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久久见人回来,已经把热水打好,就连擦脸巾都放好了。
云深出去做工是常有的事,可累了一天回来能有点惦记着他,却是从没有的事。
他乐得都要找不着北了,洗脸的之时嘴角都是往上翘的,之后擦身也好洗脚也罢,虽瞧着着急忙慌的倒是擦洗的仔细,一身的汗味都去了。
小两口终于睡到床上之后,竟是不约而同的一起朝着彼此靠近,云深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夫郎,一只手正有些不安分的朝着人裤头伸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胸口湿湿的?
“怎么了?”云深便是在傻也知道胸口为何湿了,这是夫郎哭了。
其实云深嘴里询问刚出口他就明白了,定然是他娘又给夫郎难受了,他正等着原因,却不料怀里的人竟然摇了摇头,“没什么,快睡吧,明日还要干活儿。”
云深还记得他们被罚搓苞谷那晚,夫郎还能使性子说就不能不听话,不干了直接去睡觉,可这才几日的功夫,夫郎却是连受了委屈都不敢说了。
云深比谁都知道他娘的性子,夫郎这般表现他清楚得很,这一定是他娘告诫了人,让人什么都不要说。“久久,告诉我你怎么了?”
云深再三询问的话,像是终于勾出了林久久藏起来的委屈,他终于是忍不住的把自己的手往云深胸前递,“我手疼,今天赶鸟雀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婆婆用针扎我。”林久久这话一说,云深胸口衣服湿的更凶,可他的话说的细弱蚊声,生怕被人听见的样子。
云深这会儿只是胸口衣服湿了,却觉得整颗心都揪着难受,欠了他娘的人是他不是他的夫郎,夫郎不该和他一起受罪。
云深自小听得最多的两句话,其中一句便是他娘嘴里那句‘老娘为了生你命都差点没了’,因为这句话云深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娘,一直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可他觉得快要二十年的光景,他欠的债也应该还完了吧?
“久久,你听我说,你再忍忍,等我大哥成婚了我们就分家,就搬出去。”
原来,云深和他大哥云远年纪只相差一岁,他娘几乎是刚出了月子就有了他,生他的时候还遇上了难产大出血,差点丢了性命,且云深刚出生不久,他爹来就遭了难,他爹外出干活儿受了伤,一养就是好几年,直接把家里积蓄都掏空了不说,连田地都卖了几亩才熬过去。
自此,云家日子一落千丈,从小富之家变成了贫农,两口子自然也恨上了云深,觉得家里变故都是云深这灾星带来的。
林久久不知云家这些往事,但他如今知道了,他却只有一句话。
“这都是你爹娘的过错,同你有何干系?”
云深又不是神仙,还能左右自己投胎的时辰不成?“这分明就是你爹没有管好裤腰带,让你娘身子还未养好又再度有孕,再次生产身子自然要遭难,这分明就是你爹的过错!
还有他出事,也是他自己白长了两眼睛一心肝,自己不知道小心注意,怎么能怪到你的身上!”
林久久原是想不通,想不通夫妻两个怎么能对两个亲生儿子这么偏心,如今知道了却是更生气!云深他分明一点错处也没有,纯纯是替他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爹,和没脑子的娘受罪了。
云深没想到他娘难受还有这么一种解释,他沉默良久除了将怀里的人抱得紧了些,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他此刻心头却是思绪万千。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和他说过,他娘难产并不是他的过错,他们只会让他多忍忍多担待,说他娘生他差点没了命,他娘也不容易,却从没有人告诉他,他是没有错的,错的人是他爹。
第14章
隔日是八月中秋,可村子里忙着收成的人并没有因为节日而停歇,稻田已经有人家在收稻子了。
成红花近些日子借口身上有伤,啥也不干,不止不去田地里就连家里的活儿也不干。
云家几父子出去干活儿的时候,难免会听到几句家里的闲话,云父连着被好几个村人,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家里婆娘命好的时候,一回家就冲人发了脾气。“你这懒婆娘,你再装死老子就把你腿脚打断,让你真只能瘫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还没......啊!”成红花还想替自己狡辩一下,可转瞬就看见了她男人仿佛在冒火的眼睛,顿时吓得改了口!“好了,全好了!”
成红花身上的伤原本也不重,只是当时疼的厉害,但皮肉伤便是痛感也消得快,隔日便不碰不痛了,她赖在家里几日也算是舒服了,于是隔日一大早就去了家里菜园子,还兜了大蒜小葱种子,准备在地坎上插上往后吃着方便。
被路过的人搭话的时候,成红花也笑呵呵和人扯家常,可渐渐她觉得不对劲儿了,怎么今日这些婆娘都要提到他家新夫郎,还个个都要说什么新夫郎什么年纪小啊,什么白白嫩嫩啊,还什么不懂事啊喊她多担待,说得她是个恶婆婆似的!
