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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金(近代现代)——西江三千月

时间:2025-05-06 08:38:58  作者:西江三千月
  “好吧,你要是执意如此……可以开除我,就当我现在是在当义工,我们之间没有雇佣关系,到这件事解决之前,让我留在这里。你也放心,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绝对不继续赖着。”
  “薛锐,你就算真死了,也得有人给你收尸吧。”这种已经不怎么好听的话,在朋友之间说出来都要考虑一下,亓飞不在乎薛锐会不会生气了,她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种明显口不择言的话,薛锐并不在乎,只不过现在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改变她。跟男人相比,大多数女人,在危机来的时候,似乎都表现得更加勇敢,更加看重情谊。薛锐其实没有应对这样的人的经验,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是欠了一些还不清的东西。
  “谢谢。”薛锐说,除了这句谢谢,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
  亓飞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薛锐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执着于赶她走了。主要矛盾点解决了,启辰乱麻一样的现状又涌进了脑子里。她蹲下一张一张捡自己扬出去的纸张,好在自己平时对手底下的人比较好,小丫头不会因为临时来加班就报复自己,还是很认真的加了页码……
  薛锐也蹲下身,帮着亓飞一起捡,电话再一次响起,这次,按下了接听键。
  “来办公室见我。”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简短的祈使句,语气冷硬,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听得出来,现在应该情绪不佳。
  “嗯。”薛锐应下,他还是平常那种四平八稳的表现,现在的情况下还能不疾不徐,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明摆着的懒散或者怠慢了。但是对方应该读出了另一种解读,狠狠挂了电话。
  “……李渊?”亓飞眼神点了一下手机,问薛锐,她不是故意偷听,上上下下乱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这么有脾气的,也只能是李渊了。
  “对。”没想瞒着她,被挂了电话之后,薛锐神色如常继续捡文件,每页都按顺序排好,还给亓飞,做完这些,按照李渊的旨意,去往他的办公室。
  亓飞看着薛锐离开的背影,有一丝恍惚,他们共事了这么多年,薛锐似乎总是一个人下决定,然后一个人去面对,以至于刚刚她错觉今天同以往的每一天都没有分别。或许过后回头看,今天也是寻常的一天呢?她怀抱着文件,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第92章
  李渊办公室氛围异常压抑,几个他门下派系的高管或坐或站,每一个脸上都布满焦虑,薛锐推门而入的时候,这群人一起转向,看他的眼神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恨意。
  薛锐径直进去,无视那些热衷于办公室政治的庸人的眼神,物以类聚,他看着李渊,那个名义上的舅舅,相近的血脉让他们拥有肖似的五官,却长出了截然不同的心肝。
  房间里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不知道是谁打开的加湿器,徒劳地往这快要起火的空气里注入一点聊胜于无的水汽,发出几不可闻的机械运作声。
  “你们先下去吧。”
  李渊没有回头,他看着窗外的楼下,只留给屋里的人一个背影。他看着的地方已经停满了前来抗议的车,很多人要启辰给一个说法。
  没有人对此有异议,他们就算在这里熬死最后一个脑细胞,对于解决启辰现在的问题也是无济于事,只是无端承受李渊的迁怒。所以,当听到这句话,甚至有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当最后一个人带上门,房间里只剩薛锐和李渊两个人。
  “薛伯坤死了。”
  李渊转过头,向来儒雅的伪装被撕碎,他的眼白爬了几条红血丝,不加掩饰地狠狠盯着薛锐。
  “你不是早就知道。”应对李渊比应对亓飞要简单的多,在李渊面前,薛锐没有任何心理负担。锒铛入狱也好,家破人亡也好,都是他这个骨肉至亲应得的。
  “我不知道你会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李渊怒斥,因为愤怒而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隔着小半个办公室,隔空指着薛锐的眉心,苦心经营多年的儒商形象崩塌破损,恨不能手指化成一把刀捅在薛锐身上。
  他是早就猜到薛伯坤已经死了,他也证实了这个消息,甚至为此而感到顺心,他的外甥果然是跟自己一样的杀伐果决,省了自己不少事。如果不是薛伯坤被杀了,他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抢走启辰。
  他早该想到的,薛锐的计谋水平,不需要因为和薛源争家产就对薛伯坤下手。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恨我。”李渊痛心疾首,他有点不确定自己此时应当演出什么样,他要打感情牌还是要和薛锐决裂?一直以来,他以为薛锐是和自己一样有野心有能力的李家人,现在他不确定了,他看不透如今的薛锐。或者说,他怀疑自己从未看透过薛锐。
  薛锐没有说话,他甚至坐了下来,用桌子上现成的茶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应该是上一波英豪有人展示了一手工夫茶手艺,只不过马屁拍在马腿上,在场的人都没有心思喝。薛锐感到口渴了,喝水比回答他舅舅的优先级要高一些。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心里还有没有人伦,有没有感情?”李渊往前一步夺过薛锐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和陶瓷碎片四散溅出,像是一场小小的礼花。
  茶杯碎裂的声音传来,薛锐眼皮都没动一下,他直视李渊,骨子里的矜贵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坐在那里的画面就像是油画里贵公子的肖像,表情疏离,眼神冷漠。
  “我做了什么?”
