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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个人除外。
明明是跳跃最多的人，明明是进攻的最前沿，明明从未停止进攻。
但这两人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急促的呼吸让胸腔都开始闷闷的痛，随着不断的跑动，口腔里也带来了难以忍受的铁锈味，不断跳跃的双腿又酸又涨，甚至可以感受到肌肉的颤抖。
但比这些更加难以忍受的——
——却是被对面的人压制。
从来没有想象过，小圣臣居然也会这麽执拗。古森元也无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扫了一眼身后压着边界线被扣死的一球，汗水从他的下巴不断滴落，又被古森元也胡乱地抹去。
掀起眼皮，连这种微小的动作也变得格外沉重，古森元也看向同样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佐久早圣臣，汗水不断顺着对方额前的发丝落下，又被佐久早圣臣抬手撸在了脑后，一直隐隐遮挡住眼睛的发丝被撩开，沉郁如古潭的黑眸此刻却亮得惊人。
月亮落进深潭之中，泛起银白的光。
——这种时候，好像胜负都不是很重要了。
比现在的胜负更重要的东西，属于佐久早圣臣一个人的，更加绚烂，或者更重要的东西，在一点点萌芽。
他收敛了心神，边场拿着拖布移开，刚才滴落在木地板上的汗水已经被抹去，古森元也用脚碾了碾地面，又是熟悉的、让人安心又发慌的触感。
古森元也缓缓吐出一口气，又睁开了眼睛。
在身体极度疲累的时候，总会升起‘为什麽还不结束’‘好痛苦’……的想法，但等到真的【结束】后，又会后悔‘如果当时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这是人之常情。
但这种人之常情在直面‘纯粹’时，就会被彻底击碎。
哨声再次响起，蜂乐游的发球，对面那个‘怪物’的发球在这种时候，甚至都没有多少变形，明明同样汗流浃背，明明汗水同样浸湿了地板。
古森元也脚尖撑着身体，猛地往旁边一扑！
‘砰！’的一声，排球撞在了他的手臂上，古森元也面容扭曲的奋力抬起手臂，几近破音：“饭纲！”
“来了！”饭纲掌大声回应着他的呼唤：“好球！”
古森元也眯着眼睛，看见再一次起跳的佐久早圣臣，心想——
既然【胜负】都不再重要，那就只能更全力以赴了。
毕竟——
古森元也抹去险些落进眼里的汗水，看向了青叶城西。
——那边也在竭尽全力的为攻手送出足以腾飞的武器。
第209章
完全可以称得上决胜局的比赛刚一开始，就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隔壁球场的比赛已经结束，驻足在青叶城西和井闼山赛场的观众数量也越来越多。
但比赛进行到现在，就像刚刚昼神幸郎所说的那般，这样的赛局基本已经不会出现更多亮眼的球技了，完全就是体能与意志的对抗。
——是属于昼神幸郎看到会全身发麻避而远之的程度。
比起球技，下方的比赛不如说是在考验【热爱】【执拗】。
对于这项运动的热爱，与对于胜利不可辩驳的执拗，支撑着他们的骨血，不间断的投入到比赛之中。
太恐怖了。
昼神幸郎看见飞扑过去救球，在地上滚了三圈，又立即爬起来的及川彻，微微后仰。
但与他相对的，是眼睛越来越明亮的星海光来。小个子主攻手趴在栏杆上，脚下很轻的垫着步，昼神幸郎知道这是星海光来热身或者进攻前的习惯性动作——星海光来在代入自己，将自己代入了这个绝大多数排球运动员看到都会感到窒息，甚至立即产生退缩欲。望的赛场。
昼神幸郎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就听到旁边有其他观众有些发紧的声音：“……这种架势，不会还有第五局吧？”
这也说不准啊。
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双方谁也不会选择退让。
井闼山发球，排球从饭纲掌的手里急速飞出，与头两局相比，这一球更加注重了角度，速度倒是慢了不少。渡亲治成功捕捉到球路，他面色沉静的盯紧飞过来的排球，张开双臂：“交给我！”
旁边的岩泉一脚下一顿，毫不犹豫的选择信任了渡亲治的判断，渡亲治双手交叉，往前跨了一大步，稳稳垫起了这一球。被渡亲治高高垫起来的排球飞往及川彻上空，及川彻的双臂沉重，好像上面坠了两个十斤的沙袋，他仰着头，注视着高处的排球，用力吐出一口气，眼角余光已经瞥到开始助跑的蜂乐游。
无需犹豫，不必担心。
蜂乐游用行动告诉及川彻，现在这种情况，及川彻只需要选择【蜂乐游】信任【蜂乐游】——请务必将这一球以蜂乐游最喜欢的角度，送到他的手下。
