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帐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谷梁泽明等了一会儿,以为是小猫不打呼噜了,轻轻笑了声,翻过手中一页书。
忽然,他手边的帷帐动了动,帷帐底下扒拉上只白爪子,紧接着冒出个毛茸茸的猫脑袋。
谷梁泽明动作一顿。
辛夷四处巡视,可能是帐子里点了熏笼有点热,谷梁泽明的被褥只盖在腰间。
辛夷就要蹦跶上他的肚子。
谷梁泽明镇定地合上了书,摸猫脑袋:“朕再睡一会儿。”
“你睡你的。”辛夷鬼鬼祟祟地踩上了床,脑袋挑起薄薄的褥边,就要往温暖的被褥里钻,“辛夷睡辛夷的!”
谷梁泽明托着他的肚子,把猫整只拉了出来。
他说:“一起睡。”
辛夷很奇怪地扒开他的手指:“小猫要睡被子里。”
谷梁泽明就伸手把被褥拽了起来,把小猫塞进去了,给他盖好。
辛夷两只爪子跟人似的,很乖地搭在被边,他一动不动,只有耳朵歪来歪去:“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消息,我要去抓两只小猫问问!”
他说着桀桀桀笑了起来,像是很坏要作威作福的猫大王。
谷梁泽明说:“不急。”
瓦剌布局已久,也不急于一时半刻。
他说着,看见小猫“嗖”一下又消失了,跟小老鼠一样钻进被子里,还和他喊。
“辛夷说要睡在被子里就要整只都在被子里!”
谷梁泽明一怔。
随后看着小猫在被褥上拱起的弧度抓瞎似的到处转了几圈,猛冲到他腿上,然后一路飞快上移。
几秒后,辛夷慌张地跑出来了。
谷梁泽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辛夷居然觉得他的眼神里头带了一点谴责。
他立刻变得扁扁的了。
“你发情啦。”
辛夷小声说。
谷梁泽明:“…”
他轻轻地呼吸了一下,再开口时几乎有些无奈:“不是。”
“怎么不是?”
辛夷当即想要进去踩他证明,然后被谷梁泽明按住了。
谷梁泽明指节绷得有些紧,对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的猫咪有些无可奈何。他只好说:“这是男子晨起的正常现象。”
辛夷倒吸了口冷气:“也就是说你们天天都要发情吗。”
谷梁泽明:“…”
他说:“片刻即可消解。”
辛夷:?
他起来溜达的时间都不止片刻了。
辛夷立刻用一种发现说谎,人很辛苦的眼神看着他。
谷梁泽明被他看得哑然失笑,只抬手挠挠猫的下巴。
辛夷侧过来轻轻咬他的手指,白色的牙齿压在指腹,咬出一个个红痕。
小猫咬完就奋力往上爬爬,把爪子底下的里衣都扒拉得勾丝,然后成功停在谷梁泽明肩膀上。
辛夷很好脾气地用自己小小的尾巴蹭谷梁泽明的下巴:“那猫帮你转移注意~”
他们猫就是这样的,要是发情的话,玩一会儿逗猫棒会消耗掉很多精力。
辛夷家里就放了好多逗猫棒,各色各样都是逗猫棒的天下!
辛夷伸出粉嫩的舌头吧唧吧唧舔他耳垂。
谷梁泽明静了瞬,居然抬手把猫推开了一点。
虽然没有推开,可是碰不到脸了。
辛夷:?
人,猫好心好意帮你!
他很生气 地用尾巴“啪啪”打谷梁泽明的下巴,谷梁泽明忍了瞬,像是闷闷地哼了声。
辛夷继续用爪子噼里啪啦地拍他,谷梁泽明不得不伸手捉住他的爪子。
他低声解释:“若是如此,片刻都消解不下去了。”
辛夷被捉住了爪子继续乱拍:“本来片刻都早就过了!和猫有什么关系!”
