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双手稳稳地托住沈斯年的背部和膝弯,用力将他横抱起来。
沈斯年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轻上许多,梁翊心脏狂跳,却稳稳地将他搂在怀中。
轻过头了,好似随时会像一片羽毛般从怀中飘走。
沈斯年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梁翊的手臂微微发颤,却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等沈斯年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他微微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吧嗒吧嗒”声。
他侧过头,看到夜未正趴在他身边,毛茸茸的脑袋凑得很近,神红色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舐着他的手背,湿漉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夜未?”
夜未听到他的声音,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尾巴也不自觉地摇了起来。
“别闹……”
沈斯年的声音有些绵软,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尾音还略微发飘,听起来好似轻柔的娇嗔。
夜未耳朵一抖,腥红的眸底闪过狡黠之色,一下子跳到沈斯年床上,两只有力的前肢戳在青年脑袋两侧,用一种贪婪激动的姿态俯视着他,用鼻子轻轻蹭了蹭沈斯年的脸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嚎叫。
沈斯年试着动了动手臂推开他,却发现浑身酸痛得厉害,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拆开又重新组装过一样。
他推不动,就顺手揉了揉夜未的脑袋:“我没事,别担心。”
夜未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尾巴依旧轻轻摇晃着,又用舌头在他脸上来回□□了几下,心满意足地看见青年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被蹭红的印子。
现在,主人全身都是他的味道。
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梁翊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看到沈斯年睁着眼睛,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他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喜悦:“你终于醒了。”
沈斯年抬头看向梁翊,发现他的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黑,可能是一夜没睡。
他的心里微微一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嗯,刚醒。”
梁翊把汤碗放在一旁,伸手摸了摸沈斯年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后,才松了一口气:“你昨天冲那么前,太吓人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沈斯年笑了笑,声音还有些虚弱:“对了,兽潮怎么样了?”
梁翊坐在他床边,端起汤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语气轻松了许多:“你昨天打赢了那个鼹鼠之后,我们的攻坚任务成功了,兽潮没了主心骨,没过多久就退走了,到现在都没再来。”
沈斯年闻言,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靠在床头,目光有些恍惚,仿佛还在回忆昨天的战斗:“那就好……总算没白拼命。”
梁翊瞥了他一眼,“你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那是拼命。”
沈斯年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伸手接过梁翊递来的汤碗,低头喝了一口。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连带着身上的酸痛也减轻了不少。
“不过……”梁翊的神色沉了下来,话语中压抑着怒意,“三殿下坚持认为,这次的攻坚行动靠着军队的力量就已经足够,他说你一个人冲得太前,为了抢功勋不顾大部队的节奏,才会导致这次兽潮中折损了那么多士兵。”
沈斯年闻言,眉头一挑,手中的汤碗也停了下来。
“三殿下是这么说的?”
梁翊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愤懑:“是,他还说,如果不是你擅自行动,伤亡完全可以避免,现在上面已经开始调查这次行动的责任了,你……可能会被问责。”
沈斯年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碗里的汤,热气缓缓上升,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冲得太前?”
沈斯年嗤笑一声:“如果我不拦住那只鼹鼠,整个防线都会崩溃,那些士兵……可能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它甚至可能会闯进我们现在驻扎的基地。”
“我也是这么想的。”
梁翊的拳头略微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他的语气却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无奈:“你是为了大局,但三殿下却没有听我的这些解释。他只看结果,而且……”
说到这里,梁翊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后,才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他好像不太喜欢你……?”
沈斯年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淡笑。
想不到梁翊竟然如此敏锐,连这种细微的情绪都能察觉到。
尽管沈斯年现在用着祁晓的身份,但他也在见到方朝暮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喜。
那种眼神,那种傲慢,甚至那种若有若无的凝视感,都让他清楚地意识到——方朝暮,对他有着明显的敌意。
而且,老实说,方朝暮的心眼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得多。
第58章
明明是帝国皇储, 却容不得别人风头盖过他,甚至在面对战损这种事上也要推卸责任,毫无担当。
沈斯年不禁在心里冷笑。
“或许吧。”
他没有直接回答梁翊的问题, 只是无奈地耸肩, 语气调侃, “可能是我这张脸长得不太讨喜?”
梁翊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沈斯年一眼。
青年的容貌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却清秀得恰到好处。
他的五官并不张扬, 眉眼间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像是春日里的一缕微风,既不凌厉,也不寡淡。
鼻梁高挺却不显突兀,唇角微微上扬时,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最特别的是, 他皮肤很白, 如玉脂般细腻,泛着莹润的珠光, 仅仅只是一点点剐蹭就会留下暧昧的红痕, 漂亮得不行。
这样的长相, 或许不会让人一眼惊艳,但却越看越觉得勾人, 像是山间清泉,干净而纯欲。
偏生青年本人的性格洒脱有趣,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淡定,仿佛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
就是, 唯独好像对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距离没有明显的感知……
梁翊看着沈斯年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算抛开长相不谈,他也不得不承认,沈斯年这个人本身才是最吸引人的。
他心绪纷乱,垂下眸感叹,“你倒是挺淡定的。”
沈斯年转过头,冲他笑了笑:“不然呢?难道要我哭天抢地?”
