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以北》作者:默山
标签:刑侦 悬疑 命运弄人 强强 剧情 狗血
简介:
县城文学+一点点刑侦+一点点仇人变爱人+天降竹马
年上,但有轻微姐狗趋势,正经温柔爹系(关尧)VS看似不苟言笑实则闷骚高岭之花(郁春明)
预警见第一章 作话
关尧讨厌郁春明,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讨厌。
这个自大城市来的警察冷漠高傲、自视甚高,不近人情又刻薄无礼,可以说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丝讨人喜欢的优点。
当然,郁春明也讨厌关尧,不,准确地说,他是讨厌这座名叫“扎木儿”的北国小城。
二十多年前,两人在小城中相识,携手约定将来;二十多年后,两人在小城中重逢,却不料当起了针尖对麦芒的宿敌。
当年的诺言已悉数兑现,可当年的故人却相看不相识,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把小小一间派出所闹得乌烟瘴气。
本以为日子就将这么过去,谁知某天,一场离奇的命案打破了小城里的平静生活。
死相惨烈的受害者、无处不在的嫌疑犯、一场你死我活的追逐、潜藏在上世纪工厂里的陈年秘密,一切纷至沓来,于这年秋冬之交,随着大江的浪淘一起,奔涌进了这座白山黑水间的落寞小城。
大火烧不尽的罪孽,在雪地重现。
第1章
九月末的天,扎木儿刚降了一场霜。
薄薄的冰晶打掉了林间梢头泛黄的叶子,留下莹白一层,铺在郊外接连成片的田埂上。天气冷得,连房后的池塘里都冻起了一层碎冰。
刘双喜怀里抱着一只母鸡,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屋,看了一眼坐在炕上的那排人,话还没说出口,嘴角就先淌出了一串涎水。
靠在窗边的关尧见到他这副模样,“噗嗤”一下乐了:“小子,之前你老子不是带你上松兰看病去了吗?咋还在流哈喇子?”
刘双喜歪着头,吭哧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人家,人家医生说,没得治。”
关尧摸了摸这小孩的脑袋,这才转头对他那满脸愁容的亲妈道:“咋就没得治了?”
刘双喜的妈,龙岗村红山仓买的老板苏小霞,此时正坐在炕上抽烟,她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他老子大概就是知道他没得治了,所以才跑的。”
关尧笑了一声:“净胡扯,刘哥任劳任怨这么多年,要跑当年就跑了,能等到现在?”
说完,他冲一旁坐在小板凳上记笔录的跟班徒弟道:“写完了吗?写完回所里吃饭。”
小徒弟立即收起笔记本,站起身道:“写完了!”
林场派出所执法办案队队长关尧和他新收的小徒弟孟长青所在之处名叫“扎木儿”,一个北国以北的落寞小城,而龙岗村,就是这个落寞小城外的一个落寞小村。
这些年来,村中年轻人南下远走高飞,老年人独守空巢,死的死病的病,剩下的,多半是刘家这种走也走不动的。
苏小霞在村子口开仓买做生意,虽说家里养着一个傻儿子,可日子到底也还算过得去。但谁知,就在上周四,苏小霞的男人刘斌失踪了,算算日子,到现在,人已经消失差不多五天了。
“好好的人,咋莫名其妙就不见踪影了呢?”孟长青揣着笔录本,一步三回头地跟在他家队长身后。
关尧正在往嘴里塞奶糖,他含糊不清地回答:“扎木儿就这么大,他能跑到哪儿去?没准过两天就回来了。现在又不是上山采蘑菇的季节,还能掉沟里不成?回去查查他们村口的监控,我记得还有一个是好使的。”
孟长青讷然:“要是回不来呢?”
关尧用手套抽了一把孟长青的屁股:“你能盼点好的不?”
不过话说回来,刘斌这个不疯不傻的人丢了确实稀奇。
他一向老实本分,从前木业二厂还在时,刘斌是保卫科管钥匙的“一把手”,木业二厂没了后,他就跟着老婆回了乡下,在村里开小铺,养白猪,日子过得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之前有年龙岗村进了个偷女人内裤的流氓,关尧带着手下警员在这里蹲点时,还隔三差五地和他打过交道。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失踪呢?
等坐上车,关尧一面把孟长青的笔录本翻得哗哗作响,一面问道:“郁春明呢?今早在所里,我咋没见到他?他早退了?”
