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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朦胧的夜色，在缥缈的夜雾中，沈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她的长发，如同暗夜的月光，灰蒙却华丽。她的细眉，如同一笔远山，清俊且秀丽。她的眼眸，宛若春日的湖水，轻柔的风一吹，就荡漾了无数的春情。她的鼻梁，更是仿若山脊，挺拔，险峻，彰显着不屈的意志。
沈黎认出她来了，又是楚清漪。
她总能在夜里见到的人。
很快，楚清漪来到她面前，一把伸出手，硬生生地将车门拽了下来。
“砰!”
沈黎的身子一软，顺着门跌下了车子，倒在了楚清漪的脚边。
alpha尽情释放后的苦橙香，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尖。楚清漪皱了皱眉，看着她□□潮湿的印迹，带着几分戏谑道：“才半天不见，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么一个狼狈样。”
“伤得这么重，还能给我工作吗？”
第7章
自从楚清漪揭穿了沈黎的秘密，那是装都不带装了。
沈黎扫了眼被她生生拽下来的车门，心中无语。她两手撑在地面上，强忍着全身的剧痛，粗喘着气道：“别说了。”
“既然你来了，劳驾，送我和这个omega去你们家的医院。”
谁料楚清漪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饶有兴味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用什么来报答我？”
沈黎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不是，这种时候坐地起价。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沈黎立即垂首，费力地喊了一声：“莉莉丝！给我呼叫小姨！”
智脑刚拨通光讯，沈黎就被楚清漪按住了手。
与此同时，光迅里浮现出一张明媚的笑脸：“阿黎啊，今天的约会……”
天之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黎与楚清漪骤然回眸，看向了光讯。
灰发少女的绝世容颜映入光讯，天之橙发出了一声尖叫：“你怎么会和楚小姐在一起！”
沈黎刚想解释，就看到楚清漪蹲下身，与她挨在一起，面容严肃道：“亲王殿下，是这样的。”
“小侯爵今日的约会出了点意外，我现在打算送她去最近的紫藤医院。”
“她伤得很重，有什么事到了医院再说吧。”
楚清漪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掐沈黎，示意她配合。
沈黎被她掐得痛死了，脸色煞白，接着整个人一歪倒，昏死了过去。
昏倒之前，她依稀听到了天之橙在大声喊：“阿黎……阿黎……你没事吧阿黎……阿黎……”
“唉！你撑住，小姨立马过去！”
——————
等沈黎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
她躺靠在空落落的车后座，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花香，整个人好似浸在了暖和的春日里，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
身上的伤似乎被处理过了，尤其是后颈的部分，被烧毁的腺体贴上了特制的omega信息素贴。冰冰凉凉的，缓解了刺人的神经阵痛。
而下身的地方……
她稍微一动，就传来了剧痛。
“嘶……”疼痛直冲天灵盖，刺得沈黎咬紧牙关，颤抖地发出一声轻嘶。
似乎被她的动静惊扰到了，前排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女音：“醒了？”
是楚清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黎总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沈黎忍着疼痛与疲倦，点了点头：“嗯。”
听到她恢复了点精力，楚清漪言简意赅道：“你的腺体损伤很严重，导致你的精神体溃散了。”
“我刚才给你补充了一点信息素，暂时保持了它的活性。但之后如果没有高阶的omega信息素温养，你的精神体很可能再也无法凝结。”
这都在沈黎的预料之内，她点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
楚清漪没接话，沈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多谢。”
车厢重新恢复了沉默，只有浓郁的花香，宛若暗夜里的长风，在疯狂生长。
