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擅长打猎的。”玄强调。
风浅觉得自己从大白老虎一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到了骄傲和自满。
打猎和采集为生的原始社会,擅长打猎,那也确实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那好,我在家等着吃肉。”风浅笑道。他以后就要过上兔宝贝的日子了吗,好堕落啊。
山洞里有人要养的感觉很奇妙,玄的尾巴尖儿不受控制地摆了摆,背着装着盐砖的兽皮袋越上了山岗。
送走玄,风浅去山谷洗了澡,已经入秋,他实在没勇气用冷水洗头。只能再回山洞,搬了石盆和陶锅下来。用陶锅烧了热水洗头。
回去的时候,又盛了一石盆和一陶锅的水,去山岗上捡了些柴,在山洞门口烧了锅开水,这是准备放凉喝的,必须烧到滚开。有条件的话,他还是习惯喝凉开水。
石盆陶锅打水不方便,以后得想办法做个木桶。
还有筷子,兽人大陆还没有用筷子的习惯。
两个人过日子的话,石碗、石盆也有些不够用,得再添置些。
再是床,山洞里返潮,这里雪季也挺长的,最好是盘炕,但山洞里盘炕有些不方便,只能先做床。
细细一打算,要做的事还挺多。
穿过来这么多天一直在路上,现在终于稳定下来了。
风浅趟在干草和兽皮做的窝里懒懒地伸了个腰,忍不住期待接下来的新生活。
他和玄两个人的。
第9章 结契(捉虫)
兽人大陆一昼夜的时间要比蓝星长,粗略估算至少得有三十二、三个小时。
白日长,能做的事就多。
风浅是个闲不住的,在兽皮窝里滚了两圈,打算去后山砍两棵不结籽的麦籽树。
麦籽树雌雄异株。雌株株形矮,两米多高,开花结果,雄株只开花不结果,但株形高大,很像蓝星上的楠竹,一节一节,中空,可以当竹子用。
麦籽是宿根的多年生植物,兔族的麦籽经过多年的人为干预,大部分都是雌株。黎山部落这边的麦籽树基本处于野生生长状态,雌株、雄株数量差不多,但都和野草似的,不成片,零星零星地长着。
风浅跑了大半个山头,砍了三棵雄性麦籽树,用骨刀砍成一节一节的做水筒。
每节再从五分之一处截断。长端做水筒主体装水,短端做盖子。
水筒主体上缘削去一圈1/2厚外皮,短端盖子下缘从里侧削去1/2厚内皮,如此,盖子一扣,上下两端刚好咬合住。如果能刻出螺旋纹,密封效果会更好,但他现在还做不到这么精细。
玄打猎回来的时候,风浅已经做了四个水筒,正在削筷子。
玄从兽皮袋里拿出一只扒了皮,掏了内脏的咕咕兽。
所谓的咕咕兽就是一种像鸡、像鸭,又像鹅的禽类,去了内脏和皮毛也还有三十来斤。
“晚饭我来做。”风浅看着新鲜的咕咕兽跃跃欲试,又问玄,“渴吗,水筒里有喝的水。”
风浅怕玄第一次用,不会拧水筒的盖子,拿了个水筒,打开盖子递给玄,“这水是我下午的时候用陶锅烧的,喝煮熟的水对身体好。”
看着水筒和盖子咬合处的巧妙设计,玄眼前一亮,风浅比他想象中的更聪明,总能带给他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玄是有些渴了,两只前爪抱着水筒一口干了,身上的疲惫顿时消了一大半。
部落里的人有厌恶嫌弃他的,有惧他怕他的,大都离他远远的,这还是第一次,打猎回山洞有人把水递到他手里。娶个亚兽人真好。怪不得成年的兽人都急着娶亚兽人。
风浅用骨刀切肉,玄在一旁架柴点火。打火石是在集市上与燧火部落换的。肉乎乎的两只老虎爪子,各抓了一个打火石,两块打火石互相击打、摩擦,溅出火星,火星落在绒草上,呼一下便烧起来了。
咕咕兽很肥,风浅把咕咕兽肚子里黄灿灿的板油挑出来单独放在一处,切成块的肉进锅焯水。
焯了水的肉没东西往外捞,明天还得做个漏勺。
风浅只得用筷子把肉块夹出来。
陶锅里焯过肉块的水倒掉,用清水把陶锅冲了一遍,这才把咕咕兽的板油下锅。
金黄的板油遇了热,呲呲的熬出油花儿,肉香顿时溢满屋子。风浅和玄几乎同时深深吸了口气,太香了。
只凭这香味儿,玄便觉得风浅比部落里任何一个亚兽人都会做饭。这么多年,他就没在部落里闻过比这更香的肉味儿。兔部落把风浅的回礼只定了两块盐砖,实在是太蠢了。
看着油熬得差不多了,风浅倒了一半的肉块下锅,翻炒。
他本想炒的差不多了就加水炖成肉汤,但看着火堆旁微微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玄,风浅临时改了主意,不加水了,直接干煸。
肉香越炒越浓,只是闻着味道便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虽然调味料只有盐,但架不住一人一虎,一个没吃过正经的饭菜,一个好几年没吃过新鲜的肉,两人只觉得这最简单潦草的红烧咕咕兽肉美味无比。
吃到撑,风浅和玄抱着陶锅、石碗去山谷洗餐具。
“山那边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风浅问。
“在庆祝换盐小队回来,还有为明天的结契仪式做准备。”玄答。
“结契?”
