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有谱, 手指揪着胸前的衣服绞着, 李解荣压着扑通扑通的心,皮肤润上了一层冷汗。
“江哥好!”
操场打篮球的男生们见来人, 拍着篮球停止起跳的动作。
“好个屁。”
江淮一把夺过篮球,乓乓乓的砸着橡胶铺的地表, 连着篮球框也震动的嘎吱响。
男生被夺了球也不挂脸, 瞧见那张面色不大好看的脸, 稍稍后撤了几步, 唯恐怒火蔓延到自己这。
五六个男生也不打球, 就围着江淮转,离得不近但又已他为中心,显得又畏惧又谄媚。
“淮哥。”
不远处,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撑着一把遮阳伞走了出来,声音很低, 但不见一丝畏惧, 反而有几分亲昵。
“什么事?”
江淮斜眼看着肩上搭的苍白的指节,身体本能抗拒的避开,多年竹马竹马又逼迫着停下动作。
“谁惹你生气了吗?”
谢良辰轻声细语的说着, 声音女气而不失磁性,加上窄骨骼,和没有完全被帽子包裹的长发,显得雌雄莫辨。
帽衫罩在头上,只露出红艳恍若滴血的唇,黑色的长袖与周围蓝白校服的色彩相比格外突兀,全校只属他一个。
袖子很长,盖过了大拇指露出另外四个手指,细细匀称的和白玉筷子一样。
“为什么不回答,是因为对方是李解荣吗?”
人名那三个字说的缱绻缠绵,不了解谢良辰的人,只以为是爱人的呢喃。
敢这么逼问江淮的,这世界上没几个,而这个难搞的竹马就算一个。
江淮头疼将球抛给了旁边的男生,眼睛正视着被帽衫遮住的眼,拍着手上的尘土,语气里带上了警告:“他,我自己会教训,你别插手。”
“听到没。”
江淮看着不说话的人,眉间染上了烦躁,脏兮兮的手将对方的帽衫拍开,与那蓝幽幽的眼短暂对视。
“好,我知道了。”
帽衫被拉开,谢良辰非但不生气,嘴角反而挂上了病态的笑容。
肩被轻轻撞了一下,谢良辰追随着擦身而过的背影移动,手轻柔着肩头,唇缝倾泻而出空灵的笑声。
李解荣拒绝了要一起就餐的复方,避开了用餐高峰期,粉亮的指甲盖一晃一晃的敲着栏杆,慢悠悠的走在空荡的教学楼。
任由正午的阳光直射在脸上,脸部细小的绒毛半透明的附在蛋白样剔透的皮肤上,显得俏皮可爱。
铁栏杆折射出的碎光刺伤了眼,李解荣垂敛眉目,难受的眨动着眼睛,浅浅的卧蚕上投射出根根分明的睫毛,灵动的扑闪着。
“李解荣?这名字真难听。”
站在对层廊道上的人细细打量行走的蓝白身影,阴柔的男声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情绪。
“同学,我想去上个厕所,可是包没地方放,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一个全黑的人影站在面前,看惯了穿着校服的同学,李解荣一时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警惕的没有接手。
“你也不愿意帮我吗?就以为我穿的很奇怪吗?”
面容被遮了一半,露出艳色的唇伤心的耷拉着,配上尖细的下巴、一角柔顺的长发和雌雄莫辨的声音。
李解荣只以为对方是长的比较高的女生,没了一丝警惕接过书
包:“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这厕所,这厕所有点脏,能陪我去老师办公楼那的吗?”
