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玉,诱捕玩家的时候你去吗?”女娇在后面叫住他。
秦琢回过神:“我不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我马上就要闭关了,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两年。”
“你现在就闭关?不等不周君?”女娇有些惊讶,看两人这黏黏糊糊的架势,她以为秦琢起码会等到周负从蚩尤冢回来。
秦琢活动了一下筋骨:“没办法,时间紧迫,况且周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我闭关期间,拜托你帮我看顾着周负一点,他性子纯质,我怕他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女娇失笑摇头:“谁敢卖不周君啊……”
“对了,如果格翁里出关了、或者叶校尉研究出来了,都可以派人来叫我出关。”秦琢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
女娇撇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准备在哪里闭关呢。”
“我看昆仑就不错,现在禁忌已经解开,你们应该上得去了,上不去让周负去叫我也行。”
西王母撑着桌面,摇摇晃晃地起身,秦琢急忙止住话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
这位昆仑之主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借着秦琢的力,终于稳当地站直了身子。
“您是留在青丘还是回昆仑?我送送您吧。”
西王母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很轻很缓:“我要去黄帝苗圃,那里奇花异草众多,还有女娲十肠在,有利于我养伤。”
“好,我送您过去。”秦琢低声说,想了想又道,“陆吾……还好吗?”
西王母微微摇头,实话实说:“祂……不太好,祂的修为终究于我稍显逊色,即使和大鵹联手,也无法彻底镇压穹阙的力量。”
“——陆吾眼下是拿命在熬。”
“祂!”秦琢一愣。
西王母道:“你别担心,祂顶个几年还是没问题的。况且就算祂没能熬住,也有大鵹与小鵹继续坚守职责。”
她又安抚地拍了拍秦琢扶着她的手,淡淡道:“死生之事罢了,我们已见得多了,不是吗?”
秦琢另一侧的手猛然攥紧,指甲深深掐入白皙的掌心中,但很快就慢慢松开了。
就理智而言,用陆吾换回西王母这个顶尖战力,是一个极其明智的决定。
但想到上次碰见陆吾时,祂毛绒绒的面庞上没有丝毫悲伤或是沉重,还有闲心跟秦琢嬉笑玩闹,插科打诨一如既往,秦琢就觉得心里发堵。
“我明白了。”他垂下眉眼,嗓音平静,“我不会让祂们死的。”
要在三年之内解决无限主神的理由,从此又多了一个。
“昆玉,帝俊是不是把祂那招大荒摩星指教给你了?”西王母忽然侧过脸看向他。
秦琢点点头:“是的,但那招主要是让我用来保命,我尝试着修习了一下,发现如果没有掌握星辰之力,是很难施展的。”
西王母脸上露出一个浅笑,压低了嗓音道:“我这里有个好学还实用的,昆玉想不想学?”
“想!”秦琢顿时眼睛一亮,随后又面带踌躇之色,“……可是,帝俊大神告诫过我,不要学得太杂……”
“没事,不耽误。”西王母打断了他的话,不由分说地一指点在了秦琢的眉心,一道蕴含着海量信息的神念便打入了灵台。
秦琢闭目,迅速却仔细地感受了一番,然后猛地瞪大了眼。
“冥灵芥子掌?”
冥灵是一种神树名,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1],而芥子则是一种非常小的草药。
毫无疑问,西王母传他的法术,是和时空有关的。
另有一招名叫【马踏千岳】,似乎要和【冥灵芥子掌】配合使用。
“创造这道法术耗费了我将近三千年的岁月,本想用在天魔身上,谁知我直到沉睡前都没找到机会。”
西王母感慨万千,带着一丝回忆说道。
“将此法修到大成,便能纳万法万象于一掌中,随心所欲地塑造一方天地间的时空。彩魑擅长空间之道,无限主神想来也不会差,不过我这招冥灵芥子掌对时空的运用远比祂们灵活,你务必倾注心血,潜心修习。”
“至于那招【马踏千岳】嘛……主要是为了应对虚空中没有时空概念的环境,可以跳过对时空规则的塑造,直接借助山岳之力模拟空间。”
秦琢听着也暗自点头,这招和【吾身所立即为山海】有共同之处,都是凭空创造出一片稳定的空间,只不过一个借助的是伏羲八卦和那十三片山海玉书,另一个则用了山海界厚重的地气。
若论优劣,肯定是秦琢自创的招式更为稳定,但架不住这道【马踏千岳】可以顺发啊!
