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嘉宾落座。
下半场行业研讨还没开始，忽然会场音响里插进了一条临时广播。
——
“尊敬的人工智能沙龙嘉宾，请您于午宴后前往汤泉养生会所2楼，我们将为大家提供汤泉养生至尊按摩服务，服务所产生的一切费用已由陆虞先生买单，祝大家舒适享受，愉悦身心，谢谢。”
广播总共播报了两次。
一结束在座所有嘉宾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陆虞身上，冲其鼓掌致意。
“太大方了，陆总！”
“感谢陆总，感谢陆总……”
只有程骁勇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从座位上弹起来。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陆虞正把自己给他的那张私人订制会员卡交到酒店服务生手上。
还跟其他嘉宾特意说明：“该谢的人是程总。”
程骁勇慌慌张张跑到陆虞身旁，把人拉到一边：“陆总，你认真的吗？真要用这张卡请所有人做按摩？”
陆虞点头：“嗯。”
程骁勇心在崩血：“陆总啊，这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伴手礼，你留着慢慢享受不好吗，为啥非要这么慷慨呢。”
“都是朋友，”陆虞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程骁勇重重地碎了。
草了！他花十万块办得卡。
这跟花他钱请客有什么区别！
而且那卡明明是计划用来……
坏了！他猛一拍大腿，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顾不得再跟陆虞啰嗦，转身朝会场外发射了出去。
藏在某个角落的程亿在他后面秘密追踪，眼瞅着程骁勇拉着钱进钻进楼梯口。
“赶紧！”程骁勇气还都没喘匀，“警告那50个特聘按摩师，今天意外状况，嘴巴都捂紧了，谁也不许提我们的计划，更不许给任何一位嘉宾开荤。”
“还有，让他们以后也不用等姓陆的来翻牌子了，牌子都给他装逼一次性挥霍了，他妈的，我是真特么的服气！”
钱进听完整件事的原委也懊恼不已：“亏大了这次，不光没把陆虞搞下水，还让他白落了一个豪气慷慨的好口碑，他是怎么能想到用请客按摩巩固人脉网络的呢？”
“我怎么知道。”程骁勇没好气地说。
程亿屏息躲在门后，偷听完行动二人组的对话笑着摇了摇头。
他对他大哥有同情，但不多。
多行不义必自毙，就当是让他花钱买教训了。
从楼梯口离开，程亿摸出手机在三人群组里发消息。
【three people群组-程亿】：@所有人，怎么样啦？今日行动进展得还顺利吗？
群里另外两人鸦雀无声。
等了二十几分钟依旧死一般沉寂。
【three people群组-程亿】：[小鸟疑问]
【three people群组-程亿】：？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是天生就不爱说话吗？
【three people群组-程骁勇】：碎了，[别烦老子]
【three people群组-钱进】：碎了，[别烦老子]
钱进撤回了一条信息
【three people群组-钱进】：程总心灵修缮中，小少爷就别再多问了，让我们静静
程亿：“。”
行吧，行吧，碎了好，碎了就对了。
希望这次行动的失败能给你们洗涤一下心灵。
一个人如果总想干坏事，那么最后大概率他本身就会成为一件坏事。
*
中午十二点半，论坛沙龙准时结束了。
陆虞在一众企业家的前簇后拥下走出了会场，走进自助餐厅。
宛如新王登基。
他之前从来不会以“请客按摩”的方式结交人脉，今天是特例。
那位给他出谋划策的小助理，虽然脑回路清奇，但结果是正向的，也算有本事。
脑子里还在想着，小助理已经把一只自助餐餐盘递到了他手边。
“陆总，给。”
陆虞把餐盘接了过去。
此时身边走过去另一位企业家的助理，正打着电话请示他上司：“焗龙虾一只？好的，李总，粉丝蒸扇贝两个？哦三个是吧……行，您稍等。”
陆虞有意无意地撇了程亿一眼。
程亿领略到那个颇有深意的眼神，指了指那位被远程遥控的打工人，小小声：“他老板可能是残疾，脚废手废光剩下一张嘴。”
陆虞：“……”