沈黎倒在车椅上，昏昏欲睡。就在她将要入睡之际，楚清漪又开口了：“我以为你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沈黎累得半死，脑子也晕，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是更好的解决办法？”
楚清漪说出了自己的解释：“顺水推舟，与那个omega结合。”
“如此一来，你能在不暴露自己，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解决掉催婚催生的问题。”
“也可以圆那个omega高攀贵族的梦，还可以借此彻底消沉退出王室的视线……”
“甚至可以生下孩子，让她代替你陪伴那些舍不得你的家人。”
在楚清漪看来，这都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唯一需要牺牲的，是沈黎的贞洁与名声。
不过在主流思想看来，面对这种事，alpha失去的贞洁会以“风流”的名称“回馈”。
沈黎侧身拥着自己，靠在车窗轻笑了一声，虚弱地开口：“那你呢，那么多年，你觉得快乐吗？”
楚清漪一时没反应过来，沈黎好端端地为什么提到自己。
但她转念一想，一下就明白了。
因为楚清漪就是那个被留下的孩子。
在楚清漪六岁的时候，她的母亲紫藤公爵被虫王袭击，下落不明。
而楚清漪的另一个妈妈不详，所以六岁之后，她就被接到宫中，由王后教养长大。
在沈黎看不见的地方，楚清漪垂下眼眸，紧抿唇瓣，好一会才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
有些人是创造者，有些人是执行者，有些人是组织者，而有些人……
则是沈黎这样的观测者。
她从不参与旁人的因果，绝对不插手任何人的事。只观察，不评价。
始终站得远远的，如同天上的星星，在看地上的众生。
楚清漪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发现有这样可以被称之为“人味”的东西。
沈黎扯了扯嘴角，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
“没有腺体，我一样可以驾驶飞船与机甲。但生了个孩子，我就无法把她再塞回去了。”
孰轻孰重，她还是明白的。
楚清漪对此感到诧异，她长眉轻挑，不再说话。车子很快驶过安静的郊区，朝医院驶去。
悬浮车一进入医院，立马就有机器人担架迈着长腿跑过来，把车后座的沈黎接下来，驮着她一路疯狂滑铲，将她推进检查室，做了全面体检。
等天之橙与沈不羁一前一后赶到医院的时候，沈黎已经做完了手术，被机器人搬进医疗舱。
她大闹了一场，又流了很多血，此刻脸色异常苍白。索性闭着眼睛藏在医疗舱里，装出一副濒死的模样。
天之橙趴在医疗舱旁，看着她这幅样子，着急死了。
可她又不敢吵沈黎休息，遂转过身对医生急切地问：“你具体说说，我们家孩子怎么样了！”
沈不羁也很着急，但还保持点风度，皱着眉对天之橙道：“你镇定点。”
眼前的两位，身份都极为尊贵。看过来的眼神，压力大得令人掉冷汗。
医生抱着智脑轻咳一声，道：“身体切割掉的那部分，已经重新接好。只要营养足够，可以顺利生长。”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令爱的腺体被摧毁了。她的精神力彻底溃散，要是没有……”
“什么！”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天之橙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什么叫做她的腺体被摧毁了！”
天之橙气得眼睛都红了，她身后指着身后医疗舱里的沈黎，怒声道：“她可是侯爵府的继承人，王族！”
“谁敢摧毁她的腺体！”
“你这个庸医，你……”
天之橙气到发疯，就在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楚清漪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亲王殿下……”
少女的声音清冽，一下就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这时天之橙与沈不羁才发现，楚清漪一直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清漪站起身，行了一个宫廷礼：“亲王殿下，侯爵阁下……”
天之橙收敛了自己失态的情绪，点了点头。
楚清漪开口解释道：“小侯爵的腺体的确是被破坏了。”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和一个omega被困在悬浮车里，身上被注射了一些……奇怪的药剂。”
“如果不信，你们可以看看医生的检测结果。”
“对对对。”见有人撑腰，医生立马接话，将智脑给了过去，“这是令爱的检测单……她被注射了很多类乙醇的□□物，为了控制身躯，从伤口判断，应该是她自己摧毁掉了腺体……”
