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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教师生存日记(近代现代)——Llosa

时间:2025-05-09 09:49:12  作者:Llosa
  “那是我问你要的吗?”
  孟初愣了愣:“什么?”
  “我问你要过钱吗?”孟长青说,“我让你给我买车了吗?我不是一直都说,你自己挣钱自己花就好吗?我去参加你的婚礼,都没让你给我订宾馆,我半夜生病了,第一个也是打给我弟弟,我有麻烦你吗?!”
  “所以说!”孟初几乎是在吼了,“你为什么不打给我!为什么不愿意在我那里多住两天!你就没把我当成儿子!”
  “对!没错!”孟长青说,“我就是喜欢自己亲生儿子,我就觉得亲生儿子好,怎么了?!我更关心我自己儿子,我一碗水端不平,怎么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再苦再累也没把你送回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孟初望着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一点点回放过往二十多年的记忆。
  渐渐地,他周身的怒火消散,目光也平静下来。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整个场景的荒谬,不止现在,过往二十多年,一直如此。
  “是啊,”他叹了口气,颇有些嘲弄地说,“是我想错了。”
  他把椅背上的外套拾起来,穿上。“你没有把我当成儿子,”他说,“我也不该把你当成父亲。”
  他望着餐桌上的父子俩:“也不该期望你像一个父亲那样对我。”
  付关山早就跟着他的动作站起来。骂战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在旁边帮腔,后来发现孟初现在的战力太猛,根本插不进话,就默默在旁边观察形势变化。
  现在是该走了。
  “你其实希望能和亲生儿子单独相处吧,”他对孟长青说,“以后我不会回来打扰你了,要是有什么急事,或者急需用钱的地方,就跟我说一声。”
  他对付关山说“我们走”,出了门,付关山想起什么,又回来补充一句:“那个排骨放点醋更好吃。”
  孟初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窄小的楼道里,脚步声漫长地回响着。
  付关山走在他身旁,把手搭在他肩上。他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扣在他手上:“我没事。”
  事实上,在这个家,他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
  之前,他在哪个节目中看到过,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历尽千帆,坐在树荫下的藤椅上,接受记者采访。
  对方问他现在还记挂什么,良久,他对着话筒说:“我母亲不爱我。”
  他年逾古稀,他的母亲早已成为屋里的牌位,可走到人生的尽头,他仍然说:“我母亲不爱我。”
  与此相比,三十岁之前,能释怀这件事,已经是稀有的幸运。
  身后又响起脚步声,孟初回头,看到孟寄宁神色复杂地赶上来,站在楼梯口,欲言又止。
  孟初望着他,半晌,说了声:“谢谢。”
  孟寄宁张了张嘴,一向能言善辩的人,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其实……”
  “你不用解释,”孟初说,“我知道。”
  他求之不得的东西,对方玩闹一样耍点手段,就可以得到,这种真相是多沉重的打击。
  而如果他进一步细想,就会更加绝望——幸而孟寄宁不是真的需要这笔钱,如果孟寄宁真的成绩下滑,孟长青会把这笔钱给他吗?
  对当时的他而言,相比于弟弟的施舍,更需要父亲的关心。
  “我真的没事,”孟初说,“现在,他的关心,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孟寄宁踌躇了一会儿,犹疑地望着他。“那……哥你还会来看我的复赛吗?”
  付关山有些震惊:“你进复赛了?”
