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雯轻轻勾了勾她的衣领,“中午吃什么?”
“你做的,都行。”
“那就白水面吧。”
“……还是带点荤腥吧赵老师。”
大猫耍着赖皮把这个人圈进怀里,下巴垫在肩上,道:“不过那个老板……”
“再看几天,等几天再去。”
“好~”
……
第43章
平淡如水的日子无甚风波地一天一天过去, 两个人也很有默契地保持着“合租”的生活,先前的迤逦还在,但两个人对进一步发展的事情都保持着心知肚明的克制。
毕竟, 大部分时间她们俩都不在家里吃饭,作息差距也很大,经常是萧温妤已经睡熟了的时候, 阮盛意才刚刚进门。
在这个问题得到有效的解决之前,阮盛意并不打算挑破什么,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刻意调整自己的时间,去迎合萧温妤的时间, 在给两个人的关系带来什么压力或是失衡。
在走出最后一步之前,她更需要做好充足的且不迁就的准备。而在这方面, 她认识的人里,陈越歆首当其冲, 是最为合适被询问的那个人。
“呦,得空来我这儿了?”
陈越歆收好shake杯, 看着一身长袄单肩挎包的女人,黑茶长发挑了鬓边两绺随意一束,剩余的便搭在身后, 显着她那优越的颈线, 挑了挑眉,“收收你的冷气,招来人约你喝酒小心回去之后不让进家门哈。”
阮盛意推了推镜框, 蹙眉道:“不要胡说, 我们只是合租。”
“嗯~她合租你的房子, 还住的都不让我进的主卧, 啧啧啧, 谢瑜都和我说了哈。”
阮老板把包甩到吧台上,勾过一旁的凳子坐下,闻言冷了声音:“她倒是积极的很,现在不怕你了?”
“她早就不怕了。”陈越歆耸耸肩,拿过一旁的单肩包,“这次给我带东西了吗?本子,笔?”
阮盛意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翻开一页,平声问:“怎么调整营业时间能损失的最少,我想把作息掰正。”
陈越歆嫌恶道:“零帧起手?都不带个敬语?哎,你在人家萧老板面前也是这样吗?”
阮盛意皱了皱眉,重新开口:“请问……”
陈越歆忙抬手拦下她的话。
救老命了,看这座大佛死着一张脸跟她说话真的心脏都会漏跳一瞬,也不知道萧温妤怎么受得了这个人的。
她抚了抚心口,道:“你就调整就好了呀,首先门口贴个牌儿说你要改营业时间了。你要是想抓一抓那些来得晚的人,这两天她们来消费的时候都半折半送地做个顺水人情就好。不过你还想着做这个生意啊?你那个位置,离学校不算远,改个别的活儿不比你现在做这个好多了?”
阮盛意快速记录了她的话,而后沉声道:“最近生意不好做,能不动还是不要动,学生的消费力只是看上去多,其实已经被那边的老店分吞完了,我没必要去抢。”
“也好,你自己心里有数也好。”
“不算有数,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费钱,就算要动弹也得等后年才能开始动了。”
陈越歆捏了捏眉心,压低了声音道:“你真打定主意要追她了?那孩子可是……”
“是她自己的。”阮盛意不惧不慌,目光微跃动,同眼前人碰到一处,道:“我相信她。”
“……好吧好吧,你想好了就行。不过,这样你俩之后还打算再要一个吗?我知道有辅助手段,可以确保是一个人生,这个……”
“我不要。”阮盛意随意翻了一页,道:“我的基因,一半是疯疯癫癫,一半是欲求不满,有什么传承下去的必要吗?”
“……她知道吗?”
“一点点,我情绪失控的时候应该被她看出来了一点。”
“剩下的呢?你打算怎么告诉她?你现在不担心你俩是盖上棉被的纯聊天了啊?”
