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文远于白狼山之战,为离亲见,在幽州胡人之中可谓名震边陲,可荆州到底是中原之地,较之文远,奉先虎牢关之威,箭射徐州之势,显然更胜一筹。”
“奉先因旧日之事,不免名声有瑕,可到底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不同往日,在泰山郡,便与我有交托之谊,如今更与明公有儿女之亲,非等闲可变其心。”
这是他可以被拿来这件事情中使用的原因之一与信任情况,但陆离选择他可不仅只是如此:“况且宝剑藏于匣中,久不经用,不免添生锈渍。
来日,因锈而断,莫说伤敌,恐先伤己。”
好马你得牵出来溜溜,名将你得拿出来秀秀,将对方团吧团吧找个地方一塞,这可不是什么让对方人心归附的好办法。
陆离这么一说,曹操也不由想起了当年吕布在徐州射箭的风采。
想要继续向南,荆州之地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如今孙策已死,孙权还在跟江夏郡较劲,想要以此,既扩地势,又报父仇,立威立足。
吕布现在还在那里,确实也是一个闲置状态。
曹操思量着陆离这番话,以及用吕布的优劣,考虑到吕布身边可还跟着戏志才呢,吕奉先虽然不靠谱,但是自己的谋士很靠谱啊。
曹操道:“既如此,便依伯安之意。”
这边事情定下了,那边吕布很快也收到了任命。
陆离在这里为前往荆州做准备,其他人也在暗中准备着,虽然具体的计策不会宣扬到人尽皆知,但至少内部关键人员还是都心里有数的。
不然等到荆州那边乱起来了,自己这边都准备要攻打了,还有人在那里不明白我们什么计划的要打荆州,那可就笑话了。
在持节前往荆州之前,陆离先跟自己的合作对象见了一面。
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更好配合一点,啥也不说全都指望默契的话,有一说一,陆离真不觉得他跟吕布有这份默契。
事实上直到跟陆离见面,吕布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怎么就轮到陆离头上来了呢。
按照曹操对陆离的态度,不至于将这种任务交给他啊,倒不是说陆离没有这份能力,而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种事情,你听听也就算了,实际上斩杀的可多了去了。
陆离解释道:“是我有意想要助明公速决之,莫非奉先无此心吗?”
吕布自然是否认的:“怎会如此。”
就他现在跟曹操的关系,对方要是真的出了事,吕布也捞不着好。
独女都嫁出去了,这可是真真切切的一根绳上的蚂蚱。
要是曹操真的能够几年得天下,吕布绝对比谁都高兴。
而陆离对吕布的要求其实也挺简单的,你要展现力量,你要威慑他们,最最重要的是:“切要约束兵卒,莫行滋扰百姓之事……”
吕布表示自己懂,甚至还结了陆离的话:“莫有匪徒之行。”
这番话,之前跟陆离待一起的时候,吕布没少听对方说起,哪怕已经分开了一段时间,开个头都能背下去。
被吕布这么一打断,陆离也不恼,甚至颇为欣慰道:“奉先还记得便好,离之性命便交托于奉先之手。”
吕布拍着胸膛保证道:“伯安尽可放心,若荆州有人对你不善,且报我吕奉先之名,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脑袋。”
当着戏志才的面说完了这些之后,对方没有跟戏志才一起离开,而是以故友重逢为由说要留下来说点家常话。
戏志才看着吕布这偷感十足的架势,不由与陆离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然后,那自然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来啊。
戏志才一走,吕布立刻坐到陆离旁边的席子上,他倒是没有立刻说什么,反而是先表演了一番欲言又止、组织词汇的纠结状态。
陆离看对方这架势,都要以为吕布是不是偷偷闯了什么祸,不然怎么是这幅模样呢?
结果却听见对方说:“我素知君之脾性,只是到时不止隔着城池,你我州内、州外,到底鞭长莫及……”
陆离隐约间好像猜到吕布想要说什么了,而事实证明他没有猜错。
吕布道:“若遇难忍之事,且记他名姓,待到平安离去,自有布为君报仇雪恨。”
陆离:了不得了,吕布都来劝我忍辱保命了。
陆离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脾气难道在外人看来就这般炸裂吗?
