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告诉七杀什么呢?难道要对七杀直说,他研究出了可以让任何自己想爆炸的物体凭空爆炸的办法吗?
七杀已经受黑屋影响了,说不定他一将这项研究成果分享给七杀,七杀就会意识到他想用这项技术来干什么。七杀绝对不会支持他炸了黑屋的想法,会想尽办法限制他,甚至给他洗脑……
这样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谢步晚警觉起来了,他阻止七杀的动作:“七杀老师,我的意思是它确实爆炸了,但是无关紧要,这不是重点……”
七杀拽得更加用力了:“这还不重要?步晚,身体健康是自己的,无论有什么难言之隐,你都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啊!”
两人在拉拉扯扯中,谢步晚被七杀半强迫着挟持进了医务室。医生一通诊断之后,确认谢步晚五肢完好、身体健康,七杀才将他放回四合院中。
“步晚,你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七杀一脸担忧,十分关切地扶着谢步晚叮嘱,“你绝对不能出事,那是我承担不了的后果。”
谢步晚心不在焉地应是,而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如何隐蔽地用自己这项化物质为爆炸的技术,在黑屋中布下天罗地网。
忽然间,他一拍脑门,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又到了黑屋监管所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断更节。
这是所有文本犯们最喜欢的节日。据说这个节日创办于很多年很多年前,曾经有一群勇敢的写手因为黑屋监管所的压迫太甚,组织起来,爆发了黑屋监管所有史以来最大的反抗运动。他们最终虽然失败了,但是也给了黑屋的监管者们不小的打击。高层经过商讨之后,决定将每年这一天定为黑屋的法定假期,也就是断更节。
在断更节这一天,所有的写手可以一整天不码字,尽情地摸鱼,睡大觉,打游戏,发泄醒脾,在监管所中狂欢,甚至是开银趴都没人管你。
节日活动的准备从淩晨就开始了,一到早晨,便看见成群结队的写手从牢房里出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谢步晚坐在四合院中,听着院墙外传来的欢声笑语,欣慰地笑了,“就连在监管所里,也好像能闻到自由的空气是什么味道呢。”
他推门而出,敲响七杀的房门:“七杀老师,七杀老师你醒了吗?”
“怎么了?”
七杀早就醒了,听见谢步晚的呼唤声,立刻推门而出。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谢步晚愉快地说,“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自从谢步晚那次崩溃后,七杀就很担心谢步晚的精神状态。现在谢步晚看起来如此轻松,七杀也放松了很多,欣然答应了他的邀约。
他们手牵着手,来到四合院外。
监管所中到处张灯结彩,文本犯们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当真是一派节日气氛。
有的人正在往墙上布置气球和彩带,有的人在准备节日游园活动的小游戏摊位,有的人在舞台正中央彩排。还有人拿举着手臂粗的大毛笔,挥毫泼墨,潇洒地在监管所的外墙上留下十个大字——“今日不写”。
食堂里,写手们照常围成一团,听其中某人讲述自己创作的故事。听着听着很快照常因为彼此间磕不同的cp、醒脾的差异吵得不可开交。但是没有狱警拉开他们——因为今天是断更节,百无禁忌的断更节。
虽然前一天大家嘴上都说着,明天不用更新了,一定要睡一大觉,从早睡到晚雷打不动。可真当节日来临时,大家竟然都奇迹般精神振奋地自然醒了,相约出来玩耍,不愿浪费这大好时光。
“真好啊!”谢步晚感慨道,“空气中弥漫着自由的味道。”
七杀:“自由是什么味道呢?”
谢步晚:“会让几把爆炸的味道。”
七杀:“?”
谢步晚最近说话,越来越让他费解了。
“七杀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一天把你约出来吗?”谢步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我觉得‘断更节’这一天很好,有一个很好的意象。它像征着一种自由,一种生命的出口,让特殊的事情在这样特殊的一天里发生,是一件相得益彰的事情。”
七杀:“步晚,你到底想说什么?”
“七杀老师,你看。”谢步晚向前方伸手,同时朝七杀微笑,“请欣赏,我为你献上的自由。”
话音落下,巨大的爆炸声从前方响起。
几乎是本能地,七杀扑向谢步晚,将他护在自己身下。温热的触觉星星点点,覆盖上他的背脊,他同时闻到了硝烟和血腥味,并听见了凄厉的惨叫声。
他茫然地回头,只见一名写手的裤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爆炸了,将他下半身全都炸得血肉模糊,四散飞溅。
接二连三地,其他写手的裤子也炸裂开,哭喊声惊天动地。幸存者纷纷捂紧自己的裤子,惊恐不已。
“不好了,大家快逃跑!”人群中有人大吼,“有人裤子爆炸了!”
