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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向夏目：“纳兹咩，你又有任务了。”
夏目按住在一旁不安分的猫咪老师的脑袋，应道：“好。”
“所以具体是个什么任务？”他问。
“这就让这位洛山高中的学生会会长说说吧。”
赤司在夏目的指引下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和一旁含着棒棒糖的乱步简直两个极端。
与谢野火速取了个快递，回到医务室后将门开了条缝，想听三个声音一样的人对话的想法完全抑制不住。
“洛山高中近十年一直流传一个传说，不少学生曾在夜间见过巨型哺乳动物，具有头、颈、躯干、四肢和尾五个部分的显著特征，但目击者们见到的动物不尽相同，有说见到猫的也有说见到狗的，听见的叫声格外凄厉。这种现象从前只是在晚上出现，同学大都以为是怪谈，可自今年年初开始，不仅是夜间，就连清晨和傍晚也有学生陆续见到这种生物，甚至是一个社团十几个人同时见到，可监控里并没有拍摄到任何身影。”
“我查阅了档案后发现，洛山高中十几年前有个学生曾在校园里虐待猫狗，施虐后又将它们的尸体埋在了树林里，被一名执勤的老师撞见后才被学校发现，并且立刻做出处分退学处理，自那之后学校便开始流传起这个传言，并在近段时间愈演愈烈。”
赤司的语气平稳又不刻板，仿佛只是学习上遇到了一个难题来请教人一样。
乱步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你觉得这不是科学解释的清的吧，所以将目光放在了我们身上，找我们求助。”
赤司颔首：“因为家里的关系，我听过乱步先生的名字。”
言下之意，听过你的名字，所以来找你解决问题。
逻辑没毛病。
乱步猫猫尾巴往上翘：“乱步大人的名字当然响亮啦！”
这种问题找乱步先生就对啦~
继续继续，只要夸夸乱步大人，乱步大人能为你解答！
夏目刚刚便觉得赤司有点眼熟，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小学就在他曾经的国中冰帝附近，自己上学必经过他们的校门，也正如此，他远远见到过几次对方从车上下来的样子。
而且今年春节期间也在电视上见过对方打球的模样。
春野绮罗子安利给同事们的几本杂志里就有赤司今年参加Winter Cup的照片，还是封面人物，报道的人似乎还是他国中篮球队的粉丝，一连串没有重样的夸赞直接撞进夏目的眼里，让经历过粉丝夸夸的夏目也有些汗颜，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将面前的赤司与杂志上自带电眼特效的人联系起来。
虽然对方表现出来的是普通人第一次接触非自然体系的样子，可……能够把篮球打出那种水平的人已经不比异能者差了吧。
春节时和藤原一家看过电视直播的夏目想到。
赤司没有顺着乱步的话捧他，而是继续叙述道：“距离开学还剩不到十天，有返校的教职工反映这几天夜晚几乎天天都能在校园里看到动物的影子听到叫声，可翻遍监控却什么都找不到。校方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学校的招生和声誉，作为学生会长的我有义务一起负责。”
“这就是我来委托的原因。”
乱步盯着他。
赤司看回去。
夏目抱着猫咪老师围观。
一分钟后，乱步败下阵来，撅着嘴嘟囔：“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明明只要夸乱步大人两句就能得到答案了。”
赤司看得透透的：“而事实是，乱步先生并没有生我的气，反而想将答案告诉我，对吧？”
“不，不想！”
乱步扭头，脸上的肉肉也跟着一起弹了弹。
夏目尬笑：“乱步先生就是这样的性格，赤司先生多担待……”
“那正好，夏目你自己来分析吧。”乱步伸手一指。
夏目吃惊：“我？”
“没错，就你。”
夏目不知道乱步这是单纯想偷懒把棒棒糖吃完还是想锻炼他的能力，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赤司是个温柔好说话的人，身上没有大少爷脾气，不介意乱步这种将活丢给新人让新人锻炼的做法。
夏目斟酌了一下，问“：赤司先生有没有听过‘咒灵’和‘咒术师’这些词？”
“略有耳闻，家父的一个合作伙伴曾经委托过咒术师帮忙，我稍微了解一点。”
赤司反问：“夏目，介意我这么称呼吗？”
夏目摇头。
“那好，夏目，你也叫我赤司就行，你的意思是推测这件事与咒灵有关对吗？”
夏目问出口的当下赤司就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赤司，你们学校在发现那名同学将动物尸体埋葬之后有将它们重新挖出来换个地方埋吗？”
“档案库里没有记录，我问了几个对这件事有印象的警卫与年纪大一些的老师，他们对这件事并没有印象。”
“那这很有可能是导致咒灵形成的原因。”
