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懂了,怪不得这堆人哭得比较惨。
“那我先帮他们除疫吧。”
楚环去找了杯子,然后化了符给他们喝,那带着符纸灰的水是没一个人敢浪费,接过杯子就往自己的嘴里灌,要不是舌头不够长,他们看起来很想伸出舌头把里面没喝进去的灰底都舔干净。
等喝完了符水完了以后,那些人就眼巴巴地盯着楚环。
“看我干什么?我不是医生。”
那些人又转了一个方向看着白无面,白无面软绵绵地说道:“我给你们写个方子,你们按照房子抓药,吃上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你们要少出门,少吹风……”
“谢谢白大夫,谢谢白大夫!”
那些人顿时激动了起来,抓着白无面的手就是一通感谢。
白无面去桌子边写药方去了,那些人都跟着它过去,只有吴志全他妈找到了楚环,问道:“我儿子是人害死的吗?”
从之前李宣明和疫鬼的对话来看,楚环也听出来,疫鬼的出现肯定和蒲颂脱不了干系,但是挑中吴志全是巧合还是蒲颂授意,那他就不知道了。
“害死不一定,但是可能是和一个人有关。”
“我知道,我就知道……”
吴志全他妈顿时流出了两行泪,说道:“我就知道我儿子是被人害了,有人害了他!”
楚环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人都死了,他也没有办法。
他朝着床边看了看,吴志全刚死,新魂还停留在尸体边,他的眼神混沌,看起来是无知无觉。
楚环尝试着对他问了问,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嘴上只念着一些不详的话:“她从门前过,狗儿闭着嘴,老鼠钻泥洞,屋里的人呢,屋里的人呢……屋里的人看到她,都往床上躺,嗬嗬……”
念了很多遍,直到阴差过来把他的魂给带走了。
后面他们还做了其他的善后工作,帮忙把吴志全的尸体处理了,他死得惨,尸体里本来就有病气秽气,现在又有了怨气,很有可能会起尸作恶。
李宣明怕又有疫鬼前来,还贴心地拿了黄纸出来,在纸上写了“天行已过”四个大字。
他给一家人分了一张,让他们把黄纸带回去贴在门额上,然后又对吴志全的亲人说道:“他死于蛇瘟,是疫鬼作祟,所以做葬礼的时候,一定要请方相氏开路,方相氏除疫鬼,可以确保葬礼不会出问题,你们也不会出问题。”
“我们知道了。”
每个人拿着黄纸都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安排好了这里,他们也该回去了。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杨红波就对着他们感叹道:“真是没想到,要不是你们,估计吴志全的家人也要遇害了,唉,这种事情。”
楚环听他说话,看到他嘴角没擦干净的符纸灰,还笑道:“你怎么也喝符水了,你不是……”
“嗯?”
说到一半,楚环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他皱着眉头对着杨红波问道:“你这段时间和吴志全接触过?”
杨红波说道:“没有啊,我们摆摊也是划分了地盘的,我这几天都在我自己的地盘摆摊,吴志全出事我都是在群里听其他人说的。”
“那你为什么要喝符水?”
杨红波说道:“刚才白大夫给我把脉,然后就让我和他们站在一起了,刚才你让我喝符水,我就喝了。”
楚环看向了白无面,问道:“他也感染了?”
