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叔肯定说我不少坏话吧?那我以前刚当兵的时候就一毛头小子,年纪又不大,简直就是队伍里的头号刺儿头,估计他看我也是头疼的很。虽然平常对我们是真凶,半夜喊起来拉练那也是常有的事,但他人也是真好。”
“可惜,我们那届新兵带完他就转业了,走的时候我们在天上训练,都没来得及送他,等落地,他人都已经到火车站了。当时还遗憾了很久,后来听说他到了民航。之后因为也没机会再见,今天机场见到还挺意外的。”
江宁附和着点头,“嗯,他确实说了你是刺儿头。”
王珩宇皱了皱鼻子,语调都高了两分,“我就知道!”
江宁见他那跳脚的模样,笑了笑没说话。
王珩宇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江宁问他是不是真的去过军演跟航展,刚刚范立扬提起这事,江宁还挺惊讶的。
王珩宇一脸骄傲,“那可不,我可是长机!”
说到这个,王珩宇不由想起前些时候让他耿耿于怀那事,不禁控诉道:“当初为了参展,简直是没日没夜的训练,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操纵飞机完成演习流程。所以那天你知道听到你说我圈转的不够圆,我得有多气!简直是在侮辱我的职业生涯!”
江宁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能让王珩宇反应这么大,无奈笑了笑,伸手拿着啤酒罐子凑过去碰了碰他的,易拉罐的碰撞声并不响,但江宁的笑声却钻进了王珩宇心里,在他没回过神的时候,在他心脏的每一个角落里,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五彩缤纷,绚丽夺目。
只听江宁笑道:“我的错,给王机长赔罪了!”
王珩宇回过神,神色有些尴尬地别开目光,“咳……勉强原谅你了!”
江宁看着他笑起来,脸上的清冷感柔和了不少。许是因为喝了酒,他话有点多,开口又问:“那你有去参加过什么护航任务吗?比如什么撤侨,或者海军巡航之类的?”
王珩宇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抬手喝了口酒点头,“撤侨没去过,咱们国家也没几次撤侨活动,轮不上我。海军巡航的时候……”
江宁像是来了兴致,坐正了一副乖巧认真的模样听他讲。
“……要不是领导放话别太过分,高低我得给他炫两手。”
江宁看着王珩宇说起以前部队服役时候的事,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一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表情,是难得的放松神态,“难怪范叔说你皮猴儿!”
王珩宇不服气,“那是两码事儿!”
江宁点头,倒是没反驳。
“那你后来转民航之后呢?有没有很不适应?”
王珩宇抿唇思索了一下,“还行吧,刚开始确实有点不太习惯,毕竟很多操作流程跟部队里不太一样,但我这人适应能力还是挺好的。”
空军和民航,一个为国,一个为民,责任不同,但都一样很重要。
气氛沉默了一会,但也只是片刻,王珩宇转而又给他说起了自己转民航以后的趣事儿。
“有一次在那个巡航高度,那会我还是副驾驶,机长出去了,就我一个人在驾驶舱里,开了自动驾驶嘛,其实挺无聊的。同一个波道里我就听见有俩货机机长在那聊天,那时候好像是年底吧,俩人在那聊年终奖!众所周知,全世界只有货运公司发的起年终奖。他俩其中有一个是外国航空的,所以全程英文,聊得可起劲了。后来区调管制勒令他们不许再占用频道唠闲嗑,才终于算完。”
“还有一次,也是巡航高度,本来因为有颠簸,我准备跟区调要高度的。结果区调特别严肃的回我说让我保持当前高度,而且强调了两遍,我还寻思什么事呢,结果没一会我就听到那个歼20的声音从我头顶上呼啸而过。”
“我从高中毕业进部队一直到转业退伍,那么多年,我们指导员对我们的要求就是,要做到人机合一。所以,那声音就跟印在我脑子里一样,我一耳朵就听出来了!然后区调说空军训练临时占用高空航线,等他们过去就可以给我上高度了。”
王珩宇说着叹了口气,有些遗憾,“我当时看驾驶舱外那几道长长的尾迹在我头顶划过,其实挺羡慕的……”
江宁看着他侃侃而谈,他在那说的起劲,江宁就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两句。他看得出来,比起民航客机,王珩宇心里还是更想开他的歼20。江宁其实很想问问他,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要转业?