“因为被虐待致死，因此在生前死后都产生了强大的怨念，这些怨念形成的诅咒利用这些动物的尸体成型，所以大家见到的便是猫与狗的结合体，又或许这个诅咒有几种不同的形态，又因为在学校被杀死又被埋葬在学校只好不断地在学校里徘徊。”
“赤司，我还有一个问题，到目前为止，有过人员伤亡的情况吗？”
“现阶段没有出现重伤死亡等情况。”
“不过未来不好说。”赤司补充道。
“近期它的动作越来越大，从前还只是偶尔出现在小树林被人撞见就消失，现在经常出现在学校的各个地方，吓到了不少同学，上个学期开始不少住宿的同学都申请了走读。”
赤司又道：“有两次比较严重的情况，一次是一名同学踩着椅子出板报时突然在窗外看见了它的身影，脚下打滑摔成了骨折，另一位是田径部的成员在社团训练时发现身后有一道身影在追，只好不停往前冲，最后右腿骨裂、浑身多处擦伤。”
“前者是上学期临近期末时发生的，后者就在这周，正因如此，学校暂停了下一周的社团活动，希望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解决措施。”
昨天收到的通知，他今天就来拜访了。
“感觉它的危险性越来越强啊。”夏目喃喃道。
“没错，之前几次都能说是意外，可是最近这次它的出现让大家提高了警惕。”突然出现和突然在人后面追着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后者带来的紧迫感和恐惧感远远高于前者。
夏目目光闪了闪。
“要是不尽快解决的话，说不定还会进化。”
比如从追人变成咬人。
说不定之前那名田径部的成员就是因为跑得快才侥幸躲过一劫呢？
事不宜迟，需要尽早解决。
“你们聊好啦？”乱步吃完了棒棒糖，又端了杯茶喝。
“乱步先生是怎么想的？”夏目问。
“大差不差吧，不过在你们可以仔细查一查被那个咒灵吓到和被它追逐的对象，应该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多谢乱步先生。”赤司起身。
“等等，”乱步少见正经了起来，“还有这件事的起因，你们最好再查一下，当年那个学生是无辜的。”
夏目和赤司同时一愣，思绪在心中流转而过。
乱步看着夏目：“还要我再提示吗？”
夏目的瞳孔缩小了几分，脑子迅速转动，棕色的眸子中流露过复杂的神色，嘴上道：“我明白了，乱步先生！”
赤司也转向乱步，鞠了个躬，语气郑重：“多谢乱步先生提醒，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
乱步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注意安全！”
*
赤司家的豪华座驾上，夏目第一次感受到了不怒自威的具象体现。
说是不怒也不尽然。
赤司虽然看上去平静，但手掌攥紧的细节表明了他的情绪波动。
从小学到大的帝王学，那些喜怒不形于色的言论都没能掩盖住少年此刻的复杂心情。
夏目同样如此。
二人在乱步开口后便意识到了这件事远远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简单。
即便二人都经历了不少，但充其量一个还是高中生另一个也才高中毕业，距离成年人的世界都太遥远了。
原来人的恶意真的可以达到这个程度。
他们都知道。
但是当真正直面这件事时，才发现，在这种庞大的恶意前，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了。
二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空前的共同抵触。
*
全程听完他们对话的与谢野推开门，看见了捧着茶吹气的乱步。
曾经被誉为“死亡天使”的短发女性坐到乱步面前，嘴巴动了动：“我可以申请解……”
“别想了，那人早死了。”
乱步出声打断她。
他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掩没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中，“就在春节的时候。”
第15章 恶人
与谢野听完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先是悠悠地叹了一声，随后恶狠狠道：“可惜了我刚签收的一把好刀，正愁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来见见血开开光。”
乱步：“开光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虽然他国中就没开始上了，但好歹文学素养还是有的。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与谢野摆摆手。
过了几秒，与谢野问道：“那个被退学的孩子现在怎么样？”
虽然算起来对方的岁数比她大，但她还是想用这个词来形容。
