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小土狗吗?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吧。”李解荣嘟囔着,掌心捏着一个绿色的小球朝空中抛掷。
“对。”
“woc,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李解荣咻的站起后撤,惊愕的看向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
“我一直就在。”
琅止渊身着浅灰色睡袍, 系带打的严丝合缝, 垂落在两腿之间。领口标准的v形,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光照之下,白的反光。
“哦。”
老板在, 李解荣不敢摸鱼,一脸正色的看向楼梯口,一副随时迎接狗主子出现的样子。
琅止渊坐在阳台前,修长的指骨贴着太阳穴,藏青色的眼睛将室内的一切都收入囊中,包括那一脸严肃的男人。
居然为了等一只狗,反而将自己这个真正的老板忽视,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黑白两道都混了遍,琅止渊也没瞧见过这种类型的人。
顺着心中的好奇,琅止渊合起佛经,向凳子上的李解荣走去。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琅止渊将经书瘫在膝盖,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堆梵文。
“保安。”
李解荣没有迟疑,回答的干脆利落,以为这是迟来的面试又补充了一句:“我体力好,身体好,肯定能护小土狗周全。”
“哦。”
轻飘飘的一个字敲打着李解荣的神经,一个月前面试保安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低头打量着不适合大动作的服饰,心里没谱的回答:“这衣服紧的慌,否则我就给你掩饰一下了。”
'你',多久没听到过这个次了,琅止渊斜眼看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慢悠悠的扫视过面前略显局促的男人。
局促什么?琅止渊不由好奇,肯定不是怕自己才局促,难道衣服紧的人呼吸不上来。
不透一丝光的眼眸停留在被紧紧禁锢住的胸膛以及,被臀部顶的快撕裂的裤子。
是该呼吸不上来,琅止渊微微点头。
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再次冷淡下来,唯有翻阅的纸张发出声响。
“汪汪汪!”
一连串的奶狗叫声从楼下传来,李解荣站起身,诚然一副接皇帝起驾的模样。
一只通体咖黄色的小土狗,站在它300平的大家,被周围庞大的物件衬的更为小巧。
小土狗亲人,和琅止渊脚上的鞋玩闹一翻后就凑着李解荣一顿嗅。
“还真是小土狗啊,这名字挺朴实无华。”李解荣用手指点了点那湿漉漉的小鼻子,勾着那毛茸茸的小下巴蹭。
“明天正式上班,但今天的工资也会发给你,还有我是你的老板。”琅止渊瞥过被捧在男人手里哼唧的小土狗,脚步停顿。
“好的老板,脱衣服的工资别忘了。”李解荣从香喷喷的小土狗身上分出神,目光纯粹,眼里除了对金钱的渴望,没有一丝虚假的奉承。
手中的佛经被捏出褶皱,要是对方不提,那车里的场景还会被埋在时间里,现在拎出来,就让人不由遗憾那条还没有脱的裤子。
琅止渊没有回答,步子悄然无声中夹着不明显的慌乱。
对面的二楼还亮着灯,琅止渊抿了一口浓茶,夜越深,心头越无法平静。
早年玩腻了,玩疯了,本来想休养生息可谁让又碰上一个这样奇怪又有意思的男人。
再早个五年,他都会用孽障将那男人狠狠的钉在床上,可惜了,去佛面前承诺过,禁七情六欲来换得晚年的平顺。
他是不信佛的,但33岁那年身体突然急剧衰弱,连科学都无法为此解释。
要不是有那身强悍的腱子肉撑着,早就形销骨立了。后来遇到一个高僧,说按照他的说法做,所有病症都能够解决。
后续的情况确实如那位高僧所说,一天一天的好转。高僧在解决这件怪事后就圆寂了,琅止渊惜命,不敢妄自打破这一规矩。
“无缘无份,还是不强求的好。”
琅止渊讽刺的说道,冰凉的指腹搭在石砖砌成的阳台外围,望着头顶的浩瀚星辰。
簌簌风吹叶声没有磨平心尖的烦躁,琅止渊被穹顶压的喘不过气,快步走回房间。
玻璃门被猛地关上,发出巨响。
琅止渊虔诚的跪在一尊大佛前,净、空的诵读佛经声从一张寡淡的薄唇中传出。
细微吵闹声通过门缝散入只点了烛光的佛堂,琅止渊皱起被修剃的干净的罥眉。
佛光普照下的面庞没有因为这一举动而破坏,低敛的眉目,下垂的长睫,反而称的悲悯。
“晚上九点后就不要发出任何响声。”琅止渊推开沉重的木门往楼下走。
声音平淡,听似没有一丝锐利,而站在对面的女佣已经吓得说话哆嗦。
“听说是您的小土狗受了惊吓,所以才突然发出响声的。”
小土狗,琅止渊脑海里出现的不是那只肥胖的狗,而是那张不会说软话的嘴,不会朝老板屈服的眼,以及袒露出来的饱满的胸膛。
手腕的文莱沉香所制的佛珠硌着腕骨,琅止渊背过手,余光看向灯火通明的对面那幢的二楼。
“你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女佣不敢耽搁,小跑着离开。
琅止渊关上了木门阻断了一切外界的干扰,仰头对视与足有七米高的佛像对视。
目光好似在这一刻汇聚,在金身佛像面前渺小的琅止渊面带笑容。
眼底的却凝结着三尺冻冰,连摇曳的香烛也无法融化。
“我佛慈悲。”一串珠圆玉润的佛珠从白如鬼魅的指尖脱落,稳稳当当的被安置在大佛旁。
门再度被关上 ,烛火摇曳了一瞬,继续飘着青烟。
“你知道这只土狗对琅爷来说有多重要吗!你一个乡下人,死了都赔不起!”
