽儿都生了,突然发现被三了?有这概率,不知中多少回彩票了。
台下观礼的族人也大都跟着双手合十,闭眼向兽神祈福,玄趁机偷亲了下风浅的唇角,蜻蜓点水,点到即分,解释道,“当时看着你,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么说了。现在想想确实比祭司那套词更文雅。”
“哇啊,阿父又偷亲爹爹啦!”幼崽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
忘了怀里还有个八百瓦大灯泡崽儿。
现场演示什么叫坑爹。
一时间,中心广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这一家三口身上,风浅一双脚能抠出一栋堡垒了。祭台上的红羊祭司更是摆着怪异的舞蹈姿势看向这边,好像被按了暂停键。
原黎山部落的老人们突然想起,拜什么兽神,玄不就是转世的兽神大人吗。纷纷双手合十,朝着玄拜祭,“兽神大人!兽神大人!”
一声声“兽神大人”此起彼伏,看得原溪山部落和蚕桑部落的族人一愣一愣。
红羊祭司很快反应过来,但他没有和原黎山部落的族人争辩哪个是兽神,只是带领原溪山部落和蚕桑部落的族人继续祭奠仪式。求同存异,各拜各的,祭奠仪式很快顺利完成。
新结契的伴侣们正要牵手走下高台,突然被祭司叫住。
“咱们是新部落,新部落就要新部落的风貌。从今年开始,结契仪式里再多加一项,请新结成的伴侣们在兽神大人的祝福下,献上虔诚的一吻,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中心广场一片静寂。
红羊祭司乐呵呵地说道,“知道你们年轻,才结契,不好意思,亲亲额头、脸颊,让兽神大人看到你们的诚意就行了。”
这时候,台下的族人才反应过来祭司说的是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吹起了口哨起哄。
兽人大陆的民风相当开放,也只有新结契的伴侣们才会放不开。
“亲一个!亲一个!”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祭拜时分成两派的族人迅速被团结到一起,将结契仪式带到另一个高潮。
特别是原黎山部落的族人,情绪高昂,刚刚兽神大人和兽神伴侣都亲了,可见伴侣之间的亲昵是一件美好而幸福的事,有了兽神大人和兽神伴侣做表率,将亲吻加到结契仪式里,这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新部落就该有新部落的特点。
台上一个原黎山部落的年轻亚兽人突然蹦起来亲了自己伴侣一口,迎来一片叫好声,祭司更是给了二十个贡献点做奖励。
其他人纷纷效仿,有一对新人磕到了牙齿,中心广场笑成一片,祭司给这对新人也发了二十个贡献点鼓励。其余的新人每对十个贡献点。
祭祀仪式结束,所有新结契的伴侣们牵着手从高台上下来,围着贴着红双喜剪纸的篝火堆围成一圈,祭司取下祭台上供奉给兽神的火把,轰一下点燃高高的篝火堆。
红红火火,热烈飞扬。
橙黄艳红的火光跳跃舞动,映红了半片夜空,族人一圈圈围在新结契的伴侣们的外围,伴着轻快的腰鼓声,厚重的大鼓声,跳起欢快的舞蹈,秋季结契仪式顺利完成。
翌日,红山部落送亲的队伍辞行。
但并不回红山部落,而是要进太初山狩猎,三条船暂时停靠在他们部落。
两个部落已经联姻,亲如一家,停靠几只船完全不是什么大事,大食堂甚至给红山部落的族人准备了馒头、肉饼做干粮。
望着红山部落族人消失在山林间的背影,玄微不可察地皱皱眉,亦如春天第一次遇见红山部落的时候,他始终觉得红山部落并不是上山狩猎的。
接换盐小队时往南走了一趟,他更加确定南面草原不缺野兽,红山部落根本不需要冒险进入太初山狩猎。
“许是和炼铁有关吧。”风浅想了会儿,小声跟玄说道,“要不让兔宝贝分根枝条跟上去?”
玄摇头,“算了。”他们部落有不能告知外人的秘密,红山部落也有自己的秘密,这么跟上去对别人部落刨根问底,那跟羽族商队和黑水部落有什么区别。只要红山部落不对他们部落造成威胁,那便不需要理会。
“也对。两个部落既然已经联姻了,以后往来只会更加紧密,时间久了,互相交流、结契联姻的次数多起来,两个部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联着联着,就融合成了一个部落。”风浅感叹,“靠武力征服,永远都是最下策。”
“嗯。”玄点头。
结契仪式后三天是部落集体休息的日子,一大早送走红山部落的族人,大家就地解散。
风浅和玄打算趁着这几天捞些鱼晒起来,他们家也要开始准备过冬了,特别是今年还多了个幼崽,吃食上就得准备的更精细、丰富一些。
他们家打鱼很简单,找个没人的地方,只要河底有水草,风浅就能操控水草直接插进鱼鳃,一根长的水草能串七、八条大鱼,幼崽跟在风浅身边,有样学样,也学风浅操控水草抓鱼。
突然,河底水草疯长。
风浅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大喊,“玄,玄,快布结界,兰崽儿要晋级了!”