  他听海秋说,这节目里有几个皇族,留给其他选手的名额并不多,孟寄宁居然没有一轮游,还是有点成名的潜质在身上的。
  然而,孟初看起来并不惊讶,好像早知道会如此。“当然,”他说,“我的弟弟什么都能做到。”
 
 
第57章 浪漫
  生活又恢复如常。孟初仍然在实验室和数据的海洋中穿梭,付关山在修养一段时间后,远赴川西,开始《暗流》的拍摄。
  之前的“职场霸凌”风波虽然平息,但澄清总比造谣难,有些人没关注后续发展,有些人仍然有影影绰绰的怀疑。在这时候,一个有黑白两面、性格复杂、发挥空间很大的角色,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手段,毕竟业务能力,是最能让观众忘却私人生活的武器。
  拍摄日程排的紧张,但偶尔,也会有让人卸下一切疲惫的时刻。比如,在拍完一场夜戏,倒头睡饱一觉后,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是穿着休闲装的爱人。
  “学校这两天开运动会,我的课放掉了,”孟初看到他眼中浮现出朦胧的震惊,“不用演了,你知道我会来的。”
  付关山喜滋滋地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孟初不忍心指出,是付关山特意让海秋把日程发过来,还把空闲的时间段高亮了。
  拍摄地位于一个未被旅游开发的小镇,海拔高,紫外线强,几天不见,付关山的皮肤变成棕调的麦色,正是传统的硬汉形象。孟初端详着,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觉得别有一番风情。
  付关山露出得意的笑容,白牙在皮肤映衬下闪瞎人眼。他捉住孟初的手,放在自己颈后,搂住对方的大腿,往上一抬。孟初险些失去平衡,连忙搂住他的脖子,两腿缠在他腰上。
  这个姿势,孟初难得能俯视他。窗帘还没拉开,立体的眉骨和鼻梁让眼睛蛰伏在阴影中,看久了让人心悸。
  “就这么看着啊,”付关山望着对方入迷的、专注的眼神,“不做点什么?”
  孟初眨了眨眼,犹豫片刻,慢慢低下头,吻在他唇上。
  付关山没有回应,任由他触碰自己,仿佛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孟初有些犯难。他在性事中很少主动,对方不回应,他就不知所措。想了想,他把心一横,模仿付关山之前的吻,破开对方的嘴唇,缓缓向深处探索。
  之前的吻,基本没有他发挥的余地,这时候把重任交给他,他只能凭借记忆,归纳、总结、提炼技巧,笨拙地描摹着对方的口腔。
  付关山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呼吸沉稳而深长。孟初有些气恼,一闭眼,裹住他的舌头一吸,同时用手包裹住下面。
  付关山“嘶”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手在柔软的肉上掐出指印。他快速走了两步,把人往床上一扔。
  孟初猛地摔在被褥上,还没来得及惊呼,忽然听见清脆的金属搭扣声。他转过头,震惊地看到自己的手被拷在床柱上——剧组的道具?
  付关山单腿跪在他身旁,用手掰过他的头,俯身靠近。“好了,”他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垂,“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把文件藏在哪?”
  孟初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要演戏怎么不提前告诉他?他不会即兴演出!
  付关山慢慢抬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有些阴森,完全不像刚才那个热情开朗的爱人。
  “既然你不说,”他慢慢把领带扯下来,“那我只能想办法让你开口了。”
  认真的吗?!欺负他没有表演经验?!
  窗帘一直拢着,感觉不到天光的流逝。等付关山终于找出手铐的钥匙,窗外已是一片黑暗。
  刚刚还凶得要死的人,现在正心疼地揉着孟初的胳膊:“酸不酸?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孟初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痕,没收回来——酸半天了,按两下是挺舒服的。
  “我错了,”付关山信誓旦旦地说,“以后绝对不拷你了。”
  孟初没感情地“哦”了一声。
  “下次你来审我,”付关山的眼神清澈又纯真,“我保证坚持不招认。”
  孟初想翻白眼,但是没力气,把头歪在枕头上,不理他了。
  他移开目光,付关山就伸头凑过来,烦人得很。“我明天上午有排戏,”付关山说,“你在宾馆休息一会儿,我下午来接你,我们出去走走……或者在房间里待着也行。”
  孟初睁大了眼睛。不行!他现在不喜欢封闭空间了!
  “你不带我去片场逛逛吗?”他说,“我以为你会在所有人面前宣告我来了。”
  “唉,”付关山说,“没有的东西才需要炫耀,现在用得着吗?”
  孟初咬了咬嘴唇,无语地说:“那你就安静一会儿……”
  说到这里,他忽然坐起身,朝厕所跑,随即传来一阵干呕声。
  付关山的心脏急速坠落。什么?他现在的技术已经烂成这样了?客户评价是生理性恶心了?