  这种冷静到极致的感觉让李渊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本意问的是薛锐为什么没有把消息藏好,害自己现在陷入如此的绝境。但是看到这个眼神的时候,李渊不敢继续暴露自己的冷血无情,他害怕失去亲情这个约束薛锐的手段之后,自己再没有胜算。于是他尽量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先过问人命而不是利益。
  “你……你杀了你父亲。”
  薛伯坤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是现在最无聊且最无用的问题,无论是对于薛锐还是对于李渊来说,在破局层面都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只有最低级的杀手才喜欢炫耀自己的杀人手法。薛锐既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炫耀,所以薛锐对李渊的说辞不置可否。
  “人都会死的。”薛锐还是淡淡的,他低声讲话的时候,总会让人有种旖旎的感觉,好像是回忆里某个温柔的场景被他叙述了出来,充满故事感。
  那种不祥的预感在李渊心里生根发芽,他直觉薛锐说的并不是这句话表面的意思。但是他想不起来,这句话还在哪里听过。他只能尽量应付。
  “你在说什么。他可以是病死的,可以是老死的,但是不能是……不能是另外的人来决定的,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薛锐赞同点了一下头,在李渊以为他们终于能正常讨论处理策略的时候,薛锐轻轻笑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瞳孔冷得像是从地狱吹来的风,“舅舅,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刹那,李渊好像在这样的注视里被冻结了,他艰难吞咽下口水,眼神躲避和薛锐的碰触,他想起来了,“人都是会死的”,这句话是他讲给十二岁的薛锐的,在他妹妹死前的第二天。那时候,薛锐来找他,央求他救救母亲,薛家有人想要她死。
  “……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汤金凤也已经死了,你说你不恨了啊。”
  这么多年,所有和那个病床上女人有关的一切都在时间流淌中慢慢消失,如果不是薛锐的存在,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姐姐了。李渊是真的无法理解,为了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她是你的母亲,可她也是李家的女儿,她为家族的繁荣做出贡献,是她的职责。”
  “这些年,你在薛家得到的一切,不都也是在利用她?利用她把自己卖过去,生下了姓薛的你!”李渊甚至想嘲笑薛锐,薛锐恨他的舅舅和父亲为了利益让他母亲早早死去,却享受着用他母亲的命换来的一切,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讲“付出代价”。
  不过李渊也不愿意现在激怒薛锐,他仍然想要和薛锐统一战线来度过此次的难关。于是他尽量放缓语速,安抚说:
  “小锐,薛伯坤死了就死了,你的母亲也死了很久了。我们还是亲人,如果说有利益在其中催动了谁的死亡,你要知道,我们俩才是活下来的人,我们是既得利益者,你又为什么要钻牛角尖?听话,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一起把事情翻篇。”
  薛锐看着他那义正言辞的舅舅,微微皱眉,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个人不聪明。李渊嘴里不断重复着“亲人”,想让自己因为血缘而和他共同解决问题,但是那个和他血脉更加亲近的女人,他却能毫不犹豫地推进深渊。
  这是什么道理呢?难道亲情这个东西是有的,但是只存在于男性之间?还是说,李渊所谓的亲情只不过是利益的衍生品,廉价且丑陋的遮羞布,一般人用遮羞布遮住升职器,但是李渊非要用这破布盖在自己的脸上,还要让别人夸他英明。
  任何一个成熟的人都会慢慢学会不去说服别人,李渊看起来还不够成熟,还想用那套自创的逻辑来说服薛锐。薛锐在这点上和他有显著的不同,他早就学会了如何应对看起来狗屁不通的逻辑和人。
  “你会死的,舅舅。”
  薛锐的皮肤在灯光下看起来像是将要融化的雪,白得让人感受到冷,那双眼睛也过于清高,冷色调的灰色在亚洲人里非常少见,让人难以生出想要亲近的心,因此即使这张脸漂亮非常,却总是给别人留下“无情”的印象。
  这样一张无情、淡漠的脸说出死亡预告,李渊的本能告诉他,这个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第93章
