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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应宛灵就要伸手向门去。
但一下被跟班阻止。
“唉！等等等等，等一下再关。”
应宛灵有些莫名。
而跟班更是在频繁地看手上的手机界面，最后忽然抬头。
“可以了，但你能不能帮个小忙啊？”
跟班勉强地笑着，指指门外那昏暗的天色下，门框框出的一小片天台景象中那几张堆起来的椅子。
“就是我刚才搬东西的时候手不小心扭伤了，钥匙掉进里面……所以想请你帮忙搬一下椅子，拿钥匙。”
应宛灵探头看了眼外面，不疑有他，痛快点头。
“好啊。”
接着她便抬脚朝门外天台那椅子堆走去，却忽视了跟班脸上心虚的表情。
等应宛灵刚踏上天台，身后的天台门忽地砸出一声响。
身后一股风扑过来。
应宛灵回头，看见了一道紧闭着的门。
应宛灵：“……”。
她推了下门，纹丝不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也被锁在天台上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天台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萧旋。
应宛灵连呼吸都要暂停了。
再深吸口气，她打算安慰自己，天台很大，萧旋不一定会发现她。
可下一秒，应宛灵耳尖动了动，她清晰捕捉到不属于她的脚步声。
大脑告诉身体不要怕，但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
应宛灵立刻蹲了下去，试图用那堆椅子来挡住自己。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闭紧双眼。
直到脚步声渐停，萧旋在她面前驻足。接着，衣料摩挲声作响，萧旋在应宛灵面前蹲下来。
应宛灵听到萧旋很平静的声音。
“我的什么秘密？”
应宛灵忽地仰头，惊讶：“啊？”
她怎么知道写信的人是她？
“还有，这几天……”看着应宛灵澄澈的眼睛，现在那里面只倒映着自己的面庞。萧旋微怔，又问：
“怎么又不理我？”
话落到应宛灵耳朵里，居然让她咂摸出了一丝丝的……怨气？ ！
第39章
应宛灵很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她在萧旋黝黑眼瞳中看到倒映上去的一部分自己。
一个问题是她知道萧旋的什么秘密，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不理萧旋。
两个问题都很好回答。前者是她其实不知道，只是为了让萧旋上天台好完成任务的话术。后者是她心虚理亏，没脸见受害者萧旋。
“……”
不过应宛灵沉默，一句话也没答出来。
她的沉默让萧旋也沉默了下。
此时应宛灵蹲在她面前，抱着膝盖，乖乖巧巧的样子。
但……
“应宛灵。”萧旋喊她名字，说：“冷暴力也是一种暴力。”
“！”
应宛灵抬头，眼睛睁圆，瞳孔微微颤抖。接着，她又撇过脸去，很心虚地反驳：
“我没有。”
萧旋没说话，视线仍然落在应宛灵身上没动。
天台上现在就只有应宛灵和萧旋两个人，风从城市另一头的吹过来，最后吹到她们这里时被椅子堆冲散，只剩一点。
应宛灵脸侧的头发被吹得飘起来几根，她迅速伸手压下去。但她始终感觉萧旋的视线带着强烈的温度，让人无法忽视。
应宛灵突然愧疚起来。
这几天她有意不理萧旋，连萧旋发的消息也一条没回。
她好像是对萧旋……冷暴力了。
斟酌着用语，应宛灵垂下眼帘，看着天台并不光洁的地面，抿紧唇瓣，朴实道歉：“对不起。”
但很快，应宛灵又意识到，她不能道歉。
她做任务和与萧旋建立良好关系这一点是相悖的，所以不能道歉，还不如一直沉默下去，让萧旋快快厌烦她。
“……”
能撤回吗？想打嘴了。
应宛灵态度很快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拧眉，撇嘴去看萧旋，然后说：“但我就是不理你怎么了？”
一副不得理也不饶人的样子。
但很奇怪，听了应宛灵的话后，萧旋也不恼。她眼底划过一抹细碎的暖光，看着应宛灵，内心很不争气地想：至少现在应宛灵在跟她说话。
