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一忍,不把纱布拿下来怎么换药,疼是肯定的。”
这句话说得没错,所以易书南没有反驳,她紧闭着眼睛,等着接下来的痛苦。
但郁九寒迟迟没有将纱布扯下来,她摸着易书南后背的伤:“会留疤吧。”
说实话还挺好看的,无论有没有疤。果然后背这一块肌肉密集的地方,还是线条明显一点比较好看。不过郁九寒大概一辈子也没有那个耐性去健身就是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健身锻炼整得那么好看,线条都长后背了也不好欣赏到啊。还不如去看别人。
哦对,伤口。
郁九寒想起来后,拽着纱布的一角猛地一扯。
“嗯!”易书南再能忍还是发出了声音,她整个人都弓成了一只虾,肌肉颤抖了好半天,突然无力地松懈,瘫软在垫子上。
伤口是缝了针的,现在肿了起来,往外渗着并不浓稠的血水。
“出息呢。”郁九寒毫不客气地嘲笑她,用温水把伤口冲干净,正要上药换新纱布的时候,她顿住了。
“对哦,我刚搬家,还没准备医药箱呢。”
“什么?”
“你叫什么。”郁九寒顺手往易书南腿上拍了一巴掌,“大惊小怪干什么,叫个跑腿买过来不就好了。老娘虽然嘴上抱怨但还不是给你收拾了,我自己都嫌丢人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现在,把银行卡号给我。”郁九寒拿过易书南的手机,“还有你的支付密码,全都拿来。”
易书南没想着跟她再争,郁九寒要什么就说什么了。
怕自己又被骗,郁九寒拿到卡号第一时间登上银行的app查余额,然后她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那么有钱,你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吗,你哪来那么多钱。”
震惊之余她立马给自己转了一笔,没转太多。郁九寒不相信易书南会这么轻易地把有那么多存款的银行卡号给她,一定要给的话给个钱不多的不就好了,这其中是不是有有什么秘密。她担心自己稍微转多点钱出去就会因为限额还是什么原因把她的卡给冻结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想拉你入伙吗?”易书南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这是上个单子的分红。当然不能全都当作收入,是还要继续投入生产的流动资金。”
“郁九寒,你是想图快乐给自己转出一笔钱,然后花完就没有了呢。还是想用这笔钱继续投资,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
易书南继续说。
“跟我合作吧。”
第53章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句话,郁九寒心中警铃大作。
上一次易书南这么说的时候,她可是被坑惨了。
“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郁九寒啪一下用纱布又把易书南的伤口盖上了,“我不是金子做的也不是银子做的,而且本身也没什么经验。你非要拉我入伙目的是什么,我劝你别跟我撒谎,你现在可落在我手里了。”
易书南又是一声闷哼,疼得发抖。
“好吧。”她改口说,“我担心你把我的钱全转走,拉你入伙至少不会赔得血本无归,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哼。”郁九寒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这样的话才比较有可信度,易书南这个满脑子都是利益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为了她着想。
虽然早就猜到了真实原因,但果然还是觉得好生气。
等外卖的消毒水和消炎软膏到了之后,郁九寒拿出刮腻子的架势狠狠抠出一坨按在易书南的伤口上。
不可谓不痛。
终于扛过了那种剧烈的疼痛,易书南擦去额头的冷汗,被重新处理过的伤口没再有撕裂般的感觉,让她能缓慢地挪动身体,慢慢翻了个身倚靠在背后的床头柜上。
“但你真的不觉得,比起将所有财产挥霍一空,让资金源源不断地生出新财来才是更好的选择吗?”
