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噎住了,他艰难地转移了口风:“不愧是公主殿下,真厉害。”
小意思,都是小意思。
他继续翻箱子,华丽的裙子下面是一些来自公安的证明,比如入境证明之类的。
为什么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这么讲求这么细致的东西啊!怎么还有「童话森林国入境记录」这种东西存在啊公安!
红方吃枣药丸。
这加盖了公章的护照有模有样,一看就是真货,不知道是谁同意的,竟然也通过了这么荒唐的设定。
这一定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他大概是世界史上第一个拥有正式护照的魔法公主。
追求极致完美的立本人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操作。但左右无伤大雅,而且以森鸥外那个多疑的老狐狸性格恐怕看到这个…他会相信吗!
琴酒为这个幼稚的世界叹气了。
“为什么要叹气?”少年问。
“因为爱情,”琴酒深沉地说,他四十五度仰天看去,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樱花花瓣飘下,完全就是标标准准的青春伤痛文学主角,“你还小,是不会明白爱情的酸甜苦辣的。”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是不会明白进入一个组织卧底有多困难的!
等下,哪里来的花瓣,哪里来的泪水啊!
冰冷的雨水冷冷地打在他的脸上,正对着他的上方是屋顶的裂缝,漏下来的水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身上。
芜湖,正中红心!十分!
喂喂,刚刚不还是晴空万丈吗!
老名柯人琴酒习惯了,他不会再为变幻莫测的天气和忽冷忽热的气温而心绪不稳了,他再也不会为人们上午短袖下午棉袄的事情而感到离谱了。作为在场唯一的成年人,作为在场唯一的铁红方,作为在场唯一的人民公仆,他!毅然决然地!拿着工具爬上了屋顶!
他的这双手,拿过枪攥过刀抓过毒鲨过人,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拿着锅铲抓着针线还要敲打屋顶。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不要醒来,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自己的酷哥身份;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快点醒来,这样就可以安慰自己这根本就从来不存在。
在暴风雨中,他修补着房顶,头发被风吹得疯狂,人也要疯狂了。
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他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做什么蝴蝶公主了。
他抬头,看见风雨中的树屋坚强如故,巍然不动,耳边似乎传来悲伤的歌声,配合着大雨,几乎让人潸然泪下,低头看看,缝隙中传来未成年们的声音,中原中也奔出来用重力托举着什么向他而来。
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意中人,骑着重力拿着木板,走到屋顶上说:“我修好了,你其实可以不用出来。”
小丑竟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竟是我自己!
中原中也看着蝴蝶公主,这家伙一看就没干过什么活,修补的地方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甚至还把窟窿补得更大了点,雨水打在他苍白的皮肤上,顺着脸颊滴落,他浑身湿透,像暴雨中纸箱里的橘猫。
另一只橘猫啧了一声说:“应该是那家伙的异能力吧,真是的,总是这样子给别人惹麻烦,快回去了,再淋雨会着凉的。”
他向琴酒伸出手:“你就这么出来了,这种活儿我的重力来做比较方便,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
哈哈,有重力了不起吗?
琴酒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中原中也没有淋到一滴雨的身体和纹丝不动的头发,他自己站了起来说:“那家伙是谁?”
“往那边走三条街,有个西奥井藤,那家伙的异能力是通过唱歌引发暴雨。因为这个事情困过不少人了,听说之前还在别的地方困过侦探什么的,从而破了什么案子,上了当地的头条,”中原中也将手搭在琴酒胳膊上,他一用力——重力就将两人带了下来,“啊,忘了你会飞了,习惯了,快进去吧。”
娇小可人的羊之王和蝴蝶公主走进羊群中,落汤蝴蝶一下子被他们围住,毛巾和浴巾从四面八方聚过来,落在他身上。
“跑的太快了吧公主!可不能这么冲动啊!”
“是啊,这种活交给中也去做就行了,你不用出去的。”
“对啊对啊,这些事情一向都是他去做。”
“你可是公主,怎么能做这些事呢?”
