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苍庸无助地望向寅峰，“我该怎么办？他搂我搂得好紧。”
其实这种感觉也挺熟悉的。
那些隔着栅栏投喂他的孩子也会慢慢长大，遇到一些跨不过的坎，他们偶尔崩溃的时候会来到小院子里，把自己弄得可怜巴巴的。
苍庸记得在某个雨天，他没有去小院子坐班，而是选择在家翻看属于自己的绘本。
他在看绘本的时候听到了非常细微的哭声，之后苍庸在院门那里找到了抱膝蹲下的小孩。
那个小孩四十出头……四十出头的孩子对人类来说已经不算小了。
那个小孩在看到大棕熊的瞬间就搂了上来，放声哭泣。
他没告诉苍庸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哭。
苍庸对那孩子的印象一直都是个咋咋呼呼的小毛头，可这个孩子越来越沉稳，话越来越少。
有时候他给苍庸带烤肠，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苍庸吃完，然后笑着离开。
那天苍庸也没有询问那孩子的伤心事，他只是反抱住了那个孩子。
这次苍庸也这样做了，他轻轻搂住白究垣，拍了拍白究垣的后背。
可他这么做了之后又觉得青悠也需要安慰。
【我明天去监视青悠阿姨的时候也要拍拍她的后背。】
【你真会端水。】
寅峰上前试图分开白究垣和苍庸，但他越拉，白究垣就抱得越紧。
寅峰无奈，默默去收拾周围乱七八糟的酒瓶了。
白究垣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在做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噩梦。
他是被噩梦给惊醒的，一醒来就看到寅峰的那张大脸。
“啊！！”白究垣连忙松开手里搂着的苍庸，他质问寅峰为什么在这儿。
“我不能在我家？”寅峰对白究垣没有多少同情，“我就是看看你什么时候醒，结果你真搂着苍庸搂了一晚上。”
白究垣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脑袋很痛：“你不会盯了我一晚上吧？”
“不然呢？”寅峰特意端了个小凳来盯。
白究垣抖了一下：“那难怪我在做噩梦，咳咳。”
苍庸把桌上准备的温水递给白究垣，这时候白究垣的嗓子应该很干。
“谢谢。”白究垣接过温水开始小口小口地喝。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这是我们部长倒的。”苍庸刚说完，就被白究垣的温水给喷身上了。
白究垣：“咳咳咳！”
苍庸：“啊！你这个坏……算了。”这种时候就不要贬低白究垣了。
“不好意思。”白究垣帮苍庸擦了擦胸口的水，然后他的手被苍庸拍开，苍庸自己换衣服去了。
“你最好也回家换一件衣服。”寅峰提醒他，“你现在这样可没法出门。”
“我为什么要出门？”白究垣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白色长发，结果他头发打结了，他的力气又太大，忍不住嘶出了声。
“你不去上班？！”寅峰很意外。
“上个屁！这破部长谁爱当谁当。”白究垣微微垂下眼帘，他眼中的凶狠几乎要掩饰不住，“我怕我不小心掏枪把姓杨的杂碎给杀了。”
白究垣指的当然是局长。
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寅峰阻了他的升迁路，他针对了寅峰这么多年。
如今局长一句话折腾得他家破人亡，哪怕青悠真的是卧底，白究垣也不会放过局长。
白究垣也知道局长对他的性格有数，局长会防备他。
他现在可以放纵自己，让自己尽情颓废。
“我可以帮你们带小孩。”白究垣说，“我学习还不错，我可以指导他的作业。”
“你状态不稳定，会影响孩子的成长。”寅峰不为所动，“回你自己家去。”
“我不，我不想待在我家。”白究垣往沙发上一趴，张开双臂，搂紧沙发。
“我可以连人带沙发把你扔出去。”寅峰说。
“行，那我就趴在你们家附近的大街上哭，喊。”白究垣长发凌乱，衣衫皱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又疯又痞，“我反正已经没有未来了，只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寅峰这次是真拿白究垣没办法，等苍庸换了衣服回来之后，他自己又去清洁了一下身体。
白究垣对苍庸的态度就好多了：“你今天还要去见她对吗？”白究垣问。
