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露出了马脚?明明他做事那么谨慎,哥哥没有理由会怀疑到他身上。
黎郁内心挤压着疑色,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示,他唇角轻轻挑起,自然露出个乖巧甜软的笑容。
他半边屁股已经挪到了温絮倾怀里,顺杆子往上爬:“只要哥哥愿意跟我说话,我抄两百遍都可以。”
反正他也写惯了字,一点都不怕累。
黎郁趴在温絮倾怀里,半点都不想撒手,黏黏糊糊地像块赖皮糖。
温絮倾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安静,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用猜的也知道,肯定好晚。
他垂眸,目光落在黎郁柔软的发顶,头发柔顺地垂,有几根因为他到处乱贴乱蹭而轻轻翘了起来,头发下是张精致如瓷娃娃的漂亮脸蛋。
看起来格外无辜,翘起的头发让黎郁看起来还有些呆萌。
温絮倾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神,道:“现在很晚了,早点休息。”
黎郁贴在他怀里,黏黏糊糊小声嘀咕:“哥,那我们一起睡吧,病床好大,我们可以躺一起。”
病床其实不大,黎郁完全在胡说八道,睡一个他确实绰绰有余,但再加个长手长腿的温絮倾,只会显得逼仄拥挤。
两个人要是想安生躺好,估计得互相抱着一起睡,还是抱得死紧死紧的姿态。
温絮倾推了推他,指向旁边的陪护床:“我睡那里,你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
黎郁腿受伤了,挤一起睡不太好,再者也很难确保他们睡姿没问题,不会互相触碰到彼此温热肌肤。
上演一场医院迷情。
以黎郁层出不穷的小手段,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再加上他也不想给黎郁太多甜头,在周知礼病床的时候,他已经和黎郁贴贴很久了,就连……
想到少年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瓣,温絮倾耳尖稍稍有点烫。
反正,温絮倾不会答应。
黎郁见哥哥不愿意陪自己睡,失落的恹恹神态爬上他的脸,温絮倾瞧着有些想笑。
折腾了一天,温絮倾精神早已倦怠,想早点休息,他关掉病房内的大灯,没有脱掉外衣,径直躺在陪护床上。
他没有熄灭床头那盏小灯,昏黄柔和的光亮飘着,映着黎郁的脸颊。
温絮倾躺在陪护床上,半晌都没睡着,明明困了,眼皮却没沉,他干脆侧躺起来,望着少年半边漂亮的脸。
没看多久,他闭了闭眼,叹息着收回视线。
深夜的医院很安静,病房内更是,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很轻,一根针掉到地上都会惊醒他们。
黎郁吊着受伤的腿,也侧躺着,脸面向温絮倾,眼睫毛成簇地眨,浓密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更加无害。
“哥哥,你睡不着吗?”
温絮倾确实睡不着,明明精神已经很累了,可回忆起黎郁打电话说出车祸,说他疼,整个人又再次紧绷起来。
难以彻底心安。
他静了两秒,最终低低地,从喉管溢出句:“嗯。”
黎郁像模像样地叹息:“我也睡不着。”
他又想起了什么,声音小小的:“那我给哥唱摇篮曲吧。”
温絮倾没有说话,黎郁就知道他默认了,两只手合拢,放在嘴前,变成喇叭状,不大的柔和音调轻哼而出。
温絮倾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但歌声或许确实有非同寻常的魔力,他紧绷的精神松懈。
黎郁会的歌很多,唱完一首又有一首,从他喉咙里溢出就显得十分动听,还透出十足的生动活力。
温絮倾安静听了十来分钟,唇角静悄悄翘起,他微微抬起手,做了个收的动作:“好了,不用唱了,早点睡觉吧。”
早睡早起,才能保证身体素养。
按照温絮倾以往的作息,他早睡着了。
黎郁听话的安静下来,果然没有在哼歌,一双眼睛却直直地落在温絮倾脸上,怎么样都看不够,舍不得移开。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温絮倾完全无法忽视,干脆睁开眼,也面向他侧躺着,听着少年绵长规律的互相声,轻声问:“真的知错了?”
黎郁怕温絮倾不信,一颗脑袋点的好像能出现残影。
温絮倾望望天花板,又看看他。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谁都没主动移开,黎郁舍不得能看到哥哥的一分一秒,眼神黏糊糊的。
被少年用这么热切的眼光看待,温絮倾心尖又稍稍软化了点
深夜的风都透着静谧,沁出片浓浓安心,温絮倾看着他,嘴角弧度上扬:“我小时候睡不着,院长妈妈就会唱歌哄我。”
他问:“你知道那首歌怎么唱吗?”
