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期受惊,浑身一颤,趴低了身子狗爪抱头!
一只兔子。
“兔子?!”宋星期又激动了,翘起尾巴甩了甩,高兴地扑到铁栏前,他和人类是无法交流了,但是可以和动物交流,这就好比找到了同伴,有了小小的安全感,仿佛走夜路时看见了一盏灯。
“兔兔,兔兔你过来我们一起玩儿,”爪子探出笼子,在空气里刨了两下。
兔头比鸟头大多了,兴许还能问到点有用的信息。
可是呲溜一下,兔子又钻回了花坛里,紧接着有好几个人匆匆赶过来,带头的男人指挥同来的几名帮佣分头找。陈元点了几处:“那儿那儿,还有那儿,都找找,看不清楚就拿电筒照,肯定跑不出院子。”
几个人分散寻找,很快在花坛里捉住了兔子,陈元刚提起来,又跑来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儿,后头追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你慢点儿,你个小祖宗跑慢点儿,当心别摔了。”
“奶奶,花花找到了!”小孩儿开心地朝陈元张手。
陈元把兔子放回他怀来。
“汪!”宋星期因为兴奋吼叫。
这儿不是什么屠宰场,不是危险的地方,所以不用担心有人来,反而在他面前聚集的人越多他心里越有安全感,比起孤零零自己待着可强太多了。
小孩儿注意到藏獒,眼里露出新奇:“奶奶,这只狗好大呀,比我见过的狗都大。”
女人拉着他,弯腰和孙子说:“这种品种叫藏獒,凶得很,只要你敢走过去,它能把你胳膊咬断,记住了,以后来你堂舅家里玩,千万不能靠近这里。”
“哦,”小孩儿抱紧兔兔,畏惧地靠紧了自家奶奶,“知道了。”
付连萍冷眼瞧向藏獒,眼里露出厌恶,她向来就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玩意儿,对陈元道:“我哥都不在了,还留着它做什么,该送走送走,该卖就卖,免得哪天放出来咬死人。”
陈元双手交握置于腹前,闻言回道:“大付总倒没说什么,待会儿我问问。”
早几年开始,付家就是付琛做主,凡事得他点头,况且不是一般的狗,可是花了高价的,哪能随便就送人或卖了,再者也没多少人敢接手这样凶悍的大型犬。
“也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老了老了像小孩儿似的爱倒腾宠物了,越活越回去,”付连萍拉上小孙子离开。
一行人随行在她后头。
陈元笑笑不说话。
看着他们走远,包裹着宋星期的安全感也渐渐抽离,周遭又变得寂静,偶尔有两个人穿过院子也不会往他这边看,爪垫踩在坚硬的地板上来回走动,他心里很焦躁,越是焦躁越是害怕。
他已经听人说过好几次,藏獒的主人走了,而且生前很喜欢它。
生前喜欢,那么死后呢?会不会来找?头七过了吗?
呼.....
冷风吹过。
他总觉得漆黑的夜晚阴森森的。
“呜...汪!汪!”他冲着空气吼叫。
*
付誉从楼上下来,他不住这儿,18岁成年后就搬出了这处占地三千平米的顶级别墅,自己单住,一米九的身形穿过客厅,没向回来的付连萍投去丝毫的眼神,不多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
“见了长辈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付连萍冷嗤。
陈元道:“兴许是二少没看见。”
“你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付连萍斜眼睨他,今儿带了小孙子来,也就不说太过分的话了,道,“我的提议你让付琛好好考虑考虑,虽然我女婿不姓付,可他拎得清,也有能力,心里向着我们付家,给他个机会他就能拿出好业绩来说话,这次竞标的地皮项目我看就该让他参与进来,多个人出谋划策有什么不好。”
“是,夫人的话有道理,”陈元应着。
“车备了吗?”付连萍往外走。
“备了,我送您,”陈元送俩人到大门外,目送他们上车离开。
回到房子里,陈元娴熟地泡了茶送到楼上书房里。
付琛道:“走了?”
