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失去神智,到隐约记得和商陆打了一架,又和亓官打了一架……
中间好像还发生过一件什么事,但他记不太清了,只感觉他好像很开心?
心跳在这一刻忍不住加快了些许,瞿镜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以及亓官殊毫无血色,难受蹙眉的表情。
瞿镜的心跳猛地一滞,几乎是漏跳了好多拍,一阵说不清是热还是酸涩的感觉升起,瞿镜缓慢伸手,将指尖落在了亓官殊的眉间,似乎想要展开亓官殊的愁绪。
不过,他的指尖只是稍微碰到了亓官殊,就触电一般地收了回来。
他想起来了进到这里后的事情了。
……
冥府的导游绑定卡可以感受绑定对象的安危情况。
在察觉到亓官殊又危险后,几乎是本能一般,此界太平睁开了双眼,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顾一切地穿过异海,进入到了考场之中。
因为此界太平属于“偷渡者”,异海极力阻止此界太平的进入。
但此界太平一心想着亓官殊的安危,甚至都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包括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灵魂,再次因为异海的阻挡,而开始撕裂。
这一切,此界太平都不在意,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去找他。
大概是被此界太平这种赴死般的执念给惊讶到了,异海最终还是放他进入了考场。
此界太平是在一间病房中的衣柜中睁开双眼的。
由于灵魂已经在进入考场的过程中碎成了片,他的神智在明晰和茫然间来回变动。
导致他在衣柜中呆了好久,都没有想起来自己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直觉告诉他,他不能从衣柜中出去,可是为什么,他却不知道。
直到衣柜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
此界太平透过衣柜微弱的缝隙光芒中,看清了衣柜中的那一个人模样。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他刘海有些长,几乎遮住了病人的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病人具体长什么模样。
只在病人的脸上停了一秒,此界太平将视线落在了病人手中的那只千纸鹤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旁边还有其他人,672疑惑转头,在看到此界太平那张反着森冷气息的青铜恶鬼面具时,下意识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准备尖叫出来。
虽然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但此界太平的本能还在。
感觉告诉他,他不能让这个病人叫出声来。
几乎是在672张嘴的一瞬间,此界太平用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捂住了672的嘴。
随后此界太平就这样和672在衣柜中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直到此界太平准备去拿672手中的千纸鹤。
672立马双手合拢,将千纸鹤捂在手中,对着此界太平摇了摇头,害怕此界太平跟他抢,672还特意把手护在了自己怀里。
这个不可以哦!这是神仙哥哥给我的!
此界太平有些不开心,直觉告诉他,他想要这只千纸鹤。
于是,此界太平伸手要去从672的怀中抢千纸鹤。
672当然不肯给,拉扯之间,此界太平导游服的领子被扯开了,露出了此界太平病白还可见青筋的颈部。
灵魂撕裂的疼痛不断刺激着此界太平的神智,混乱之下,此界太平颈侧有几片鳞片,正随着此界太平的呼吸,微微闪动发光。
672的视线落在此界太平颈侧的鳞片上,不自觉瞪大双瞳,有那么一瞬间,672的眼神好像幽深了一秒,连阻止此界太平的动作都忘记了。
由于672的双手卸力,此界太平成功从672的手中抢走了千纸鹤。
在得到千纸鹤的那一刻,此界太平面具下的双眼忍不住微弯,似乎很开心。
随后,此界太平才注意到自己的领口已经被扯开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导游服,又看了一眼672的病号服,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这是什么。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此界太平终于用他那快要坏掉的小脑袋,思考出了出去的条件。
紧接着,衣柜一阵晃动,似乎是里面发生了什么剧烈的打斗。
等一阵晃动过后,衣柜停下,陷入一段时间的安静后,一位穿着病号服,带着青铜恶鬼面具的人,从衣柜中走了出来。
再之后,此界太平就开始在病栋中游荡,他熟练地躲开了医护人员,一层一层地开始查找。
终于,他在一间卫生间前,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是,是这里!就是这里!