但最后斟酌过后,他还是没开这个口,毕竟是他的私事,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似乎也没到什么都能说的地步。
两个人聊了挺久的,江宁自己都没想到,他能有一天跟一个认识不过一周,甚至才见过三次面的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还聊了这么久,直接把那一提啤酒都给喝完了。
江宁本身酒量就不好,况且王珩宇来之前他已经喝过且有些微醺了,这会直接就醉了。
好在他喝醉之后酒品很好,等王珩宇发现他醉了的时候,江宁已经趴在一旁沙发上睡着了。
王珩宇往后退了些,学着江宁的样子枕着手臂侧趴在沙发上,面对面看着眼前的人。
睡着了的江宁少了清醒时的那股冷漠疏离感,这会的他安安静静的,原本白净的脸上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脸颊有些泛红。
双眼紧闭着,这会近距离看,王珩宇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又很自然。嘴唇微张着,双唇是自然的浅粉色,唇形很好看。
浅浅的呼吸带着几分酒气,因为靠得近,几乎全在王珩宇脸上,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厌恶。
王珩宇的目光流连在他脸上,从上到下一寸寸扫过,像扫描似的,企图把江宁这张几乎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完美无瑕的脸刻印在脑子里。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微张的双唇之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好半晌直到江宁不太安稳地动了动身子,王珩宇才恍惚着收回目光,直骂自己变态。
不知睡梦中的江宁梦到了什么,原本舒展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嘴里喃喃了两句,王珩宇没听清。他凑近了想再仔细听的时候,江宁又不说话了。
王珩宇退开些距离,一动不动盯着他,见他没醒,下意识伸手抚上他额间,轻柔帮他抚平眉间的褶皱,“是梦到什么了……”
江宁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王珩宇收回手又看了他一会,起身弯腰,直接把江宁抱了起来。
江宁睡的还挺沉,王珩宇把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他也没醒。
他站在床边看着江宁安静柔和的睡颜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晚安”,就退出了他的卧室。
出去以后又给江宁把客厅的空酒瓶都收拾了,顺手还把垃圾也带走了。
一切恢复如初,他才转身离开江宁家。
翌日一早。
窗外晨光明媚,清晨的鸟鸣声悦耳。屋外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一束光正巧落在江宁脸上。
江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卧室门口的动静,“咔哒”一声,房门随即打开,进来的竟然是王珩宇。
看见眼前笑意盈盈的人,江宁不由愣神,还想问他怎么在这,不料王珩宇径直走到他床边,一言不发地低头,随后温热的触感落在江宁额头上,由不得他反应,清亮的嗓音响起,带着低低的笑声,尾音更是像带着钩子一样,直让江宁心头震颤。
“江哥,起床了。”
然后,他就醒了。
梦醒了。
江宁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他下意识有些神经质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王珩宇的身影。
恍惚间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那温润的触感似乎还在,江宁坐在床上盯着手指发呆,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而异常的跳动。
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梦到王珩宇亲他?
江宁皱着眉质问自己:“疯了吗?”
显然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江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最后把这一切归于昨晚宿醉,今早脑子不清醒,才勉强说服了自己。
昨晚喝多了,他昨天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酒品还行,一般喝醉了就是找地方睡觉,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但是他现在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又是怎么上的床。而他此刻俨然是躺在卧室的床上,那就只可能是王珩宇带他进来的了。
江宁穿上拖鞋下床,到了客厅才发现原本茶几上的空酒瓶已经都被收拾完了,连垃圾桶都被换上了全新的垃圾袋,哪里有一丝昨晚他俩喝酒的痕迹。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王珩宇干的。
江宁想了想,虽然很介意自己做了那样一个梦,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他回房拿了手机给王珩宇发信息,【昨晚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太行,喝醉了,麻烦你了。】
江宁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等了一会,左右没见王珩宇回信。
他既然昨天喝了酒,今天肯定不可能有执飞任务,难道是还在睡?