郁九寒回头看她,易书南稍微挺直了身体,显得两人是在同等的位置交谈:“虽然你没有什么可值得我拉拢的地方,同样也没什么值得我图谋的地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没有值得图谋的地方?呵,我都怕你再把我交给那老管家,再换来郁家保你平安。”
郁九寒冷笑一声,这些钱够她挥霍一辈子了,明明可以是白捡的富贵,干嘛还要努力工作。
但是呢,她又想起了上辈子那个易书南。
年纪轻轻就取得无比成功的、闪闪发光的易书南。不得不说当代社会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得承认有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白得一大笔钱,那只是命好。
当然命好也是许多人一辈子也追求不来的事,但郁九寒也渴望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她天性就是这样爱慕虚荣,就喜欢被捧在人群中间。没钱的时候想方设法搞点money,有钱了就想让人诚心敬佩她的品格。总之,如果她郁九寒不是世界上最值得称赞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也太过无趣。
然而很可惜,她没有从小学习这方面的知识,老老实实接受义务教育的她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做生意啊。
但易书南就知道,她就是那个一直那么优秀的人。
可是现在呢,她相当虚弱地坐在垫子上,只能借助外物支撑身体,甚至没办法自由活动。
郁九寒突然有些得意,她返回易书南身前,因为站着的缘故理所当然比对方高了一大截,那些身高带来的不平等感全部荡然无存。
“我说过我不想跟你合作,我只能想当你的老板。”
“现在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我随时能把你敲晕了丢在大街上,到时候你会有多惨不用我提醒你吧?”郁九寒弯下腰,“电脑密码也告诉我,我要看看你在干什么。还有合同,你不是最爱签这个了吗?”
易书南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这让郁九寒更高兴了。
“别整你那商业机密不机密的,你现在没有选择权。”
易书南往一旁歪着头:“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利益分割得这么清晰……”
“现在你知道跟我说这个了,我都想扇你。”郁九寒冷哼一声,“难道我之前没跟你谈感情吗,那么利索地背叛我的人是谁。”
易书南没有搭腔,她指了指一同带来的背包,告诉了郁九寒电脑的密码。
“对不起啊。”她说。
不痛不痒的道歉有什么意义,郁九寒当作没听见。她拿过了易书南的电脑,打开后看她的那些文件。
很好,看不懂。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看不懂,郁九寒都没感到失望。
于是她又去看易书南的聊天记录,这个倒是能看懂了。
但同样无趣,全部都是工作上的来往。郁九寒尝试去搜了冯管家或者郁老太,并没有这样的记录,看来易书南做事考虑得还挺周全的。
想了一下,又去搜向芷的名字,这次是有结果的。但她们很少聊天。
“我们不能在这停留太久,”易书南说,“冯管家也在找你。最好尽快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明天就走。”
“嗯嗯。”
郁九寒根本没再听,她扒翻着易书南的聊天记录,目的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八卦。她特地去看那些和易书南没有工作往来的人的对话框,想看看易书南到底是怎样的人,
但很可惜,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太表里如一了。
向芷是郁九寒唯一知道的和易书南关系比较好的人了,可她们的对话也相当无趣,易书南这个人,她连一个玩笑都不会开的。
真的假的,这不是太夸张了点吗。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不禁问出了声。
“为什么这么问。”易书南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还要虚弱,“我没有隐瞒你什么。”
“不,我不是说这个。”郁九寒从床上坐起来,来到床边探出身子:“你私下里到底是个什么人,不会一直这样冷着脸正经吧?你不会开玩笑吗,你不会高兴吗,怎么和谁说话你都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人真的会无聊成这样吗?”她不解地问。
易书南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好像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郁九寒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她都这样活了二十年了,突然有人对这样的自己产生了疑问,这让易书南也很疑惑。
“我很无聊?”
“对啊。”郁九寒说,“不玩游戏不刷视频不开玩笑,好像也没有什么娱乐方式,你不工作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易书南低下头,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知道。”
“哈?这有什么不知道的?”郁九寒从床上翻下来,坐在垫子上,“你不可能除了睡觉就是工作吧,总要有空闲的时候吧,这个时候你会干什么?”
易书南看着她的眼睛,迟迟没有回应。
郁九寒有点不耐烦了。
“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怎么可能?”郁九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对这个问题格外纠缠起来,一定要得到确切的答案才肯罢休:“你总得干点什么吧?难道你是游戏玩家,一闲下来就登出游戏?”