这不能吧,我虽然有意塑造自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应该也没有坏到刀就摆在那里,我还要硬往上撞的地步吧。
虽然很感动于吕布对自己的关心,但是面对这番话,陆离只是笑而不语。
他是去挑拨离间的,不是去搞求生演练的,活着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可如果为了安全就不顾此行目的,那他不是白去了。
陆离:“多谢奉先好意,离心中有数,比不会叫自己轻入险境。”
吕布也不是笨蛋,再加上他对于陆离还是有所了解的,一听这话,就明白陆离没准备按照自己说的来。
吕布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畏首畏尾的人,虽然他是这么跟陆离说得,但要是自己遇到了这种事情,丁原、董卓他都杀过了,难道还会对别人忍让吗。
昔日他向陆离交托家眷,对方不曾拒绝。
今日,吕布也向陆离承诺道:“若荆州有人伤君万一,布定杀此人!”
虽然说的是“伤”,可陆离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是说自己要是死在了荆州,吕布一定会为他报仇。
陆离也不觉得自己出发前,对方做这种假设很不吉利,凡事总是要做一个最坏的打算嘛,现在都有人承诺愿意为自己报仇了,难不成还要反过来埋怨人家吗。
陆离可做不出这样近乎忘恩负义的事情来,他谢过吕布的承诺,然后便朝着荆州刘表处而去。
刘表为荆州牧,却不曾选择荆州传统的州治所在地江陵作为自己的治所,反而是选择了襄阳。
这其实也挺好解的,江陵毕竟还是往南了一些,反而是襄阳地位置要更好一些,方便对方进可攻、退可守。
虽然对方一直以来也没怎么攻,曹操跟袁绍打生打死时,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也只是选择继续观望。
众所周知,观望是不会将地盘观望过来的。
陆离那边以税收为由要来荆州问询一二,虽然大家不至于直接就猜到对方准备用离间计,但是来者不善却是明明白白的。
尽管大家其实没有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死规矩,但你要是只派了个小兵过来,那自然是想怎么斩就怎么斩,但换成陆离这个地位的过来了,那就不能那么随意对待了。
这要是真的直接就杀了,简直就是直接将开战的由送到曹操面前去。
思及对方来的原因,刘表找来了同样曾经带着这个目的来过荆州的刘备。
刘表:“以玄德之见,这陆伯安此来荆州,意欲何为?”
这种事情吧,刘备还真的不好说。
毕竟当初他们推着自己出来做这种事情,里面可能带着点希望自己完蛋的意思,但如今同样的事情换成陆离来荆州做,那肯定不可能跟他当初一样啊。
刘备觉得吧,但凡当初派陆离出去干自己干的这活,别的地方不好说,可袁本初那里,高低得多给几车粮食。
刘备:“具体目的虽然不明,可想必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嗤。”一声嗤笑不知自何处而来,好似在笑话刘备纯纯的说了句废话,曹操一直对荆州虎视眈眈,陆伯安来此不是来者不善,又能是什么。
也就是陆离不在这里,不然他估计也要笑一声的,自己这离间计还没有开始呢,这荆州内部就已经乱起来了,多好的事情啊。
早知道你们这么自觉,我说不定就不来了。
当然了,如这种只能躲在人群里面发笑的人,其实起不到什么特别大的作用,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充当了刘表的黑手套。
刘表对待刘备,可谓是又爱又恨,而他的妻族对待刘备,那就是纯粹的恨了。
不提枕边风的威力如何,刘备在荆州的情况绝对称不上多么好。
不过现在的主题可不是如何为难刘备,而是如何应对陆离。
杀人那是不能轻易杀人的,而税收也必然是不可能给的,但是这里面要怎么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来应对,就是一个技术活了。
毕竟人家那边还举着天子的大旗呢,你但凡还没有准备撕去汉臣这层身份,那就必须得在汉臣的舆论阵地里面站住脚。
之前应对刘备,那是说自己这边各种难,可陆离那边也早早透题了,当年难大家也都是解的。
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边难道依旧还那么难吗,那你这个荆州牧是怎么当的呢。
虽然不交税于朝廷,反而各州扣留以做己用,这已经属于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可心照不宣,就代表着这种事你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讲。
不然你这边刚讲出去,下一秒怕是就要沦为袁术第二,被其他地方群起而攻之了。
刘表这边商量着应对之词,可是他们见到陆离之后,却发现自己好像准备的太早了。
陆离并未上来便直接开口说这事,反而提起了当年刘备出来收税的事情。
第205章 荆州文武
突然被点名的刘备对此不能说毫无准备,他甚至可以说对此太有准备了,如今他在荆州颇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架势。
陆离来了直接点他,陆离没来之前,刘表这边也没有放过他。
当年他为什么离开许昌,以及天子对曹司空的态度,虽然当年事情没有闹到天下皆知,可隐隐绰绰的也没有少了流言。
而流言这种东西一旦传出来,越来越离谱是极端有可能的,不经意间正中真相也切实存在。
而刘表这边为难他的点在哪里呢?