不用蓄力,也不用起坛,一跺脚就完成了。
思及此,他郑重地向西王母抱拳:“多谢西王母。”
他已经想好怎么坑无限主神了。
………………
蚩尤冢离青丘不远,周负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年轻人,感觉自己正在赶一大群精力充沛的小鸭子。
这群年轻人你言我语,欢声笑语不断,就连没控制好逸散出的灵力都像羽毛一般,轻盈而充满了活力。
“不周君不周君!你和西王母娘娘谁厉害啊?”
“没比过,不知道。”
“不周君不周君!你和大禹认识吗?”
“相互知晓,没见过面。”
“不周君不周君!你是哪里人呀?”
“不是人。”
“不周君不周君!据说常羊山有应龙现身,祂还活着吗?”
“仿生。”
“不周君您听清楚我们刚刚说啥了吗?”
“幻听。”
“……”
周负自认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年轻人真的太能闹腾了,一开始他还老老实实地回答所有人的问题,到最后他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嘴缝上,回答的话也越来越简短。
他感觉治好没多久的人群恐惧症又要犯了。
终于到了蚩尤冢旁边,青丘狐族给兵主立了块碑,高耸入云,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
周负心念一动,地面上泥土翻涌,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阶梯。
然后他大袖一挥,气劲卷起身后跟着的所有年轻人,打包从他打开的通道丢了下去。
年轻修士们下饺子似的滚下了台阶。
“哇呀——”
“刚刚是谁踹了我一脚!”
“孟少庄主你踩我背上了,哎呦……”
“啊,抱歉!”
周负满意地拍拍手,分出一缕菁纯的灵力,唤醒了蚩尤的残魂,还顺手给了点加强。
亿点。
霎时间,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但他置若罔闻,拍拍衣服席地而坐,取出了孟休送他的那副画。
“还是阿琢好。”他端详着画上秦琢的面容,舒适地喟叹一声,感觉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一扫而空了。
和阿琢分开的第一天,想他。
第205章
秦琢在闭关,西王母在养伤,格翁里在修炼,石夷在辅助她修炼。
嬴政在试验如何从人界引来天劫,梼杌和穷奇带着鸣鸿刀在钓混沌,涂山越跟着他们一起在围捕玩家。
谭奇和荀驹带着匠人们在研究新型武器,叶司在推演阵法,女娇在处理联盟繁重的公务。
而周负……在陪蚩尤残魂聊天。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蚩尤前辈,你看那批年轻人里哪一个最好?”周负问身边飘到半空中的残魂道。
他用的不是如今的官话,发音更趋于上古。
蚩尤的魂体远比荀驹和刘彻要虚幻,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他是个高大魁梧、须发旺盛的汉子,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还要粗。
他的头顶还有一对漆黑的牛角,埋在根根分明的乱发里,看不出到底是天生异相还是装饰品。
“呵呵呵,原来是你小子把我叫起来的。”蚩尤很感兴趣地上下打量周负一番,黑豆一般晶亮的眼睛露出笑意,“奇怪了,不是人族吗……你是哪家的孩子?”
这番话可把周负问住了,犹豫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回答道:“我是不周山灵石化形,在昆仑背面的众帝之台长大,硬要说的话,算昆仑一脉的?”