抱着小土狗的男佣尖着声音斥责面前的男人,嫌弃样的捂着鼻子,扭曲而刻薄的表情破坏那柔和的五官。
他可是好不容易托关系混进来的。知道琅爷喜欢这只小土狗,张艺伟费劲千辛万苦才站到这个位置,就准备找个机会一跃身为男主人。
没想到刚刚送洗干净的小狗去见琅爷,自己的职位突然被这乡下人顶替了。
张艺伟扬着下巴看向捧着散架了的诺基亚的男人,不屑的想道:连手机都用老款的,一看就是没什么钱和背景,把人赶走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是死是活,也由不着你来说。”
眉骨处被钢铁划破的伤口疼得眼皮抽|搐,李解荣攥着散架的手机,目光犀利,看向簇拥着小狗的人群的眼眸中混着看不透的神色。
人是比不上有钱人家的狗,怪不得原主这么喜欢钱。李解荣自嘲的勾起嘴角,这一刻他已经将人设完全的融入身体。
爱钱,不是贪财,是惜命,他怕下次被划伤的不是眉骨,而是被砸破脑袋。到时候贫穷的他恐怕只能看着一群人冷漠的旁观自己死亡。
李解荣不管气急败坏的张艺伟,闷声找着手机散落的零件,视线只在围着受惊小狗的人群停留一瞬,便接着扫视暗红色的地毯。
不断往下留着血,被深邃的眼窝盛着也不免顺着睫毛根部下滑干扰视线。
李解荣粗鲁的抹过渗进眼睛里的滚热的血,被血润的滑腻的拇指和食指捏起角落里的螺丝对准手机后盖上的孔拧去。
琅止渊扶着木扶手的手背绷着粗|大的青筋,被熏陶出来的佛气散的一干二净,眼白突生几道红丝,从深色的眼瞳往外扩散。
“琅爷,这个人让您心爱的小土狗受惊了,我觉得他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张艺伟挤开旁边的人,抱着狗站出人堆。
“哦,那你说谁能胜任。”
琅止渊径直走向还在拧螺丝的男人,被对方这幅专注的模样气的发笑。
头都破了,还有闲工夫宝贝那破手机。
手中的帕子被甩在那样捏着螺丝钉的手上,琅止渊没管已经被原高捂着嘴拖下的人,鼻尖嗅到淡淡鲜活的血腥味,手指兴奋的发颤。
“这么喜欢修手机?”
“坏了就修啊。”
手指被血润的太滑捏不住螺丝,手帕包着就刚刚好,看到螺丝旋入螺纹洞里,李解荣真诚的感谢道:“谢谢。”
看到对面的人全然不顾头顶的伤,反而拿着手帕先招呼手机,情绪瞬间被扬起,琅止渊一掌对方手掌心里的手机拍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修好的!”李解荣看向已经彻底被五马分尸的手机,今晚压抑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爆发。
“你当你是什么人?你以什么身份对我大吼大叫?”
琅止渊逼近一步,面色一如往常,被佛珠浸的萦绕檀香的手指强势的捏住那下巴,手指轻轻的拂过那流血的伤口。
语调和神色看不出怒意,但李解荣却吓的心头一跳,仿佛那抚过伤口的手指随时又可以抠进皮肉,残忍的掏出脑浆。
“现在知道怕了?我身为你的老板,你却尊敬一条狗;我赏你一条帕子,你却用来宝贝你那破手机。李解荣啊李解荣我看不透你。”
琅止渊掐着下巴的手下意,虎口正巧对着凸起的喉结,清明能洞察一切的眼浮着一层疑惑。
脖颈传来温凉如玉的触感,李解荣被迫扬着头看向那双带着疑惑的眼,同样困惑的回视,指了指破了很深一道口子的眉骨,话里带着些不确定:
“老板,这算工伤吗?”