谢良辰低着头,显得无助,本来骨架就小,这么一蜷曲竟让人忽略了他的身高。
“不行!食堂的特价菜快卖完了。”
李解荣低头看向电子手表上的时间,计算着从这里到食堂的耗时,将包又递了回去。
谢良辰人一僵,又很快的做出反应,声音更软了,“如果你能陪我去,我可以请你吃饭的。”
“唔——”
李解荣将信将疑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凑近,圆溜溜的眼睛关切的扫过被全全遮掩的身体。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早上堵在门口的章为一群人,深呼吸一口,上前一把牵过那露出来的四指,压低了声音迟疑的说着:
“你是被人欺负了吗?还是必须要把我带到某个地方,对方才不会欺负你。”
手指被温软的掌心包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到了片刻的安宁。
耳朵发翁,黑洞洞的心钻入了一丝光亮但很快被翻涌的黑海吞没,世界依旧静默黑暗。
谢良辰鄙视的看着面前自作多情的蠢货,拉低了帽衫,盖住眼底泄出的讽刺。
“嗯,他们说不把你带过去,就会打我,还会,还会拍那些照片…”
好似真被打怕了,连啜泣的声音都低低的,嘶哑的男女莫辨,更显得胆怯凄惨。
“我去了,他们能放过你吗?或者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彻底放过你。”
李解荣顺从了命运的安排,反正早晚要被打的,总不能连累了别人。
眼里带着对未知的恐惧,手却坚定攥紧掌心的手指,安抚性的捏着对方的指骨。
脑子一瞬间宕机,看着肥羊自己坦诚的掉入陷阱,喜悦冲击着大脑,对将要采取的措施,谢良辰兴奋到战栗。
“也许是,代替我吧…”
深海潜游着美人鱼低低的吟诵着优美的旋律,美艳的皮囊,随水波而动粼粼的鱼尾无一不魅到极致,引诱着过路的航海者。
一只不属于海洋的大陆猫闯入这片诡谲的海域,睁着怯懦的双瞳好奇的盯着深海里的人鱼,以为对方是溺水了,主动伸出柔软的掌垫。
小猫以为自己是人鱼的救赎,人鱼以为小猫是虔诚的信徒。
绕过一幢幢教学楼,周遭的颜色越来越暗沉,没了一丝人气,杂草木丛就有了空隙,长的格外茂密。
李解荣攥紧衣摆,暗骂自己冲动了。但如果别人因为自己,而遭受这些,那对方又是有多么的无辜。
借着参差的草木,和绕来绕去转角的遮掩,谢良辰手指飞快的按动屏幕后将手机塞回了口袋。
藏在袖子下手随着摆动每一次都精准的砸在大腿、腹部。
甚至用手臂擦过尖锐的水泥转角,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横突在皮肤上,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手臂下滑 ,袖子被血浸湿粘在伤口上。
谢良辰拉下衣袖盖住新鲜的伤口,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嘴漾开弧度,眼底的深处的疯狂扭曲骇人。
弯弯绕绕的路停止在了一扇生锈的铁门,李解荣环视着被铁门分割出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身后已经处于校园败落的地区,随处堆着杂物,连教学楼的表面都布着些青苔,而面前铁门的对岸,更是破败不堪。
没呼吸一口,都能被里面陈旧的风尘惹的呛咳,随意摆放的被时间磨的没了形状的砖块,茂密遮天的大树,以及只有四层楼高的几幢民国建筑。
一阵熟悉感扑面而来,李解荣思考状的站在铁门前:“民国,五大家族…”
“是江淮欺负你吧。”
李解荣不觉得自己还得罪了别的了不得的人物,脑子里蹦出的五大家族,也只回忆起了江这一个姓氏。
谢良辰没有说话,只是下巴含的更低了,单薄的肩颤个不停。
“你回去吧,把我送到了,你应该不用待这了。”
李解荣只想把人赶紧送走了,少了一个人,也少了一份累赘,到时候脱离起来也方便。
“回去?!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粗犷的男声从背后响起,脊背被棍子猛的一戳,李解荣哀嚎一声,重心不稳的砸在了铁门上。
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动,谢良辰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那根棍子上的手。
第90章
手掌砸在生锈的铁门上, 一些碎屑插进了柔嫩的掌心,伤口就是这样,东西越稀碎, 扎的人越疼。
李解荣咬着下唇, 努力的撑着眼皮, 避免因为眼睛的眨动,而落泪。
“你就是李解荣?”
为首扛着铁棍的男生上前一步,避开了谢良辰, 拿着铁棍对这那凸起的肩胛骨敲着。
“对!”
腿肚子已经颤抖的发软, 手掌心也破了皮流了血,李解荣扶着栏杆撑起身。
望见身后同样被围住的黑色人影, 圆润委屈的猫眼瞪着前面一伙人,“我已经来了, 可以放他走了吧。”
张威迟疑的停顿了一秒, 下意识的扫过谢良辰又咻的收回目光, 粗着声音吼着:“你算什么东西, 敢在这和我商量?”
两人个被铁棍怼着, 被迫走在前面。
“我怕,他们好凶啊。”
谢良辰露出害怕的模样,整个人都贴着一旁的李解荣,藏在帽兜里的眼却没有一丝情绪,冰冷的好似尘封了几千年的死尸。
血丝从伤口缓缓浸润皮肤,没了一开始被撞后的麻木, 疼痛放大了无数倍。
一泡泡眼泪从眼眶里奔涌出来, 本就偏红润的脸经过泪水的润色,诱人的和果园里最娇俏可爱的红苹果一样,轻轻咬下一口, 清甜的汁水就会爆开。
李解荣不想让后面的人看出自己的弱势,只能狠狠的咬着牙齿,克制着不平整的呼吸:“没事,到时候我把他们引开,你趁乱跑就好了。”
明明眼泪已经可以汇成一小片水洼,连说话都颤个不停,居然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
谢良辰不由正视着面前的蠢货,妩媚的眼依旧阴沉,却带上了几分饥饿的欲|望。
“很痛吗?”