年轻的身体聚在一起,传来一种铺天盖地的热量,琴酒抬起眼,越过羊群看见中原中也。
小个子的羊之王弯腰在白濑桌前打量上面的题目,他的靠近似乎令原本就做不出来的少年更加焦虑了。
分明是「王」,却是被排斥的那一个呢,可怜的「牧羊犬」。
第44章
西奥井藤不是第一次被人打上门来了。
他是一名歌手, 一名专业的、受人敬重的歌手。
虽然专业是他自封的,受人敬重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但!这一定是这个世界还没能听到他的歌喉的缘故, 只要他勤加练习、多找机会, 就一定能够在歌曲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所以他辗转于世界各地, 不惜开展全球巡演, 刻苦唱歌,争取早日成为知名歌手。
只是可惜,世上总是庸人太多,这些家伙们不欢迎他这种艺术家气质太独特的男人,他们只会欣赏平庸而无聊的音乐, 总是很快来找他的麻烦, 不许他再唱。
真正的艺术家不会为世俗的挤压而屈服!他们排挤他又能怎么样, 他是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的。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脸正气凛然。
这次打上门来的人是一张陌生脸孔, 他在擂钵街也算住过一段时日, 通过和别人的接触(主要是被找麻烦)也算对这里的人有所了解。
不过擂钵街嘛,开放且接纳性很强的地方, 有什么样的人都不算奇怪。
他闭上嘴, 停下歌声, 放下用全部零钱换来的珍贵的吉他,站起身走到对方面前看着他:金色的头发, 绿色的眼睛, 这是个外国人?
还真是少见, 擂钵街多以本土人居多, 外国人怎么会流落至此?还是说这家伙是嘿手当那边的人?
西奥井藤保持着警惕。
他是被找过麻烦, 但和嘿手当挂钩的人是麻烦中的麻烦, 没人愿意和他们撞上。
他不唱歌的时候雨立刻就停了,天气放晴、乌云散开,阳光重新落在擂钵街,高处的树屋滴着晶莹剔透的雨滴,面前的男人收起伞,金发在阳光下更亮。
多么具有艺术气息的男人!
西奥井藤有一瞬间产生了这家伙不应该站在破旧歪斜的垃圾街里。而应该站在结满果实、飘满花香的精灵神坛上的感觉。
这样美丽的灵感之神和那些臭嘿手当应该没有关系!那些人怎么配和他相提并论?这一定是上天的眷顾,是老天听见他的祈祷,终于垂怜了他,赐给他一个缪斯!
西奥井藤被晃了一下神,然后听见面前的艺术品说:“还钱。”
什么?
他露出八颗牙齿,对琴酒展现一个极其标准的礼貌微笑问:“你说什么?”
“还钱,”琴酒说,“你下的这场雨损坏了我们的住屋,你要对此做出赔偿。”
“啪。”神坛破碎了,维纳斯掉下展示台,摔成一地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碎片。
“啊…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嘛,”他哈哈笑了两声,抓了抓头发,而后立刻垮下脸来——“要赔多少啊?您看,我这里实在是家徒四壁,实不相瞒,贫困得很啊。”
琴酒四处看了看,确实,这会用歌声下雨的男人身处一个真家徒四壁的场所,这里比他的集装箱还惨,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这家伙,还真是有够凄惨的…
他张了张嘴,说:“你什么学历?”
【这时候还不忘教书育人,好同志!】红方系统感激涕零。
“小…小学…”西奥井藤扭捏地说,“我初中就出去唱歌了,所以才练就这样一副好歌喉的。”
再见了你已经没用了。
琴酒叹气。
他一时竟想不出要怎么「惩罚」这家伙,钱又拿不出,学又没上过,异能力还是通过唱歌引发下雨。
这有什么用啊!除了浇花他还能干点什么吗!
他说:“想知道怎么变成歌星吗?想知道怎么让大家都喜欢你吗?”
“想知道,想知道。”西奥井藤连连点头。
“去干旱地区唱歌吧,你的气质和那里很符合。”琴酒说。
“真的吗?”西奥井藤问,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光芒,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真的,你会很受欢迎的,”琴酒说,“《去干旱地区唱歌后我靠异能力成了顶流》,你看,自传名字我都帮你想好了,你会成为一代传奇的。”
“太感谢你了,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是你帮了我,我也相信等我去了那里我一定会重新做人,用歌声征服他们的。”西奥井藤说。
他的脑中已经想象到了自己被簇拥的情况,他在大舞台上尽情唱歌,下面的人拿着荧光棒尖叫他的名字。
“西奥井藤!西奥井藤!”
“很可惜,你哪里都去不了。”一个声音传来,琴酒转头,看见一个墨镜男站在身后。
梦,醒了。
他勾了勾手,一排墨镜男哗啦展开,向他们包围而来,擂钵街忽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家伙招惹了什么人吗?