他把谷梁泽明的脸颊拍得红红的,看谷梁泽明隐忍的眉眼,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哼哼地凑近,很记仇地问人:“你是不是就喜欢被猫香香的肉垫拍,就喜欢猫猫软软的尾巴。”
谷梁泽明怔了瞬,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嗯。”
辛夷倏一下跳下去了。他原地一滚一回,就变成了人,发丝随着动作凌乱地散在身上。
“那猫才不要奖励你。”
辛夷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弄得上衣下摆卷起,过了一晚上,肚子上淡白色的药膏淡了,是光洁白皙的皮肤。
谷梁泽明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搭在了辛夷腰腹上。
他的手心烫得惊人,吓得辛夷倏然抬起脑袋。
或许是因为在榻上,谷梁泽明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尊贵克制,反而像是倏然解了束缚的龙,浓黑的长发丝绸般散在身侧,像是张牙舞爪逼近的小龙,显出几丝凶性。
他慢慢地用指腹的茧子磨了磨。
掌心下柔软的肚皮随着他的动作抖了起来。
谷梁泽明不紧不慢,顺着昨夜辛夷很得意的,叫他细细观摩完的薄肌纹理一点点磨过去。
辛夷的骨骼小巧,可骨肉亭匀,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到了腰时线条微敛,是一个很适合被人握住的弧度。
谷梁泽明轻轻地说:“辛夷的这里果然也很漂亮。”
他指尖轻轻点在辛夷肚子上的肌肉轮廓上,看着辛夷随着自己的动作抖了抖,又夸了一句:“抖起来都漂亮。”
辛夷想说那当然,可是他趴在谷梁泽明身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尾巴悄咪咪跑出来,卷紧了自己的脚踝。
谷梁泽明俯身凑近。挺拔的鼻尖抵着辛夷柔软的小腹,药膏的清香卷缠着小猫香味涌入鼻腔。
谷梁泽明转过头,黑发披散在身后,是一个伏低的状态。他低头伏在辛夷跟前,更显得脖颈修长,明明是一个弱势的姿势,闷闷笑起来的时候,却显得掌控欲十足。
谷梁泽明的手已放在辛夷后腰和床榻间,不叫他乱动。
辛夷下意识收紧了腹部,感觉自己要被谷梁泽明平常很好看很高挺的鼻梁尖尖凿穿肚皮了。
辛夷肚子和当小猫的时候一样软。
谷梁泽明像是看出他想什么,笑了笑,伸手轻柔地帮他揉了揉泛红的位置。
随后凑上来,轻声问道。
“求求辛夷了。”
“能不能奖励一下朕?”
辛夷的脸,一点点红了。
他们小猫,喜欢就贴贴鼻子,蹭蹭毛,再冲动就压几分钟,非常纯洁。
才没有人类这么露骨。
“…”
今日陛下晚起了半个时辰,徐俞进隔间看了情况,听见帐子里头的动静,就不敢再问,退了出来。
又是小半个时辰,谷梁泽明起身,已看见外间的热水同巾帕。
谷梁泽明俊美的脸上带了不知什么拍出来的几道红痕。
他神情如常地净了手,将帕子在热水里浸湿拧干,试了温度,才又回去。
帐子里,辛夷正靠在床头,如临大敌地盯着自己的爪子。
谷梁泽明走到床边,先帮他看了眼,手指纤长,还是一样漂亮。
“过来,”谷梁泽明叠了叠手里的帕子,擦猫爪擦出些经验,“来擦擦。”
辛夷看他一眼,尾巴把床头皱巴的干帕子拍飞了,这才慢吞吞挪过去。
谷梁泽明捏了捏他的后颈,让小猫对着自己抬起脑袋。
屈指将辛夷脸上因为汗湿黏着的额发捋开,露出底下光洁皎然的脸颊,用热帕子盖在猫脸上,给他洗了脸。
白皙的脸上在帐子里闷得起了细汗,皮肤看起来白腻腻的,简直像是一团柔滑了的香脂膏。
谷梁泽明指节屈起,拇指顶着指节,克制般按了按。
他转移注意力似的问:“朕今日要去巡视三千营,将士们这几日在过招挑擂,很热闹。要不要一起去?”
“去。”
辛夷舒服得直眯眼,被洗得又困了。
他又想起自己的爪子,立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爪子,第一次犹豫了。
他把爪子拿得远远端详了一会儿。
可以不舔吗?
外头传来一点动静,是宫人进来换水。
谷梁泽明转去换了张帕子,准备伺候好辛夷自己再唤人洗漱。
他回来的时候用热帕子焐了焐辛夷的手,拿开后轻轻笑了。
骨节像是被热帕烫红了,又像是磨红了。
没想到谷梁泽明也不擦,就硬给他焐着。
辛夷很恼怒地说:“猫每天都辛辛苦苦舔毛舔爪子,你就这么对猫的爪子!”
他说着,“啪”地把手盖在了谷梁泽明脸上,超凶地说。
“你自己舔!”
谷梁泽明竟也不躲,只是笑了笑,甚至乖顺地侧过头,露出线条清峻俊美的侧脸,探出猩红舌尖,像是真的要低头顺着辛夷的手指舔上去。
辛夷:“…”
不对,明明在指使人类,怎么感觉还是猫在吃亏!
