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还是循序渐进吧?总不能一下子把小渔推太远。
陆宜铭张张嘴,想说要不今晚再凑活一下,结果就听门外传来小渔吸鼻子的声音。
“我知道了,陆先生,那我去客房了。”小渔声音渐远,是真的在离开。
“晚安,陆先生。”
陆宜铭:……
屋外的脚步声消失很久后,陆宜铭才有所反应。
他离开门边,回到床上。
这里残留着小渔的味道。
像在提醒他——他亲手把小渔给推开了。
陆宜铭低垂了眉目,看着床头柜上安然坐着的灰色小驴。
小驴软趴趴的,垂落脑袋,偏向陆宜铭的那只眼睛吊梢着,像在觑他。
他缓缓坐下,靠着床沿,指尖沿着床头柜往小驴的方向爬,最后触到了小驴的脑袋。
指尖点了点,小驴脑袋晃啊晃。
“他会想你吗?”陆宜铭声音喑哑,仿佛久不说话,喉间堵得厉害。
“他会想我吗?”
陆宜铭没怎么想就给了自己肯定答案。
他的小狗,肯定会想他的。
半小时后,陆宜铭放下并未翻动几页的书,摘了眼镜,叫灭了灯,蒙被入睡。
在他被布料包裹的同时,他用自己的臂弯包裹住了那只属于小渔的灰色小驴。
那上面有小渔的味道,淡甜香,好似小渔送自己的花朵味道。
仿佛只要这样,他就可以假装小渔还在自己身边。
陆宜铭在黑暗中蹙眉叹息。
他总不能一辈子这样躲着小渔吧……
可不躲又能怎么样,承认自己对他有生理反应吗?
小渔会怎么想?
小渔会不会因为有自己这样的主人而感觉挫败?
陆宜铭抱紧了小驴,睡意却没增半点。
他愈发清醒,想到了一些人与事。
他想起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碰到过一个颇有见识的外教老师。
对方游历过多国,又是名校毕业,就职于著名金融企业,对方来给自己上课,教习外语只是顺带的,更多的是教他一些管理理论与金融知识。
课余时候,老师会热情地与他分享自己在各地游历时的所见所闻。
那种游历不同于陆家每个季度为他安排的旅行,而是深入到不同文化内部、感受彼此脉搏的体验。
老师身上那种属于自由的感觉让青春期的陆宜铭心驰神往,连带着对方的课也上得格外认真。
直到那天课间,陆宜铭抽空与钻进教室的小渔玩耍的时候,老师捧住了他的脸。
老师说:“Ethan,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很漂亮。”
那是陆宜铭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让人向往敬畏的老师,也只是一个动物。
在自由和智慧的表象之下,藏着他世俗的心脏,一颗雄性的心脏。
陆宜铭当即就躲开了老师的触碰。
他往后退,站起身,自上而下盯着蹲在原地的老师,语气沉静而严肃,像父亲要求的那样,带着陆家人的倨傲:“如果你能藏好,或许你会成为我最尊敬的老师之一,但你就像个动物一样闻到肉味就会露出本相,真是丑陋。”
“你不该碰我的。”
对方似乎想要解释。
但所有的解释都被挡在了小渔护主的吼叫声后。
那天以后,陆宜铭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时隔多年,陆宜铭再次想起这个人,居然站在了对方的位置上。
小渔看待自己,会不会就像当年的自己看待老师一样?
光鲜的假面被剥离开,露出内里丑陋的一面,人一旦沾上情-欲,就会发出腐臭,药石罔效。
陆宜铭重重呼吸一口,小驴被他捏得太紧,发出一声突兀的“哔叽”,像在嘲笑他的世俗。
他从不否认自己普通而寻常,但在小渔面前……在小渔面前,他不想那么不堪。
就在死寂即将贯彻黑暗的时候,一声小狗叫打碎了他的思忖。
陆宜铭恍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机正躺在不远处,发着荧荧的光。
——小渔发来了消息。
灰色小驴发出三声哨响后,陆宜铭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速度很快,仿佛刚刚那个捏着玩具纠结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陆宜铭跪坐在床头,捧着手机,连灯都来不及叫开,就任凭手机的光照进了他眼里。
他点开聊天软件的页面,略过其他人的信息,只点置顶的那位。
池渔】:陆先生,我睡不着
低低的笑声突兀地漾在黑暗中,沉闷的空气都流通起来。
陆宜铭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输入法打开又关上,打上几个字,又删掉,再打上字,又删除。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小渔盯着那一串“对方正在输入中”都有些眼酸了,聊天页面上滚,新的消息应声而来。
陆宜铭】: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吗?