正在翻着笔记的人顿了手,沉默片刻,道:“怕。但是现在……”
她蹙了眉,犹犹豫豫道:“她眼下的情况,比这件事要更紧急那么一点点。”
陈越歆看着她,眼眶忽然就有点发热。
她这个学生什么品性她最清楚,看着寡漠至极的一个人,心底把谁都惦记得牢牢实实的,可她惦记着所有人,是平等且普通地惦记,一旦有人碰到了她心里那块逆鳞,抽身比抽水机抽水还快。
这是第一次,有人碰到了那一块儿,不仅没有逼退她,反倒是让她讲出了这句话。
陈越歆心底便只剩一句话:这小家伙,是真的喜欢上那位萧老板了。
不过剩下的部分可不是二分之一,而是一座彻底隐于深海的冰山,倘若处理不好,恐怕会撞得山崩船碎,两败俱伤啊。
陈越歆想着,轻轻顺着阮盛意的头发,道:“那你要好好想,也要关切一些你自己,你也是肉体凡胎,不是不死不灭的金刚。”
“……嗯,知道了。我还有几个问题,咱们快些,一会儿我要去接她。”
“?她那儿不是有阁楼吗,这么急着回家?”
“不是,她今天有个大外景,会很累,我去接她,她陪我去染头发。”
“……人家已经很累了。”
“她说的,我说调时间,她不愿意。”
陈越歆正活动着指关节,闻言,咔哒一声。
呜呜呜,谁还没有老婆了,她回家还能扑进老婆怀里哭呢!
*
萧温妤的大外景是接的附近学校的活儿,要给学生集体拍统一的蓝底儿照片,要的很急,学校干脆就直接找到她,一看是以前的老师家的孩子,简单商量了一下后就定了下来。
负责人握着她的手说:“如果最终效果不错,估计以后这样的活儿都得找您,咱们学校摄影的老师请长假了,您看这事儿弄的。”
萧温妤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调试着机器和打光,偏头看了眼门外已经排好队等着拍照的孩子们,温温一笑,理了理头发道:“这样的活儿一年几次大概?”
“您看啊,每年十月份给高一的孩子拍入学的,十二月给高三的孩子拍照片,明年三月六月还有一些需要留很多照片的活计,绝对不亏的。”
萧温妤暗自思量着,又指着李婉去支好打光板,这才温声道:“那以后有这样的活儿,您联系我,联系我阿妈或者妈妈都可以。”
“当然了当然了,萧老师赵老师都是咱学校的优秀离退教师,我要早知道您干这行,我肯定一开始就联系您了!那我让她们开始进来了?”
萧温妤点点头。
先进来的是个偷偷化了淡妆又收拾了头发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个喜欢捯饬自己的孩子,看到支好的反光板眼睛都亮了一瞬,坐下后看到对面这个拍照的不是往常那个凶巴巴的摄影老师,而是前段时间网上小火过一把的温柔摄影师,眼睛更亮。
萧温妤和煦开口:“嗯,就保持这个笑容,来看镜头,不要眨眼。”
这所县城高中承载了全县连带着下面乡镇的高中生,每年或多或少入学都能有好几百号人,饶是正常人拍一下午腰都受不了,更遑论萧温妤。
她趁着下一个班的学生还没过来,站起来满屋子溜达,活动着自己的腰和微微有些发紧的肚子。
她抚着肚子,暗暗想着:这家伙,她老妈给她挣奶粉钱呢,能不能懂点事?
李婉抱着一条发热腰带过来,略担忧道:“我们要不然拆成两天拍吧?”
萧温妤摇了摇头,“这一次很关键,明年上半年那两次我都拍不上,想要稳定地接学校的单子,这两次都得拍好。”
“流量是一时的,这些稳定的大单子才是你在小城开店能坚持下去的根本,也是能撑着你自己去走摄影梦的根本。”
李婉腼腆一笑,“知道了,那老师要不要带一下这个腰带?”