“你是谁?”琴酒问。
“呵,”墨镜男发出一声冷笑,露出三分讥笑三分冷酷三分漫不经心,“你还好意思问老子是谁。”
他的右手向上举起,挥了一下。
“赔钱!赔钱!”一排墨镜男有节奏地嘶吼着。
他掏出一个喇叭对着嘴边:“黑心歌唱家西奥井藤,唱歌下雨弄塌了老子做了七天七夜的仓库,欠下港嘿三点八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港嘿,三点八亿,小姨子。
这又是什么瓜?横滨人怎么都这么神奇?
“带走!”墨镜男说。
小姨子琴酒:??
黑心歌唱家西奥井藤:嘿嘿…他说我是歌唱家,嘿嘿…
他们被扭送出擂钵街,来到港口嘿手挡。
熟悉的大楼近在眼前,琴酒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和这样的身份开启卧底之旅。
他看了眼旁边陷入「歌唱家…嘿嘿,歌唱家」循环的西奥井藤,知道这家伙啥也不会,只觉得自己的漫漫红方路任重道远。
他们上了楼,被推进首领办公室,年轻几岁还没那么秃的森鸥外坐在尽头,阴森森地看着这边。
啊,原来森先生的发际线真的是因为在港嘿打工才变成那样的吗,港嘿工作狂魔,辛苦你了!
“西奥君,”森鸥外喊了一声西奥井藤,“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西奥井藤瞬间噤声,他说:“没…没,我只是个普通歌唱家而已,怎么敢当,怎么敢当。”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强调自己是个歌唱家了西奥!
“怎么会?西奥君的大名已经响彻整个港口嘿手挡了。毕竟能靠一场大雨冲垮港嘿三点八亿货物的人古往今来也是少有,”森鸥外说,“西奥君天赋异禀,未来不可限量。”
三点八亿,居然是真的吗…
琴酒眼神复杂起来,旁边的歌手一脸懵逼,完全看不出是这样的人。
“三…三点八亿,”西奥井藤搓了搓手,“可我,可我拿不出来,我一无所有啊。”
“这可不妙了,毕竟就算是对于港口嘿手挡来说,三点八亿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你是知道的吧,我们港嘿是什么作风。”
“我,我可以为你们免费开演唱会!我是全球知名歌手!很快就能赚回来的!”西奥井藤说。
港口嘿手挡,在横滨谁不知道这个庞大地头蛇究竟是什么风格。作为老牌嘿手当,他们遵循着嘿手当应有的所有规矩,手段狠辣,落在他们手里,简直生不如死。
“森先生,你看,你太凶了,简直要把他给吓坏了,”一旁的太宰治忽然开口,他走了过来,凑到西奥井藤跟前,“这不是觉悟很高嘛,三点八亿的损失既然是你造成的,还回来不就好了?嗯…我想想,三点八亿加上利息,啊,一共七亿,按你一年赚一百万来算的话,只要七百年就能还清了哦。”
西奥井藤听了他的话更加紧张了,琴酒能听见他的呼吸断断续续的,喉咙深处也发出有旋律的悲鸣。
不愧是歌手,这都能唱。
“港口嘿手挡是有很多机会的地方,西奥君,我们从来不喜欢为难人,一码归一码,你只要还钱就能够离开。到时候无论是去沙漠唱歌,还是去干旱地区成名。甚至是红白歌会也不是没有可能,”森鸥外说,他使了个眼色,墨镜男立刻将合同奉上,“签吧。”
“这是…这是什么?”西奥井藤问。
“合同,”森鸥外说,“我们港口嘿手挡是正规组织,五险一金什么都有。”
西奥井藤发出呜咽,他说:“我是歌唱家,所以不能用真名加入你们港嘿,我能换个名字吗?”
“当然,西奥君,想用什么名字都可以。”森鸥外说。
西奥井藤抽噎着,在合同上签下了三个字:麓刃甲。
??
岁月是把杀猪刀,西奥君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以后的样子啊!
琴酒看着他,震惊不已,难以将面前这白净的歌手和日后那个平平无奇的企鹅控联系在一起。
森鸥外满意地收下了合同,麓刃甲被墨镜男领走还债去了,他的命运应该逐渐向墨镜大队靠拢,成为一个普通的港嘿打工人。
普通,壮实,但有钱。
接下来是琴酒的场合。
吵吵嚷嚷的家伙走后,现场立刻安静下来,琴酒听见森鸥外问:“我听说,你是他的小姨子?”
我不是我没有。
琴酒说:“我只不过也是来跟他要债的而已,他下的那场雨把我的房子弄坏了,是你们港嘿不讲武德,把我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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