孟长青一听自己的亲师父提起郁春明,脸色瞬间变得恭敬起来,他赔笑道:“郁警官昨夜值班,今早交班那会儿,服装城那边来了个聚众斗殴的警,我起晚了,他替我出警去了。”
关尧冷哼一声,“啪”的一下合上了笔录本:“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迟到了?”
孟长青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你那郁警官倒是好说话。”关尧面色不善道。
林场派出所从上到下都管郁春明叫“郁警官”,不是因为他衔高,而是因为,这可是个从省城松兰来的文化人,警大刑事侦查学硕士,据说曾是松兰市局的“王牌”侦查员。
——之所以是据说,因为在林场派出所这地方,没有谁和松兰的人打过交道。整个所里最有排场的是关尧,他当兵的时候立过功,又在三年前拿过嘉奖。当时,是金阿林山地区公安局局长亲手给他挂上的大红花。
因此,在关尧身边的大多数人看来,郁春明算什么东西,长得跟大姑娘似的,真遇上事了,能比关尧跑得快吗?
至于关尧本人,虽然没有明说过,但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他一点也不喜欢郁春明。
尤其是那人的做派,整日板着张脸,一副高高在上,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也不知在这穷乡僻壤里矜贵给谁看。
想到这,孟长青把关尧刚刚随手丢来的奶糖嚼嚼咽了,又系上了安全带,他好奇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特讨厌郁警官?”
“我有讨厌他吗?”关尧不咸不淡道,“好好开你的车。”
孟长青赶紧噤声,扭过头唯唯诺诺地转起了方向盘。
其实关尧就算是讨厌他也没错,因为林场派出所里的人都清楚,郁春明如此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底为什么会来到扎木儿这么一座边境小城当派出所民警。
原因很简单,他犯过错。
窗外景色飞掠,远处无数褐黄色的原岭一闪而过。
龙岗村离派出所不近,得先翻过幺零三林场所在的磨盘山和山下那片白桦林,再穿过当年兴盛一时,如今已经败落的木业二厂。
当车从山下田埂驶过,视野渐渐开阔时,关尧闷闷不乐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偏偏赶在这会儿,没眼色的孟长青说道:“师父,你知道不,那郁警官,看着人挺洋气,实际上啊,也是咱们幺零三林场出去的子弟,没准师父你小时候还见过他呢。”
“谁?”关尧一皱眉,“郁春明家是幺零三的?”
“对啊。”孟长青边转方向盘,边说道。
“人家不是松兰来的吗?”关尧一脸狐疑。
他早年当过兵,郁春明调来前,他在松兰工作的战友还特地替他打听过,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尽管关尧并不好奇,但他的战友还是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记不记得咱们厅里那个分管重大刑事案件的副厅长姓啥?”
“姓郁呗。”关尧随口说完,就立刻明白了。
厅里分管重大刑事案件的那位副厅长姓郁,郁春明也姓郁,他们什么关系,还需要再往下问吗?
所以,既然和郁副厅长有关,那就不可能是他们幺零三林场走出去的。
关尧教育孟长青道:“你别背后乱传人家谣言,天天嘴这么碎,到处搬弄是非。”
孟长青不服气道:“这可是郁警官来所里报道那天亲口告诉我的!”
关尧眉梢微扬:“亲口告诉你的?他说他是幺零三林场的人?”
“对啊,不过郁警官的户口本上写的不是。”孟长青答道。
“户口本?”关尧皱起眉来,“你查人户口?”
孟长青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说道:“对啊,之前郁警官说完,我跟小田哥好奇,登上去查了查,结果发现不是,郁警官不仅户口还留在松兰,而且户口本比我钱包都干净,上面只有他一个人。哎,不过啊,师父,你知不知道郁警官他爸是谁?”
关尧没兴趣听八卦,他一巴掌落在了孟长青的后脑勺上:“随随便便查人户口,你小子少给我干违反纪律的事。”
孟长青一缩脖子,笑道:“我要是不违反纪律,哪来这么多小道消息讲给师父你听呢?”
关尧收回手,目光飘去窗外,心里却忍不住琢磨,那姓郁的,神神秘秘,怎么光跟孟长青这帮小孩讲话呢?
没等想明白,车已开进了林场派出所的大院。
关尧夹着笔录本低头上台阶,却正好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是个嗓子又尖又细的女的。
这女的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头发烫着大卷,嘴上摸得鲜红,还踩着一双细脚伶仃的高跟鞋,她抬眼一瞧关尧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就先吓得往后一退:“啥人啊这是,哪来的通缉犯?”