“马家的,你闭嘴!你哪只眼睛眼睛看到我虐待我家云深夫郎了啊?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又是一个满嘴阴阳怪气的人同她搭话,成红花忍不住了,直接把话挑明了。
“切,这还要证据的哦?”马嫂子也不甘示弱,话说的更直白,“瞧你这话说的,还撕烂我的嘴,你家夫郎一过门就得下地干活,回门日还要被你打骂,甚至还被你用针扎的事儿全村都知道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
马嫂子说完甩袖就走,成红花瞧着人走了,才继续指着人骂,“你!你个臭婊子就知道造谣,老娘跟你没完!”成红花嘴里说着和马嫂子没完,人却赶紧往家跑,她生怕这话传到家里男人耳朵里,她男人可是警告过他多次的,大儿子还未成亲,可不能传出家里虐待夫郎的流言。
成红花不敢让云父知道的事云父还是知道了,为了挽回一点名声,他只能重新对秋收的事做了安排。“明日,让老二夫郎在家做饭,你跟着下田去干活儿。”
“可是......”成红花还想反驳,可惜被云父一个警告眼色瞪的不敢开口,只能小声嘀咕:“可是那小贱人偷吃怎么办?”
“家里米面肉蛋都是有定数的,怎么偷吃?就你屁事多,我看你这个臭婆娘才是个懒货!”云父是一家之主,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便是自己妻子,只要顶嘴他也是要上手的,他这会儿便已经抬了手,作势要打人,吓得成红花赶紧闭嘴了。
成红花倒是担心的没错,因为当天晚上林久久就在被窝里和云深说了他的打算。
“你明日背谷子回来的时候,我偷偷给你好吃的。”云家人口简单,不止家里只有几口人,外头亲戚也不多,本村的至亲也就一个姑姑。
云家没有牲畜,云家姑姑家里也没有,打谷子的时候田里的谷子只能靠人一袋袋的背回来。刚收成的谷子水分重,村里人家用的大多是便宜的大麻袋,一袋就得一百多斤,妇人根本背不动只能汉子来,这便成了林久久给人开小灶的机会。
两人成婚时间不算长,可在这里短短的五六天时间里,林久久还没见云深吃过一顿好的,每日都是些粗粮和清汤寡水的东西,那是一点荤腥都没有。
他常对着云深饭食纳闷,他不明白云深吃的那般差,是如何长了那么高大一副身量的,他都不算矮了,可也只能到云深肩头啊。
林久久这会儿正琢磨怎么让云深吃点好的,可他不知道云深这会儿也在琢磨吃的。
“久久。”云深喊着人,双手却是开始往人衣服里伸。“明日就要秋收了,要连着忙活好些天。”秋收太累,晚上要好好歇息的,怕是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云深话外之音林久久自然知道,便是不知道,这在他身上作乱的双手也足以让他明白了。
林久久自小失了亲娘,房中事完全不知,出嫁前大伯娘才囫囵和他说了句,可便是如此,他新婚夜依旧是懵懵懂懂。
在和云深圆房之前,他一直以为生小孩就是两人躺床上亲亲抱抱摸摸肚子就行了,而小孩儿也是从肚脐眼里出来的,和云深圆房之后,他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他们村子那些妇人嘴里的管不住下半身,指的是双脚,这会儿才明白原来是那个东西。
林久久出神的这片刻功夫,身边人已经换了位置,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胸前衣服也被撩开,胸口还多了一个大脑袋,想到新婚夜的画面,又想明日要做的活儿,林久久忍着羞耻主动在人脸上亲了一口,小声同人说道:“你轻一点,不可以太久了。”
云深确实听话,夫郎喊轻一点他就轻一点,可寂静的黑夜里哪怕一丝的响动也格外的抓耳,两人房间的动静不小心就漏到了旁人的耳洞里,这下子不得了了。
隔日,成红花的脸比锅底还黑,看着林久久的眼神都带刀,像是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一般,好在今日秋收,林久久被她眼神凌迟不多一会儿,云家人便全都出门干活儿。
前几日,云家父子出去换工便是帮着姑姑家里干活儿去了,今日来家里帮忙的便是姑姑一家三口。
打谷子需要拌桶,拌桶这东西像是个大木槽,重得很,而且还不好搬动,且这东西还不是背到哪里就一天不动,有时候一天得换好几个地方,因为谁家的水田也不是刚好的聚在一处。
秋收的时候那是一刻不能耽搁,好天气不等人,这稻子得要趁着好天气收回家晒干,再分离出秕谷来,留下饱满的米粒之后,上市卖个好价钱。
云家自己就有五亩水田,他家还在地主家里佃了五亩良田,一共十亩水田若是只靠他们自家人,起码得要五六天才能收得完,而且还得全家一起出动,从早忙到晚。
秋收的时候,除了田地里的活儿累人,将收成的粮食运回家也是一件累人的事,背谷子回家的活儿自然落到了年轻力壮的云家兄弟还有作为主人的云父身上。
秋日,天高云淡,烈日当头的时候没比夏日好多少,虽说如今还不到白日里最热的时候,可干活儿的人却早已出了满头的汗。
但,身体的疲累和内心的喜悦成反比,身体越累其实心里越高兴,看着收割的稻谷慢慢填满了谷仓,他们手里忙碌的便不是辛苦活儿,而是一年的花销一年的口粮,哪有人不起劲儿啊。
农家人大多没有一日三餐的说法,基本都是吃两顿,一顿在早上巳时一顿在下午酉时,左右也不会太早太晚,毕竟一日就得两顿到肚里。
他们一大家子人忙到巳时末才回去吃早饭,吃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大伙儿都知道早饭都是随便应付的,下午饭也就丰盛了。
林久久在家里也没能闲着,不止要在灶房忙活,还要看着院子里的谷子,放着被路过的人直接背走了,也要防着鸟儿啄食,甚至还要留意云深是不是单独回来,可惜云深每次回来不是有他爹跟着就是他哥跟着,他实在是找不到机会给人喂点儿好吃的。
大家在田里忙活了一整天,直到酉时过半要吃下午饭了,大伙儿才开始往家赶,可回来的人却没有云深。
“婆婆,云深怎么还没回来啊?”