握着软若无骨的手,谢良辰不由的收紧了力道。
“不痛。”
秀气的眉头皱着,嘴巴被自己咬出明显的齿痕,手腕上传来的钝痛让李解荣脑子一瞬间发白。
“走快点!”
李解荣被推的踉跄,两只本来相握的手分错开来。
谢良辰抿直嘴唇,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着拳,伸手将人搀扶着往前走。
老教学楼的门被轻易推开,李解荣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在密闭狭小的空间只怕更难逃脱,眼神示意着一旁的谢良辰停下。
“这里面粉尘太多了,能不能换一个地方,我的肺不太好。”
李解荣随之发出密集的呛咳,整张脸都咳的通红。
“你要看清楚你现在的位置,你难道自己有资格和我们商量吗。”
还没有说完,张威后腿被出其不意的踢了一角,直直的跪在地上。
膝盖骨剧痛,惹得人表情扭曲,张威正想发火,被那死气沉沉的目光扫过,瞬间没了焰气。
这一跪不但声音响,连着地上经年累积的风尘也扬了起来,本就剧烈呛咳的李解荣吸入了不少灰尘,咳的真实了几分。
喉道频繁的痉挛应激,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压迫着人,李解荣站不住脚的俯身。
这一咳,原本还叫嚣的五六个男生不动了,纷纷救助的望向谢良辰。
谢良辰站在原地不动,阴暗的想法再次盘踞上了心头,“咳死了最好,就在这死了吧,也不用脏我的手。”
情况不见好转,从口腔通往肺的呼吸道不断的运动,兴许是表层的粘膜破了,痛的李解荣捂着胸口蹲在地上。
到最后连咳的力气都没好有了,脸却唰一下惨白,李解荣蹲坐在地上,脆弱好似一碰就碎的的玻璃娃娃。
手心的痛唤回来谢良辰,顾不得戏演到一半要穿帮的风险,抱着人往空气清新的空旷地带走,手不断的在微弱呼气的李解荣背后抚摸,帮忙顺着气。
五六个男生没了主心骨,也不敢阻止的跟了上去。
李解荣睁着被泪糊花的眼望向身后跟着的一群恶霸,张着干涩的唇,虚弱的哑声说道:“你把我放下赶紧逃吧,反正我这样了,再打也要出人命了,他们肯定不敢动我的。”
谢良辰脚步一顿,目光深幽看着对霸凌一无所知的少年,语速随着情绪不断激烈。
“谁说他们只会打人,他们欺负人的手段多着,会把你扒光,然后摆出各种姿势,拍下那些下流的照片威胁你,如果你反抗,就把照片寄给你的家人,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你银贱的样子。”
肺在痛,手心在痛,李解荣抽不出对余的精力去理解对方的话,只能通过断断续续的词语重新组合来理解对方的意思。
听到不会打人,只是把扒衣服拍照片,李解荣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我是男生,拍个照片也没什么的。”
不知道哪个词刺激到了谢良辰,又或者是被对方无所谓的样子激怒,闷火冲上大脑,忘了来时的目的,决心要给对方一个严厉的教训。
“如果我跑了,那这里就只剩你一个人…”
谢良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解荣打断,“你先把我放下,我数一二三,你就跑。”
谢良辰踩着一片乱石飞速的奔跑,恍若后面有吞天巨兽,风灌入衣服,手臂的伤口随着摆动狰狞出血。
而谢良辰却大笑着,到最后笑得蹲在地上,帽兜下滑,美艳的脸朝着蔚蓝的天空,眼角因大笑而挤出的泪水顺着鼻翼滑落。
设定的剧情再次回归正轨,拿着钢棍的男生略带疑惑的看着跑远的背影,将目光转向张威,眼神暗示着要不要接着照剧情走。
当众给人跪下,膝盖处的牛仔裤还留着两个清晰的灰印子,每走一步,骨头都疼得厉害,张威凶恶的盯着面前风一吹就倒地人,那个疯子自己惹不起,但面前这个,足够自己玩是。
啐了一口,抡着铁棍抵着对方的喉结,强硬的抬起那惨白瘦削的下巴。
“听说你最近很嚣张,很有名头啊!不但勾引了江淮,连顾晚意这条大船你都搭上了。”
这种话李解荣已经停了成千上万遍,激不起自己的一点情绪,可那铁棍压迫着喉结,进一步压迫着喉道,痛的人发昏。
滚热的清泪从红的剔透的眼里流出,而那张小白花一样的娇滴滴脸此时倔强的绷着,不露一丝胆怯的神色。
张威眼色一遍,心里咒骂着:不亏是勾人的胚子,哭的真tm带劲!
打着铁棍子的手也变了意味,从喉结不断下蹭,挑开了系的严丝合缝的扣子,拉开半边的领口,轻轻敲打在那突出的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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