背后蛐蛐人损福报，程亿也只浅蛐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陆总，一会按摩您找那种其貌不扬的按摩师吧。”他说。
虽然已经捣毁程骁勇的“温柔乡陷阱版本”，阻断了50个俊男靓女“特色”按摩师。
但说不好会不会有漏网之鱼，还是要提高警惕。
陆虞掀了掀眼睫：“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程亿凑到上司耳边，压低声音，“漂亮的都会玩花活儿，搞得人心黄黄那种。”
“……”
陆虞感受到颈边的热气，往后挪了一步：“谁说我要去做按摩。”
程亿：“。”哦莫。
程亿这回彻底放心了，带着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干饭事业中。
正努力去捞一只比脸还大的生蚝，忽听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美女助理？上午怎么没在会场上看到你？”
“……”
程亿嘴角一抽，草！又是程骁勇！
个老六，不是碎了吗，碎了还瞎特么搭讪什么啊。
没见过美女？
他很是无语，但又不敢开腔。
只能假装没听见对方说话，沉浸式夹那只比脸还要大的生蚝。
然而他没想到，他大哥对陆虞的“美女助理”相当执着，不屈不挠。
“对了，听我秘书说，上午你们见过面，是你帮忙把伴手礼转交给陆总的？”
程亿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躲避着他大哥的目光。
“那我可真该好好谢谢你，一会养生汤泉按摩……”
咣当——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比脸还大的生蚝突然就砸进了他的餐盘中。
程骁勇吓了一跳，趁他这一跳的工夫，程亿故技重施，摆出一副反胃的表情，捂着嘴从自助餐厅里跑了出去。
程骁勇：“……”
程骁勇：“？？？”
“不是，又来？她什么毛病，一见我就吐？”
“他是孕妇。”陆虞在一旁平平淡淡说。
程骁勇肝气郁结，什么也不想吃了，扔下餐盘拂袖而去。
陆虞从已经跑出门口的程亿身上敛回目光，漆黑的眸底仿佛藏着一条幽暗不明的河。
第二次了。
程骁勇能被“孕吐”唬住，但他不会。
他的这位助理，好像在刻意躲避程骁勇？
第12章
妈蛋！
心疼那只比脸还大的生蚝。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程亿心里骂骂咧咧，但为了防止再跟亲大哥纠缠，也只能忍痛割爱。
他在出租车上发微信跟上司辞别。
【程亿】：陆总，抱歉，我先回了，今天肠胃不适，总想呕
【程亿】：对了，您确定不去按摩是吧？那我这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您？
【陆虞】：不用了
【程亿】：好滴~
程骁勇是傍晚到家的，带回了一身浓重的酒气。
“大哥，你还好吗？”已经恢复男儿貌的程亿凑上去象征性关心。
程骁勇一屁股摔进沙发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不好，想死。”
程亿赶紧掏手机：“不许死，看200秒广告复活你。”
“……”
从大哥那一脸的生无可恋看，此次行动的失利确实打击到了他的信心。
程亿去到厨房，倒了杯鲜榨苦瓜汁。
“哥，喝点吧，下下火。”
程骁勇喝了一口，喷了：“yue！这是人能喝的东西？”
“咱妈刚喝过。”程亿说。
“……”
程骁勇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无比心累。
“我翻阅史书，精心布局多日，本想让陆虞变成欲黄大帝，可我终究是错付了……”
他越说越伤心，一滴苦瓜汁很应景地顺着嘴角淌下来，“我到现在都没想通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程亿心说那当然是出在了我这里。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可能陆虞最近肾虚，有心无力，才会辜负大哥一片黄意。”他隐藏起嘴脸，冠冕堂皇说。
“……”