第101章 锦山部落
从三级晋到四级, 是从异能初期晋到中期,和六级晋到七级即中期晋到后期一样,会有一个能量爆发的过程。但三级到四级爆发的能量很少, 一般修者可以自己控制住不外泄。
可他家幼崽偏偏不是一般修者,那是个连大人话都听不太懂的、不到一岁的幼崽!
河底的水草疯长, 不管是草还是藻,绿油油一片。
玄赶紧扔下杀到一半的鱼, 在幼崽周围布了结界,并扔了几块灵玉在幼崽周围, 让幼崽的晋级更加顺畅。
后浪拍前浪, 崽儿都晋四级了, 两个老父亲坐在河边上你瞪我我瞪你,他俩晋级的速度还赶不上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幼崽。
风浅哈哈大笑, 提议道, “要不然咱以后抱儿子大腿,啃儿子?”
玄笑着拍了拍风浅的脸颊, “乖, 你要相信, 老攻绝对比儿子好啃。”
“你在这看着兰崽儿,我去杀鱼。”玄说。
有灵玉辅助,幼崽晋级很快,两个小时后, 玄撤了结界, 风浅将疯长的水草清理掉, 这才抱着睡着的幼崽回家。
走到石拱桥,正遇上从河东岸往河西岸去的雪晴,雪晴身后还跟着一对蚕桑部落的年轻兽人和亚兽人。仔细一看, 好像是宣和弦,两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昨天才举办了结契仪式,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两个据说青梅竹马,又经历了黑水部落的事,感情十分经得起考验了。不该出现结婚就离婚的事啊。
雪晴抓着风浅的胳膊,对玄说,“把你家风浅借我用用,你带兰崽儿先回去吧。”
这就是让玄回避的意思了。
雪晴又叫了红羊祭司,一起去了会议室。
“这是怎么了?”风浅一脸疑惑,若说事情严重,却没叫玄和九,若说事情不严重,却叫了红羊祭司。
弦的头低的更深了,肩膀一颠一颠的,能听见抽鼻子的声音,已经在忍哭了,“我怀孕了。”
话一出口,哭声彻底忍不住了。
“别哭了,别哭了,哭的我心疼,怀了就怀了,生下来也没事,我养。”宣抱着弦安抚,一边给弦擦眼泪,他自己也眼泪挂眼眶的。
弦揪着宣的兽皮袄,几近崩溃,“可是我不想要啊。好恶心,好恶心,一想到竟然有这么个脏东西在肚子里,我就好恶心。我不要它,我不要它啊。”
弦又扑到雪晴身上,“晴姐,你帮帮我,帮帮我,我不要它。”
雪晴皱皱眉,将眼泪挤回去,抱着弦轻声安抚,“别怕,咱们一起想办法。”
风浅和两位祭司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少祭司桑繁一拳打在桌子上,怒喝,“这该死的黑水部落!该死的黑水部落!来日有机会,一定要踏平了它。一棵草都不留!”
风浅问雪晴,“应该有四个月了吧,这个时候还能打胎吗?”兽人大陆六个月就生了。
雪晴皱皱眉,“打胎?什么意思?”
风浅解释,“人为的,把蛋流掉。”
“没有过这种情况。”雪晴说。
兽人大陆幼崽的出生率很低,每一个幼崽都是饱含着双亲甚至是全族人的期望降生,没有人会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幼崽打掉。
偶尔出现过蛋流掉的情况,但都是意外,就像去年冬祭日,风浅的蛋就差点儿没保住,多亏了玄能打猎,他家里生活好,风浅体质好才扛了过来。雪晴不知道,其实是兔宝贝的功劳。
“我只会保蛋的法子,没有试过怎么流蛋。”雪晴说,“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意外流蛋,月份越大对姆体伤害越大。”
“不是没出现过因为生蛋死亡的情况吗?”风浅问。他以前犹豫要不要生蛋的时候很详细的了解过。
雪晴点头,“是没有。但需要修养很长时间。以前黎山部落有个猿族的亚兽人也是四个多月的时候意外流的蛋,在窝里足足歇养了半年才能下地。四个月的时候,蛋已经成型了,说是流,跟生也没什么区别。这个时候的蛋是软皮的,更不好生。”
“没事的晴姐,半年就半年,我不怕,我更不想要这个蛋,恨不得现在就把肚子剖开,把它挖出来。”弦哭泣道。
雪晴怜惜地摩挲着弦的背,“你让我想想办法。你让我想想办法。”但她真的不知道什么药草能把蛋流掉。
这就是医学落后的悲哀,生或者不生,毫不由己。
雪晴不会流蛋的法子,更不敢让弦尝试“意外”的法子,而且这个月份了,对姆体来说,自然生下来比流掉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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