黎郁知道,五年前,温絮倾常常给他唱那首童谣哄他,因为太耳熟,就算他嘴巴张不开,舌头被割了,都能从声带哼出来。
温絮倾清了清嗓子,回忆着记忆里许久没唱的童谣,用家乡的语言,为少年编制整首柔软摇篮。
他轻声哼:“闷娘娘早早来,给我们幺幺早早送个瞌睡来,娃儿乖,幺儿乖,睡告告长高高。”
男人嗓音很温柔,刻意压低,显得分外磁性,落在黎郁耳中,回忆里的温絮倾声音与此刻的温絮倾声音重叠。
三年过去,男人嗓音变得成熟,语调倒是不变,依然温柔,不同的是,看他的目光透着过去从未有过的陌生。
黎郁指节攥紧床单,转眼泪流满面,泪水沿着空气砸下,不知道怎么了,黎郁竟然不想被哥哥发现。
明明他最喜欢向温絮倾撒娇卖哭,掉眼泪一定会向哥哥展示,但这次黎郁擦干眼泪,用沙哑的嗓音夸:“哥哥唱得真好听。”
温絮倾嗯了声,又感慨了句:“以前,在院里的时候,也这么唱给弟弟妹妹们听过,不过后来倒是没有了。”
黎郁一语不发,没有再说话。
温絮倾腕骨抬起,对着空气做了个揉脑袋的动作:“晚安,小黎。”
黎郁在心中辩驳,不是小黎,是幺幺。
温絮倾呼吸渐渐平稳起来,紧绷的精神松懈,随之而来的倦怠让他陷入睡黏。
另一边,黎郁掀开被子,单脚跳下床,静悄悄地爬上这张陪护床,窝进温絮倾臂弯里。
他想,只要在哥哥睡醒前回去,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
第38章
清浅绵长的呼吸声不断在温絮倾耳边萦绕旋转, 他睡得比较沉,再加上已经很熟悉黎郁的气息与体温。
哪怕怀里多了个人,一时之间, 也没有察觉, 甚至还自然地拢了拢, 黎郁屏住呼吸, 不敢呼吸太重。
等了好几秒, 也没看见哥哥的异样动静,眼中爆发晶亮光彩。
太好了, 哥哥没有发现他,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赖在哥哥怀里一整晚。
黎郁动作愈发小心, 不敢触碰到温絮倾身体,他身体下滑, 把脸枕在温絮倾胸膛,手揽着他的腰, 腿屈着贴男人长腿。
他抱得很紧, 哪哪都与温絮倾肢体接触着,两个人体温都又暖又热,黎郁紧张地脸很红。
黎郁个高腿长,缩在温絮倾怀里显得有点委屈, 好在温絮倾个子比他更高, 倒也不会衬得姿态太过别扭。
他不敢撩开哥哥衣服,没有直接肌肤互贴,倒不需要担心会激发出哥哥那紫黑色的好宝贝, 从而惊醒哥哥。
而且……
黎郁低头,隔着衣服,心疼地吻了吻温絮倾心脏。
哥哥今天很累了。
他没有再多做什么, 缩在温絮倾臂弯里,安安静静闭上了双眼,哪怕没有睡意,待在哥哥怀抱里,对黎郁而言也是极好的享受。
月色倒映,清凉如霜雪,落入病房内时,与床头那盏暖色小灯纠缠,便立刻浸入橙黄亮色,显出不一样的温暖来。
温絮倾一夜都好眠。
好像做了个温软的梦境,贴着暖乎乎的热源,心情奇妙得变好了很多,精神上的疲惫感散去。
他先是看了眼黎郁,见黎郁还在休息,边低头看时间。
或许是昨天实在是太累了,他竟然睡到早上九点才起床,眼皮掀起,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昨日画面重现。
他再次侧头看,黎郁正安安分分躺在病床上面,呼吸声很轻,很有规律,一看就知道睡得很熟。
这个时候倒是特别乖,完全看不清丝毫会偷偷摸摸亲他的模样。
温絮倾唇角轻轻翘起,随手把眼镜取过来,戴在脸上,视野越发清晰,他小心地走下床。
他准备去买点早饭过来,温絮倾想着要是黎郁睡醒要是看不到他,可能会着急,他给黎郁发了消息,还留了张便利纸条。
确保黎郁睁开眼睛,就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留下的消息,不会想七想八的。
温絮倾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下一秒,他背后就附黏上道痴迷阴暗的目光,又湿又病。
哥……
喜欢……
书写着温絮倾字迹的便条被小心收进贴身口袋,上面还有道湿漉漉的吻痕,还有舔舐过的水印。
温絮倾走出医院,准备随便买些热乎的早饭吃。
医院附近有很多早餐店,考虑着黎郁的口味,温絮倾买了碗红糖枣粥,还有豆沙包,香芋包,还有他自己喜欢吃的香芋紫薯包。
其实他们口味差不多,完全可以买差不多的分着吃。
温絮倾走回病房时,黎郁还躺在床上,看起来依然在睡觉。
双眸紧紧闭着,睫毛长长,卷翘着,眉眼漂亮,一张脸满是睡着后的宁静,温絮倾有些想把这幕画下来。
不过数位屏和触屏笔都没戴,想画也没有工具,温絮倾就把这个想法按耐住,想着以后有机会再画。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
他刚把早餐摆在旁边,黎郁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有刚睡醒的懵色与茫然,看的温絮倾眉目不由得更加柔和了几丝。
黎郁睁开眼,迷迷糊糊喊他:“哥……你在干嘛呀?”