天之橙扫了智脑的资料一眼，脸色急速灰白，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身旁的沈不羁见她这幅模样，拉过一声扫了一眼，瞳孔一瞬瞪大，也是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她转过头，看向躺在医疗舱里奄奄一息的沈黎，双眼霎时通红。
“天之橙！”沈不羁低吼一声，单手掐住天之橙的衣领，将她撑到了墙上：“柳家的女儿是你物色，只是见了两面，就让小黎出了这样的事。”
“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哪怕闹到陛下面前，我也不会放过你！”
天之橙凝眸，望着她猩红的双眼，眼底也是一模一样的愤怒。
她一把推开沈不羁，冷声道：“不用你说，我自然会给阿黎一个交代！”
“哼！”她冷哼一声，松了松领口，“当务之急，是怎么救回阿黎的腺体。”
两人之间的弩拔弓张暂时消散，一致对外，看向了医生。
医生咽了咽唾沫，斟酌着开口：“沈小姐的腺体损伤虽然严重，但幸好楚小姐救助及时，为她补了一些omega的信息素,暂时保存了她的腺体活性。”
“接下来只要定期注射高阶omega的信息素，时常刺激，疗养，如此三五年应该能养好。”
听到这里，两人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楚清漪道了一声谢。
但很快，医生的话又让她们提起了一颗心：“不过……可能是损坏了腺体，释放了大量信息素，沈小姐成功凝聚了精神体。”
天之橙与沈不羁瞬间亮了双眼，又很被医生掐灭了希望：“但同时，这也造成了腺体过载，导致……”
“导致什么？”沈不羁眼神期盼，急忙问。
在她热切的眼神下，医生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她的精神体崩碎，恐怕这辈子再也凝结无望了。”
沈不羁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晕眩，竟是直接倒了下去。
第8章
沈不羁一倒，又给病房造成了小小的骚乱。天之橙着急忙慌地给她送到了隔壁病房，沈黎的病房暂时空了下来，就剩下楚清漪。
楚清漪走到了医疗舱旁，轻敲舱门，舱门缓缓下来，露出沈黎无语的脸。
楚清漪不禁噗嗤一笑：“人都走了，别装了。”
沈黎瞥了眼门口，没有说话。
楚清漪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腺体过载的后果是什么，你很清楚。”
她稍稍倾身，身影笼罩在医疗舱里的沈黎，含笑开口：“怎么样，要不要再和我做个交易，或许我可以救你？”
所谓的腺体过载，其实是帝国前线军人常患的一种后遗症。
因为长期以精神力操控机甲作战，前线士兵的信息素常常超载，尤其是alpha，就算有omege的信息素安抚精神，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在作战中导致腺体过载。
这种疾病，轻则使人信息素紊乱，重则进入易感症，不到五年就会发疯死去。
当初沈不羁从前线伤退，就是因为一次攻防战里，她的战舰被虫巢黏上，破开防御，迫使她不得不亲自驾驭机甲作战。
这场鏖战耗尽了沈不羁的精神力，致使她信息素紊乱，只能伤退。
信息素紊乱，尚且可以通过注射高阶omega的信息素调理。
可是易感期，于alpha而言就是绝症。如果不是匹配度百分之九十的AO，alpha必定会因为渴求oemga的信息素走向毁灭的道路。
沈黎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已经估算过自己的损伤。在她看来，她还没有需要到楚清漪出手相助的地步，
她思量片刻，果断婉拒：“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以我的等级，注射你的信息素，实在奢侈。”
“楚小姐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楚清漪挑眉，不置可否：“随你。”
她叮嘱了几句，在天之橙回到病房前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沈黎一直在楚清漪的医院休息。她估算着自己的“伤势”，在入院的第三天中午，悠然醒转。
天之橙与沈不羁顿时松了一口气，围绕在她医疗舱旁嘘寒问暖：“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和外界对沈黎的印象不同，她并不是什么废物小可怜。
与之相反的是，因为妈妈天之紫备受家中所有人宠爱，作为她唯一的女儿，沈黎从小也是在千宠万爱下长大的。
她虚喘着气，操纵着医疗舱缓缓上升，背靠着舱壁坐了起来。
天之橙见状，连忙去搀扶她起身，着急道：“别动别动……刚做完手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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