当初陆离能够拿出先帝当幌子来做讨董联盟的师出有名,玄德你好歹也是在许昌待过的,还给天子讲过学,你就不能站出来,让我们以天子大义来对抗曹操的天子大义吗。
反正天子又不可能真的跑来荆州来跟他们对峙,这不就是谁更直气壮谁就赢吗。
所以玄德啊,你快支棱起来!
刘备对此只有六点想说:……
平日里我是怎么劝、怎么出主意都半点不带采纳的,就是把我往北边对抗曹操的第一线一丢,好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现在想起我了就要拽我回来当工具人,我难道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不说刘备当年其实也没有拿到什么切实的东西,就说他跟天子之间的交集,也支撑不起他随便张口就能拿着天子来说事。
这个世界上不是随便往天子身边站过,就能说自己与天子之间是陆侍中与先帝那般交情的。
真的硬要这么来,都不用继续辩驳税收的事情了,曹操那边直接就能用不敬天子的名义跑来攻打他们。
陆离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刘表与刘备之间的不睦,他甚至察觉到这份不睦与自己的到来脱不开关系,这如何算不上是一种天助我也呢。
不知道他们两人有矛盾的时候,陆离拿着刘备来说事,察觉到他们有矛盾了,陆离的话说着说着便转移到了荆州上。
矛盾这种事情,一旦在开头便说破了、说开了,要么彻底一拍两散,要么就是和好如初。
如今他们两人的情况,显然不会在面对强敌的情况下选择一拍两散。
既然如此,何不将这份矛盾压下去,让它好好酝酿一二呢。
陆离说到荆州,那是大夸特夸,说荆州文风鼎盛、治有方,人才济济,夸得刘表那是即开心,又忍不住有点七上八下的。
开心很好解,毕竟陆离是在当年竞争者为十常侍的情况下,都能把先帝哄得向着自己的人,属于是专业技能了。
七上八下也很好解啊,你说这么好的荆州,这么好的荆州牧,怎么就是没有税收呢?
为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但也都很清楚不能说出来。
毕竟如今大汉十三州已经有了一半多的曹司空,都还在那里尊奉天子,你大咧咧说乱世来了,我的地盘我做主,这不妥妥的袁术行为。
刘表在等待后文,有些事情就跟表白一样,你得先表白,被表白的才能够拒绝。同样的,税收的事情你得先问,他们才能顺势给出答案与解释啊。
不然总不能人家都还没问呢,你就做贼心虚般的开始解释了,这未免太不体面了些。
如今的情况显然还没有危机到让刘表连脸都不要了的地步,打败了袁绍的曹操确实很强大,南边一直在江夏郡动作不停地孙权也很烦人,但他们荆州那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现实从一开始就跟刘表想象的不太一样,如今也是如此,陆离的夸奖简直比燕国地图还要长,就想问匕首到底什么时候亮出来呢?
在刘表都以为今日可能就是单纯客套的互相夸赞之时,陆离终于说出来此次来这里的缘由。
陆离:“旧日刘将军曾来此处,州牧与之言语地方有灾害,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大汉稳定地方,如今几年过去,荆州如今也可称繁荣,不知今年税收可能如期送于陛下查阅?”
刘表闻言心里暗道终于来了,面上却是先深深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诉苦敷衍之词,以“你不知道、你不懂”为开头,以“是以我等当真是有心无力”为结尾。
该怎么说呢,你别管对方是不是牵强附会,但人家至少是找到一个由了。
而且这由还跟曹操那边有关呢,刘表说的是:“卫尉不知,旧日司空与袁本初交战,冀州等地不少人避难迁至荆州,非我不愿为天子尽心,实在是有心无力。”
陆离只顺着他道:“竟是如此?”
刘表这边都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这税收之事不过是幌子,也可以说第一层为难。
而这第二层为难很快便直接展露了出来,陆离好似接受了这个说法,点头后又道:“原来如此,倒是叫州牧为难了。”
刘表都还没来得及为陆离的善解人意开心一秒,就听见对方说:“司空与袁绍战罢,如今冀州等地百废待兴。我观荆州人才济济,使君行州牧之职,可莫要忘了向朝廷举荐人才之责。”
刘表面带迟疑:“这——”
刘表虽然并不怎么真正用那些人才,但这不代表他会乐意让那些人才为敌人所用,而且还是自己送出去给人家用,他难道是什么大怨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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