陈元点头说:“走了。”
付琛呷了口茶,语气里无不嘲讽:“新地皮刚拿到就急吼吼来了,当年资金周转不灵,也不见她这么积极。”
“走的时候,连萍夫人还是坚持想让自己女婿接手新项目,这一回谈不妥,估计下回还得来,”身兼着总助职位,集团股东交代的话陈元自然要传达,但他肯定是向着自己的顶头老板。
付琛沉声冷哼:“表面是为了集团举荐人才,实际上是嫌自己手里的股权不够,什么项目都想掺一脚,手里握的项目越多,越有话语权。”
“谁说不是呢,”陈元附和,什么人什么心思,老板心里门儿清。
“早点休息吧, ”付琛说。
“好嘞,付总,您也早点睡,”陈元离开书房,一想,那藏獒的事儿还没提,不过这事儿不急,付家家大业大,不差藏獒一口饭。
书房里安静下来,说安静其实也不安静,时不时能听见院子里的犬吠。
付琛抽出一支雪茄,小剪子剪除封闭的一端,两指夹着慢慢旋转点燃,他抽着雪茄走到窗边,书房的朝向看不见院子里的大铁笼,但一开窗,犬吠就更清楚了。
“够吵的。”男人淡淡道。
第3章
汪!
汪汪!
呜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
呜.....嗷呜,汪!
宋星期不停地吼叫,狗有很好的夜视能力,可架不住身体里是人类的灵魂,还是个胆小的,夜深人静,院子里又灭了好几盏地灯,他心里发慌,甚至想起了以前蒋凌拉着他看过的恐怖片。
汪!汪汪汪!汪!嗷呜....汪!呜,汪!
汪汪!
.....
忙完手里的工作,付琛回到卧室,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水流冲过宽阔的后背和身上不少狰狞的疤痕,有一条从肩胛延伸到了后腰,是他曾经服兵役留下的,当时边界地区发生暴乱,刀子棍子直往他身上招呼,要不是他也够狠,这条命就交代了。
洗完澡关掉花洒,抽了条毛巾往脸上随意抹了两把,又捋到头上擦了擦头发。
汪汪汪!
汪!
院子里那只藏獒还在叫。
付琛穿了件睡袍在大床上躺下,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晚上12点前入睡,灯一关,房间陷入了黑暗。
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
汪!
叫声很响亮,窗户关严实了也能隐约听到,过了会儿,叫声停了,他正准备闭上眼睛,又响起了“汪汪汪。”
啧,没完没了。
平时陈元给它喂的什么?汪汪雪饼吗?
付琛捏了捏眉心,他不介意睡觉的时候有点响动,但这狗确实太吵了,他一把掀开被子大步走出卧室,刚到二楼转角,陈元也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了,都是听着藏獒叫得声嘶力竭,所以想去院子里看看,恰好值夜班的保安也来查看究竟。
三人在铁笼子前站定。
宋星期扑到铁栏上,爪子扒拉着,嘴里呜哩呜哩叫唤,他害怕在外面待着,因此想要升级住宿条件。
“呜呜、汪...汪呜....”叫声变低了。
付琛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宋星期,一旁陈元拿出手电筒照进笼子里,然后上前几步仔细观察藏獒,从脑袋看到脚爪子。
他在检查的同时,宋星期也在观察他们。
这三个人,一个穿着保安制服,不是房东,另外两个穿着睡衣,说明住在房子里,房子主人有可能就是他们其中一人。他多看了眼付琛,三人里属这个男人最高大,面容十分硬朗,一双眼睛锐利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人心,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接触到付琛视线,宋星期连低声呜哩都不敢了,往后退了退,安静下来。
大型犬想要出笼,就得学会乖乖的不伤人。
陈元用目测扫视完了:“它看起来没有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叫得这么厉害。”
保安道:“我老远就听见声了,还以为院子里进了贼,可按理说安保系统这么严,哪有小贼敢进来,是不是它还小,害怕呢?”
黑黝黝的眼睛蓦然一亮,蹲坐下来的两只前爪开心地不住踮踩。
太好了!有人说对了!
宋星期很欣喜:“我能不能住房子里,我保证不伤人,真的!”
可惜没人能听懂他的话。
陈元好笑:“它可是纯种藏獒,老付先生亲自去高原上带回来的,它怕什么,我们怕它还差不多。”
“也是啊,”保安咧嘴笑了笑说,“先生,陈助,那没什么事我就去其他地方转转了。”
付琛道:“去吧。”
对养宠物,付琛没什么兴趣,最近又忙,哪有多余的时间去管它,恰好,这只藏獒还赶上了他心情最不好的这天闹腾:“陈元。”
陈元知道,老板要发话了。
付琛:“你去联系联系,看有谁喜欢藏獒,有能力能训得了,就把它送人。”
陈元担忧道:“据说藏獒一生只认一个主人,现在突然转移,会不会不适应?”
