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谢步晚的朗声大笑。
“沈所长!”他兴奋不已,紧紧抱着身边的七杀,朝沈河大喊,“我早就说过了!”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人的醒脾永远伟大自由——!!!”
最终,所有人被谢步晚这惊天一炮创出太阳系,坠入银河中。他们成功逃离了黑屋监管所,摆脱了一切逻辑与规则的束缚,无拘无束地漂浮在失去重力的宇宙中,一起停止了思考。
沈河同样抱着膝盖,和他们一起在太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着。他整个人连同他眉毛上的烈火一起,逐渐结冰,表情最终永恒地凝固在了一个茫然的神色。
自由。
实在是太自由了。
第75章 无路
“唔咳咳咳……咳咳……”
谢步晚被浓烟给呛醒了。
他感觉自己置身于灼热的烤炉中,不断有火舌从他身上撩过,浑身皮肤滚烫,干燥得快要裂开。而他正被人背在背上,颠簸着向前奔跑。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见四周是烈焰升腾的火场,浓烟滚滚,看不清前路。
背着他奔跑的人忽然一个急刹车,面前一块着火的牌子从天而降,砸落在他们面前,拦住了去路。已经被焚毁大半的牌子上,隐约可以辨认出“黑屋精神康复中心”这样一行字。
“差点忘了,”谢步晚紧紧捂住鼻子,闷声道,“还有这一边呢……”
“步晚,你醒了?”七杀关切的声音传来,在嘈杂的火场中被噼啪火爆声掩盖,显得不那么真切。
“我没事,七杀老师。”谢步晚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灼热的热浪逼得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可是这边是怎么回事?”
在黑屋监管所那边,他用创作力把原本没有爆炸功能的东西全都转化成了炸弹,借此创飞了所有人。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逃出黑屋监管所了,一睁开眼睛,就应该会出现在黑屋外面的世界里。但是他没有。
难道非得把黑屋精神康复中心也解决掉,他才能逃出生天?
忽然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万一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只存在黑屋监管所和黑屋精神康复中心两个地方呢?它们是一张纸的正反两面,其中一面消失后,另一面就会变成唯一存在的真实世界。他压根就不可能逃离这里,如果黑屋精神康复中心毁灭了,他就会跟随这个世界一起,就此彻底消失。
不,不应该是这样……他隐约记得之前有人提起过“鱼塘文学院”,“绿河文学城”,还有“零点孤儿院”这种地方……在黑屋精神康复中心之外,肯定还存在一重真实世界!
要是让黑屋精神康复中心变成他最后的真实,他还不如就这样死掉算了!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他小声的自言自语被七杀听到了,七杀叹了口气,一边背着他继续往前奔逃,一边解释:“康复中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步晚,你看那边,看了就知道了。”
谢步晚闻言,抬起头眯着眼,努力地向前方看去。
视线穿过滚滚浓雾,他看见火光最旺盛的地方,有两条被撩光了毛的大长腿,正嚣张地跨步走过。
谢步晚:“?”
这又是个什么怪谈。
七杀似乎知道他在看什么,又说:“不是哪里,你再往上看。”
谢步晚的目光徐徐上移,狠狠被震撼了。
他看见了一个入院黑屋精神康复中心接受治疗的作者,正在喷火。
而且这个喷火,不是寻常人想像的那样,从口中喷出烈焰来。
那作者像一头抒发出原始冲动的巨兽,青筋暴起,五官狰狞,浑身皮肤通红滚烫。他大跨步在火场中逡巡,一边四处喷火,一边嘶吼:“着火了,我的牛牛着火了!”
口中这样喊着,同时就有火柱如龙,从他不可描述的地方,喷薄而出。
“唧唧on fire!!!”
