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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亦舟这次却没像之前那般生气，而是似笑非笑开口。
“圣上也要能回来才行。”
宋少言心中一惊。
难道谢亦舟准备篡位了？
谢亦舟指尖轻捻，任由那葡萄汁水将指尖变得黏稠。
他睫羽微垂，长睫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每日我会来给你送吃食。”
“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
谢亦舟这话说得果断无情，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少言仅仅是思考了两秒便乖乖点头。
谢亦舟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今天倒是听话。”
宋少言唇瓣轻抿，小声开口。
“能不能在这里多放点蜡烛？”
“火把也行。”
古代不比现代，虽然不会停电，但这暗室通风极差，谢亦舟忙起来要是忘记给他点蜡烛了，他都没地方哭去。
谢亦舟眸中暗流涌动，好像猜到了什么，沉声应道：“好。”
宋少言满意点头，摆摆手，拿起一颗葡萄吃了起来。
谢亦舟并没在暗室待多久便离开了。
之后半个月，谢亦舟每天都会来暗室。
除了带吃食和换着暗室的火烛之外，偶尔也会跟宋少言分享一下这京中趣事。
什么南川阁的花魁与一个贫穷书生私奔了，被抓回来打断了腿。
什么丞相之子染上了花柳病，如今在府中不见世人。
虽然谢亦舟说得散漫慵懒，但宋少言知道这些八卦之后是大宦官与谢亦舟之间的权势斗争。
随着时间流逝，圣上却一点回京的消息都没有。
终于，一个月后，宋少言见圣上还未回京，终于在谢亦舟来到暗室时提出了一个要求。
“若是你真的与主子兵戎相见，能不能留他一命？”
谢亦舟目光紧盯着宋少言。
这个月京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就小太监日日在这暗室并不知情。
如今的他可以说和那老太监撕破了脸面，现在不是那老太监死就是他死。
他们两人之中没有可能能容忍对方活下去。
可小太监却还是要维护那老太监的命。
谢亦舟只觉得喉咙发紧，半响之后才出声道：“你可知我现在和那老太监是什么关系？”
第85章 恶毒小太监作妖计划（11）
宋少言诚实的摇头。
他不知道，但他能猜到一些。
这几日谢亦舟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想也知道这几日的情况有多紧张。
但大宦官不能死。
至少在他死之前，大宦官不能死。
谢亦舟抬手轻抚着宋少言的脸，缓缓的笑了起来。
“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任谁都能听出这话语间的凶险。
小太监如此聪明，应该能明白他个中之意。
宋少言长睫轻颤，低下头去，没有看谢亦舟的眼神。
“能不能留他一命？”
谢亦舟只觉得心中蓦地空了一块，像是被人用剑硬生生挖去了最柔软的那块。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就那么忠诚于他？”
“你知不知道那皇宫内已经传你感染风寒死了。”
“那老太监听闻了你的死讯毫无波动，甚至都未去确认你的尸身。”
谢亦舟不明白，他更无法理解那老太监有什么好。
竟然能让小太监如此忠心耿耿。
甚至在明知道他们之中必有一个会死之下竟然还求他留那老太监一命。
在他和老太监间，小太监还是选择了那老太监。
他胸膛快速起伏着，像是生了气，又像是深深的无奈。
他妄图从小太监身上得到很多东西。
讨好与乖巧，听话与效忠。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谢亦舟缓缓放下手来，声音沙哑。
“是因为那老太监和你一样？”
“是无根之人？”
宋少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直到谢亦舟拿剑撩起衣摆时，他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连忙抓住了剑柄，一脸震惊。
“你做什么？”
“你若是因为这个对老太监忠心耿耿。”谢亦舟眸中悲凉，“那我也可以。”
不过是无根而已。
宋少言：？？？
不是，男主有病吧！
“我有！我有的！”
他连忙说道。
谢亦舟却不信这话。
既成了太监，那便是无根。
小太监在宫中多年，早已无根，又怎么会有？
不过是哄骗他罢了。
谢亦舟手下用力，眼看剑刃要割破衣摆了，宋少言来不及思考，一把抓住他的手往下一摸。
“我真的有！”
他大喊出声，就差哭出来了。
谢亦舟微怔。
“你……”
宋少言咬咬牙，“我入宫的时候太小了，后来二次发育了。”
像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只是其他太监在被发现二次发育后便会重新被拉到净身房。
他则是纯粹的好运没有被发现，不然这会也真的是没有。
谢亦舟眼神复杂的收回了手，同时将剑一收。
只是这样他越发不明白，小太监为何会那般忠心。
宋少言见谢亦舟放弃自裁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要是害男主无根了，别说积分了，他怕是得倒贴几千积分进去。
不，是直接欠几千积分，那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宋少言小心翼翼拿过谢亦舟手中的剑，藏到身后。
“谢大将军，别冲动，别冲动。”
谢亦舟眸色微闪，“这次不叫谢狗了？”
宋少言：……
他哪里敢叫。
都要当着他的面自毁了，他再刺激他，万一他直接嗝屁在他面前怎么办？
他可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他将剑藏得紧紧的，讨好笑道：“谢大将军说笑了。”
“谢大将军威风凛凛，哪里像狗了？”
“狗可不如谢大将军威武。”
谢亦舟抬手扼住他的下颌，嗤笑一声。
“我可不如狗忠心。”
他低头，咬住了宋少言的唇。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我这条狗，可是会弑主的。”
谢亦舟松开了宋少言，大拇指在他唇间摩挲。
“我会留老太监一命。”
“但只能保证他有一口气。”
宋少言连忙点头。
“够了够了，这就足够了。”
谢亦舟眉头轻皱。
他心头划过一抹怪异感。
小太监若是真的对老太监忠心耿耿，又怎会答应只留他一口气在？
难道他不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吗？
