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啪!”地就站了起来。
谷梁泽明反而像是有点猝不及防,迟了一息,才把大块的巾布给他裹上。
辛夷低头认真地踩着阶梯走出来,他在浴桶里脱掉的里衣没有踩着了,于是慢悠悠地浮起来一点,随着荡漾的水波一上一下。
辛夷说:“轮到我帮你啦。”
谷梁泽明闭了下眼睛:“不必,你先去躺着。”
谷梁泽明手心灼热得有点不正常,辛夷回了下头,被谷梁泽明早有预料地按住了后脑勺。
手指在他发丝里摩挲,指尖按着他的后颈,有点用力地不叫他动。
“莫看,”谷梁泽明不让他回头,只是说,“安分些。”
湿透的里衣已黏在他身上,变得有些半透明起来,勾勒着起伏隆起的腰腹,没遮挡的结实长腿上有方才没擦净的水珠,正顺着结实的线条,一滴滴砸落在石砖上。
谷梁泽明用巾布将辛夷裹好了,推着他往外走几步,让后拉上屏风。
被推到屏风外头的辛夷眨巴了两下眼睛。
明明说好要互帮互助的。
里头传来一点淅沥水声,显然是谷梁泽明自己开始洗了。
辛夷凑过去,身影在屏风下透出一道阴影。
他问:“真的不用我帮忙?”
谷梁泽明的声音里有点忍耐:“不用。”
好吧喵,不是猫占你便宜。
辛夷看了一眼自己纹丝未动的妖妃值,有一点失望,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换了衣服,自己躺到床上去了。
谷梁泽明一洗就是半个时辰,洗得比他还久。
辛夷有点奇怪,他均匀地滚来滚去试图热好被窝,但是等着等着,另一半床总是凉了。
等他找过去,谷梁泽明像是才沐浴好,起身不紧不慢地往这头走。
他俊美的眉目缓和,简直近乎于餍足,难得从严谨端正的姿态中显露出几分松散,显然是沐浴得很舒服,像是热水叫全身都放松了一般。
辛夷立刻扑过去了,快到跟前才急刹车,记起来现在自己不是小猫咪。
谷梁泽明接了个空,手上动作顿了顿。
倒是辛夷凑近了,闻到他身上还是很浓郁的香味。
喷喷香!
不是说不泡,冲洗一下就好了嘛?
他狐疑地看看跟前面色不变的谷梁泽明。
人!可疑可疑!
第二天一早,谷梁泽明就起身了。
辛夷很艰难地跟着他坐起来,坐在龙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一副很努力要跟着上班的样子。
谷梁泽明看着都觉得心软。
等侍从为他更好衣物,谷梁泽明这才走过来。
他坐在床边,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辛夷眼睛下面的那块皮肤:“睡吧,朕没什么事,就起来看些折子。”
他只这么说,辛夷抬起黑色的眼睛看他,像是确认一般。
谷梁泽明又摸了摸他的眼皮,辛夷被摸得闭上眼,立刻就困得睁不开了。
谷梁泽明轻笑了一声,又轻碰了下他卷翘的睫毛,像是把他的眼睛都描摹了一遍,这才推着辛夷让他躺下。
辛夷立刻顺着人的力气窝回了被窝,还像个小猫似地蜷着。单薄的寝衣被他的动作弄得翻卷起来,露出后背一块块清瘦漂亮的脊骨。
谷梁泽明想起昨夜看见的,一言不发拉起了被褥,将他裹好,又把他的小猫脑袋刨了出来。
“莫要闷着。”
辛夷已经困得闭上了眼睛。
谷梁泽明于是走出帐子里,徐俞连忙上前跟着。
他转头睨了一眼徐俞,方才在帐子里担心吵醒辛夷,他并没有开口。
徐俞已被他罚了一年俸禄,回宫后还要扫一月的大殿,已是吃了教训,此时只低头恭敬道:“陛下,七王爷已候着了。”
谷梁泽明轻轻点了下头,方向一转,进了一间帐子。
七王爷早早就等在里头,手上把玩着杯盏,见谷梁泽明进来,立刻放下,起身行了一礼。
谷梁泽明看了眼那玉盏,白玉做的,细腻温润,通体皆白,像是…
他眉心跳了跳,按下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在七王爷对面坐下。
七王爷跪坐着,见圣上坐下,这才拿出两封折子,双手恭敬地推到了谷梁泽明跟前。
前段时间圣上忽然召了他,除了秋狝外,还交代了他一件事。
谷梁泽明垂眼,指尖挑开其中一封折子,里头密密麻麻用小楷写了不少字,正是娄玉宇最近的动向,从粗到细,甚至连他每天在路上碰到了什么人也记下了。
谷梁泽明觉得晦气,扫完后扔开这本,翻开了另一本。
七王爷面色凝重地看着他说:“臣弟最初与此人相交,是为着他为人有趣,司天监向来只收能人,要么精通术数,要么天生些神通,没想到上次陛下说过后,臣弟当真发觉他做了些怪事,做人也有些两面三刀。”
怪事无非是四处交友,滥发好心,然后恰好都吃到了好处。
就像他本该因原平王世子的事一通被处置,却因与行刑的侍卫有几分交情而被徇私,娄玉宇挨了罚没事,这才从平王世子身边溜了出来。
谷梁泽明声音平稳,带着点刚起床的懒散,轻缓道:“你找朕,就为了说这个?”