“不了,剩的不多了,再接再厉。”
又拍完几个班,门外有些吵嚷,萧温妤向后靠了靠,偏头看出去,“门外在嚷什么?教学楼里还吵吗……”
她扶着腰探出头去看,是两个成年人在吵,左边的看起来年纪不小,正指着右边那个冷漠地靠着墙的女人骂。
自萧温妤这个角度看过去,女人一张瘦削脸苍白冷峻,银框眼镜松松搭在脸上,有些下滑,上身黑色衬衣下身黑色西装裤,身体靠在墙上也难掩体态的优越,只是实在太冷。
周围看戏的学生也都站了三尺远。
萧温妤不喜看戏,也不想听到成年人在教学楼里吵,打扰学生学习,清了清嗓,扬声道:“学生好好站队,快些拍完就可以回去上课了。”
不知道是回去上课太没诱惑力,还是眼前的戏太好看,没有一个人理会萧温妤。
她蹙眉叹气,又要开口,肩上忽然落了一双手,传递着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温度。
她惊喜抬头,是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只剩了一双眼睛和眼镜露在外面,在她开口前比了一个嘘。
是了,阮老板还是不喜欢出现在舆论不可控的场所。
阮盛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冷声开口:“站好,排队,拍照。”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冰冷严肃,又一副凶神恶煞的装扮,就连正在吵架的一对儿都停了下来。
阮盛意:“您二位可以继续,当然,这里是学校,我觉得有什么话回去说比较好。”
年长一些的人泄了气,而那个抵着墙而站的人闻言直了直腰,转过来,一手插在口袋里,跟在阮盛意的话后面,道:“所有人,站好,拍新生照片。”
班主任说话就是比其所有人都管用。
阮盛意拍了拍萧温妤的肩膀,“去拍吧,拍完就可以下班了。”
“那你等我。”
“当然了,我可是以你的小妹的身份混进来的,不跟着你一起可出不去。”
萧温妤温温一笑,“好呀,妹妹等我哦。”
阮盛意:……坏了,我怎么摆了自己一道。
……
第44章
结束工作后, 李婉直接下班回家,因而开车回街上的人只有两个人。
萧温妤插好安全带,这才开口:“我以为那个被骂的是没穿校服的学生呢, 没想到居然是班主任,她好年轻啊。”
阮盛意挂档的手都踉跄了一下,呵笑一声:“是啊是啊, 又年轻又有为,脸还好看呢。”
萧温妤一手撑着头,靠在车窗上笑看她,看她讲完之后还撇了撇嘴, 哈哈一笑,侃道:“一会儿阮老板要不然染深红色吧?应该很配。”
阮盛意没好气道:“谢谢你没让我染成墨黑色呢。”
萧温妤憋笑:“那不成, 醋不是墨黑色的。”
阮盛意后知后觉,哎呀一声, “好啊!你挖苦我。”
她话锋一转,“我们不是合租室友兼邻居吗?我怎么会吃邻居的醋?萧老师太自作多情了~”
“哦, 是吗?那我去问问我妈这个年轻老师的联系方式了。”
不对啊,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反问她她们之间难道还没到吃醋的关系吗?怎么就要去问联系方式了??
阮盛意想争夺手机,另一人连声哎她, “一尸两命啊一尸两命, 你想好。”
阮盛意:……
她还是默默握紧了方向盘。
萧温妤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好啦, 阮老板怎么会吃我的醋呢?逗你的逗你的。”
阮盛意更是沉默。
她很想说她会啊, 她就在吃醋啊。
可她和萧温妤目前是什么关系呢?她怎么有资格讲出来这些话呢?
沉默到最后, 便只剩下了一声轻哼。
只是这声轻哼听起来就更像是, 你知道就好。
良久, 久到沉默都已经填满了整个车厢,萧温妤靠在一旁,懒声道:“你一会儿想染什么头发?”
“雾霾蓝黑。”
萧温妤双眼一亮,“我那儿有一套特别适合雾霾蓝的衣服,你要不要不染那么黑?”
“太扎眼了,而且……”
萧温妤松懈一口气,靠回去,“你不拍照。我险些忘了。”
阮老板轻轻活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低声道:“你……别发出去,也好。”
空气诡异地流动着,萧温妤抿了抿唇,低声道:“所以,老板为什么不想拍照?”
这个问题总要问的,话头总要被堆在这里的,与其苦苦等待,不如趁着聊到这里挑破之。
哀怨宜解不宜堆。
阮盛意忖了片刻,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嗯……总之,不是很想被家里看到任何的机会。”
这也不算撒谎,只是隐去了她背负的钱财和过去。
只是听起来更像一个荒诞无厘头的借口,这借口无用到她自己都有点不信,暗自握紧了方向盘的下摆。
可另一人只是勾了勾唇,“也是,我们阮老板如此年少有为,还是不要被家里那群人攀上亲戚,互相磋磨的好。”
阮盛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轻应了一声,心底微松。
让她再想一想该怎么讲,让她再想一想。
发型师问阮盛意要染什么头发时,她余光看着坐在一旁翻看着图册的人,想了想,道:“雾霾蓝,可以不漂吗?”
“掉色会很快。”
余光中,翻看图册的人停了下来,还没有抬眸过来看她,但阮盛意笑了笑,道:“没事,掉色快刚好换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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