白无面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
楚环看着杨红波,喃喃道:“不会吧……”
他没有和吴志全接触都被感染了,那现在到底是有多少人感染蛇瘟而他们不知道啊?或许这里也不是只有一个疫鬼……
“走,回去。”
李宣明的面色凝重。
回到了市区,他们能看到街道上的人都来来往往,看起来热闹非凡,好像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也只是好像而已,从杨红波被感染的情况来看,肯定在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疫病,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李宣明打了数个电话出去,大概讲了这里的事情,然后从第二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医生和道士、和尚来到了这里。
他们再次看到了袁益方,袁益方也是被请过来的,看到他们的时候,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就知道遇到你们肯定有麻烦事,好不容易把你们送走,竟然还逃不脱。”
楚环说道:“请你来不是说明你厉害吗?这里有个奇怪的疫病,可能不止一个……你要是能把这些病治好,那你就是天下最厉害的医生了。”
袁益方鼻孔朝天地对着他们说道:“我本来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医生。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病。”
“胖刺猬,我们走,你给我说说这什么情况。啧啧,这种机会……全是好药材……”
袁益方一脸猥琐地拉走了白无面。
上头的安排很快,没多久,街道路边就摆上了驱疫健身的免费药茶和屠苏酒,屠苏酒是一种药酒,以前风俗是在正月初一饮屠苏酒来进行避瘟疫,楚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个时节,又是从哪里弄到了效果一流的屠苏酒。
同时医生们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免费义诊活动,他们在路边为身体不适的人免费看诊,然后这一检查就发现确实是大事不妙。
有一些人已经感染了蛇瘟,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症状有深有浅,浅的像是普通感冒,没有其它异常,重的已经在开始皮肤干燥了。
除了医生,在道士的队伍里面,也有楚环的熟人,比如朝元观的钱昭,之前见过一遍的茅山派弟子,甚至还看到了李宣明的师父王苦木真人。
王苦木真人是只听闻没有见过,这次见面楚环发现他果然是很亲切很和蔼。
就是体型稍胖,和楚环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过,虽然王真人的体型看起来很像一个橄榄球,但是动作却很轻盈灵活,毕竟李宣明的剑术都是他教的,只是后来李宣明的剑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他是特意来看楚环的,当时就拉着楚环的手,大夸特夸了一番,夸得楚环都不好意思了。
钱昭也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过来找他们叙旧的时候,在楚环面前骂了蒲颂几百字的脏话。
采生折割的事儿他也听说了,他只觉得蒲颂这样的人就应该天打雷劈,还说楚环他们是太过心软,就应该偷偷把黄易德的鬼魂给压在桥上。
然后为了疫鬼和蒲颂的事情,李宣明和他被叫去开了不少的会。
楚环虽然没参与,但是对他们的讨论内容也是了如指掌,毕竟每天开完会以后,李宣明和钱昭都会来跟他交流。
等一次会议过后,李宣明就对着他说道:“他们打算找人来跳傩,驱鬼逐疫,看能不能先把疫鬼的事情解决了。”
楚环听完点了点头,赞道:“这个办法不错。”
方相氏驱傩活动算是最古老的一种傩仪活动了,刚好也和现在的情况对症。在一些朝代,这和的傩仪甚至被定为了国家礼仪,针对不同层面,分别在季春、仲秋、季冬举行,一共举行三次,确保一年都不受疫鬼所害。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们打算找谁?得找个厉害的来跳,最好在跳傩的时候就直接把那些疫鬼给射杀了。”
“已经请了厉害的傩班过来,估计明后天就到。”
第139章 傩祭
第二天下午, 楚环就得知了傩班抵达了 C 市的消息。
他对傩班有些好奇,毕竟傩舞是巫舞,跳傩的人在以前也是祭师、巫师, 他们端公也是巫, 甚至跳端公也可以叫成跳傩,当初楚环被娄家请跳端公的时候, 脸上也是戴了面具。
他们都是请神跳神,以舞娱神娱人,所以算起来他们也是同行。
李宣明和他们联系过,这个傩班他之前还见过一面, 所以就带着楚环去看了看,随便把楚环介绍给他们认识。
到时候要是仪式上出了问题,或许遇到什么危险, 楚环还可以救救场。
“他们就住在这里, 我听工作人员说他们下午四点就已经到了。”
李宣明带着楚环到了傩班居住的地方, 他推开了门, 门里露出了一点明亮的光,门开得越大,光就越来越亮, 里面景色也一览无遗,
李璇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说道:“哇, 这地方这么大, 哇,他们的东西也好多啊。
因为是C市的官方请来跳傩趋疫的,时间又紧急,自然也不会怠慢了他们。
楚环也朝着里面看了看, 发现里面的空间确实是很大,现在是放着一些大箱子,箱子看起来很厚实,外面还用木条固定了一层,对里面的东西进行了良好的保护。
里面还有几个人在走来走去,东翻翻西翻翻,每个人的手上都没停过,看起来是很忙的样子,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他们的眼神是呆滞的,那种过于焦虑和紧张而导致的呆滞。
他数了数,发现里面是有八个人。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里面的八个人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八个人都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场景看起来有点诡异。
楚环:“……”
他小声地对着李宣明问道:“他们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不准人来拜访?”