“司天监内部也出了些问题,臣弟才查到那灾星异动的消息传到了北疆,”七王爷说着一顿,脸色还有些难看:“臣疑心是他所为,可是无凭无据,不好拿人。”
这消息一开始只在司天监里头几个重要的官员中流转,后来莫名巧妙不少人都知道了,七王爷说起这个就神情复杂,司天监他也挂过职,里头吃空饷的不少,这么胆大包天外传机密的人却没有几个。
谷梁泽明道:“捕风捉影之说,传出去也不必在意。”
七王爷:“北疆几个部族往年都是秋狝近结束才来,这次事出反常,虽说知道了这通消息,可也不过是占星之说,算不得什么实事,臣也猜不出他们打什么鬼主意。”
谷梁泽明垂下眸:“朵颜一族,恐怕是为了归入我朝。”
昨日那些贡品数量比以前翻了翻,加上那块木头,实在有些谄媚。
七王爷脸上一喜:“这是好事!朵颜位于我们同那两族之间,要是归顺,也好有些缓冲,这般说来,说不定鞑靼同瓦剌是察觉了她的意图,准备过来破坏。”
七王爷半晌猜不出来,看出跟前的皇兄已有些不耐自己了。
虽不知他皇兄还有什么要忙的,不过七王爷有眼色地不准备打扰了,刚准备走,身边侍候的小太监就匆忙进来拜见,奉上了一封信。
七王爷看见上头的内容后,神情复杂,立刻呈给了谷梁泽明。
“陛下,这消息原来是司天监中两位监副在屋中占卜时候留下了痕迹,后来被一直自学占星之法的一名属官看见,无意中告诉了别人他的推测,这才传了出来,竟与他无关。”
谷梁泽明不紧不慢地看完了上头的内容,因着他格外关注娄玉宇,上面也提了一嘴,这吏员在同娄玉宇进了司天监之后本与他是是同屋室友,两人也算交好。
后来知道这消息传出去后,那吏员畏惧传出皇室消息畏罪自杀,还是娄玉宇给他收的尸。
又是碰巧。
谷梁泽明指尖把玩着玉盏,不言不语,把折子都扔开了。
第64章
辛夷醒来后先在床铺上打了个滚, 变成小猫从这头拱到另一头,横冲直撞,然后猛地冒出脑袋, 把翘起来的被角扑倒。
好慢!怎么还不回来看猫!
一晃眼, 小猫变成了个人, 坐起身子,被褥从他身上滑到一旁,露出了底下光洁的肌肤。
辛夷找了一通, 果然在旁边的矮桌上看见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 他瞧了瞧,又缩回被窝里, 自己在系统的面板上戳戳点点,然后换上了身新衣服。
等了一会儿谷梁泽明也没回来, 辛夷蹦跶下床,外头留下的宫人很快听到动静,进来服侍他洗漱,另外有人悄无声息地退开两步, 去报圣上。
辛夷囫囵地洗脸漱口,然后跟迷路小猫一样在帐口转了两圈,随机挑了个帐子钻进去。
空的。
他又挑一个, 继续探脑袋。
还是空的。
辛夷只好随机拉住一个人问谷梁泽明在哪里。
御前的宫人已有些习惯了这位公子时不时就直呼陛下名讳的举动,见了他的样子, 只笑道:“陛下正在同七王爷议事,主子不若等一会儿?”
辛夷立刻就松手去找人了。
辛夷已经等了很久!不是没耐性的小猫。
谷梁泽明先前手把手同他说过皇帐的布局,辛夷虽然听得不太走心,但是系统记得清清楚楚。
在系统的指引下,辛夷穿过几个帐门, 果然听见了里头有说话的声音。
“他醒了?”谷梁泽明看见来禀的小太监就明白,他比辛夷当小猫时候还操心,毕竟小猫可以揣在兜里。
他低头这手里的折子:“可用了膳?”