小渔歪着脑袋。
池渔】:怎么讲?
陆宜铭的视频通话邀请发了过来。
小渔连忙接受,刚一接通就黏黏糊糊喊了起来:“陆先生……”
视频里的陆宜铭坐在床头,怀里抱着大头怪,眉目在暖色灯光下显出柔和,像小渔记忆里的池妈妈。
好暖和的感觉。
“躺下吧,我给你讲故事。”
陆宜铭声线很低,是适合念童话的语调。
平日里的强势荡然无存,仿佛在小渔面前,他只是一个关爱孩子睡眠的长辈。
小渔顺从地躺到了床上,被子蒙过半张脸,他侧躺着,与手机面对面。
从陆宜铭的视角看去,仿佛跟小渔躺在同一床被子底下,抵足而眠。
“陆先生。”小渔话语尾调很拖,已经是累极的意思,但他眸中依旧熠熠生辉,坚持着要听陆宜铭说话。
“我躺好了,你讲吧,我努力睡觉。”
陆宜铭抿了下唇,想说你这模样好像不需要听故事也能睡。
小狗的睡眠他还能不知道吗,睡得比谁都快,质量比谁都好。
但陆宜铭还是没有出口,他竟在珍惜这跟小渔打视频电话的机会。
“嗯……”
他正要开始,忽听小渔又开口。
“陆先生,如果一会儿我睡着了,可以别挂断电话吗?”
陆宜铭看着屏幕,没有作答。
小渔等了会儿,努力撑开眼看向镜头。
他眸中蒙了层雾,可怜得像是要哭。
陆宜铭滚了下喉结,怀里的灰色大头怪发出一声“哔叽”。
最终在小渔再次发问前,陆宜铭给了肯定答案:“好,我不挂。”
陆宜铭真给小渔讲起了童话故事。
他阅读过的儿童读物不多,稍微大一点他就开始念时报了,那些童话书于他而言是父母赏赐闲暇才能阅读的闲书。
所以里头的每个故事他都记忆深刻。
如今说给小渔听,再合适不过。
他低低的声线通过电话设备传递到小渔身边,哪怕经历了压缩和变形,也依旧好听。
挠得小渔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小渔闭着眼,手机就放在另一个枕头上,听着陆先生夜间的声音,好像他就陪在自己身边一般。
他心满意足,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陆先生虽然拒绝了跟他一起睡觉,但至少为他开了后门,让他能听着声音入眠。
陆先生真好。
而且,陆先生讲的还是忠犬小九的故事。
小渔睡得很快,镜头里虽然没有他入睡的画面,但平缓的呼吸声昭示了他的休憩。
但陆宜铭并没有结束自己的故事演讲,他讲到了结局。
“最后,小九和他的主人,爱德华先生,幸福而愉快地生活了一辈子。”
陆宜铭说到这里,看着镜头里的天花板,听着小渔的呼吸声,忍不住勾唇轻笑。
“真好哄睡,傻狗……”
“小渔和他的主人,陆宜铭先生,也会幸福而愉快地生活一辈子。”
“晚安,小渔。”
没有人回应他。
但在静谧时,似乎响起了一声轻浅的咂声。
用作回应。
……
“陆先生……陆先生!”
“陆先生!!!”
陆宜铭仿佛听到了小渔的呼唤声,在迷迷糊糊中,他伸手抱向床的另一边。
但除了扑空,他一无所获。
陆宜铭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昨晚并没有跟小渔一起睡。
他们分房了。
只是他还来不及为此失落,就听那连了一晚上麦的手机里传来小渔持续的呼喊。
“陆先生!陆先生!”