他们跳端公没有这个说法,就是不知道这个傩是不是和他们不太一样。
李宣明的脸上出现了疑惑,说道:“他们没有说……”
“我知道你!”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跑过来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李宣明的面前对着他说道:“你是那个道士,叫李,李什么?”
“李宣明。”
“对,李宣明。”
聂季笙紧张地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难道是时间提前了??”
李宣明说道:“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
聂寄笙的脸上放松了下来,只是留下了眼底的焦虑。
他这次是代替他爸来的,他们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没想到能接到这么艰巨的任务,除了过年的固定傩事外,平时他们跳得最多只是建新房、生病、喜事这样的情况,这次竟然接到了电话竟然是请他们跳傩还是跳方相氏逐疫!
方相氏啊,那可是最原始的傩仪了,他们现在跳的傩戏已经和那个时期完全不一样了。
他已经是年轻一辈中佼佼者了,他爸是这个傩戏班的班主,从他会跑会跳开始,他就跟在他爹的后面开始学习了,十几岁开始登台,直到现在已经跳了十几年了,现在都是代班主了。
但是这次的大规模和事情的严重性,是他之前十几年中任何一次都比不了的。疫鬼,是真的疫鬼……
楚环站在李宣明身边打量他,这个男人是短短的头发,身材健壮,四肢修长,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打扮得很干练。
“你好,我叫楚环,是端公。”他先做了自我介绍。
“端公?”
聂季笙看着他眼睛一亮,说道:“我是聂季笙,你是端公的话?那你会不会跳端公?”
楚环说道:“会跳一点,但是和你们肯定不能比。”
“我们……我们也不算什么,我们也不是次次都能请来神。”
聂季笙朝着他露出了苦笑,这也是他焦虑的原因之一,没有人可以打包票一定请神成功。
另外还有就是,发展到现在,现在的傩仪已经和当初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实在是焦虑,聂季笙控制不住地对着他们絮叨了起来。
方相氏驱疫的傩仪最开始是只有一人扮方相氏,带黄金四目的面具,手上蒙着熊皮,领导百隶驱疫。
后来随着时间发展,仪式又有些不同,傩队队伍的人数变得越来越多,比如方相氏扮演者变成四人,身边跟着十二神兽,神兽手持麻鞭,甚至傩队中又多了钟馗、判官、阎王等神,还需要10-12岁的童子一百二十个,作“侲子”,侲子需要敲着鼓,并唱着驱鬼的歌。有一段时期,侲子的数量甚至达到了五百。
傩队里面的人拿着桃枝扫帚清扫,还有人拿着桃弧、棘矢、土鼓等物,桃弧就是桃木弓,棘矢是酸枣枝做成的箭,如果真能请来方相氏,仪式中射出的箭自然能将四方疫鬼都射杀。
这也只有国傩的时候才有这样的场景了,一百二十个童子不说了,他们傩班里是固定八人,就算再怎么缩减,只一人作方相氏,剩下的人甚至都凑不够方相氏身边的十二神兽啊!
聂季笙:“我们没举行过这样的傩祭,而且我们人数还不够啊……还有方相氏的面具,十二神兽面具……制作时间也不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可怎么办啊!
李宣明对着他说道:“你放心,三阳傩班的人也在路上了,而且还有一些合适的表演人员辅助你们。”
楚环:“表演人员?”
这也行?
李宣明说道:“以前除了方相氏是巫师外,十二神兽也就是带着相应面具的舞蹈者。”
楚环点头,表示懂了。
李璇光也对着聂季笙说道:“而且也有人去帮你们协商了,帮你们借一个方相氏的面具,就是放到博物馆的那个,铜的,黄金四目,据说是真的古董哦!”
聂季笙:“……”
楚环安慰他道:“放轻松,就算请不来方相氏,你们跳傩应该也可以把那些疫鬼都吓跑。”
鬼这种东西,也是很欺软怕硬的,就像钟馗长相可怖,手撕恶鬼,很多鬼对他的态度就是闻声而逃。
“说是这么说……”
但是事情不在他们身上,他们就是动动嘴皮子,这怎么可能放轻松啊!
聂季笙一脸忧郁地看着他们,默默地走了回去,这些人完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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