“白部长，我能给青悠阿姨带吃的进去，只要能通过检查就行。”苍庸提醒。
白究垣愣怔。
“白部长，你要不要给青悠阿姨准备点食物啊？”苍庸翻出了自己平常带饭的保鲜盒。
白究垣从沙发上跌了下来：“可，可以，你等等，等等啊……”
“白部长，你收拾一下再准备吧。你现在看起来脏脏的诶。”
白究垣脚步停顿，他低头打量自己：“对，你说得对！我现在太乱了，我去清理一下。”
白究垣的行动速度很快，他暂时借了一套苍庸的衣服，头发也重新梳理整齐，扎成了低马尾。
他认真地做了一顿清淡的午餐，期间苍庸一直在跟他聊东聊西。
眼看食物要完成了，苍庸忽然来了一句：“我刚才说的那个大伯以前是我们家的管家，后来我才知道，在我父母离世之后，他连治病的药钱都赚不到了，已经去世了。”
白究垣把食物交给苍庸。
苍庸接过的时候顺便来了一句：“好可怜，对不对？”
“这种事多了去了，没必要同情。”白究垣随口道，“别把他人的死活看得那么重。”
苍庸没有回答，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白究垣也能理解，毕竟苍庸的正面情绪那么饱满，他的同情心堪称泛滥。
白究垣安慰了一句：“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手握权力，你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所以白部长和青悠阿姨，本质真的不是一类人啊。
苍庸带着饭盒和寅峰一起去了特研局。
他满脸惆怅地搂着饭盒坐在局长办公室外，等待调遣。
陶畅默默坐到了他的身边，一如既往地在嚼蔬菜。
“陶部长，你有橘子吗？”苍庸急需解压。
陶畅从兜里摸出一个橘子，但是她没有交给苍庸，而是直接把橘子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啊～”苍庸感叹，“真棒诶。”
“真棒对不对？陶部长。”
陶畅不知道这棒在哪儿，不过她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橘子没有掉下来。
苍庸开始鼓掌。
这孩子的欣慰点真的好怪。
“陶部长你能顶第二个吗？”苍庸压还没解够。
等局长特助开门时，陶畅正准备放第四个橘子。
但她手抖了一下，四个橘子全掉了。
陶畅和苍庸看向特助，眼中满是谴责。
特助：？？？
第54章 最初的梦想
苍庸在连续工作几天之后受不了了, 他跟局长抗议，让局长把他家里的白究垣给拉走。
“他一直不工作！就赖在我家！”苍庸抱怨，“吃我家的, 用我家的，还总是把我家里搞得一塌糊涂！”
“我家可是我认真装饰过的！”苍庸点开光脑上的视频, 这是他以前拍的。
寅峰家里整体的色调是暖黄的, 到处都挂着苍庸灵机一动弄出来的钩针娃娃，甚至那棵大木头上也被勾画了Q版小猫和小熊的图案。
黑豹在树干上抠爪子，而视频里传来了苍庸的声音：“部长，部长你过来。”
一只手伸了出来, 黑豹看着镜头的方向, 他对手的主人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部长，你把你的脑袋放在我的手心上。”苍庸说。
局长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里两人的互动, 看着寅峰在挣扎片刻之后选择靠近，然后把脑袋放在苍庸手上, 被苍庸挠下巴。
局长办公室的灯光并不算明亮, 视频的光芒落在局长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
光芒的强弱在变换, 但局长的表情始终如一。
等视频结束之后，局长才说出自己的诉求：“我知道你是个积极且阳光的孩子, 但是人和人之间还是得有点边界感的。”他不是很想看自己那位捉摸不透的下属在私下是怎么跟人撒娇的, 这对他来说太超过了。
“我当然乐意有边界感！但前提是白部长也能保持应有的边界感。”苍庸气愤地点开了第二个视频，那个视频里, 原本温馨的客厅变得一团乱。
那些钩针娃娃东倒西歪, 而一只毛发凌乱的大白孔雀把自己长长的脖子塞进了酒瓶里。
拍视频的苍庸一直在喊白部长，大白孔雀充耳不闻，最后苍庸上手把大白孔雀的脖子从酒瓶里薅了出来，而白究垣就跟死了似的, 打了个嗝，然后软趴趴地耷拉下去了。
不过很快白究垣又反应了过来，伸着脖子试图找酒瓶。
“你看看！你看看！！”苍庸把虚拟投影往局长脸上怼，“他在我们家乱折腾！我也不好意思把他赶出去，因为他确实在难受。”