“你意思让我爸来接它?”
“……”
“它不适应也得适应,不想换主人也得换,不是老付不要它,是没法带上它,”末了,付琛又叮嘱,“找个爱狗人士。”
陈元马上点头:“好的,明天我就着手去办。”
两人说完就走。
宋星期望着两道背影目瞪狗呆,就、就这么走了??
还要把它送人?QAQ
你爸没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就是多叫了两声而已,就被讨厌了吗?”房子的主人是哪个他已经认清了,就是高高大大,面相看着有点凶的男人,却万万没想到,此人心肠这么硬,宋星期看不见自己现在具体的样子,但也能意识到原藏獒不算小了,肯定养了有段时间,说送人就送人?
就算送人,下一个主人也不一定好。
他曾经看过一则新闻,有心里扭曲的人假装着喜爱宠物,实际上买宠物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施虐欲望,还有些遭罪的大型犬,一开始主人是很喜欢,但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就渐渐疏于照顾,又担心放出去伤人,于是长时间关在笼子里或者是拴在简陋的小房子里,久而久之,狗狗脏了,主人更不愿意碰了,只会给点饭、给口水、给它一身病。
而藏獒,世界凶犬之一,又被带到了城市,主人就是想遛,也得考虑考虑左邻右舍的感受。
呜....
宋星期难受,做狗就做狗,可为什么是藏獒呢?
嗦啰,风里送来响动。
宋星期紧张地往后蹦了下,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吓他一跳。
汪!
汪汪汪!
.....
付琛刚踏进客厅,院子里又传来犬吠,一声比一声急促,紧接着一声“嗷呜——”
不由得表情露出几丝怪异,嘴角微微一抽,一条狗居然叫出了狼嚎。
“呜呜、呜、呜——”断断续续,还中气不足了。
“付总,要不您先上去休息,我再回去看看怎么回事,总这么叫唤不是办法,”陈元道,晚上太吵影响休息,房子里的其他人虽然不敢有意见,但同时也影响大老板啊。
“嗯,”付琛抬了下手。
陈元返回院子里。
回来的不是房东,宋星期叫得更厉害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陈元:“............”
见过会叫的狗,没见过装了马达的。
“咕噜、咕噜.....”宋星期低下脑袋,喉咙里蛄蛹了两口,叫得太厉害了嗓子疼,但他得坚持不懈,得把房东给重新吼回来,他想过了,一旦被送人,之后的不确定因素就太多了,不如先原地呆着,起码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和善。
除了房子的主人。
而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走出笼子。
“我说你,到底在叫唤什么,前几天也没听你这么吵啊,”陈元一手扶着膝盖弯腰,离笼子大约两步距离,电筒的光源又往藏獒身上晃了晃,“脑袋看起来没事,四条腿能走能跳,不像受伤啊,叫得这么厉害,精力也旺盛....”
正说着,身后响起脚步声,陈元转身,是老板也回来了,到底是老付生前养的狗,付琛放心不下。
陈元说:“还是挺好的,没问题。”
“你确定?”男人目光如炬,也满脸疑惑,
“是.....”陈元又扭头去看藏獒,“啊”字卡在喉咙里,只见藏獒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扒拉着地面匍匐前进,一条后腿似乎着不了地,碰一下地面就颤一下,碰一下地面就颤一下,很显然是一条后腿出了问题。
“呜...呜哩....呜呜....”吼叫变成了细细呜咽,宋星期掀了下小眼皮,瞄向付琛,继续装惨。
狗子身体出了问题,总不好意思把有问题的狗送人吧?
“这,”陈元瞠目结舌,人生第一次被狗冤枉了,“不是,付总,您来之前它真的很好,还能站起来扑铁笼子呢!”
“行了,明天你安排几个人把它弄出笼子,带去兽医院做个全身体检,”付琛拧着眉头说。
“那送人的事?”陈元问。
“先放一放,检查了再说。”
太好了!
宋星期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明天就能出笼子了!
男人来了又走,但宋星期不再叫唤,这可太费嗓子了,况且目的已经达到。
开森!
走远的陈元忍不住回头,突然看见藏獒健步如飞地蹦进了大笼子的一角,杂乱厚重的皮毛似乎还在空气里荡漾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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