“我好像……”
“你好像什么,你会做什么?”郁九寒像娱乐公司的记者那样急切地问着。
“我好像会想你。”
对话骤然停顿了。
郁九寒眨了眨眼,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恼羞成怒地拽住易书南的领子:“你突然犯什么神经,展示你是个会开玩笑的一点都不无聊的人吗?”
拽住她的领子的时候,郁九寒也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很热,这温度绝不正常。
易书南发烧了,大概是因为伤口发炎造成的。她可能一直处于低烧的状态,到了晚上体温又升高了一些。
“说真的郁九寒,你对我的态度让我有些难过。”易书南顺势把脑袋靠在她的手上,“我知道我之前对不住你,但我还是觉得挺伤心的。”
郁九寒感受到了她说话时喷吐出的灼热的气体,她想易书南应该烧得不轻。
但她还是开口讽刺道:“你知道什么是伤心吗?我以为你这种人只会在亏钱的时候伤心。”
“……我知道,母亲偏向弟弟的时候,我也会有这种感觉。”易书南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把你留在那里会造成那样的后果。不管怎么说你都姓郁,是老太太女儿养大的孩子,我以为她们会对你好些。”
郁九寒哼了一声把手甩开,易书南的脑袋失去支撑,往下沉了沉。然后她仰起头,好像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似的,把头靠在床头柜上,露出一截修长的颈子。
她解开了自己的一颗扣子,可能是因为热,接着又解开了一颗,露出了锁骨。
“明天……我们就离开吧,到一个安全点的地方去,我早有安排。然后,你想当老板也可以……你完全可以代替我现在的位置,我们白纸黑字地签合同,不会再糊弄你。”
易书南的身体很不舒服,没法流畅地把一个句子完整地讲完,只能不停地调整呼吸。
比起之前可能是装出来的局促,至少她现在的痛苦是真实的。那一道郁九寒亲眼看到的伤口不可能是假的,正在升高的体温也不会是装的。
为什么这时候来投靠她呢,易书南也该知道现在她对她怨念有多大吧。
交代完这些后,易书南似乎再没有了力气。她最后尽力地往后靠了靠,借助支撑将自己的后背挺起来,摆出相对正经的姿势,然后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闭上了眼睛。
郁九寒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易书南在祷告,之前她们在郁家的别墅走得很近,郁九寒经常看到她这么做。早上起来后,晚上睡觉前,还有吃饭的时候都要这样默念祷词,向上帝献上赞美。
没想到现在如此狼狈,都快要昏迷过去还是不忘这个步骤。
易书南显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趣的教徒,就像中世纪最压抑的那批神职人员,严格按照神的戒令生活,除此之外不该有多少喜怒哀乐。
可郁九寒还是想,人真的会这样吗。
第54章 我要休息了,易书南说。
易书南休息下了,第二天醒来,精神看起来好了一点。
她在郁九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
“走吧,”她说,“我已经让助理安排好了。”
可郁九寒还没有下定决心。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易书南。从别墅逃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找她为什么不接着找,偏偏拖到这个时候找。就算是真的,跟着易书南就安全了吗。她已经把自己卖给过老管家一次了,怎么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但如果留在这的话,她又担心易书南说的是真的。
真是的,郁九寒抓了抓头发,这要让她怎么判断。
走一步说一步吧。她恶狠狠地对易书南说:“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坑我……”
这话都还没说完,郁九寒自己都觉得心烦。这样的威胁有什么意义,没被骗还好,被骗了不显得自己很蠢吗,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骗过她的人。
可马后炮谁都能说,站在选择的节点上,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现在还怎么坑你。”易书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似乎勾一勾唇角露出微笑都会牵扯到伤口。“但你真的不准备给我点东西吃吗,再这样下去我会先一步饿死的。”
郁九寒打量了她很久,终于确信现在的易书南没什么威胁性。
要是一辈子那么担惊受怕,怎么把对方踩到脚下。她才不怕易书南呢,生得好运气好的假把式而已。
“好,走吧。”
前来接应的是一辆最普通不过的轿车,停在楼下一时半会都找不到。司机姓刘,是易书南最信得过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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