“所以就麻烦你接纳他一段时间呗。”局长说，“我给你发点补助？”
“但是我家有小孩啊！我压根不敢把金达大留在家里！”苍庸很头疼，“他之前受过伤，本来就有心理阴影，现在看到白部长这个样子，他一直在担心青悠阿姨！”
之前青悠救过金达大，这孩子对青悠比较依恋，现在金达大吃不进饭也睡不着觉，一天到晚担心青悠的情况。
这个孩子经历过家庭的变故，根本没法被一两句话忽悠过去。
“我每天晚上都要哄孩子！我压根没有时间和部长在一起培养感情！我还得担心白究垣他淹死在我们家！”这根本不是他这样的小熊应该承受的。
“如果局长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拖家带口住进你家！”苍庸把视频关闭，随后认真地注视着局长的双眼。
局长往后仰，苍庸往前探。
局长默默扭过头，看向自己身侧，苍庸跑到局长扭头的方向，继续跟局长脸对脸。
“是这样的，你那位白部长对我有很大的意见。”局长说，“我根本没法把他从你们家薅出来，我反而担心他什么时候从众人面前消失，然后带上枪冲我脑袋来一梭子。”
“所以你就看着我痛苦吗？”苍庸问他。
局长想了想：“我找专人帮你照顾你家那个小孩怎么样？”
“那我这个小孩呢？”苍庸追问。
局长：“你是小孩？”
“我和我部长的感情正在关键阶段！”苍庸再次强调，“你浓情蜜意的时候被人打断了，你会高兴吗？！”
“我没有浓情蜜意过。”局长一直都是一个人。
苍庸嗷了一嗓子，他朝着局长扑了过去。
一旁工位上的特助连忙起身，他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局长冲他摆了摆手：“没有这种必要！”
特助放弃拔枪威胁，而局长这时候已经被苍庸按下椅子了。
“诶！！”特助连忙冲上去，“别这么折腾局长！”
苍庸使劲让局长不舒服，他猛挠局长的痒痒肉，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猫薄荷狠狠袭击局长。
苍庸已经有底了，这些行为不会被局长判定为威胁，他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抽出空来给自己穿小鞋。
“把白部长从我家弄走！”苍庸嚷嚷。
“这个，这个问题啊哈哈哈！”局长都开始抽抽了。
最后是寅峰接到了通讯，跑到办公室来把苍庸给架走了。
寅峰闻到了猫薄荷的味道，他看了眼头发上都是绿色小碎屑的苍庸，又看了眼地上已经变成原形的局长。
局长四脚朝天，舌头耷拉了出来。
看起来生命值不是很高的样子。
“局长？！局长！”特助不敢碰局长，他试图把局长的魂魄召唤回来。
但是没用，完全没反应。
“局长！！”这次嚷嚷的是苍庸。
局长一下子惊醒，一个灰猫翻身落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迅速退到了窗口，整个猞猁都躲在了窗帘后头。
寅峰：……
这到底是多大的阴影啊？
苍庸真的能做到很多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局长把脑袋探出窗帘看了一眼。
这时候寅峰在琢磨苍庸这种过头又莫名恰到好处的行为，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挣扎的苍庸，真让苍庸给挣脱了，苍庸往前窜了两步。
寅峰愣住了，苍庸也愣住了。
苍庸也没有要继续冒犯局长的意思，有些事过头了就不好了。
局长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哈了一口气。
苍庸往局长的方向小小跑了两步，然后就被寅峰给按住了。
寅峰和苍庸都松了一口气。
“告诉白究垣，如果他还想见他老婆，就老老实实地回来上下班。”局长也终于妥协了。
【什么意思？白部长能去见青悠阿姨吗？】苍庸询问寅峰。
他也同样问了局长这个问题。
“没什么不可以的，只要我们排除了青悠女士的嫌疑，白究垣当然能见他。”局长的语气很温和。
【这是一场试探。】寅峰和局长几乎也是同时回答。
“那我去告诉青悠阿姨！”苍庸惊喜道。
“不，你不能再去见你青悠阿姨了。”局长跳上自己的椅子，这次他没有随便找个理由哄苍庸，“在确定她没问题之前，什么消息都不能透露给她。”
“也就是说我见不到青悠阿姨了？”苍庸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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