  他赶紧给孟初倒了杯水,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感到心绞痛一般的悲伤。“好吧,”他说,“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那我们以后就按照国家审核标准,脖子以下不接触了……”
  孟初皱起眉望着他。“什么?我这是……”话说一半,又开始恶心起来。
  付关山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苍白的脸颊,嘴唇微微泛紫。
  “哎呀,”他忽然明白过来,“是高原反应。”
  事实证明,人不能在缺氧的情况下做剧烈运动。
  付关山让他喝了葡萄糖,把氧气瓶拿过来,让他吸着,止痛药和高原反应的药,剧组倒是有,不过吃完没什么效果,最终还是要身体自己适应缺氧的环境。
  付关山愧疚地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别这么夸张,”孟初说,“现在不想吐了,就是头晕,你陪我睡一会儿吧。”
  付关山顺势倒在他旁边,比出膛的子弹还快,然后又用那种可恶的无辜眼神望着他。
  孟初闭上眼睛,切断对方发来的求偶信号。可惜,虽然身体疲惫,后脑被什么东西坠着,总是睡不着——失眠也是高原反应之一。
  他辗转反侧一会儿,最终放弃了。他扭头望向身边庞大的热源,伸手在肩膀上戳了戳。
  付关山伸出手,贴在他额头上:“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睡不着,”孟初说,“陪我聊会儿吧。”
  付关山愣了一瞬,立刻激动地翻过身,两只眼睛如同火炬,在浓稠的夜色里发出耀眼的光。
  孟初叹了口气。付关山对于睡前聊天有种莫名的热爱,这一度造成了婚姻危机。
  孟初对睡觉十分认真,关上灯了,就要专心酝酿睡意,迎接美丽的梦乡。
  意识缓缓模糊的过程是神圣的,不能被打扰!不能!
  然而,每次当他想要安睡时,身边的人就会幽幽说一句:“还记得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导演吗……”
  啊!!
  接下来的流程一般是这样:孟初很痛苦,但迫于礼貌,还是勉强附和,用“嗯”“这样”之类的字句敷衍,直到受不了困意昏昏睡去。
  经过几个这样的夜晚,孟初产生了分房的强烈愿望,但每次提起来,对方就用受伤的眼神望着他,好像被踢了一脚的大狗,语气幽怨:“你白天一直工作,回来也不理我,只有睡觉前能跟你说会儿话……”
  一般到这时候,孟初就投降了。
  万幸,付关山察觉到他的不满,也不好意思经常骚扰他。
  今天还是孟初第一次主动约聊,他就像看见了肉骨头似的两眼冒光:“聊什么?”
  这种找话题的任务,孟初认为应该交给擅长的人。
  付关山想了想,凑上前,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一上来就这么高能?孟初打了个激灵,把昏沉的后脑勺和酸痛的胳膊都忘了。
  付关山望着他求知若渴的目光,故作深沉地顿了几秒,宣布答案:“在香港,你给我办VR婚礼的时候。”
  孟初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激动还是失落。“哦……”他说,“那之前那段时间,还有我们结婚的事……确实是因为童年的信,你要补偿我,让我开心。”
  “什么?”付关山说,“我那是对你感到好奇,想接近你、了解你,人家都说了,好奇就是陷入爱情的开始。”
  “人家是谁?”
  “我演过的电视剧。”
  孟初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
  “在我了解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付关山说,“只要跟你真正相处过,都会喜欢上你的。”
  他的伴侣是一个需要深交的人,只不过,又恰巧是一个很难与人深交的人。
  “还有,我们结婚可不是补偿,”付关山说,“那明明是命运。”
  他还是对浪漫爱和电影情节那样热衷,不过孟初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们的相遇是命运。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孟初问。
  付关山云淡风轻地撇撇嘴,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需要讨论的问题:“你再仔细看看这张脸?”
  孟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算了,让让他吧。
  到后半夜,适应了高原的供氧效率,头疼的症状逐渐消失了。孟初终于安稳地进入了睡眠。
  等他醒来时,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大概是去了片场。床边放着早餐,孟初拿起一个包子,顺手捞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他调到某个频道,屏幕里,正好是昨晚半决赛的重播。孟寄宁抱着吉他,面对喝彩和欢呼声,微笑鞠躬。
  看上去,他还是很孟初印象中一样意气风发,但孟初还是从那抹笑容里看出一丝疲惫,有某种东西,年少时他未曾懂得的东西,终究是染上了他。
  后采时,主持人恭喜他:“听说你的第一张专辑刚刚发售了。”
  “是的,”他说,“谢谢粉丝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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