心跳的速度加快,此界太平确认自己找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
思绪回归,瞿镜的脸色古怪极了,但他好像却并不是因为此界太平做的那些事而古怪。
除了这些,他的脑海中,似乎还有另一段记忆,但这段记忆让瞿镜十分抗拒,可他又知道,这份记忆是确切实实发生过的。
如此一番,让瞿镜的脸色复杂极了。
非要说的话,瞿镜现在的表情似乎很难过,也很隐忍。
他眼中的情绪复杂万分,不但没有任何见到亓官殊的喜悦,反而带了一种无法言表的落寞和深沉。
瞿镜似乎开始将自己对亓官殊的感情,一一藏了起来。
大概是黑无常身份的原因,他身上属于瞿老板时的温柔和淡漠减淡,更多的是一股来自冥府的孤寂和荒凉。
像一潭死去的深渊,灰暗又幽静。
瞿镜带着这样的悲凉,双眼逐渐漫上湿润和血丝,他从来没用这样的神情看过亓官殊,固然深情,却满是疏离。
他没忍住再次抬手,想要去触碰一下亓官殊的脸颊。
可是他的手指还没有来得及碰到亓官殊的脸,亓官殊就睁开了双眼。
几乎是在亓官殊睁眼的一瞬间,瞿镜就移开了视线,闭上眼,将所有的复杂全部掩藏过去,等调整好了情绪,确保不会被亓官殊发现异常后,才重新睁眼。
“亓官先生,你醒了?”
亓官殊一睁眼就能见到瞿镜的喜悦还没发酵,就被瞿镜这一句冷淡平静的话堵住了话头。
嘴角的笑意拉下,亓官殊凝视不敢看他的瞿镜的侧颜,没有愤怒,也没有疑惑,他原来也可以这样平静:“你叫我什么?”
瞿镜客气松开抱住亓官殊的手,依旧没有直视亓官殊:“亓官先生。”
第121章 你说分so就分so!
之前假装黑无常的时候,就算不说话,至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可现在,这又是在闹什么脾气?
是因为之前亓官辞说的那句“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吗?
瞿镜生气了?还是他真的在尊重亓官辞,打算按照亓官辞的意愿,和自己断清关系了?
亓官殊靠在瞿镜的肩膀上,静静望着瞿镜。
他没有喜欢过谁,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虽然他尊重瞿镜的想法,但他潜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要生气才对。
可是他居然很平静,哪怕瞿镜用这样陌生客气的声音叫他“亓官先生”,他还是没有生气的意思。
瞿镜看他的表情太平静了,就好像瞿镜真的从来和他只是陌生人一样,导致亓官殊也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
说实话,其实瞿镜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承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亓官殊单方面的觉得。
如果说原本还有些自信的话,现在看到瞿镜的表情,亓官殊真的有些犹豫起来了。
难道说,瞿镜之前离开不只是因为亓官辞的一句话,还有他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原因?
亓官殊突然觉得瞿镜很陌生,他其实从来都不了解瞿镜。
他对瞿镜的感情,一切都源于见色起意,可除去这一层表象,他又对瞿镜了解多少呢?
当然,更大的陌生感,还是来自于瞿镜这一张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脸。
瞿镜之前的模样并不难看,也算清秀帅气,但是现在的这张脸,显然更加具有冲击力。
亓官殊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现在的瞿镜确实完全长在了亓官殊的审美上。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亓官殊当然愿意包容一下瞿镜的小脾气。
他想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瞿镜嘴上叫着他“亓官先生”,说着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身体还是十分自觉地搂着他,尽管力度松了不少,也还是在潜意识关心着他。
真是一个别扭的人。
亓官殊有些好笑地弯眸:“男朋友,你在生气?”