及川彻扯起了唇角，牵出一个笑，排球开始下坠，井闼山的拦网已经开始在蜂乐游的面前筑起高墙，他们想要将虎鲸，与虎鲸带起的浪涛一起拦截在高墙之后。
这一幕在第四局发生过很多次，甚至双方角色还在不断互换——
在井闼山构筑的高大城墙面前，蜂乐游已经悍然起跳！于半空中，蜂乐游与脸上同样带着浅笑的佐久早圣臣对视，一瞬间山海相撞，巨大的漩涡之中，蜂乐游脸上的笑容扩大！蜂乐游跳的不够高，他助跑的没有佐久早圣臣充分，但及川彻却计算出了这一点小瑕疵，送到蜂乐游手下的这一球舒服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来。
即使现在还在半空中与佐久早圣臣角逐，但蜂乐游的手掌触碰到这舒畅到让他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的球路时，还是分出了一分心神放在了送出这一球的及川彻身上。
及川彻附加在排球上的旋转让蜂乐游的掌心感到了轻微的烫，这点烫意一路顺着手臂蔓延到胸口，蜂乐游终于笑出声来，在佐久早圣臣看疯子的眼神里，露出犬牙：“我果然——”
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动作，佐久早圣臣敏锐地察觉到变化，瞳孔骤缩，想要抽回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糟了！’佐久早圣臣面色难看。
“最喜欢及川前辈了~”
排球被蜂乐游大笑着暴力轰出，又强硬的撞击在佐久早圣臣未能收回的手掌上沿！随着‘啪！’的一声，排球向着井闼山后场飞出！
佐久早圣臣咬紧牙关，忍住手指上的剧痛，面容都扭曲了一瞬！他猛地回头，看见飞扑上去救球的古森元也。即使古森元也的反应很快，但排球时先他一步落在了界外。
随着一声哨响，古森元也趴在地上，用力的一锤地板。而前排，蜂乐游和佐久早圣臣同时落地，蜂乐游脸颊都飘着红，和面色阴沉的佐久早圣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蜂乐游双手捧住脸，在佐久早圣臣的注视下，脸颊更红了两分：“虽然圣臣酱变脸也很有趣啦，但是这一球是及川前辈命令我选择的进攻方式哦~”
他笑着道：“完全——被及川前辈掌控了呢。”
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的表情更加扭曲，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红透了的手指，又看了眼对面脸颊也红透了的蜂乐游，后退了一大步：“呵。”
他冷笑了一下，在蜂乐游抬眼看过来时，冷嘲道：“被自己的二传支配，所以只能选择用这种方法来发泄心里的不满吗？”
佐久早圣臣心道，他就没见过用重炮打拦网出界的！而且明明蜂乐游跳的比他矮了点，居然能凭借零点几秒的滞空，弥补高度差。
佐久早圣臣看向球网对面，背着手笑吟吟与自己对视的蜂乐游，眸色更沉。
“才没有啦。”蜂乐游摆手：“圣臣酱没有心仪的二传手君，所以不会理解游酱啦。”
佐久早圣臣眼睛眯了起来，他转眸看向蜂乐游斜后侧单手叉着腰，一边擦着下巴上的汗，一边试探的看向这边的及川彻，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呵。”
他道：“无聊。”
蜂乐游小猫摆手：“没有情趣的海藻君根本没有分泌多巴胺的器官，所以不理解很正常啦。”
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揉了揉还在不断胀痛的手指，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真是讨厌的嘴。”
“是啊是啊。”球网对面幽幽传来一声抱怨 ，鬼一样飘着，吓了蜂乐游和佐久早圣臣两跳，两人各自往后退了一步，才慢半拍的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国见英黑着脸身后飘着幽幽的鬼火，语气比清早的薄雾还淡：“所以你们什麽时候结束寒暄，实在不行佐久早君就认输，我会征得队长的同意把你们关进一个屋子里寒暄的……”
蜂乐游抬臂挡住半张脸，眼神惊恐：“英——英酱变成恶灵了！！”
佐久早圣臣转头就走，他身后的黑气浓郁，站在球王边上，比国见英还要像恶童。
用古森元也的话来形容，就是：有人把一盆过期了一个星期已经酸掉的咖喱洒在了佐久早圣臣新刷的球鞋上的超级恶童表情。
站在他旁边的井闼山队员疯狂互相传递着眼神。
‘怎麽办啊！！’
‘古森！！找古森！！！’
于是他们一回头，就看见还趴在地上捶地板的古森元也，顿时：“！！！！”
‘古森！！古森也阵亡了！！！！’