写手们乱作一团,抱头鼠窜。欢乐的节日气氛顷刻间消散,监管所硝烟弥漫,变成了血腥残酷的无间地狱。
“这是……”
就连七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住了。
他抓住谢步晚的肩膀质问:“步晚,这些难道都是你干的?”
“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谢步晚笑容灿烂,“七杀老师,你不知道,这些天来我白天读书码字,晚上趁你们所有人睡着以后,偷偷跑去洗衣房,接触到了大家的裤子。我将他们裤子上的每一根线都拆下来,当做线条和笔画,编制成了爆炸物方程式的样子,然后再重新制作回裤子的模样。”
“所有的人毫无察觉地穿上了这些被我修改过的裤子,却不知道裤子的成分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些天潜移默化的修改中,所有人的裤子,都早已经变成了会在断更节这一天会爆炸的形状!”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七杀惊呆了,凭他天马行空的想像力,竟然也追不上谢步晚开阔的精神思路,他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连忙追问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自由!”谢步晚说,他面目扭曲,呈现出病态的狂热,“七杀老师,没有人能够束缚你我,黑屋监管所不应该存在。我会摧毁它,让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还给我们最宝贵的自由!”
在谢步晚带着笑意的声音中,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再度自他们身后响起了。
不仅仅是人们的裤子,其他的地方,包括墙壁,地板,大家用来写作的稿纸和钢笔,通通开始了爆炸。
一件物品爆炸产生的震荡,又引发了另一件物品的炸裂,一场可怕的连环爆炸正在黑屋中发生。到处弥漫着深灰色的滚滚硝烟,到处是闪烁的火光。烈火熊熊燃烧,写手们四散奔逃,绝望的哭喊声、被炸起的稿纸在空气中飞散,落成一场纷纷扬扬的暴雪。
在这场盛大的烟火中,谢步晚朗声大笑起来。
七杀沉默地凝视着谢步晚,像第一次认识他,竟然露出了茫然的眼神。冲天火光如此耀眼,将谢步晚的侧颜照亮成了璀璨的金红色。
此刻,倒映在七杀眼中的不是他熟悉的谢步晚,而是一盏冥灯。
点燃自己,烧死别人。
第74章 自由
空气中弥漫着火焰的味道。
连环爆炸开始之后的数分钟,黑屋监管所内警铃大作,全所广播里传来沈河因压抑着愤怒而紧绷的声音。
“所有看守保持冷静!所有文本犯,在看守的指挥下,前往操场紧急避难。重复一遍,我们正在排查爆炸源并抓捕袭击者,所有文本犯,立刻听从看守指挥,前往操场紧急避难!”
广播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回荡在监管所灼热的空气中。沈河是黑屋监管所的掌权者,也是这里战无不胜的神明,他的声音在平时有多令人惊恐畏惧,此时就多可靠多让人有安全感。幸存的作者们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纷纷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听从广播内容,跟随看守们的指引,有序地跑向操场避难。
眼下情形危急,七杀也顾不上和谢步晚计较太多。他一把将谢步晚从地上拉起来,牵着谢步晚,也跟随人群跑向操场的方向。
可他们刚沿着长廊跑出去没两步,迎面就撞上了带领看守们前来缉拿犯人的沈河。
“谢——步——晚——”沈河将他们二人半道截下,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你又TM在搞什么鬼?!”
他曾经以为,黑屋监管所里最疯最难搞的文本犯就是七杀,谢步晚只是七杀万千崇拜者之一,不足为道,根本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
哪曾想谢步晚恍惚的时候还算正常,一旦他精神起来,竟然比七杀还要癫狂。
就他入狱这几天,搞出来的几场动静,已经比七杀在这里呆这么多年造过的孽,加起来还要严重了!
“把他们都带走,押去操场!现在救火为重。”沈河虽然气得头都快要爆炸掉,还是强压怒火,对自己身后的看守们说道,“等救完火,再回来一一算账!”