“梅家门前的田只剩下最后一块了,我让他干完了再回来,正好他今日也没打谷子,到时候让爹和大哥吃了晚饭去换他,他直接回来就成。”家里有姑姑一家在,成红花对林久久语气都好了不少。
林久久听得成红花此言,满心都在为云深委屈,他被当牛马一般使了一天,这会儿却说他没有打谷子,真是好不要脸!
“娘,我去帮帮云深吧,你们先吃。”到底不忍心云深一个人在田里忙活,林久久赶紧的往锅里铲了两铲子米饭,将之揉成了一个饭团,只和成红花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往田里去了。
林久久对云家的田地还不太熟,一路打听着到了梅家前面的水田,还有些距离就看见了在田地忙活的云深,他旁边确实是只有一小块田的谷子没割了。
“云深。”林久久一到就赶紧把手里的饭团递了过去,忙活了一天了,这会儿肚子肯定是饿了。“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我去割稻子,你吃完了就去打谷子,一会儿阿爹和大哥回来把剩下的谷子背回去,我们先回去吃饭。”
云深确实是饿了,也没客气,接过了夫郎手里的饭团直接坐到了一边的田埂上,看着夫郎挥动手里镰刀,他吃饭的速度更快了。
一会功夫罢了,云深将手里最后一点米饭塞嘴里,嘴巴里还嚼着东西就开始干活儿了,两人一起忙活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忙好,云深还将拌桶里的谷子倒了袋子出来,背着回去了。
两人回去云家父子才出门了,但云远脸色有些不好看,一看就是不想干了。
云家父子走了之后,成红花也跟着出门了,林久久见人出门还以为她是去田里帮忙了,也没多管,只是等到他们洗了手进了灶房,他知道为什么成红花要跑了。
因为灶房里的锅虽然锃亮,但锅里却没有一点有油水的菜,只有一大锅南瓜。
今日的晚饭可是林久久做的,他做了什么饭菜,又足够几个人吃,他心里清楚。林久久知道饭菜是被成红花收起了,他去看云深脸色,他脸上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但其余的情绪林久久看不清楚,他这会儿也没工夫去看。
林久久被气得不行了,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今日干了一天的活儿,竟然只打算让他们吃几片南瓜,这日子过得连牛马都不如了,牛马在收成的日子还有粮食吃呢。
“相公,饭菜被吃光了,我再给你做吧,你去灶下烧火,我做饭。”林久久话落拿了菜刀就进门,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大块腊肉。
林久久割了腊肉出来,又煮上了白米饭,他动作麻利云深也没阻止,等到云家这里冒出浓浓腊肉香的时候,成红花正在村口张望云家父子,嘴里还在骂着云深,怨他竟然真回来了,也不知道帮着阿爹和大哥一点。
成红花等不到田里的父子两回来,准备回家喊云深去接人的时候,两人饭刚好吃到一半,看见两人吃的是东西之时,成红花天都要塌了!
“你,你,你个新夫郎你怎么敢偷嘴的啊!”成红花万万没想到,他藏起来的肉竟然被找出来了,更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敢自己去煮白米饭!“你个小贱人,老娘让你吃!让你吃!”
成红花一挽袖子就要去撕林久久的嘴巴,林久久吓得赶紧往云深身后躲,嘴里还不停大声哭喊,然而他越喊,成红花被气得越狠,更是要去收拾他,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将云家周围的人都惊动了。
家里来了邻居之后,林久久先成红花一步开口,对着邻居们委委屈屈开口了。“今日云深在田里忙了一天,晚饭的时候婆婆说喊他先忙着,让公爹和姑姑他们先回家,等他们吃了饭就去换云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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