第12章
因为昨天宿醉的关系,江宁今天睡醒就已经晚了。又是难得休息,就赖了会床,一直到程瑜给他发信息说要来蹭饭,他才慢慢悠悠起床准备出门去买菜。
江宁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一早的太阳还算不错,温度也适中。干脆就穿了一件打底的白色卫衣,套了一件米色的毛衣开衫,配了一条同色系的阔腿裤,拿了个手机就出门了。
今天是清新休闲风。
下楼的时候他还在寻思王珩宇大概是真没起呢,他发了信息这么久也没见他回。
结果他刚出电梯,迎面就撞上了站在电梯门口的王珩宇。
一身黑色运动服,脖子上挂着副耳机,前额的碎发大约是因为汗水打湿了贴在额头上,手里提着个运动包,看样子是刚运动完回来。
“江哥?”王珩宇看见他还挺惊讶,“昨天不是说不上班嘛,你这大清早的去哪啊这是?”
江宁出门的步子一顿,收回目光道:“去买菜。”
“买菜?”王珩宇更惊讶了,“你会做饭?”
江宁:“……”
这话问的,他要不会做饭,这么多年都吃外卖不成?
江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他着急忙慌跑进电梯,一边还不忘回头冲着江宁喊:“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换身衣服,很快!我跟你一起去!”
“啊?不用——”江宁话没说完,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看着面前紧闭的电梯门,江宁张了张嘴,最后拿出了手机,准备给王珩宇发信息。
但他的信息还没编辑完,王珩宇的信息就一条接一条的进来了。
【等我!】
【很快!】
【我洗个澡就下来!】
江宁:“……”
江宁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结果他话还没犹豫好怎么说,王珩宇的信息又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还没去过菜市场呢】
【你带我去见见世面】
【等我啊!】
江宁:“……”
打字还挺快。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宁也不好再拒绝了,只说自己在楼下等他。
但他刚发完,王珩宇信息又来了:
【我给你把车门打开了,我哥那辆车,你认识吧?】
【就在门口,你去车上等我吧,外面冷。】
江宁盯着手机一挑眉,走到单元楼外,确实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车位里的电动大G。
估摸着有没有十分钟,王珩宇从楼上下来,上车的时候江宁在打电话。抬头看见他上来,没说两句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王珩宇也没多问,见他身上穿的不多,就顺口问了一句:“你穿这些不冷嘛?”
江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我看有太阳,应该不会太冷。”
王珩宇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路上,江宁一直在看手机,似乎在跟谁发信息,王珩宇也不好多问。
车厢里一度很安静,江宁似乎是忙完了,收了手机才转头冲王珩宇道:“我酒量不太行,昨晚跟范叔吃饭的时候就喝了点,后来你来我家又喝了,就有点醉了,昨晚麻烦你了。”
虽然他今早起来就给王珩宇发了信息,但估计他也没看见。既然这会当面,江宁还是觉得得说一下。
王珩宇沉吟了一声,开车的间隙抽了一秒转头看他,随后语气有些严肃道:“江哥,你其实不用一直跟我说感谢的话,我是把你当做——额,当做朋友的!朋友之间没必要总谢来谢去的,太生分了。”
话是这么说,王珩宇心里可一点不想把他当朋友,可他现在又不能直说。
江宁现在对他,多半连朋友都不算,更别提别的了。
江宁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应下了,“好,我知道了。”
见他应了,王珩宇状似无意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会开车吗?”
江宁点头,“会的,我有驾照,不过没怎么开过。”
“本本族啊?”
“也不算吧。”江宁想了想道:“单位有公用的车,有时候要去市里开会的时候会开。”
“那你没想过自己买辆车?每次有点什么事还得打车,怪不方便的。”
“我也没什么要用车的地方,上下班也不远,骑车方便,就当锻炼身体了,平常休息日我也不太出门。”
王珩宇一想也是,江宁的朋友圈简单的不行,每天基本就是单位跟家两点一线,好像确实用不到车。
“说到车,”江宁转头问他,“这车不是你哥的吗?”
这两天看到都是他在开。
“啊,是啊。”王珩宇答的十分理所当然,“王总财大气粗,不过是匀一辆车而已。”
江宁:“…………”
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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