恶童事件没能得到有效的解决，青叶城西和井闼山各自收获了一个黑发恶童后，比赛继续。
由青叶城西的黑发恶童国见英发球。
蜂乐游站在前面直缩脖子：脖子发凉，英酱身上有杀气！
节能主义者国见英要被比赛榨。干了，漆黑的眸子神色幽幽，触底反弹后，攻击性前所未有地高。
手掌击打在排球上的声音几乎是压着哨声响起，而国见英身上的‘攻击性’也迅速蔓延至整个青叶城西。而井闼山半场早已燃烧起了一片黑色的火焰。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都小了，宫侑微微后仰，看着下方不间断的得分，表情都有点空白，他点了点身边蜂乐弟弟的肩膀，语气奇怪地问：“……我这是穿越了吗？”
蜂乐廻回以一个‘？’。
宫侑声音飘忽：“这是特级咒灵发飙现场吗？那到底有没有五条悟来解决一下啊？”
蜂乐廻摸着下巴思考了好一阵，才抱歉道：“啊对不起哦，廻酱因为在集训，所以没看过咒O廻战呢~”
宫侑：“……那你在想什麽呢！”
“噗。”一声笑在宫侑身后响起，两人齐刷刷回头，就看见昨天就该回家了的一排猫，笑出声的是黑尾铁朗，他摆着手笑得开朗：“哈哈哈我看过哦！”
“？”蜂乐廻看了看音驹的一排猫，又看了看臭着脸的宫侑，又低头看了看下方焦灼的赛场，最后看了一圈周围井闼山的黄色应援：“等等！”
蜂乐廻表情惊慌：“你们全是给哥哥对手来应援的吗！”
昨天被青叶城西打败IH被青叶城西送走的音驹宫侑：“……”
他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蜂乐游的弟弟。
蜂乐廻大惊失色：大哥居然被排挤了！
黑尾铁朗哥俩好地勾住了蜂乐廻的肩膀，安慰他：“是你大哥太会拉仇恨了。”
每一个刚和青叶城西比完赛的人，提到蜂乐游时，都会黑着脸冷笑，并附加一个青筋直跳的拳头，然后口不对心的来看青叶城西的比赛，并坚决选择坐在青叶城西对手的那边观众席。
插曲很快过去，众人的注意力立即又被赛场抓回去。
第四局的比赛整体基调还是维持了第三局，蜂乐游与佐久早圣臣甚至无需过多交流，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以进攻为防守，不断的扣球声响彻了整个赛场，随着交替上升的比分，还有被换下场的国见英。
京谷贤太郎换下了国见英，国见英仰着头靠在椅子上，脸上被沟口老师盖上了一个湿毛巾。国见英呼吸急促，不断有汗水顺着脖颈淌下，将运动短袖全部打湿。
他累的手指都在颤抖。
“没事。”沟口老师安慰国见英：“好好休息，哪里不舒服和队医老师说。”
国见英闭着眼睛，咬着牙，点了点头。
不甘心。
好无力。
供氧不足让国见英的头脑也昏沉一片。
耳边还有排球不断撞击地面的闷响，观众的惊呼与尖叫为这句比赛蒙上一层又一层的鲜艳色彩，但这些都与国见英暂时没有了关系。
——他无法跟上前进的脚步了。
国见英睫毛颤抖，他艰难的抬起手臂，掀下眼睛上的毛巾，被汗水打湿的睫毛很沉，阻碍了他看向球场视线。
“好！”身边的沟口老师握拳欢呼了一下，蜂乐游突破了井闼山的多人拦网，再一次为青叶城西抢下了一分。
他垂下眼睛，又用力深呼吸一口，抬头看向记分牌。
青叶城西vs井闼山。
第四场。
19:17。
青叶城西领先二分。
第210章
即使现在青叶城西领先两分，但井闼山追的却非常紧，没有给青叶城西留下任何喘。息松懈的时间，佐久早圣臣立即又从青叶城西身上咬下了一分，京谷贤太郎的咬牙切齿的瞪着擦着他指尖过去的排球，用力握了握拳。
“别在意。”
略有沙哑的声音在京谷贤太郎身后响起，他收回看向排球的视线，面色阴沉的回过头，对上了蜂乐游含着笑的眼睛。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京谷贤太郎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他有点狼狈的转开眼睛，不再去看蜂乐游的脸，干涩开口道歉：“抱歉。”
“我的失误。”
蜂乐游抬手捏了捏京谷贤太郎紧绷的肩膀，这还是蜂乐游第一次正式在赛场上和京谷贤太郎一起，他有些惊奇的看着低头道歉的京谷贤太郎，又好笑的拍了拍京谷贤太郎的肩膀，把人的注意力唤回：“自我认知还蛮准确的嘛！汪酱！”他还要在说，后颈就是一烫，及川彻不知道什麽时候晃到了蜂乐游的身后，弯着眼睛笑的仪表堂堂，滚烫的掌心按在了蜂乐游的脖子上，将蜂乐游嘴里乱七八糟的垃圾话压了回去。蜂乐游缩了缩脖子，搭在京谷贤太郎肩膀上的手也悄悄缩了回来，被及川彻捏着脖子转了一圈，转到了后面，丢给了抱着胳膊的岩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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