萧旋问：“原因呢，讨厌我？”
应宛灵哽了一下，手指搅着自己的袖口。
哪有什么原因，总不能把系统任务说给萧旋听吧？
讨厌……倒也不讨厌。
应宛灵面上带着些无措，接着抬眼去看萧旋，却在看到萧旋面上平静又淡然的神情时恍然一怔，连带着自己的表情也松下来。
萧旋眼神清冽，在很认真地看她，等着她回答。
伪装出来的不耐厌烦缓缓僵滞，就像一块朦胧的磨砂玻璃被打破，后面是应宛灵无措僵硬的脸。
应宛灵眸光闪烁，接着她看左看右就是不看萧旋，好像是不想承认一般。
说不出来讨厌的话。
萧旋忽然心情很好，她确认了一件事。
“噢，原来不讨厌。”
应宛灵：“……”。
目光偏移，缓缓停滞在萧旋眼睛处，待看到萧旋那双冷清双眼里露出来的些许笑意时，应宛灵忽然心头狂跳。
她艰涩地说：“还……还行吧。”
萧旋：“是吗？”
萧旋说完，倾身，想问应宛灵具体的感受。
可能是主角的配置开到最高，萧旋的脸远看清冷淡然，但五官近看起来非常精致，浓墨重彩地像一张白纸上被狠狠画了几道黑墨一般。
糟糕……太近了。
随着萧旋靠近应宛灵，应宛灵往后倾斜，她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下意识用手撑在地面保持平衡。
天台并不会专门安排人打扫，因此地上其实积了一层看不到的灰。应宛灵用手心一碰，感觉粗粝时又觉得有些痒。
把手收回，摊开手心，应宛灵看到自己掌肉沾了一层灰。动一下灰面开裂，一点点灰尘连连往下掉。
脑子一懵，应宛灵看向萧旋，很快就看到对方脸上快速闪过的一抹懊恼。
接着，应宛灵便看到，萧旋从外套兜里拿出纸，很自然地把她手拉过去，轻轻捏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拿着纸在她手上擦拭着灰。
她抬眼看萧旋，好像能从她细致表情下看出一点点柔柔的微光。
好熟悉的场景。让她想起来萧旋之前也给她处理过一次伤，不过好像氛围、背景、时间地点都不一样。
倏然间，应宛灵还没平静下来的心忽然跳动起来，而且跳得非常快，几乎要从身体里面撞出来一样。
应宛灵几乎都能听见“砰砰”的响声。
响声越来越大，大到最后应宛灵都能听到雷声。
“轰隆——！”
不远处天光一亮，一条银蛇在空中一闪而过。
真的打雷了。
应宛灵睁眼看天，萧旋背后，远处天上黑云裹挟着风汹涌澎湃地将天染变了个颜色，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天地跑过来。
不给人一点准备，豆大的雨点忽然砸到应宛灵手心，把纸给砸透，冰凉的雨点有好几滴打在上面。
怎么会这么快就下雨，不是在晚上吗？天气预报你一点也不准！
“下雨了，我们先下去。”
萧旋看了眼厚重的天色，道。
接着，她把应宛灵拉起来，带着她往门那边走。
系统冰冷的声音“嘀”一下响起来。
【任务三进度：2%】
应宛灵脸一白，拉着萧旋手一个急停，也让萧旋脚步顿住。
“门是锁住的。”她试图阻拦道。
萧旋转头，笃定说：“可以下去。”
应宛灵忽然慌了下，她眸色呆滞地看向萧旋的衣领处，就是不跟萧旋对视。
“……别下去。”
应宛灵心虚说。
可能应宛灵话语指示意味太强，萧旋很快就反应过来，应宛灵不想让她离开天台。
她第一时间没说话，而是看向应宛灵。
雨好像越大了，雨点砸到人身上有非常明显的感觉，空气中弥散着清新又苦涩的雨水味道。
应宛灵目光躲了会儿，才敢忐忑看萧旋。同时，有一滴雨水砸到她鼻尖，滑落下去。抓着着萧旋的手一松，应宛灵眼皮颤了几下，抬手擦掉脸上的雨水。
一道雷好像又打响，应宛灵睁眼时眼前暗下去。她被什么东西罩住了。
是萧旋的外套。萧旋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挡雨了。
两手捏着外套角，有雨打在指节上，漫出苦涩的味道，应宛灵忽然很后悔。也有点生气，对自己。
还没推拒，她便被萧旋带着走向另一边。
萧旋走在前头，对她解释：“既然不下去，也不可能就站着淋雨，找个地方躲一下。”
应宛灵眼前雾蒙蒙的，因为心跳声比说话声要大，让她有些听不清，于是应宛灵只好闷闷“嗯”了一声。
天台上有很多废弃的桌椅，被集中堆在一起，但能遮雨的地方实在有限，于是应宛灵两人躲进了那个较大的废弃讲台底下。
还算幸运，这个讲台底下恰好能容纳下两个人。