宋少言哪里管得了那些，男主都要自毁了，他再不完成任务就要被倒扣积分了！
谢亦舟看着脸色通红的宋少言，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收回了手。
仔细看去，他耳尖似乎也有些红。
几秒后，他声音压低。
“小点也没关系。”
“小小的也很可爱。”
宋少言：……
滚啊！
宋少言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得谢亦舟，他将人推出了暗室，先一步将暗室的门关上了。
随后他使劲揉捏着识海中的小白团子，哭诉道：
【小白，这个男主比上个世界更疯。】
【他居然要自毁。】
小白很是天真，【宿主你是说男主要自杀吗？】
宋少言：【不，他是要毁了他男人的象征。】
小白还是不懂，主要是后面那几个字被主系统屏蔽了。
但这并不妨碍小白劝道：【宿主，我们不能让男主自杀的。】
【那样整个小世界都会崩溃的。】
【崩溃了会被记大过的。】
宋少言当然知道这件事，不然刚才他也不会急着要证明自己有了。
他现在已经不奢望能拿到50积分了。
50积分太难了，他只希望能拿到10积分，能安稳下线就是最好的。
可别再有什么改变世界进程的事情了。
宋少言暗自祈祷，然而一天后，谢亦舟浑身是血的来到了暗室。
尤其是裤子那边，血更是将裤子浸透染红了。
宋少言惊得连忙扑了过去，按住谢亦舟的大腿，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小……小亦舟没事吧？”
第85章 恶毒小太监作妖计划（12）
谢亦舟气息虚弱，几乎是撑着一口气到了这密室。
突然听到宋少言这么说，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人按倒在床上。
“只关心这个？”
他眉眼泛冷。
“不问问你那主子如何了？”
宋少言哪里管得了什么主子。
小亦舟要是出了事，他得倒欠快穿局几千积分。
倒欠积分和只有1积分之间他还是知道该选什么的。
于是他连忙摇头应道：“不问不关心！”
他的手试图再往下些。
“你先告诉我，小亦舟如何了？”
谢亦舟缓缓垂眸，像是得到了什么让他心安的答案，身子缓缓倒了下来。
完全压在了宋少言身上。
宋少言顺势一摸，大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完整的。
他扶着谢亦舟的身体，动作轻柔的让他躺在了床上。
谢亦舟受了重伤，眼看就要没气了。
宋少言不敢去想在原本的故事线中受了重伤的谢亦舟是如何活下去的，但他知道他绝对不能死。
他开始为谢亦舟处理伤口。
但这暗室能用的药实在是太少，他只能从自己的小仓库拿了些伤药来。
可这些伤药只能缓解皮肉伤，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内伤却无法治愈甚至是缓解。
但这内伤才是致命的。
宋少言看着脸色苍白，就连唇色都毫无血色的谢亦舟，咬咬牙，忍痛从小仓库里拿出两颗瓜子来。
他轻轻剥开瓜子壳，将那饱满的瓜子仁送到了谢亦舟嘴边。
此时的谢亦舟已经没有了知觉，连瓜子仁都无法吞咽。
他气息微弱，身上逐渐冰冷。
内伤正在不断摧毁他的身体。
宋少言深吸一口气，嘴里含着那两颗瓜子仁，吻了上去。
他闭上眼睛，引导着谢亦舟将那两颗瓜子仁吞咽下肚。
—
谢亦舟知道自己要死了。
这很正常，他早已经为这一天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他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小太监在他死后会回到那老太监身边效忠于他。
不甘心小太监在往后的岁月里会逐渐遗忘他。
在小太监身上，他似乎有太多的不甘心。
他甚至没能跟小太监说说他喜欢他。
不是朋友间的喜欢，也不是如对宠物般的逗乐。
是那身体里的某种本能，是想要将他占有将他拥入怀，是想与他一生一世的喜欢。
也许是太不甘心，他竟然强撑着一口气到了暗室。
他看到了小太监。
小太监还是那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透彻。
他想告诉小太监他喜欢他。
但小太监却先一步问他是否无根了。
身体比想法动作快，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些什么，便质问了小太监。
小太监说他不关心那老太监的死活。
太好了。
小太监终于不愚忠了。
谢亦舟只觉得那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
死亡在无限逼近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冷，他好像看到了坊间传闻中的阴暗潮湿的地狱。
眼前一片黑暗。
小太监若是看到了，怕是会害怕到了极点。
谢亦舟也很惊讶在这个时候他还能想到小太监怕黑。
他终究是不甘心的。
党派之争注定会有一方死亡，可凭什么死的人要是他呢？
他自认为一生征战四方，为这天下带来了和平。
他从不像那些权势之人，贪赃枉法，沉溺酒色。
他只是想要抱抱小太监，亲亲小太监，做小太监脚下的一条狗而已。
他所求甚少，凭什么死的人是他？
他太不甘心了。
许是求生意志太过强烈，又许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仙人，谢亦舟只感觉一道暖流从胃涌向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好像有了力气。
谢亦舟下意识运功逼出体内之毒，那道暖流像是有意识般顺着他的运转而流动着。
当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时，谢亦舟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脸担忧的宋少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亦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宋少言。
直勾勾的，毫不遮掩的，甚至是几乎要满溢而出的爱意。
宋少言见谢亦舟不说话，急得探了探他的额头。
温度正常。
难道是内伤还没好？
两颗瓜子应该够了啊！
宋少言咬咬牙，正准备从小仓库里再拿出一颗瓜子来，却见谢亦舟抓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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