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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沈黎收拾好东西，挎着工作箱站了起来。
这时楚清漪看清了沈黎全貌。
或许是基因不好的关系，相较于其他的女性alpha，沈黎其实并不高。
她看起来只有175cm左右，个子同一般的A级omega差不多。但胜在身材比例好，臀线很高，宽肩，窄腰，腿长。
一眼看过去，相当的赏心悦目。
楚清漪不由地多看了几眼，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身旁的三公主随手抓起桌面上一串水晶手链，朝沈黎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手链砸向沈黎的后背。
沈黎似乎受惊身体颤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了凉亭。
隔着重重花影，隔着繁茂的花架，楚清漪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绿眸。
似夏日无尽的幽林投影下的寒潭，又如同皎洁月下的祖母绿，清透又漂亮。
她仿佛对自己的处境很茫然，单手抓在工具箱的背带上，眨了眨眼。
很无辜的神情，惹得凉亭里的omega掩唇笑了起来。
端坐在中央的三公主眼里也泛起一丝笑意，颐气指使道：“去，把你脚边的手链，捡过来。”
称呼都没有，简直在唤狗。
沈黎也不恼，垂眸看了眼脚边摔坏的手链，俯身捡起来，走向了凉亭。
她来到凉亭边缘，朝三公主行了一个礼。
三公主指使离她最近的一位贵女将手链取过来，那位贵女走到沈黎身旁，将手帕搭在自己的掌心，才向沈黎伸出手。
沈黎小心将手链递了过去，贵女接下，还给了三公主。
三公主随意将手链放下一旁，望着沈黎挎着的工具箱，饶有兴味道：“你背着的东西是什么？庶民的新潮流吗？”
楚清漪坐在一旁，看她垂首躬身应道：“回殿下，这是一些修理仪器用的工具箱。”
“哦？那有剪子吗？”
沈黎顿了顿，应道：“有。”
三公主又下了令：“那正好，今日春光甚好，百花盛放。”
“本公主的茶话会，缺少鲜花赠送各位贵女。”
“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这花园中剪些花，好好搭配，替我做几个花束，赠送我的贵客吧。”
这是完全把沈黎当成下人使唤了。
好歹是个alpha，又是侯爵府的继承人，哪怕是面对皇族，稍微有点气性的人在这样的要求下都会拒绝。
可沈黎只是稍稍思量一下，轻轻应了一声：“是。”
接下来楚清漪就看到，沈黎放下自己工具箱，取出剪刀，迈入花丛之中认真地挑选花枝。
“咔擦……咔擦……”
修剪声中，贵女们又继续说笑。
三公主转过头，与楚清漪轻声道：“我刚才瞧你一直在看她，想来你也是受她皮囊迷惑了。”
“这沈黎啊，继承了我小姑姑的容貌，哪怕在王室，在整个贵族圈里，也是相貌最好的alpha。”
“但性格太糯了点，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很无趣的……”
三公主天之雾是皇太女天之风的同胞姐妹，打小就围在楚清漪身旁，给天之风当眼线。
楚清漪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给天之风通风报信。
楚清漪分化后，发展成为一旦她看了什么alpha，她就让天之风留意，这可能是楚清漪喜欢的类型。
久而久之，楚清漪就懒得给alpha眼神了。
有天之雾这么开头，一旁的贵女们陆续说起沈黎的事。
楚清漪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都不太在意。尤其是一些“平庸”到极致的人。
实际上，沈黎在贵族间还是挺有名的。她有一个外号，叫做“拼命沈大郎”。
但这个外号，是贬义的。
沈黎的妈妈去世之后，她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学校，中午泡在图书馆，有空就在实验室，听说寒暑假也不出去游玩，天天在机甲修理工厂泡着。
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到了高中，能选的课很多了，她基本什么课都学，非常努力。
但脑子是真的不好，学再多门课，一到考试，就是吊车尾，堪堪不被学校刷下去的成绩。
按理说她母亲是个2s级的alpha，妈妈是个2s级的omega，怎么也不会笨成这样。
直到她十六岁分化结果出来之后，大家一看，瞬间理解了。
D级aplha，一个连精神力具象化都无法做到的废物，撑死了也就只能开个10吨左右的机甲。
10吨的机甲是军队轻量级机甲里的中等机甲。
一个正常的A级beta经过训练之后，可以正常驾驶一台10吨机甲，与其他beta士兵形成巨大的脑域屏障，在边缘星系阻挡虫族进攻。
也就是说，在战场上，一个D级alpha充其量是个炮灰士兵。
就因为这样，沈黎选择了航空系。
说到这里，楚清漪对面的男性omega轻笑道：“航空系……现在航空系的研发经费都发不出来了，毕业能有什么前途。”
“还不如转航空驾驶系，还能从二等兵升到舰长呢。”
话音落下，一片嬉笑声。