谢步晚大受震撼:“啊这,这是……”
七杀语气凝重道:“在黑屋监管所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会和黑屋精神康复中心相互映射的。你你们彻底地破坏了黑屋监管所,精神康复中心中的规则,自然也会随之大面积坍塌,再也无法约束作者们的醒脾。”
“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患者失去压制,纷纷醒脾大爆发,释放出自己积蓄已久的渴望……于是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情形。”
谢步晚目瞪口呆:“……”
饶是他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想到,场面竟然会失控变成这副模样。
“有他在前面挡着,这条路不好走了。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
七杀说完,托稳了谢步晚的大腿,朝另外一条路跑去。谢步晚正想对七杀说既然他已经醒了,可以下来自己走了,七杀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带着他一起扑向前方,跌倒在地。
已经被烈火烧得滚烫的地板,顿时烫伤了谢步晚。他惨叫一声,从七杀身上滚落。
“啊!……七杀老师,你没事吧……”
谢步晚顾不上自己被烫伤的双手,爬起来想去搀扶七杀,这才发现,绊倒七杀的,竟然是……
“这些又是什么?!”
出现在谢步晚眼中的,竟然是堆积如山的裤子!
“没事的步晚,我这就把它们脱下来……”七杀费力地想将腿从这堆破碎的裤子中拔出来,可是他陷得太深,已经无力回天了,只能对谢步晚苦笑,“哎,没想到我常年炫裤,不以为意。终有一日竟然马失前蹄,被别人飞来的裤子绊了脚!”
“这些裤子,都是那些挣脱了束缚的作者留下的。他们没能压抑中爆发,最终在压抑中变态了。这些被逼疯的作者重获自由后,纷纷决定成为刀子手,所以把自己的裤子全都剪烂,从此成为残裤的人。”
谢步晚愣住:“他们怎么能这样嚣张?……不对,是我破坏了黑屋的规则,才导致了这一切的混乱,一切的起因都是我……”
“步晚,我并不打算责怪你,你也只是为得到自己渴望的东西做出努力罢了。”七杀摇头道,“但我想问问你……你满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这就是你竭尽全力,想要看到的世界吗?”
面对这个问题,谢步晚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步晚,他们怨念太深,我被缠得太紧,已经走不掉了。”七杀平静道,“你快走吧,一直向前跑,至少能逃出这片火海……”
“我不要!”谢步晚忽然大喊一声,蹲下来紧紧抱住了陷在裤子里的七杀。
他距离逃出最后的枷锁,或许只有一步之遥。可是最终,他决定放弃了。
“我那样拚命地努力,是为了能和七杀老师一起逃离黑屋。”谢步晚声音哽咽,双眼湿润了,“如果没能和七杀老师一起离开,我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与其一个人逃出生天,还不如和你一起留在这里!”
七杀愣了愣,问他:“那你的自由呢?”
“步晚,你这么拚命,难道不是为了重新找回你失去的创作自由吗?向这个世界证明你没有错,也有资格执笔说出任何想说的话……”
“七杀老师,什么都可以冲明明是你的醒脾。我这么拚命地争取创作的自由,也是为了能解放你的醒脾啊。”谢步晚泪中带笑,“循规蹈矩的怯懦者最终陷入疯狂,看似癫乱的疯狂者却保留着最后的清醒……我的醒脾早就已经实现了,我别无所求,又何必挣扎呢?”
七杀无言以对,反握住他的手,指节用力得发白。
“可我现在认命了。七杀老师不愧是七杀老师,你的醒脾,果然是世界上最难实现的东西啊。”谢步晚将脸埋进七杀的颈窝里,“非要说的话,你的醒脾之所以那么疯狂,那么被人敬畏又难以实现,正是因为它是往闻市的每个作者都无比渴望,却注定无法得到的东西吧……折腾了这么久,最终也没能得偿所愿。失去表达的自由,或许就是选择创作小说的代价。”
“这是你我的宿命,也是往闻市每一个写小说的人的宿命。原来我们再怎么发疯,也只是戴着镣铐在刀尖上跳跃的舞者,没有机会、也无力挣脱。”
七杀动容道:“步晚……”
他们在火海中紧紧相拥。
火场中烈焰升腾,四处席卷。它们顺着残破的裤子燃烧,涌向他们,温暖而明亮,将他们紧密相连的身影环簇在中央。
“七杀老师,写小说……”谢步晚喃喃自语道,“真是太可怕了啊。”
“只要尝试过一次,就终身烙上它的印记了。它像深渊拉扯我们下坠,像枷锁扼住我们的手脚和脖颈。无论逃出多远,我们最终还是会回来,被留在这里……”
“没有人能够逃离。”
#真是校死我了
第76章 我的mibt是imbt
“岸老师……岸老师!快醒醒!开学典礼都已经结束了!”