“嗯。就是在祭司的主持下,成年的兽人和亚兽人结为伴侣。”玄说着有些低落。风浅跟了他,就不能参加部落的结契仪式了。
“明天是正式的结契仪式,接下来的三天,部落不用打猎和采集,连续庆祝三天。”玄说。
风浅点点头,就是集体婚礼的意思呗。
“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观礼。”玄补充道。祭司不会让他和风浅参加部落的结契仪式,但也不至于观礼都不行。
风浅摇头,他才没那么闲,去看什么不认识的人的婚礼,万一还要随份子钱怎么办。
两人用洗干净的陶锅、石碗装了水回山洞。
放下东西,玄突然说还要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嘴里就叼了一个火红的花环。有点儿像桂花,但颜色是很正宗的红色,带着甜香。
玄端坐着,两只前爪捧着花环对风浅说,“你蹲下来,我给你戴上。”
结契仪式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兽人给即将要结为伴侣的亚兽人戴上亲手编制的花环。亚兽人若是接受,便是同意结契,反之,就是不同意结契。兔族也有这个习俗。有点儿像蓝星在婚礼仪式上交换婚戒。可惜他没给玄准备什么。风浅笑着蹲在玄面前,头微微前倾,火红的花环便落在头上。
暮色四合,玄用藤条编的木门遮住山洞口,山洞里便彻底黑了下来。
可能是刚刚戴了玄的花环,风浅趴在兽皮窝里,总觉得今晚要发生点儿什么不一样的。
果然,随着玄的靠近,覆上来的不是毛茸茸的大老虎,而是一个光溜溜的人!
肉贴肉,皮肤与皮肤接触的地方温热灼人,风浅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紧紧抓着身下的兽皮,声音发抖,“玄?”
“嗯,是我。”
男人的声音不像兽形的时候那般低沉,多了几分磁性、悦耳,像山谷里沉静甘美的溪流。
郑重道,“风浅,你愿意做我的亚兽人吗。上奏九霄,下表幽冥,天地为鉴,兽神为证,日月同心。”漆黑的夜色遮不住玄的眼睛,他夜里可以正常视物,可以看清身下亚兽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现在这个情况气氛,是他拒绝就能停下来的吗,风浅喉结滚了滚,揪着身下的兽皮,心一横,“我愿意。兽神在上,我,风浅,愿意和玄结契,做玄的亚兽人。”
翌日。
阳光透过门板藤条间的缝隙射进屋里,一缕缕光柱斑驳婆娑。
风浅昏昏沉沉,他穿过来的时间不长,只看着透进来的光线也分辨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但这些光线足够让他看清楚身后抱着他、昨夜和他做了夫夫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风浅小幅度地动了动,想要转身,这一动便让他切身体会到,何为全身被石头碾过一遍,何为骨头被拆散了重组一遍!
他家这老虎也不怕洞房第二天就做了鳏夫!
风浅倒吸一口冷气,瞬间疼出眼泪。
“怎么还哭了?”一直在装睡观察风浅的玄装不下去了,侧起身子亲昵地摸了摸怀里亚兽人的脸,“身上哪里不舒服?”
应该是问他还有哪里舒服吧!风浅腹议。可一看清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风浅瞬间瞪直了眼睛。
银白发,远山眉,只是冷若寒潭的桃花眼冰消雪融,比上次温泉池子的时候多了抹春风化雨的轻柔涟漪,显得含情脉脉,眼尾带了些关心和喜意。
美人鱼竟然就是他家大老虎的人形?!
风浅大脑当机,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没熬过新婚夜,读档重来了?!
“玄?”风浅一脸不敢相信地试探道,伸手去摸男人的脸。
“很惊讶?”玄脸上荡起自得的笑意,抓住风浅的手腕,拇指在手腕内侧守宫砂消失的地方揉了揉,意有所指,“没了。你现在身上都是我的气息。”
守宫砂受雨露而消失,风浅脸上忽的一下热起来,那手却被玄攥着抽不回来。
玄抱住风浅,“昨晚有些……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结契,你可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冰美人一旦笑起来,那真是春暖花开荡人心。
乱花迷人眼,风浅迷糊糊地摇摇头,“你真的是玄?”