梁翊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笑:“说的也是。”
他话语中带着不自知的宠溺,夜未在一旁打了个哈欠,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两人的对话并不感兴趣似的,懒洋洋地趴在沈斯年床头摇着尾巴。
反正这些愚蠢的人类,没一个有资格见到主人的真容。
“好了,我就是来跟你提个醒,顺便打饭给你。”
梁翊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总之,你小心点,三殿下他……”
不等他说完,沈斯年立刻抬起手,食指轻轻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带着了然:“我明白你的意思。”
梁翊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帐篷外,确认没有旁人后,才松了口气,离开了帐篷。
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沈斯年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帐篷顶,眼神却渐渐变得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夜未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轻轻挪动身子,凑到沈斯年的手边,安慰似地舔了舔他的手背,湿漉漉的触感让沈斯年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夜未,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轻声说道:“昨天辛苦你了,做得好。”
话音刚落,夜未的身体忽然被一道白光包裹,光芒闪烁间,它的身形迅速变化。
眨眼间,一个全身光裸的狼耳少年出现在沈斯年的面前,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那主人会奖励我吗?”
夜未眸色一暗,低沉的声音带着阴郁的邪气,宽厚的大手极有侵略性向被窝里一探,紧紧搂住青年的细腰。
说不出的绵软暖意自手心传来,夜未额角青筋狠狠一挑,将脑袋埋在青年胸口蹭了蹭,狼耳轻轻抖动,似是害羞的样子。
沁入鼻腔的是陌生又熟悉的甜香,像是清晨露水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
焚影狼的嗅觉向来过分优秀,哪怕是最细微的气味,也能被他轻易捕捉到。
主人的体香里混杂了香水的味道。
——还是原来的更好闻。
沈斯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便放松下来,笑着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耳朵:“好了好了,别闹,你想要我给你按摩吗?”
听到这话,夜未心中想笑,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沈斯年一眼。
……按摩?
他心中的妄念痴恋,又怎么会是按摩能够轻易填平的。
想要,想彻底占有这个人。
只是,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做。
望着主人那双清澈温和的眼睛,夜未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真正的诉求,没有说出口。
主人的眼神虽然温和,却总是带着一种疏离感,好似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让他无法真正靠近。
他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狼耳微微垂下,尾巴也停止了摇晃。
他转而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沈斯年的手心,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讨好的意味:“主人,我饿了。”
沈斯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夜未的脑袋:“饿了?那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夜未摇了摇头,“不是那种饿。”
沈斯年茫然:“什么?”
夜未暗示性极强地用舌头舔了舔青年的脸颊,沈斯年脸颊一下子红了。
不同于狼形态的他做这个动作,人形的夜未有一种纯粹又情.色的意味。
如果不是夜未是自己的战兽,沈斯年恐怕会有一种自己被调戏的错觉。
但即便如此,他此时大脑还有些宕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未亲昵地抱着青年,下巴轻轻抵在他削瘦的肩膀上,喉结难耐地滚动,眼中闪动着诡谲难测的欲望。
他的手臂微微发力收紧,似乎想要将沈斯年整个人都揉进怀里,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温热的吐息若有若无地拂过沈斯年轻薄的耳畔,带着一丝痒意,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让人忍不住想要躲开。
尾巴轻轻摇晃着,狼耳也微微抖动了一下,显得格外乖巧。
沈斯年的身体微微一僵,就听见夜未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恳求,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沉而灼热:
“求您,抚慰我。”
世人皆知,异种源自深渊,神秘而强大,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魔。
它们的存在,仿佛是为了颠覆人间的秩序,以人类为食饵,以毁灭为本能。
它们天生的锋利爪牙能轻易撕裂血肉,冰冷的兽瞳里不知怜悯,只有无尽的杀戮欲望无时无刻在大脑作祟。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仿佛都在催促它们去毁灭、去吞噬、去杀戮。
正因如此,人类将它们称为“流浪的疯犬”,象征着无序、狂暴与不可控的灾难。
然而,没有人知晓,这些异种,并非天生就是疯子。
它们的疯狂与暴戾,并非与生俱来,而是被某种更深层的力量所驱使,被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所扭曲,在那无尽的深渊中,被一点点磨灭,最终化为了如今的怪物。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原本应该担任疏导、抚慰异种精神力的深渊之主,早在数百年前突然失踪。
深渊之主,即是异种们的精神支柱,也是它们与疯狂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失去了深渊之主后,异种们的精神力开始失控,内心的黑暗与痛苦不断侵蚀它们的理智,它们开始变得狂暴、无序,甚至自相残杀。
而眼下,最虔诚的子民正跪伏在青年身前,向着那尊贵而神秘的深渊之主发出卑微的乞求。
它头颅低垂,锋利的爪牙紧紧扣住地面,仿佛在用自己的卑微与痛苦,换取一丝回应,等待着那渺茫的希望。
沈斯年的动作顿住了,原本想要推开夜未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像是无师自通般,他在听见夜未那低沉而压抑的请求的瞬间,忽然理解了他——
或者说,理解了所有异种们心底,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抚摸可以形容,而是一种深埋于心底的渴望,一种对安抚与归宿的解脱和欢慰。
沈斯年低下头,看着夜未那微微抖动的狼耳和渴望的双眸,心间微微一颤,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
下意识地,他抬起了手——
第59章
温软的指尖抚在毛茸茸的狼耳上, 触感细腻而柔软,仿佛触碰到了最上等的绒毯,动作轻柔而缓慢。
沈斯年指尖顺着耳廓的弧度缓缓滑下, 感受到了微微抖动。
夜未的身体微微一僵, 随即又放松下来,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带着一丝满足与依赖。
“不可以摸?”
“不、不是……”
夜未眼眶发红,耳朵在沈斯年的抚摸下无助的颤抖, 像是被触碰到了最敏感的地方。
沈斯年的指尖不停,继续在那柔软的狼耳上轻轻揉捏,带着几分说不出是安抚还是宠溺的动作,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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