被[男朋友]这三个字暴击心口,瞿镜眼神微闪,下意识想要脱口而出“不可无礼”,他被这三个字撩拨得心弦荡漾,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他深深望了亓官殊一眼,语不着调地开口,声音沙哑极了,似乎是有些苦涩:“……焃鴠日要到了。”
听到这个日期,再对上瞿镜意味深长的眼神,亓官殊脸上的笑意收敛,他心情沉了下去。
瞿镜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
亓官殊身体僵硬一瞬,在瞿镜复杂的目光中收回所有外露的情绪,从瞿镜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只是短短六个字,却让亓官殊的态度前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亓官殊没有回话,又或者说,是不敢回话,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对,甚至堪称过分,可他还是这样去做了,完全没有问过瞿镜的意思。
现在瞿镜知道了,他当然有权利拒绝。
亓官殊从瞿镜的态度中,明白了瞿镜的选择,他本就因为强迫瞿镜成为自己[男朋友]的事,而感到逃避、愧疚。
现在知道了瞿镜的答案,更是不敢再继续调侃撩拨。
亓官殊直接从瞿镜身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将身上的导游服体贴整理好后,亓官殊从导游口袋中取出了青铜面具。
带上面具,亓官殊将情绪全部藏了起来。
他像看陌生人一般望了一眼瞿镜,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你见过672,他在哪?我要带走他,这里并不安全,我建议黑导您,早点离开。”
黑导……亓官殊果然是亓官殊,在确认了不可能后,就直接彻底抽离。
此界太平并没有回答亓官殊672在哪里,亓官殊等了一会后,也懒得继续追问,反正他杀出去,早晚找得到672。
此界太平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亓官殊的这个态度,和他预想的一样。
可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为了避免被亓官殊发现自己的真实情绪,此界太平也将面具带上,平静点了下头。
看着一副无事发生般的此界太平,亓官殊冷笑一声,这声笑意也不知道是在嘲讽瞿镜的冷漠无情,还是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好吧,如果这是结局的话,那么他们就到此为止吧。
从导游口袋中取出一枚铜钱,施舍一般扔在瞿镜怀里,亓官殊的声音寒如冰霜:“不想遭受天谴的话,就带着它。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看见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切因果皆在我,放心,我不会将你牵扯进来。”
说完自己想说的,亓官殊头也不回,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此界太平握住铜钱,将它放在手心中,手指轻抚铜钱好一会,将冰冷的铜钱都抚至温热后,将铜钱穿在了戒指的银链上。
虽然现在戒指被另一个人借走了,但依稀可以猜想得到,若是戒指回来,铜钱将会和戒指有多亲密。
此界太平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项链,想起来亓官殊手上还戴着他的另一半对戒。
面具下的唇角微扬,瞿镜自私地没有开口提醒,哪怕他以后要和亓官殊桥归桥,路归路,他还是想让私心纵容一些。
他送出了戒指,也送出了他从没说出口的话。不管亓官殊知道与否,都不重要。
在原地继续待了一会,此界太平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继续纠缠亓官殊,再苦笑了一声后,此界太平出了卫生间的门。
但他并没有继续跟着亓官殊的意思,他身形变幻,转眼出现在了天台之上。
正准备找机会离开考场,此界太平却抬头看见了一位骑着黑色巨型灵兽,将自己罩在黑斗篷之间的神秘人。
此界太平和神秘人对上视线,神秘人似乎也愣了一下,出人意料的是,冥府的导游面具理应隔绝一切窥探,但神秘人还是透过面具,认出了面具下的人是何身份。
好一会,神秘人从黑袍中发出了刻意模糊过的声音:
“你既然来了,不去找亓官吗?”
在神秘人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在神秘人前面带路的戒指,也像是突然看见了亲人一样,兴高采烈地朝着此界太平飞了过去。
此界太平下意识伸手接过戒指,却在看见戒指的那一刻,神色有些难过。
神秘人虽然看不清此界太平的表情,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此界太平现在的情绪有些怪异。
这绝对不应该是瞿镜见到亓官殊后的情绪。
瞿镜连帝缘情戒都送出去了,相当于送出了自己的心和一切感情,更是将自己的命都送了出去。
瞿镜这样心悦亓官殊,他不可能会在进入考场后,这样冷静,这样无动于衷。
福至心灵一般,神秘人指尖微动,脑海中滑过了一个就不可能的念头,他有些惊讶,又似有些生气地追问道:“有人告诉了你亓官的身份,是吗?”
此界太平沉默了一会,将戒指重新挂回颈间的银链上,又贴心收回衣服中,紧挨胸口放置。
良久,此界太平才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这个结果对于神秘人来说,本来应该高兴,他原本就希望瞿镜不要对亓官殊动心,可是现在看瞿镜的态度,显然事实不是知道了身份这样简单。
神秘人微勾手指,一道金线快速绕过此界太平的视线,贴在了此界太平的衣服上。
就在金线接触到此界太平的一刻,神秘人就察觉到了此界太平身体的变化。
神秘人不敢置信地惊讶道,连声音的伪装都差点忘记了:
“他居然把接近三层的血都给你了……”
真是够疯狂的,身为裁决人,亓官殊应该是最遵守规则的才对,怎么会做出这样违规的事!
失去这么多的血,裁决司那边一定知道了,就算亓官殊是裁决人,也一定要受到严格的处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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