头顶上雨点密集，打在讲台的桌面，隔着头顶那块不算厚的木板，应宛灵听到十分强烈的“啪嗒啪嗒”的撞击声。
雨太大了。
蜷起双腿，应宛灵将下巴放在自己的膝头，怔怔看着白色彩带一般往下坠的雨。
水撞在地面上，又溅到应宛灵小腿，她的袜子几乎全湿了。
如果她没有也被关在天台上，那萧旋就会一个人在这里……被雨淋。
但好像没有她，萧旋就不会把外套脱下来，来的时候也被雨淋。
应宛灵忽然觉得眼睛又模糊了。
她甚至升起一种想冲进雨里的冲动。
深吸口气，应宛灵扭头看萧旋。
萧旋额发半湿垂在脸侧，眉眼淡然锐利。她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的浅色校服衬衫肩处被洇湿黏在皮肤上，重了一个色，依稀可见到底下的肉色。
应宛灵把身上萧旋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不好意”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应宛灵忽然听到萧旋说：“垫着坐。”
应宛灵愣了下，然后摇头。
“不要了。”
“应宛灵。”萧旋也没计较这件外套，只是又喊了遍应宛灵的名字。
本来应宛灵就对萧旋心怀愧疚，现在又被喊了一声，更是心绪复杂。
她眼睫颤颤，“嗯”了一声。
萧旋又提起先前被中止的话题：“不想理我是因为我惹你生气吗？”
说完，她似是回忆又像哀怨一般地说：“你总是不理我。”
应宛灵将身子朝向萧旋，心头一阵一阵跳着，有些胆怯地问了一声：“……什么？”
萧旋的眼睛好像更黑了些，她缓缓靠近应宛灵，同时也将手放在她肩上，一句一句记账。
“你在学校里从来都不理我。”
“在别人面前也不理我。”
“删我的联系方式……”
话只到这里。
有些话萧旋还是没说，比如为什么应宛灵总是对她一冷一热，让她上一秒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有所进展，下一秒就被泼了盆冷水。
她像被玩弄一般抱着之前那点甜在冷水里想着下一秒或许就好了。
可是她想要一直有糖。
萧旋只说了几句话，可是应宛灵想起来很多。
剧情里她带给萧旋的伤害基本上她都做了，甚至如果不是她开始时糟糕地想试图对萧旋好一些，也许萧旋就不会这样疑惑困扰了。
外面的雨声暂停，这三句话也格外清晰。
应宛灵眼眶几乎下一秒就蓄满了泪水。
哽咽着，应宛灵倾身向萧旋去，却又停顿下来。
她面向萧旋，仔细去看萧旋沉黑的双眼，被雨打湿的头发和半湿掉的衣服。
萧旋好像在皱眉，接着她将嘴抿起来，眼里很快出现应宛灵看不懂的情绪。
接着，应宛灵听到对方说。*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轰然一下，天空中雷声轰然炸响，萧旋半张脸被映亮，在另外半张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轮廓。
连应宛灵大脑也一片空白。
不是的，萧旋没有错。
哗哗的雨声又开始响起，应宛灵所有关注的重心都在萧旋身上了，完全想不起来该怎么办。只好重复心中的想法，“你没有错……”
或许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是脑袋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还是鼓声在心里打响超过卷土重来的雷声雨声导致她心乱如麻急需找到令整个世界都安静的办法。
总之，应宛灵扶着萧旋的肩，亲了上去。
两个人好像都不太有接吻的经验，只是唇贴着唇。
应宛灵感受到了同样柔软的唇上触感，和上下唇之间的那条缝隙，动一下唇瓣相抵之处便互相陷落。
而她才贴上去时甚至能感受到萧旋的鼻息，不过下一秒就像她一样僵硬了。
三四秒，这个短暂的吻便结束了。
应宛灵没敢去看萧旋的眼睛，她看向外面渐大的雨势，后敛下眼：“下雨了。”
冷萃雨声中，她的耳尖滚烫，强装镇定。
“……”
怔愣下，萧旋好像觉得，理不理她什么的，现在好像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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