“哦,原来是西王母家的孩子。”蚩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你带来的那群孩子都不行。”
蚩尤的回应毫不客气,全然不顾地底下时不时传出的惨叫声,周负听着都觉心里发紧,只不过探查过后发现没有生命危险,就一直没有插手。
即使年轻修士联手,即使其中还有个炼气化神后期的孟休,也斗不过被周负加强了一番的蚩尤残魂。
对付被蚩尤控制的兵器勉强还行。
“瞧瞧,他们连我的五兵都对付不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蚩尤曾以金作兵,一弓,二殳,三矛,四戈,五戟。[1]兵主死后,青丘将五兵集齐,一并埋在了蚩尤冢内。
周负蹙起眉头:“不是这样的,蚩尤前辈是兵主,五兵也是举世无双的利器,可是当年与无限主神的战斗几乎耗尽了山海界的底蕴,修道之法险些断绝,天地灵力也不如往日浓厚,天劫也无法现世,如今的人族修士实力弱小都是这些原因造成的,这是不可避免的衰落……”
“行了行了,我问你自己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眼下说起底下那群小崽子,你倒是能说会道起来了。”蚩尤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朝天翻了个白眼。
“哟!这是……形夭那把斧头?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坏?”蚩尤感知到了地面下的动静,略显压抑地抱起双臂,看起戏来。
周负还在认真地反驳他:“我不说自己的事情,是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可年轻一代修为不济确实不是他们的错……”
蚩尤干脆无视了周负,盯着地面自言自语:“这个用剑的也不错,很有气势,放我那个时候,必定是部落中数一数二的战士……这个不行,只会躲,胆子太小……这是青丘的狐狸吧?怎么和我们人族混在一起?”
被故意忽视,周负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阿琢可不会这样。
但他仍然向蚩尤解释道:“刑天斧的主人是当代最出色的天骄;用剑的女修是阿琢……是承寰使的师侄,天赋异禀,能将灵力与剑意相结合;苏护卫不是青丘狐狸,她还有一半的人族血脉呢……”
至于那个被评为“胆子太小”的,周负不知道是谁,即使知道,他也不会说的,在老祖宗面前多少要给小辈们留点面子。
“承寰使的师侄?”其他东西蚩尤半点没有听进,只是敏锐地抓住了周负话中一个熟悉的名号,“昆玉拜谁为师了?”
“蓬莱秦家上一任家主秦移,字与时,号称‘移天君’,若非山海界已经承受不住天劫,秦老家主在二十年前都该渡劫成仙了。”这可是秦琢的恩师,因此周负解释得异常详细。
蚩尤嗤之以鼻:“从没听说过。”
“……”周负心道,您死的时候我都没诞生,听说过才不正常吧?
“和我那个时候差太多了,只有两三个勉强合格。”蚩尤说起来话不带丝毫委婉,“若是我那时候赢了姬轩辕……”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遗憾和愤怒,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中还透露着一丝不甘和苦涩,仿佛从久远的记忆中唤醒了那时的沉痛。
“不太可能。”周负诚恳地说,表情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嘲笑轻视之意,“别的都先不说,昆玉还在黄帝身边呢,他应该是更偏向于黄帝的。”
他知道秦琢的性格和立场,也知道在那个古老的蛮荒时代,承寰使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蚩尤从鼻孔里喷出一股夹杂怒气的吐息:“用得着你说!昆玉又不会打仗,他没有能力决定最后的胜负!”
“那么黄帝的胜利就与昆玉无关了,前辈您输得不冤。”周负并没有被蚩尤的怒气所动摇。
听了这话,蚩尤陷入了沉默,黑亮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周负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份事实并不能抚平他心中酝酿多年的遗憾。
蚩尤不说话了,周负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衬得地下的动静更大了。
周负一边旁观着年轻修士的动向,一边漫无边际地想到,如果阿琢在这里的话,应该会下去指点他们吧。
他倒是想指导一下年轻一辈,但他是灵石化身,而且他这块石头还是从不周山上掉下来的,修行方式和人族天差地别,随意指点年轻的低阶修士只会误人子弟。
有关灵台或权能的部分,他还能说道两句,可这一批修士远远没有达到需要锤炼灵台、悟道权能的境界。
要不找时间给他们喂点招算了,就像和孟休对练那样。
周负突然叹了一口气。
今天这蚩尤冢还真是来对了,如今山海界能拿的出手的大能,不是神灵就是妖族,别说修行方式了,连身体结构都和人族大相径庭,人族最强的秦老家主还被抹去了【存在】。
想要快速提高人族修士的总体实力,只能把老祖宗从坟里刨出来,亲口问问他们是怎么练的。
虽然上古的修炼方法尚且粗糙,但老祖宗一定比这群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天骄们更懂如何对付敌人。
在两人的互不理睬中,地底下的局势终于发生了变化。
孟休修为最高,接下来是万象洞大师姐邵唐,明寓、苏颦、秦思悯和几个出挑的别家修士稍逊她一筹,剩下的就没什么特别的看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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