他好像真不知道一样,语气勾着困惑。
温絮倾伸出手臂:“靠着我起来吧,我刚买了早饭,你起来吃点,吃完我去问问护士,看看你腿什么时候好。”
黎郁如果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出院比较好,年纪轻轻的在医院待太久,都会染上一身的味。
温絮倾昨晚只来得及询问黎郁伤得重不重,都没来得及询问黎郁什么时候出院,他想早早问好,做些准备。
黎郁乖乖点头,抱住他的胳膊,提着屁股,一点点挪到床沿,鞋子都还没穿好,就靠在他怀里,被温絮倾带着坐在桌子前面。
包子和粥都还热着。
温絮倾先咬下口豆沙包,包子热度倒是刚好,粥就有点烫嘴了,他搅动着粥,低头吹了吹。
雾气飘散,见吹得差不多了,温絮倾把粥放到黎郁面前:“吃吧。”
黎郁手臂贴着他,仰头望他,双眼弯弯,笑容又乖又甜:“谢谢哥。”
温絮倾说:“不用谢。”
两个人手臂贴着手臂,各自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饭,一碗热粥下肚,肠胃都温暖了不少。
黎郁单脚蹦着,勤快地收拾桌面,把打包盒扔掉垃圾桶。
温絮倾一直在旁看着他,观察他的情况,腿看起来还行,把黎郁给扶着坐在小沙发上。
黎郁不愿意躺病床上,好在病房内还有沙发可以让他坐着休息,他刚一坐下,就去扯温絮倾衣袖:“哥你陪我一起坐着吧。”
他想时时刻刻和哥哥贴一起,谁都没办法把他们分开,如果可以负距离接触,那就更完美了。
黎郁也知道这样的心声说不出口,就用双眼睛看温絮倾,他的眼睛很漂亮,寻常人很容易就会被这双眼吸引,从而陷进去。
他软下语气:“哥,不可以吗?”
温絮倾看起来好像不太吃他这套,道:“我要去问问护士。”
黎郁恋恋不舍地点头,单脚蹦跶着趴在门口,一双眼睛就跟着温絮倾背影走,看他走过长廊。
温絮倾走到护士站,具体询问了一下黎郁什么时候能出院,护士说顺利的话,其实明天就可以。
不放心也可以多住院两天观察观察。
温絮倾记在心里。
护士还说黎郁腿伤以擦伤为主,还有点扭到了,可以用药油擦一下,这样恢复得更快。
听着护士的建议,温絮倾买了瓶药油。
回病房时,他看到严景半抱着周知礼从病房里出来,周知礼伤得比黎郁重,表情龇牙咧嘴的。
他也看到了温絮倾,挥手热情地打招呼:“啊!温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顿时,周知礼感动的热泪盈眶:“温哥,咱们不愧是同一个群的好兄弟,你竟然对我这么好,这么早就来看我。”
温絮倾不知道该怎么给已经陷入感动汪洋中的周知礼解释。
周知礼瞥到他手中的药油,感动的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哥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太感动了!
温哥待他可真好。
知道他腿受伤了,就买药油给他擦!比送什么牛奶水果篮都要用心多了,不愧是他的好群友!好温哥!
严景轻咳了两声,摇了摇周知礼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胡乱感慨了,自作多情的话语,听得他都想笑。
温絮倾晃了晃药油:“一百八十一瓶,医院就有卖,很便宜,喜欢的话,可以自己买。”
周知礼懵逼的眨了眨眼睛,听起来不像是给他的礼物啊。
温絮倾又道:“不聊了,我还要去看我……朋友,他刚好也伤了脚。”
他斟酌了片刻,才喊出句定义词。
周知礼转头,看见温哥路过他的病房,走进隔壁,他捅捅死党:“咋回事,温哥他弟怎么也出车祸了?”
这也太巧了吧。
严景摇摇头,拖着他往外走:“我怎么会知道,鸭子你少管别人的事。”
在温絮倾走进病房不久,护士拿着医料工具走进,把黎郁左脚缠着的绷带拆解下。
她态度很专业,看着温絮倾,道:“这位家属你不需要太担心,其实真的没什么事的,实在不放心可以去拍个片,但不拍也可以,你这样的情况,明天就能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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