“嗯,热汤池子的时候,我可问过你怕不怕我,你没说怕,所以就把你娶回来了。昨晚,你也已经彻底成了我的亚兽人,难不成还要反悔?”
“没没没,怎么可能。”风浅赶忙澄清。睡都睡了,还反悔什么。他这是中了大奖了好不好,稀里糊涂就把男神睡了。一觉醒来,男神和老攻竟然是一个人,这是什么运气,他两辈子的好运都攒这了吧。
天道待他不薄,穿越救命还送老攻。
还好没半路跑了,不然……
还是亏了。
人生就那么一次洞房花烛夜,若是提前知道这两个是一个人……
“还满意吗?对我的人形。”玄两指挑了风浅的下巴。他还记得风浅问过他人形的事,似乎很在意他的人形。
“满意,当然满意。”风浅满口答着,忘了身上的疼,双手攀上玄的脖颈,化身无骨的菟丝子缠上去,去吻玄的嘴角,“老攻。”
玄抱住怀里的亚兽人,疑惑道,“老攻?”
风浅顺势把脸埋在玄的颈侧,贪恋地拱了拱,想到兽人大陆好像还没有这词,于是解释道,“你是我的兽人,对我做了昨晚的事,就是老攻。”
玄回吻风浅的嘴角,评价道,“听起来是个好词。”
第10章 新婚(捉虫)
黎山部落结契仪式第三天。
风浅觉得自己把“老攻”这两个字解释的挺清楚挺明白的,可不知道怎么就被玄曲解成了“要那个”的意思。
风浅破布娃娃似的,被玄抱在怀里。
玄一条胳膊揽着风浅的背,将人圈在怀里,另一只手上突然平白变出一卷雪白的蚕丝布!
风浅眨眨眼,一瞬间以为自己纵欲过度,晕了头,花了眼。
他看见什么了,玄给他变戏法,凭空变出一卷蚕丝布!
难不成玄还真的有空间异能?这又不是末世。
风浅两指撵着布,揉了揉,触感丝滑,柔软细腻,上好的丝绸雪缎。不是看花了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哪儿来的?”风浅声音沙哑。
玄很满意怀里亚兽人一脸被震晕了的表情,眉眼微挑,“自然是和蚕桑部落换的,还有这个——”
玄说着把白色的蚕丝布放到风浅腿上,空闲下来的手上又凭空多出一条一指宽、一米来长的青绿色丝带。
“这条给你绑头发,白色的留着做衣服。”玄解释,“带颜色的蚕丝布暂时还买不起太多,但以后肯定买得起。”
风浅愣了半晌消化玄的话,有被感动到,但也不会忘了重点,被玄带偏了思路。
他微垂着眼睫,珍重地接过玄手上的丝带,“我自然知道你是集市上换的布,可这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手上,而不是放在兽皮袋里,从兽皮袋里拿出来。”
玄盯着风浅的侧脸,亚兽人眼尾红晕未消,带着几分湿意,密长的黑色眼睫微微颤动,朦朦胧胧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玄勾起亚兽人的下巴,亲了亲亚兽人的眼角,他决定和自己的亚兽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他九岁那年被赶出部落,孤身一人在森林里,有时一连几天也捕不到一只猎物,只能吃野菜和喝水充饥。
有一次,那天森林里起了雾,几天没猎到肉的他拼命追一只咕咕兽。
他饿的没力气,最终也没追上咕咕兽。
咕咕兽不见了,他却被咕咕兽一路带进了森林腹地。这边野兽多而凶猛,除非特别缺食物的时候,不然部落的狩猎队也不会冒险往这边走。而且,他一个幼崽根本不认识回去的路。
迷路了。又饿又累,四肢再也支撑不住身上的重量,泄了气地趴在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上下起小雨,阴冷潮湿,冰凉的雨水渗进皮毛里,他绝望地趴在地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湿冷的山风吹过,他被冻得直打哆嗦,勉强睁了睁眼。
山风拂过,树木摇晃,恰好从缝隙里看到灌木丛后面的树桩上长着一朵漂亮的蘑菇。
那蘑菇和他当时的脸差不多大,赤红,浑身散着漂亮的霞光。
他突然起了个念头,他想吃了这朵蘑菇。
控制不住地想要吃了这朵蘑菇。
脑袋里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再也克制不住,尽管知道蘑菇不能乱吃,但他还是无比渴望着,想要把这朵冒着霞光的蘑菇吃了。
他的脑袋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吃了这个蘑菇,吃了这个蘑菇他就能活下去。
反正也已经要死了,他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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