沈河说罢,拂袖而去。他身后的姬气沈河、仁功沈河一拥而上,将七杀和谢步晚押住,送往操场。
谢步晚只是不断发出快活的笑声,一句辩解也不说,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双手反绑起来,押去操场。
沈河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在他的带领下,黑屋监管所的看守们全军出击,井然有序,分批前往各处爆炸点控制火势。十来分钟之后,黑屋监管所内几处最严重的火势终于都被控制住,只剩滚滚浓烟冲向天际,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操场上人声鼎沸,到处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声。吵吵闹闹了一阵子,忽然安静下来,作者们自发让出一条道路,一人带着一众看守,从人群中大步流星地走过。
原来是沈河控制完火情,匆匆赶回来了。
他的脸被火场中的浓烟熏得黑如锅底,头发都被撩成了卷毛,眉毛甚至正在灼灼燃烧。他目标明确,大步走到谢步晚面前,便开始破口大骂:“你小子老实交代,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引爆黑屋的?爆炸现场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易燃易爆有毒危险物品!”
谢步晚沉着一笑,说:“是人们心中的自由之火!”
“少废话,”沈河眉头拧起,两条眉毛烧成一排,“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沈所长,”谢步晚忽然答非所问道,“你难道就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么?”
沈河一怔:“什么?”
谢步晚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他便觉得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别扭劲儿。火势的控制来得太过轻易,人群的疏散和转移也快得不自然,一切顺利得几乎称得上是诡异。
他感觉背后阵阵发凉,彷佛正在落入某个精心编制的圈套。
“沈河所长,我之前一直在想,黑屋监管所的出口到底在什么地方。”谢步晚自顾自地说道,“然而东西南北四方,无论往哪边走,都无法翻越这座监管所的围墙。就算是易封老师看守的出口,我没有出去过,不能断言那里到底是不是能离开黑屋监管所的信道,但我凭直觉猜测那里通往的也应该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
“于是我想,黑屋监管所,是不是一个根本就不能从内部找到出口的地方?”
“既然无法从内部找到出口,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黑屋监管所的外面,根本就无法用常规的方法抵达呢?”
沈河听得遍体生寒,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谢步晚,你在说什么?”
谢步晚说:“我想说的是,解决不了问题,我可以解决问题本身。既然找不到出口,那只要黑屋监管所不复存在,我不就不用查找出口了?”
沈河:“……!”
“话又说回来了,沈所长。你既然认为爆炸是我做的,为什么不想想,我在黑屋监管所里四处引爆是为了什么?下一步要干的是什么呢?”谢步晚朝他释然一笑,“黑屋监管所只有操场这一处露天地点,足够大,足够容纳所有被监管的作者……一旦黑屋中发生了不可控制的灾情,例如火灾地震或者意外袭击,所有的人都会被转移到这里来紧急避险。”
“可是你不觉得,这里同样也特别适合一网打尽么?”
沈河震怒道:“谢步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决策出现了致命的错误。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他被谢步晚牵着鼻子走,一步步引入对方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中。
可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晚了。
谢步晚仰天狂笑。在他苍劲有力的笑声中,一声轰然巨响,在操场地下炸开。
“沈河所长,正确答案就是,我把整座操场都改造成巨型发射台了!”谢步晚爽朗的笑声在半空中回荡,“来吧,沈河所长,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创作者真正的自由!”
一场规模恐怖的巨大爆炸,正发生在操场正下方。
大地震颤,空气震荡出层层波纹,地面上的灰尘被轰然扬起。剧烈的摇晃震倒了站在操场上的所有作者,他们全都摔了个大马趴,你枕着我的肚子,我啃到你的大腿。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剧烈的爆炸产生了强烈的冲击力,巨大的灰霾之云在黑屋监管所中展开,席卷一切。而一整座操场连草皮带地基一起,被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掀起来,轰然冲出灰云,扬上半空。
它像一座巨大的飞碟,承载着摔倒在操场上的作者和看守们一起,冲向高空,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惊呼响彻天地。
大家全都被创飞了!
剧烈的摇晃和强风让许多人被抛了出去,大家在空中手拉着手,脚挽着脚,勉强形成一张巨网,兜在飞翔的黑屋操场上。他们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比如说单杠柱子,绿化植物,以及变得硬硬的同僚。这座操场大飞船,最终承载着所有作者,以及黑屋监管所的看守们,以不可思议的高速,自由地冲向了太空。
沈河又惊又怒,在呼呼风声中大吼:“谢步晚!你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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