第78章
辛夷臭着一张脸走出了帐子。
宫人用金挑卷起帐门, 外头日头初升,冷气未消,迎面吹来的秋风冻得辛夷一哆嗦。
他猛猛打了两个小猫喷嚏。
谷梁泽明晚了一步出来, 走近, 给他披了披风, 又不知道从拿来两个刺绣锦囊,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蓝缎金纹, 给辛夷挂在腰上。
寒风中, 辛夷伸出手把有一点沉的两个小锦囊打得晃荡起来,互相撞击。
然后把手收回来, 闻闻指尖
香香的,里面是零食!
“里头是干肉粒和果脯, ”谷梁泽明说着,调节给他看,“带子能放长,要是变成小猫出去玩, 可以戴在脖子上。”
谷梁泽明说着,摸了摸小猫脸颊,他的猫还是只小猫:“那样辛夷在外头玩就不会挨饿了。”
辛夷油然而生出了一种养人的快活。
原来养人, 人会帮猫准备小零食,帮猫擦爪子, 平常还可以躺大腿。
他一下就被哄好了,重新变成了人的小尾巴。
谷梁泽明要去巡营,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哪怕旁边多了群大臣也不在意,谷梁泽明同身旁大臣说着话。
会侧过头来找他, 有时候伸手牵一牵他的手,等猫开始走神去找别的东西玩就松开,等猫回来的时候再牵上。
一旁几位大臣看得心情沉重,总觉得陛下多年后宫空置,突然开了窍,竟有几分情热的意味。
秋狝结束,将士们却躁动不安,为了按下这些士兵,开始是先操练了几遍,后来得了上头允许,将秋狝的几个头名都做了擂主,让将士们玩个痛快。
今上听闻这件事,御笔一挥,又拨了几件赏赐下来。
兵营里如今热闹非凡,远处官眷的帐子也有女眷探出脑袋来往这边瞧,却并不敢靠近。
有在军中任职又是休沐的,带了家中小弟一起看,着实一副和乐融融的场景。
谷梁泽明牵着辛夷在兵营里走了几步,果然就看见一大片空地被人围着,其中三三两两地在比划摔跤。
随着一声暴喝,里头僵持着的一名士兵被摔打在泥土地上,周围爆喝起阵阵欢呼缠着嘘声,已有一个擂主被挑下来了,摸着鼻子退到了一边。
得胜的正是神机营中一把好手,据说军中百步穿杨,臂力了得,年纪轻轻已做了把总。
辛夷站在角落,很感兴趣地看了一会儿,眼睛左转右转,有点目不暇接。
谷梁泽明站在旁边看他,逗他:“怎么不转脑袋?”
辛夷瞪了他一眼,很不满意。
那还不是因为人的眼睛不太好用。
两人只看了这一场,辛夷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无他,人打架不用爪子,也没有猫快,虽然有一身力气,但是很不美观!
失去兴趣的辛夷趁着人不注意,又偷偷地溜去旁边抓小猫了。
他走掉不久,便有人传了消息来,说军中莫名有一部分士兵开始腹泻,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投毒。
七王爷神色微动,转头同身边顾谨柏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
谷梁泽明抬手,声音冷淡道:“宣太医院使及督察御史觐见。”
旁边的兵部侍郎听了脸色大变,今日他好不容易伴驾,竟然就出了这档子事,还入了圣听!
“…”
找小猫找小猫。
辛夷一路拎醒了好几个在偷懒睡觉的小猫,七绕八绕,进了兵营深处。
营帐后传出低低的争吵声。
一路找过来的辛夷顿住了脚步,随后从帐子后探出脑袋。
刚刚在台上还神武非凡的把头,现在已经是愁眉苦脸,跟在一个人后头低声下气地说什么。
辛夷侧了侧耳朵,他的听力比人类好一些,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有些人已虚脱,若是拔营强跟,是会要了命啊。”
“军医不是看过了?不是疫病,就是简单地吃坏了肚子,”他前头的上官不耐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就是腹泻?喝点药就好了。”
把总道:“药有什么用?用了两三天了,也不见起效,大家不还是走路都得扶着帐子?”
跟前人终于急刹住脚步,皱着蹙眉转头说:“意思就是不仅你要留下,你还要带着兄弟们留下。”
那把总不敢点头,只跟着站定了,硬撑着不开口。
上官猛地沉看脸色,本就粗狂的脸上显得有些吓人。问他:“你是在兄弟们面前得了面子,可若是这么报上去,叫将军知道我手下如此办事不力,我如何交代?!”
“听说另外几个把头手下也有人如此,”把总只道,“只要联合上述…”
“若是简单的吃坏肚子,怎么行不得军,走不得路?”上官粗暴地打断他的话。秋狝事大,一不留神事情就闹到陛下跟前去了,到时候掉脑袋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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