第127章
琅止渊覆在伤口上的手指停滞, 双眸直直的撞进那平淡的目光里,狭小瞳孔隔着空气相对,透过那孔洞, 恍若能窥探见那里面隐藏的秘境。
那双眼好似是历经几百年沧桑后的海底枯石, 在潮退后显现出身形。
灵魂为之一颤, 琅止渊低下头,冰凉的指腹蹭过薄薄的眼皮,不断摩挲着那被眼球撑起的位置, 圆滑的、温热的。
“老板, 再摸下去要收钱的。”
李解荣将自己的每一块肉都明码标价,他需要钱, 需要足矣改变自己社会阶级的钱。
“多少。”
指下脆弱的触感极让人失神,但琅止渊知道, 藏在眼皮下的那双眼才是真正的宝物。
佛珠从袖管露出, 挂在白皙精瘦的手腕上, 随着动作在空中荡漾, 最后停在了那微微凹陷的唇中。
“100?”
李解荣只是轻启唇瓣, 那肉感的唇就擦着佛珠而过。
“少了。”
琅止渊眉眼朝斜下方敛去,深幽的眼珠子正对着搭在唇缘上的佛珠,上方切下来的光被微微隆起的眉骨遮掩,让人看不清神色。
“啊?那200?”
李解荣还第一次见要抬高价格的,不由开始审视自己的价值。
26岁,没啥工作, 长的一般, 自己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老男人被摸一下值200?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不过能多赚谁不赚?
“温司年平时不给你钱花的吗?”
琅止渊调整呼吸,慢慢从对方气息范围退去, 脚后跟踢到了钢架,没有一丝犹豫将带血的钢架踢远。
足有十几斤的钢架飞腾空中,最后砸在墙面上,刘解荣默默感慨到:“Chinese Kung Fu NB~”
“他为什么给我钱?我又没给他打工。”
李解荣见对方远离,接着扫视着地面,看看能不能将手机残肢收集回来。
不为钱,只图温司年这个人,多么纯粹的爱啊!
破坏欲在心头绽开的同时,一朵名为嫉妒的花探出了花苞。
琅止渊背手转着佛珠,僵硬的扬着唇说客套话:“挺好,你们这样挺好的。”
“医生到了,你去处理一下。至于狗不用你来养了,工资原高会给你的,一个连自己生命都顾不好的人,只会让人觉得你很蠢。”
及时止损,是琅止渊这几年最会做的事,没了年少的猛劲和冲劲,畏手畏脚的可笑。
原高带医生上来,看到就是失魂落魄的男人带着半张脸的血,坐在狗狗的小木板凳上,明明身体健硕的和自己有的一拼,此时却看着很是可怜。
“伤的这么严重啊,钢架掉下来你不会躲吗?”
原高站在处理伤口的医生旁,皱眉看着那还不断往外冒血的口子。
“小狗在下面,我躲了,他不就受伤了。”
消毒液擦在伤口上,李解荣扭曲着五官,硬|挺着没让眼睛冒水。
“狗重要还是人…”
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话说错的原高立马将后面几个字吞进喉咙。
“我知道,狗重要,,小土狗受了惊吓我也没办法,那个时候太着急了,来不及抱起来安慰。”
李解荣听着耳朵都要起茧了,郑重其事的表明小土狗绝对比自己这条人命值钱。
“闭嘴!”
突然从楼梯口传来的暴怒的声音,吓得三人都是一抖。
“嘶!”
应该是医生手抖没控制住力,李解荣龇牙咧嘴的看向站在黑暗中还没有走的男人。
“琅爷!”
原高一时无法判断在琅爷心里是那只小土狗重要,还是后面那个黑皮男人重要,为了不添乱,始终躬着腰没有接着说话。
“情况这么样。”
手掌被佛珠压出印子,指骨也因为用力而发白,琅止渊整个身形影藏在阴暗出,唯有那手中长长的串珠在明暗交接线晃荡。
“伤口有点深,还是要去医院缝针,破伤风还要打一针。”医生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做了大致判断。
“原高,你带他去医院,把工资也一起结了。”琅止渊背过身,消瘦的脊背逐渐从楼梯口隐去。
“怎么头晕?”
这次原高不开车,和李解荣一块坐在后车座,死鱼眼平移至靠着车窗的人。
“有点。”
伤口后知后觉的发疼,脑子里的血好像都流干净了,晕乎乎的,连车摇晃的幅度都放大了不少。李解荣用力的揉着太阳穴,好像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恶心消下。
“你可以问琅爷多要点钱的,琅爷有钱,况且你这算工伤。”原高浑然没有为主子节省的意思,宽大的手掌拍在驾驶座的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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