叽哩哇啦，叽哩哇啦，蚊子叫一样。
楚清漪听得耳朵疼，不由得放空了脑袋，眼角的余光偷偷往外瞥，落在了不远处的alpha身上。
灿烂的日光下，年轻的alpha蹲在鲜妍的花丛里，拿着剪刀勤勤恳恳地修剪着。
剪刀开合的韵律，在omega尖细的笑声里，清脆无比。
“咔擦……”
忽而之间，剪刀声顿了。
楚清漪的心，一下也提了起来。
脑袋骤然清醒，她的目光聚焦在沈黎身上，望着她俯身探入花丛，摸索了一阵，小心翼翼捻着一串什么东西抬头，举在了阳光下。
明媚春光里，百花丛中间，楚清漪清晰地看到，沈黎手里捻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皇环血线虫，脸上浮现出几分痴迷荡漾的笑意。
楚清漪看到她这幅如获至宝的神情，一阵毛骨悚然。
果然，再怎么变化，人的本质都是不会变的。
比起人，沈黎最爱的还是虫子。
楚清漪轻啧一声，听着耳边这些omega嘲讽的笑声，不由得想：其实沈黎更适合她现在这个位置。
毕竟她那么喜欢虫子，应该不会讨厌这些叽哩哇啦的虫子叫。
第5章
车子再次驶入工厂，落地的时候，沈黎也睁开了眼睛。
“到了。”女人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黎抬眸，视线透过悬浮车的挡风玻璃，看向前方那台高达五十米的庞然大物，心中仍旧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震撼。
银白色的机甲在工厂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断掉的双臂和卸下的左腿让它看起来像一位伤痕累累的战士，却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沈黎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她立马翻身推门而出，拎着自己的工具箱，借着楼梯和支架，爬上爬下，开始检查机甲的损伤情况。
工厂四周满布了安保，此刻在外巡逻。
空旷的工厂里，只有沈黎与楚清漪二人。楚清漪站在一旁，仰头看着那个趴在银色机甲上的“小蚂蚁”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你就不问问我，这台初代机是从哪里来的吗？”楚清漪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沈黎头也不抬，继续检查着机甲的关节部位：“不问。”
“为什么？”楚清漪挑眉，“你难道不好奇吗？”
明明军部和研究院那么多厉害的机甲研究员，她却非得来找一个只有大一的航空系学生修理。
沈黎正在用自己改造过的材质检测仪分析机甲的初始材质，闻言想也不想道：“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越多，越没有好下场。我只对机甲感兴趣，现在有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修就是了。”
楚清漪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沈黎没有回应她，楚清漪抱着手臂，站在机甲下方，看着她上上下下地检测了一番，然后爬着楼梯走了下来。
见她下来，楚清漪迎了上去：“如何？”
沈黎双手叉腰，仰头望着这台机甲道：“你找的研究员水平很高，不过有几个比较细节的地方，检测失误了。”
“机甲用材也有问题，这台机甲饱经风霜，上过很多次战场，也进行过很多次的修复。”
“它的用材跨度很大，除了初代的心脏部位没有换过，其他的材料，几乎在二代到七代之间。”
“这点你们的报告上也有。”
沈黎转身，抬手指了指初代机的心脏，对楚清漪道：“但是心脏部位我粗略检查了一下，又觉得不像是没换过。更像是用初代的素材，替换了。”
“感觉这不是一个尘封多年的垂垂老矣的老者，反而更像是前不久还在战斗的铁血战士。”
楚清漪听到这里，眼里的兴趣更浓郁了。她饶有兴味地看向沈黎，勾唇轻笑：“不愧是黑海里的机甲圣手，仅凭一次检测，就能推断出机甲的寿命生涯。”
楚清漪垂眸，目光落在她的工具箱上：“我们用的检测仪，是军队内部最新的版本。但好像没有你的好用。”
“你这是自制的？有没有兴趣再合作一下，把技术卖给我？”
如果说今天以前，楚清漪对沈黎的技术只是感兴趣。那么此时，她对沈黎这个人，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黎藏锋至今，但是以她18岁不到，却能修复一堆残破二代机，改良之后让一群beta和精神力低下的omega同帝国正规军打得有来有回，就足以证明她是绝世罕有的天才。
更何况，她的能力不仅提现在修理机甲上。
宏观来看，她能撑起一个工程系。
如果能拉拢她，楚清漪也能彻底从军部独立，节省大笔开支，扶持独属自己的势力。
很显然，沈黎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闻言她捂住自己的工具箱，表示了拒绝：“楚小姐手下人才济济，也不差我这点技术。”
“更何况咱们事先早已说好，只做一桩买卖。别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她的防备和警惕，楚清漪看在眼里。