小太监讪讪道:“小公子倒是未传膳…”
太监说着说着,声音愈低。
谷梁泽明蹙了下眉,想斥这太监,抬起头见人正呆呆地望着帐子门口,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帐门旁冒出个脑袋。
辛夷今日穿得精致又漂亮,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是画上人似的。
谷梁泽明一怔,唇角下意识就弯了起来。
“怎么过来了?”
辛夷在外头听着,点了一下脑袋,眼巴巴地看着里头。
谷梁泽明笑了起来,想招手让他进来,又想起之前辛夷的警告,便按下了手,亲自起身走到帐门边,牵着他的手进来了。
桌上的地图极长,有一截落在了地上。
谷梁泽明带着他绕过,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辛夷就像做小猫时那样挨挨蹭蹭挤过来,谷梁泽明让了一些位置,两个人还是挨挨蹭蹭地坐着了。
谷梁泽明无奈地笑了一声,不动了。
七王爷在一旁整理他最后和圣上商量好的几本折子,手上动作缓慢。
他的耳朵竖起来,偷听圣上和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公子的话。
两人中间的案几上堆了些折子,显然是商议了不少事。
辛夷看了一眼,坐着坐着就懒洋洋趴到谷梁泽明膝上。
谷梁泽明顺他的发,只是问:“怎么不用膳?”
辛夷闭着眼睛,好像又困了,过来只是因为黏人。
他说:“不饿。”
谷梁泽明于是只慢慢抚摸他的头发。
辛夷一歪脑袋,矜贵地露出自己线条精致的下巴,像是恩赐:“这里也要摸。”
还是只小猫崽子。
谷梁泽明爱惜地摸他。
七王爷在旁看圣上的纵容有些心惊。
这一年来,他皇兄身边的特例是一例加一例的出,那些世家的老东西若是见着这一幕,都不知道能不能坐的住了。
等他告退时,还能隐隐约约听见里头的话。
“方才在外头站着,想听什么?”
圣上语气里含着笑,没有半分要追责的意思。
辛夷说:“没有听到。”
语气还有点儿遗憾似的,一看就是素日里被宠溺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七王爷不敢多听,放下帐帘退下了。
谷梁泽明见他离开,才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布膳。
他想叫辛夷起来,见辛夷犯懒,就等了一会儿,只轻声同他聊天,让他醒着神:“之前不让朕招手唤你,日后朕该怎么唤你?”
辛夷在他的大腿上滚了滚脑袋,显然很满意这个触感。
他黏在谷梁泽明的大腿上,想到要是变成猫小时候可以整只猫蜷在他膝上,就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理直气壮:“不知道,自己想。”
谷梁泽明于是不言不语,只轻轻抚摸他的下巴,哄着人起身去吃饭了。
系统看着这一幕有点晕头转向,有种任务已经完成的错觉。
议事的帐子里原本为防议事过久阁臣们腹中饥饿,就有用餐食的小厅。宫人动作利索,没一会儿上头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餐食。
原本谷梁泽明不喜餐食气味,就算是赏赐用膳,也是些无甚味道的糕点瓜果,难得摆了这一桌子。
谷梁泽明牵着辛夷坐在了案边,
他牵着辛夷坐下,目光扫了圈桌上。
辛夷是小猫舌头,非常怕烫,之前用膳尝了两口后有点烫,就慢吞吞地不想吃了,还是他提醒了才又用了两口。
谷梁泽明挑了道清淡些的蟹粥搅了一会儿,才准备喂人。
他动作不紧不慢,看辛夷小口抿着,生出了些乐趣。
可惜辛夷尝了两口发现不烫,不让他喂,自己吃了。
谷梁泽明有些遗憾地松开手,看他自己将羹勺拿走,闷头呼噜呼噜喝掉。
辛夷吃完问他:“今天有空陪辛夷玩吗?”
谷梁泽明顿了顿,小猫终于黏人了,是好事。
他答道:“今日没什么事,无非是批批折子,然后去猎场露个面,主持一下围猎。”
辛夷很期待地凑近,谷梁泽明早注意到他今天没穿准备的那一身衣裳,伸手拨弄了一下辛夷腰间的环佩:“真漂亮,换了新衣服。”
辛夷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很高兴他的发现:“今天不想当小太监!”
谷梁泽明便跟着他笑了起来,温声哄着他:“那今日当什么?”
辛夷“哇!”的一下扑到了他怀里:“今天当人尾巴!”
他坐在谷梁泽明的身上,身后像是有一条无形的尾巴在晃来晃去。
辛夷想好了,只要让谷梁泽明知道养一只猫是有多好,他就可以当着谷梁泽明面变成一只大猫了!
人尾巴?
谷梁泽明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等他起身去批折子,又接见了几个大臣,这才明白辛夷的意思。
他转头看着身后的亦步亦趋的小尾巴,有点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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