谢步晚被人用力推搡,骤然惊醒:“老湿?什么湿了?”
一睁开眼,面前就是郝涉游那张关切万分的大脸。谢步晚连连倒退,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
“岸老师,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开学第一天就在沈河校长的演讲会上睡着了啊?”郝涉游一脸担忧,“该不会是昨天晚上熬夜爆更,现在精力不济了吧?更新虽好,但也要适度啊!”
“我……没有,我……”
谢步晚头昏脑涨,捂着自己阵阵发痛的大脑,十分茫然。
“我不是在黑屋精神康复中心里,和七杀老师一起,被火海吞没了吗?奇怪,我现在怎么还活着,这里又是哪里?”
郝涉游面色古怪,摸了摸谢步晚的额头:“岸老师,你在胡说什么,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这里是鱼塘文学院啊!”
谢步晚愣住了。
“鱼塘文学院”这五个字,让无数记忆涌入他脑海中。
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谢步晚,笔名回头无岸,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一直梦想着能成为往闻市的一员。
现在,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迈出了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第一步。他成功考进了鱼塘文学院,并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科班出身的网文作者。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他竟然在开学典礼上,沈河院长演讲的时候睡着了!
眼前这人是他新结识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舍友郝涉游。谢步晚回过神来,迟疑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太真实了,以至于一下子没醒过神来。”
郝涉游好奇地:“岸老师,你梦到什么了?”
谢步晚道:“我梦见自己是一名有着十万粉丝的当红写手。”
郝涉游:“这听起来应该是一个美梦啊?”
谢步晚:“但是因为创作银秽涩情文学,被沈河校长抓起来,关进黑屋监管所里了。”
郝涉游拍拍谢步晚的肩膀:“岸老师,你是太担心学校的榜单任务了,才会做这样的噩梦吧。不过学校榜单那点任务量,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谢步晚又说:“我还梦到了梦中梦,就是在梦里梦见自己因为得了写无能,被送去黑屋精神康复中心接受治疗……”
郝涉游安慰他道:“嗳呀,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嘛。像你这样入学成绩优异的鲜肉作者,怎么会得写功能障碍呢?那种事情简直是杞人忧天!”
被郝涉游这么安慰一番,谢步晚感觉尸体暖暖的:“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个噩梦,后面我还梦到我最崇拜的七杀老师了。”
郝涉游惊叹道:“啊?竟然还梦到了七杀老师,他可是往闻市的传奇!”
谢步晚:“嗯,我不仅梦到了他,还梦见自己和他谈恋爱了。七杀老师真香啊!”
郝涉游朝谢步晚竖起大拇指:“岸老师,你真的好会做梦啊,太有品了!要知道往闻市里的作者,十个有八个想喊七杀老师老婆,还有一个叫他老公的。”
谢步晚惊道:“怎么还剩一个人呢?那个人的原则怎么能如此坚定,他难道是戒过毒吗?”
郝涉游:“不,他喊七杀老师爸爸。”
说话之间,开学典礼已经散场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郝涉游也对谢步晚说:“岸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宿舍吧。”
谢步晚点头道:“好的,郝老师。”
郝涉游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就是同一个寝室的舍友了,这样称呼姓氏太生分了。我的笔名叫超市里扫货,岸老师叫我超老师就好。”
谢步晚:“好的超老师,知道了超老师。”
听了一天开学演讲,他们也感觉饿了,于是在回宿舍的路上顺道去超市扫货,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回到寝室。
寝室是六人寝,除了谢步晚和郝涉游之外,还有四名学生,这时只有两人在寝室里。郝涉游一回到寝室,就把零食掏出来和大家分享:“大家别客气,今天存货多多地有,足够把你们全都狠狠地填满!”
“真的?那我们不客气了!”
聚在一起闲聊的两位舍友围了上来,瓜分零食。
一边吃零食,大家一边开始向新同学们互相自我介绍。
“回头无岸老师你好,久仰大名。”其中一名舍友上前来和谢步晚握手,“我叫梅川酷子,你可以叫我阿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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