知道急不来，楚清漪也没有强逼她。她轻笑了一声，对沈黎道：“行，那你继续忙，我先回去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再知会我一声。”
沈黎点点头，淡淡应道：“好，楚小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
检测的工序很繁琐，至少要大半个月才能完成。
接下来的几天，沈黎开始了日藏夜出的生活。她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则偷偷来到工厂，为楚清漪修理初代机。
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楚清漪还是为她提供了最好的工具和设备。
如果不是要遵守二人之间的承诺，楚清漪甚至还想给沈黎送来两个研究员帮忙。
然而沈黎都拒绝了。
她始终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态度，从不主动询问楚清漪的目的，也不关心这台机甲的来历。她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仿佛这台机甲就是她唯一的兴趣所在。
楚清漪对此感到好奇，却也无可奈何。她从未遇到过像沈黎这样的贵族子弟，明明身处漩涡之中，却仿佛置身事外。
因为怀揣着将沈黎收入囊中的心思，楚清漪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工厂陪沈黎两个小时左右。
工厂的环境并不算宽敞，但却充满了科技感。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显示屏，实时监控着机甲的各个部位。
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高强度的照明灯，将整个工厂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偶尔还能听到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
沈黎站在机甲的脚边，手中拿着检测仪器，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零件。她的动作熟练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这台机甲。
楚清漪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她。很多时候，她都能发现，沈黎在修理机甲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疏离淡漠的人，一遇到机甲，就像是一团被点燃的火焰，眼神变得专注而坚定，好似有无尽的野火在她眼睛熊熊燃烧。
这种眼神楚清漪见过，和沈黎看虫子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楚清漪升起了无穷的好奇心，忍不住开了口：“沈黎……”
她唤了一声，趴在机甲上的沈黎垂眸，朝她看来，一脸不解。
楚清漪仰头，望着她开口：“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虫子，对吧？”
这不是不能说的事情，沈黎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通过这几天相处，楚清漪也发现了。沈黎虽然一心扑在机甲上，也不爱和人讲话，但是如果你和她主动交谈，她也不会拒绝你的。
当然，这种状态只能持续三十秒。
因为三十秒之后，沈黎会因为话题感到无聊，而疯狂走神，心不在焉，答非所问。
楚清漪清楚，她只有三十秒的时间，于是利落地开口：“既然你这么喜欢虫子，又那么喜欢开机甲。以你的能力，为什么不去机甲系呢？”
“是单纯为了藏锋，还是不想去战场。既然不想去战场，为什么又要去航空系？”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把沈黎问倒了。
沈黎皱着眉，好一会才答：“这是我的私事，好像和楚小姐没有关系。”
楚清漪笑吟吟地望着她：“我和你合作，帮你掩盖了你私下资助反叛军的事，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说你的事是不是我的事？”
她又在套近乎，试图把她们绑在一起。沈黎转过身，不再看她，埋头检测机甲去了。
她态度抗拒得那么明显，楚清漪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沉吟片刻，开口道：“沈黎……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一个人，力量太单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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