  长久的沉默凝固在空气里。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李渊颓坐在椅子上,自然弯曲的手指微微发抖,眼神满是挣扎和痛苦;薛锐恬静且淡然,身姿如松,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甚至有兴致观察茶叶的形状和在水流带动下的移动规律。如同风格各异的影片在同一片屏幕上演出,冷暖色调分割开各自的画面面积,每个人都困在此地,只不过有人是自愿画地为牢,有人是在陷阱里苦苦挣扎。
  “小锐,你想要什么,我,我们……可以商量的。”意气风发的人总是看起来年轻又漂亮,重大的打击也能让人一夜白头,精气神这个东西就像玄学中的天命一样,它在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它走了也没人能演出来。李渊不想相信自己的定局竟然是这样,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真正的内心,在心里最深处,他已经无药可救认同薛锐的说法——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瞒报法人死亡,那就说明这期间无数以薛伯坤名义签字的项目和账目都是伪造的。光以李渊对启辰的了解,他现在身上背着的就有包括非法集资罪、破坏金融秩序罪、非法经营罪……一旦陷入案件调查,并且在关注度这么高的情况下,他不仅很难给自己脱罪,甚至会因为公诉机关的介入而导致自己其他不干净的手段被发现。
  那个时候,就不是拘留或者监禁那么简单了……
  李渊真的无法理解薛锐,他想要拿回启辰,或者说想要给死去的人一个说法,那他直接来找自己谈就好了,都是可以谈的……怎么至于要到两败俱伤的境地呢。
  薛锐抬眼,把茶杯轻轻放置在案几上,像是再看与自己无关的戏。
  很奇怪,李渊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杀死了妹妹,那个时候,他有跟对方谈吗?有取得对方的同意么?既然这一切他都不曾做过,为何又在此时要求自己提前告知。
  他们可以说用牺牲弱者的生命来换取利益是生存的规则,薛锐不反驳,他不擅长构建新的规则,他只是习惯学习和模仿,然后利用规则。
  真的有点累了,和不尊重规则的人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太多太久的投入,导致自己已经失去了对于胜利的兴奋,只有一切终局的放空和平静。
  “我想要什么呢……”薛锐试图回忆自己的初衷,不确定还能不能想起来,但是现在好像也不重要了,他语气懒散着开口:“想要结束吧。”
  有所求才有得谈,什么都不想要的人,不受制任何约束。李渊是谈判桌上的常胜将军,是利用人性的一把好手,他有敏锐的直觉和可以依仗的阅历,但现在他必须直面一个现实,他输了。
  薛锐要的是清场玩家、砸掉棋盘。像是恶劣的顽童,自己的东西输掉了,就不让所有人玩了。
  晨曦穿透层云,第一抹光投射向大地,天亮了。
  两人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铃声急切,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突兀且骇人。
  “薛总,警察到了,我能争取到一分钟的时间,请您指示之后的安排。”亓飞在电话那头说着,背景音有些嘈杂,但她并不慌乱,薛锐不在的时候她就是决策人,必须给剩下的人起到定心石的作用。
  薛锐没有什么要安排的,这里马上将会是一处废墟,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给无辜的人争取撤离时间,却仍然有人不愿离开,他无法阻止,却真心敬重。
  “尽力而为,保重自己。”薛锐说。
  李渊那边却不如这里平静,碎纸机已经嗡鸣运作,最后一些秘密文件在内置刀片的搅动下碎成纸屑。从凌晨得知这个消息后,李渊就已经安排人去往他各处的办公场地以及相关档案室宁肯误杀绝不放过地把一切有机会成为罪证的文件销毁,不计成本地将大批有问题的货物运往公海。在这最后一分钟,除了留下命令,他还熟练地把手机和办公电脑格式化,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给自己换取转圜的余地。
  万千家产快速蒸发,可他仍嫌不够快,在保命面前,这些以往最看重的名利地位,都不值一提。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门外传来敲门声,薛锐和李渊几乎同时抬头看过去,李渊手里的动作仍不停下,像是考试结束前争分夺秒答题的学生,薛锐回头看了他舅舅一眼,从容起身开了门。
  身着制服的警察从门口涌入,第一时间制止了李渊毁灭证据的行为,将其压制后拷上手铐。负责逮捕薛锐的几位看着另一边激烈的反抗和自己这里规矩有礼的嫌疑人形成鲜明对比,内心有些犹豫,看起来这人非常配合执法且没有逃跑以及妨碍执法、伤害他人的举动,按照规定其实也可以不用上强制手段,已经取下来的银色手铐拿在手里,竟然不确定了。
  薛锐还是不愿意别人为难,他往前伸了双手递到对方面前,颇有自觉意识。
  并且如愿以偿获得了一副银色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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