“可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这就是上天的旨意？”程亿终究还是没忍住夹带了私货。
“想过，当然想过，”程骁勇忽然坐直了身体，“我决定了，我不会再搞这些邪门歪道了。”
“真的？！”程亿欣喜万分，眼神光都比平时亮了好几分。
他大哥觉悟了，从良了，所以说他的使命可以提前完成了？
“以后我要抓主要矛盾，集中力量解决主要矛盾，尽我所能，倾我所有，全心全意去偷陆虞的技术机密！”
程亿：“……………………”
草，白激动了。
革命尚未成功，看来他个“卧底”还得继续爬行。
……
次日是周天，一大早，程亿就被一阵手机铃惊扰了美梦。
他穿越时日不长，但起床气已经非常理所当然地养成了。
“干什么！”程亿烦躁地捞过枕边手机，没好气地说。
来电人是他大哥的专业间谍钱进。
“今天陆虞跟技术部虚拟康复系统项目组开会，你要不要去公司加个班，看看能不能捎带手地偷到技术图纸？”
“什么玩意？加班？”程亿一下掀了被子坐起来，头上的毛都炸了。
周末加班是他最最痛恨的事，没有之一，上辈子他就是个双休绝缘体。
大周末的工位上只有俩人，一个是他，另一个也是他。
因为他裂开了。
这辈子他再也不想大周末的裂开了！
更何况让他去加班的还不是上司，是个反派小间谍。
什么档次，小小反派也敢安排他！
程亿闭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像叼了把机关枪似的冲着钱进突突突地开火了：
“是小说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是羊毛不够薅，还是男模不够骚？你居然想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加班上！你好可怕！”
“……”
钱进在电话那头哆嗦了一下。
“你、你你别生气，我也只是建设性征询下。”
嘟——嘟——
程亿把电话挂断了。
顿不过半秒又想到了什么，重新抄起手机给钱进拨了回去。
惊魂未定的小反派此刻还在回魂，看到程亿打回来的电话又开始颤抖了。
“对不起，程小少爷，我不该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加班上，我错了，我有罪。”他再次致歉，虔诚忏悔。
程亿对他的态度倒是满意，语气跟着缓和下来几分：“嗯，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一会写份检讨，不少于800字。”
钱进：“……”
“还有，以后周末早晨不要吵我，不让我睡懒觉就相当于掀我天灵盖，记住了吗？”
“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再次挂断电话，程亿的起床气也云消雾散了。
该骂得都骂了，该发泄的也都发泄完了。怀着舒爽的心情，吃了个舒爽的早餐，十点多，母亲云婉过来求他陪自己逛街。
“我的闺蜜团一个在国外do脸，一个忙着离婚分家产，一个跟老公拼四胎，你就陪陪妈吧。妈给你买私人飞机玩儿。”
“没问题，哦我是说逛街，飞机就算了，”程亿即刻制止了云婉的败家行为，“还不如存个养老金。”
“养老金？那是什么东西。”云婉很好奇，“用来养老的金条吗？咱家已经存了一屋子了，放心，够使。”
“……没事了。”程亿擦了擦口水，将自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收回去。
母子俩收拾收拾就出门了。
云婉没有想到小儿子今天这么乖，愿意舍出时间来陪她逛街。
不对，准确来讲是这段时间小儿子都很乖巧，知道给自己找事情做，也不怎么打游戏了，和以前那个小废废简直判若两人。
云婉拉着程亿穿梭在各大买手店，高奢品牌店，逢人就夸。
“这是我们家老幺，帅吧？”
“主动陪我逛街喔，无偿的。”
“前几天在家里摔倒了，都没用我扶，自己就站起来了！”
“还有最牛的，他一毕业就去闯事业了，有老都不啃，我跟他爸现在都感觉好空虚……”
程亿听得尴尬至极，想拉着云婉一块钻地。
然而母上大人这分享欲一旦开启就宛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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