“说谁通缉犯呢?”关尧从内兜里掏出了警察证,往这女人面前一摆,“林场所执法办案队队长,你是来干啥的?”
这女的一听是警察,脸色立即好了起来,她笑呵呵道:“我来找人。”
“你找谁?咋能随随便便进到后院来?今儿门口站岗的是谁,连登记都……”
“登记了登记了,”这女的蹭到关尧面前,细声细气道,“我来找郁春明,郁警官,你认得他吗?”
关尧神色一僵:“你找郁春明干啥?”
这女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我是前天去迎宾馆捉奸起了争执的那个,当时是郁警官接的警,今天我特地来谢谢他。”
“谢他?”关尧看了一眼孟长青,“啥迎宾馆捉奸?”
孟长青急忙回答:“前天晚上,郁警官值班的时候,接了个闹事的警,报警的是宾馆前台,说有两个女的在大堂里厮打一位浑身赤裸的男士。”
“哎呀就是我啦!”那位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郁警官帮了我大忙,我想来给他送点水果啥的,他今天上没上班啊?”
关尧眉头紧锁:“郁春明怎么帮了你大忙?”
“郁警官就是……”这位女士一下子卡了壳,自己也说不出到底如何帮了她大忙。
毕竟,新来林场派出所不过一个多月的郁春明也只是例行接警,按常规办事,他一不能暴打奸夫一顿,二不能偏袒打人的两位,如何帮的忙?
怕不是用脸帮的忙。
关尧冷冷说道:“赶紧回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办公。”
“可是,郁警官他到底……”
“嘭”的一声,关尧已经合上了门口那常年大开的外层门。
孟长青觍着笑脸解释道:“我们郁警官这周上夜班,你可能得……半夜过来才行。”
说完,他忙不迭地追上了自己师父。
可谁知还没进到办公室,孟长青就见关尧僵立在走廊上,仿佛见了鬼。
“师父,你……”孟长青走上前,跟着一愣,“诶,郁警官,你咋还在这儿呢?”
郁春明,一个被关尧同事李小田形容为“大姑娘似的”的男人,其实长得凌厉又清俊,个子和关尧不相上下,除了皮肤格外白和睫毛格外长之外,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女气。
但不知为何,关尧总觉得这人看着有些不顺眼。
在把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个遍后,关警官客气地甩出了三个字:“加班呢?”
郁春明正在往身上套一件黑色皮夹克,他一点头,回答:“嗯。”
嗯什么嗯?关尧眼一眯,视线落在了他左侧后脖颈下的一道青紫上。
在这道青紫下,横斜着一条从左耳耳根一直蔓延至脊骨上的伤疤,伤疤宽大,狰狞粗粝,至今仍有些泛红,看上去,好似一碰就会滴血。
从郁春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关尧就注意到了这条疤。
“是服装城的警一直拖到了现在吗?”今早迟到的孟长青着实不好意思,他干笑了几声,说道,“郁警官,我回头请你吃饭。”
郁春明看上去明显精神不佳,也懒得回应孟长青的话,他把腰带挂在了柜子里,冲关尧示意了一下:“我走了。”
关尧一言不发,目光却始终追随在这人的身上挪不开。
他记得,郁春明才来林场派出所的第一周,自己便和他大吵了一架。起因是件小事,现在再提起,关尧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但在当时,两人却闹得差点把派出所的房顶掀翻。
因为郁春明此人看似冷漠孤高,实际上脾气暴躁。他没干过基层的活儿,似乎也不怎么跟邻里街坊打交道,随口说出去的一句话就能把人呛死。而关尧呢,从部队退伍后就一直待在林场派出所,他从基层做起,一路走到今天,心底里最瞧不惯的,就是郁春明这副目空一切的嘴脸。
“这俩人一看就不对付。”所长张晖曾背地里默默说过。
于是,直到人走远了,孟长青才敢鬼鬼祟祟地上前,他伸手在关尧眼前一晃:“师父,你看啥呢?”
关尧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脱口而出:“他脖子上的伤咋回事?”
“啊?”孟长青一愣,“伤?啥伤?”
关尧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就是那个……”
“那个啥?”孟长青真诚地问道。
关尧闭上了嘴,狠狠一敲孟长青的脑瓜:“打饭去。”
派出所门口的高跟鞋女士已经走了,加了大半天班,既没吃早饭也没吃午饭的郁春明也走了,是关尧站在楼上,透过自己办公桌旁的那扇小窗,看着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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