陆宜铭握住手机,半睁着眼去看屏幕。
屏幕里的小渔一脸着急,眉眼下垂,耳朵鼻尖嘴唇都透着赤色。
“陆先生……”小渔见到主人醒了,焦急的声音软了下来,变成了委屈。
“我好像尿床了。”
第65章
作为小狗,小渔从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学会了憋尿和定点上厕所。
作为人,小渔也知道自己这种二十岁的小伙子不该尿床。
这件事于人于狗,都很值得羞愧。
因此他在陆宜铭面前虽然焦急,但也很愧疚。
他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从一开始就不想瞒,告诉陆先生,总比对方亲自发现要好。
小渔耷拉着脑袋,等待主人发落。
小时候学不会定点尿尿,可是要被挨凶警告的。
小渔以为,陆先生一定会跟教习自己的教官一样,好好斥责自己的不受控制。
但他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陆先生的批评,而是——等到了黑屏。
陆宜铭主动挂断了视频电话。
小渔:?!
陆先生这是气到不愿意见自己了?!
小渔心底泛潮,又懊恼又失落。
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总让陆先生生气……
但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自己房间响起敲门声。
四声响后,陆宜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渔,我进来了。”
陆先生要进来,小渔忙不迭拉过被子,想要遮掩一下自己的不堪。
但转念一想,陆先生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对方说不定就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遮掩有什么用呢。
他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僵硬。
陆宜铭关上客房门,顿了一秒后还是选择了反锁这道门。
随后他才正式进入小渔屋内。
他看到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的瞬间,就脱口而出:“没关系,我在,别怕。”
谁知道小渔眼眶红得愈发厉害,像是要哭。
“陆先生,对不起……”
陆宜铭短暂地蹙了下眉,随后松开,话语温和却强势:“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
他靠近小渔的床,目光落在事发部位。
确实有湿漉漉的痕迹,就像尿床一般,但濡湿的面积不大,也没渗到床单上,看起来又不像是真的。
陆宜铭坐到床边,安抚地摸了摸小渔的脑袋。
在碰到那颗毛绒脑袋的瞬间,他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混着皂角味的腥味。
陆宜铭瞳孔骤缩,手上动作暂停。
几个呼吸后,他终于恢复正常,与此同时,他的耳朵也跟小渔一样泛起了红。
“小渔,听我说。”他指尖流转往下,轻轻捏住了小渔的耳垂,呼出一口气后才道。
“你没有尿床,这是……成年男性的正常生-理现象,你只是太久没自己处理了。”
小渔那双湿润的眼睛里带着迷茫:“什么处理?”
有关生-理方面的常识,原主并没有在记忆里保留多少。
陆宜铭忽觉嗓子发痒,低低哑哑,好似引诱。
有些话未经大脑处理,就已经说出了口。
“你不介意的话,我教你。”
……
浴室里水声不断,浴缸里的气雾氤氲了视线。
陆宜铭不顾麻烦,和衣坐在浴缸里,稍仰着头,他能感觉到自己鼻息温热,身体比以往更烫,但他的手依旧平稳,往前往上,勾住了小渔的裤腰。
他声音喑哑,被水汽浸满湿度。
“坐过来,小渔。”
光着膀子的小渔淌进水中,浴缸满溢,水声扑腾。
小渔背对着陆宜铭坐了下来,还没坐稳,就感觉腰被钳住,硬生生被拖着往后倒。
他跌进陆宜铭怀里,被人隔着布料包裹住。
好热,水温好高,小渔张嘴喘着气,在水里也有了出汗的意思。
小渔的发梢沾了水雾,尾部簇成一团,黏黏糊糊地贴在陆宜铭胸口。
他感觉陆先生的呼吸就在自己耳边,一声沉过一声,每一声都像是叹气。
“陆先生……”
小渔半仰着头,手不自抑地掐上陆宜铭的手臂。
“水温太高了。”
陆宜铭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垂传来,很近,导致有些失真。
仿佛天边声响,广布福泽,威严照人。
“别紧张,小渔。水温低了容易感冒,你放松些就好。”
偏偏那声音低软,像是诱哄。
“会舒服的。”
水声渐渐有了节奏。
小渔的呼吸却相反,时断时续,像是偶尔会忘记这件事。
他的身上被水温烘成了红粉色,面颊鼻尖红晕秾丽,只是好似全然不知道一般,只顾着自己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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