人被退学的时候确实年纪也还小，十几岁的年纪被高中退学了相当于在档案上留下了一辈子的污点，虽然不至于找不着工作，日本也有不少国中学历就出来打拼的人，但能够接受因为虐待动物而作退学处理的学生的岗位肯定比老老实实念完高中的要少的多。
一个普通人，没有特殊的本领，在这个糟糕的世界要怎样生存呢？
人一学生原本安安分分上学，洛山又是偏差值很高的学校，出来的学生念个一流大学不成问题，这么一想，国中文凭与大学文凭甚至硕士博士文凭比起来，落差不是一星半点。
当初那个罪魁祸首当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可惜了，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她没法把对方手刃个几百遍的。
不然她一定会将自己医务室里所有的工具都搬出来将人扬个几百次灰。
她与谢野晶子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人渣了！
乱步一声嗯拖了好几秒，而后抬起头看向大刀阔斧坐在自己面前的短发女性。
“不好不坏，对现在的他而言是能收获到的最好结局了。”
“那我就放心了。”
*
赤司上车后立马派人去调查当年那名学生退学的真正原因，还有那名学生和那当初“发现”那名学生虐待动物的“真相”的教职工的现状。
“我在档案库里收集到的资料将当事人的姓名全部掩去了，原以为是校方为了保护个人隐私没有透露，现在想来应该还有些猫腻在里面。”
赤司之前也有去调查过那位被退学的学生的后续，但是对方似乎真的有改过自新，不仅自学了宠物护养方面的知识，甚至目前在一家宠物医院里当护工。
当初他也稍稍惊讶了一下，猜测对方是想要弥补自己曾犯下的错。
调查就此停下来了，再调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经乱步的提醒，他才恍然惊醒。
原来是他一开始就调查错了方向！
“是我想得理所当然了。”赤司道。
像洛山这种偏差值高到离谱的私立学校，就算是做出将学生退学的决定，只要学生没有作奸犯科一般不会大张旗鼓弄得方圆十里都知道。
十年前的那次也是洛山建校有史以来头一回，原本是要公之于众的，但最后因为该学生认错态度良好加上是初犯才仅仅来做出校内张贴布告两天并勒令其退学的决定。
这次他差人换了个方向调查。
调查曾经“发现”这件事的老师。
赤司出身于御曹司家族，从小不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明里暗里感受过数不尽的恶意。
无数人向他阿谀奉承，不过是看上了他的身份与地位，即便如此，他仍愿意持着一颗滚烫炽热又真诚的心与人相交，他不排斥来自同学、社团伙伴们的关心，他能够感知到他们的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想要什么。
但他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
不过，若是事实并非他所猜测……
希望事实并非同他猜想的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横滨到京都的路上，夏目看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陌生风景，没有再说过话。
他最开始听赤司的讲述，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认为虐待动物的学生咎由自取，虽然潜意识告诉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洛山高中的咒灵是由死去的动物的怨气于诅咒形成的。
根据现有的线索，虽然目前还没有明确定性，但不管是他还是赤司，都将这次事件的制造者认定为咒灵所为。
然而，乱步却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的答题纸撕了一半，把他们认定的答案尽数推翻。
他们认为的坏人并不是坏人，而是受害者。
除了那些深埋于三尺之下的破碎尸体外，被当成替罪羊的学生，也是受害者。
那真正的恶人又去哪里了？
真正的凶手又逍遥法外了多久？内心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赤司脑子转得比夏目快，乱步说完那句话的当下，他便意识到当初那名教师有问题。
夏目速度慢一些，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没有道理一个无辜的学生平白无故被冠上了“施虐者”的头衔，源头出自哪里？是谁最先将这件事散播出去的？证据又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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